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庄园:
索恩庄园厚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魔法光球残留的辉光。观星之间特有的沉静气息如同温凉的泉水,瞬间包裹了归来的三人。艾莉诺轻轻舒了口气,指尖微动,几盏悬浮的暖黄色光球悄然亮起,驱散了门厅的阴影。
诺姆早已无声地出现,手里捧着温热的安神茶,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主人,夫人,小姐,诺姆准备了茶和夜光菇香囊,帮助安眠。”
“谢谢你,诺姆。”艾莉诺温柔地接过茶盘,示意大家去小起居室。那里壁炉里跳跃着温暖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艾莉诺下午特意布置的、混合了银叶薄荷和宁神花的淡雅香气。
伊莱恩脱下厚重的礼服外袍,露出里面舒适的丝绒长裙,疲惫感才真正涌上来。她捧着温热的茶杯,蜷缩进柔软的扶手椅里,仿佛要将自己重新嵌入庄园沉静的怀抱。
“感觉如何,Elaine?”艾莉诺坐在她身边,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脸庞,仿佛在检查她是否被宴会的浮华灼伤。
伊莱恩沉默片刻,似乎在梳理纷繁的思绪。“…很复杂,妈妈。”她最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踏入了一个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每个人都在观察、评估、试探。”她想起帕金森夫人审视的目光,诺特父子阴沉的沉默,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关于她姓氏和礼服的窃窃私语。
“你做得很好。”奥利安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坐在壁炉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沉稳。他手中并未端茶,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古老的木纹。“‘沉静的不可测度’,你将它展现得淋漓尽致。卢修斯…”他顿了顿,灰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的试探,被你挡了回去。纳西莎的‘不满’,也被艾莉诺巧妙地化解了。”他看向妻子,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艾莉诺回以温婉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伊莱恩的手背:“纳西莎的心思,无非是觉得她的小龙受了点‘委屈’。不过,”她话锋微转,带着一丝促狭,“我倒是很好奇露台上发生了什么?德拉科少爷的脸色,在你们回来时,似乎…不那么马尔福式的完美无瑕?”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儿手腕上那抹几乎看不见的、被魔法仔细处理过的淡金色墨渍残留。
伊莱恩的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将手腕缩进袖口。“…他看到了波特信件的墨渍。”她低声说,带着一丝无奈,“然后…就像被点燃的匈牙利树蜂。”
奥利安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似乎对德拉科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个细节:“他强迫你称呼他的教名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不完全是强迫,”伊莱恩立刻澄清,回想起露台上那一刻,“他表达了对‘马尔福先生’这个称呼的不满…带着….”她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脸上热度更甚,“我当时为了让他松开我的手腕,情急之下…叫了他的教名。”她清晰地记得那瞬间德拉科眼中风暴的凝滞。
“情急之下…”奥利安重复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女儿。艾莉诺则轻轻“啊”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所以,是第一次在私下场合叫了‘Draco’?难怪那孩子后来碰杯时的表情,像偷喝了福灵剂。”她语气轻松,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那你的回应呢?关于波特的事?”
“我告诉他,只是普通的学校事务,然后…让他学会信任索恩的判断。”伊莱恩如实回答,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茶杯温热的边缘。
奥利安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带着满意和骄傲的弧度。“很好。不卑不亢,维护自身界限,同时给予适度回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他看向女儿的目光充满了肯定,“索恩的判断,无需向任何人过多解释。”
“不过,德拉科少爷那份占有欲…”艾莉诺若有所思,“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强烈。”她语气中没有担忧,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只是,他需要学的还很多。如何真正尊重一颗星辰的轨迹,而不是试图把它锁进马尔福的金笼子。”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古老的石墙上。疲惫渐渐被暖意和家的安全感驱散。艾莉诺将散发着宁神清香的夜光菇香囊放入伊莱恩手中:“夜深了,去休息吧,亲爱的。让月光和香囊抚平那些喧嚣的涟漪。记住,无论外面如何纷扰,索恩庄园永远是你的锚点。”
伊莱恩握紧手中温润微凉的香囊,感受着父母沉静目光中的支持