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房间时，温衍正趴在书桌上打盹。昨夜处理完魔兽袭击的善后工作，又照顾那个来历不明的伤患到凌晨，此刻他浑身酸痛得像被马车碾过一样。
"大人！大人！不好了！"
汉克慌乱的喊声把他从浅眠中惊醒。温衍猛地抬头，后颈传来一阵刺痛——昨晚被那个男人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他揉着脖子问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老仆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那个、那个人醒了！他把厨房送去的食物全打翻了，还、还差点伤了玛丽大婶！"
温衍叹了口气，起身时顺手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一大口。冷水滑过喉咙，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透过水壶的反射，他看见自己眼下浓重的青黑色。
"带我去看看。"
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几个胆大的仆人，他们躲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看到温衍过来立刻散开。汉克紧张地搓着手："大人，要不我叫卫兵来..."
"不用。"温衍摆摆手，推开了客房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房间里一片狼藉——床单被扯得稀烂，陶碗碎片散落一地，麦粥溅得到处都是。而那个神秘的男人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赤红的刀尖抵在地板上。
听到开门声，男人缓缓转身。晨光中，温衍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高大挺拔的身形几乎挡住了整个窗户，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皮绳随意束着，有几缕散落在棱角分明的脸侧。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鎏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像熔化的黄金。
"早啊，佣兵先生。"温衍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睡得好吗？"
男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回答。温衍注意到他右肩的绷带又渗出了血，显然刚才的动作撕裂了伤口。
"汉克，再去拿些干净的绷带来。"温衍吩咐道，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狼藉，"顺便让人收拾一下。"
老仆人犹豫着不肯走，温衍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他不会杀我。要杀昨晚就杀了，对吧？"
等汉克离开后，温衍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片，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坐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温衍·灰棘，这片领地的领主。"
男人眯起眼睛："莱恩·克劳狄乌斯。"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带着明显的嘲讽。
"好吧，莱恩先生。"温衍从善如流，"我想我们需要谈谈。首先，感谢你昨晚救了我和我的领民。"
"交易而已。"莱恩冷冷地说，"我杀魔兽，你提供藏身处。"
温衍点点头："公平。不过..."他指了指对方肩上的伤，"以你的实力，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又为什么选择躲在这种穷乡僻壤？"
房间里的温度突然升高了几分。莱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温衍注意到那上面复杂的纹路——一条缠绕着荆棘的龙，龙眼处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好奇心会害死猫，小领主。"莱恩的声音低沉危险。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温衍皱眉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被冲进来的卫兵撞了个趔趄。
"领主大人！不好了！"年轻的卫兵满脸惊恐，"东边的哨塔发现大批魔兽正在靠近！比昨晚多十倍不止！"
温衍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莱恩。后者的表情变得凝重，鎏金瞳孔微微收缩。
"带我去看。"莱恩简短地说，已经抓起挂在墙上的黑色斗篷。
当他们赶到城墙时，眼前的景象让温衍胃部一阵绞痛。远处的森林边缘，黑压压的魔兽群正在集结——岩石巨熊、影月魔狼、甚至还有几头体型庞大的双头蛇蜥。更可怕的是，它们不像往常那样杂乱无章，而是诡异地排列成某种阵型。
"这不正常..."温衍喃喃自语，"魔兽从来不会这样有组织..."
莱恩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有人在指挥它们。"
"什么？"温衍猛地转头，"谁能指挥魔兽？"
没等莱恩回答，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翼展超过五米的黑色怪鸟正在城堡上空盘旋。它的背上，隐约可见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
"黑暗法师..."老约翰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是黑暗法师在控制魔兽！"
城墙上一片骚动，几个胆小的农民已经开始逃跑。温衍的大脑飞速运转——以灰棘堡现在的防御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挡这样规模的攻击。即使有莱恩在...
"所有人听令！"温衍提高声音，"妇女儿童立刻撤到城堡地下室！能战斗的男人拿上任何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汉克，去仓库把所有的油和酒都搬出来！"
命令一道道传下去，领地顿时忙碌起来。温衍转向莱恩，发现后者正盯着远方的黑袍人影，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你认识那个人？"温衍敏锐地问。
莱恩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老熟人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黑袍人突然举起法杖，一道刺目的红光直射向城墙。莱恩反应极快，一把拽过温衍滚到一旁。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该死！"温衍咳嗽着爬起来，"我们得想办法..."
他的话戛然而止。莱恩已经脱下了斗篷，露出下面伤痕累累却依然精壮的上身。更惊人的是，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肤下隐约浮现出淡金色的鳞片纹路。
"待在这里。"莱恩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没等温衍回答，莱恩已经纵身跃上城墙。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的身体开始变化——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背部隆起，皮肤表面浮现出真正的龙鳞。当那道黑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时，已经不再是人类形态，而是一头体长超过十米的赤红巨龙！
"龙...是龙啊！"农民们尖叫着跪倒在地。
温衍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尽管他早有猜测，但亲眼见证这样的转变还是超出了想象。赤龙展开巨大的双翼，冲天而起，直扑那只黑色怪鸟。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地面上，失去控制的魔兽群开始疯狂进攻。温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转向守城的任务。
"倒油！点火！"他指挥着瑟瑟发抖的卫兵，"瞄准那些巨熊的眼睛！"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当最后一只魔兽倒下时，灰棘堡已经满目疮痍。温衍精疲力尽地靠在残破的城墙上，脸上沾满烟灰和血迹。天空中早已不见巨龙和黑暗法师的踪影，只有几片飘落的黑色羽毛证明那场对决确实发生过。
"大人！大人！"汉克慌慌张张地跑来，"我们在西边的树林里发现了...发现了..."
温衍心头一紧，跟着老仆人跌跌撞撞地跑向所指的方向。在树林边缘的空地上，他看到了变回人形的莱恩。男人靠在一棵断树上，胸口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不断涌出。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液中混着诡异的黑色丝线，像是某种毒素。
"带他回去。"温衍立刻下令，"轻一点！"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把莱恩抬回城堡时，温衍注意到男人的皮肤烫得吓人，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回到房间后，他立刻打发走所有人，只留下汉克帮忙。
"去我书房，左边第三个抽屉里有个木盒。"温衍一边撕开莱恩染血的衣衫一边说，"快！"
当汉克取来木盒，温衍从里面拿出几株干枯的草药。这是他在穿越后不久，根据系统提示在领地周围采集的，一直没机会用上。
"大人，这是..."
"龙息草。"温衍简短地解释，"希望能有用。"
他将草药捣碎敷在莱恩的伤口上，草药接触伤口的瞬间竟然发出嘶嘶的响声，冒出一缕青烟。莱恩在昏迷中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皮肤下的鳞纹时隐时现。
"按住他。"温衍对汉克说，然后开始吟唱系统教给他的基础治疗咒语。
绿色的光芒从他掌心浮现，缓缓覆盖莱恩的伤口。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治疗魔法明显受到了抵抗——那些黑色丝线像活物一样扭动着，试图侵蚀温衍的魔法。
汗水顺着温衍的额头滑落。他咬紧牙关，加大了魔力输出。不知过了多久，黑色丝线终于开始退缩，莱恩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当温衍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时，窗外已是满天星斗。汉克递来一杯水，眼中满是敬畏："大人，您怎么会知道...他是..."
"猜的。"温衍虚弱地笑了笑，"毕竟普通佣兵可不会变成巨龙。"
老仆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温衍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不，是龙，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暴君雷奥尼斯大帝。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脸色仍然苍白得可怕。
"等他醒来。"温衍说，"然后...谈谈真正的合作。"
夜深人静时，温衍独自坐在书桌前，借着烛光研究系统面板上新增的信息：
【检测到龙族血脉契约可能性】
【条件：双方自愿交换血液】
【效果：共享部分能力，建立心灵链接】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向窗外残缺的月亮。明天，当那个傲慢的帝王醒来时，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怎样的对话？温衍不知道答案，但他清楚一件事——灰棘堡，乃至整个帝国的命运，或许都将因此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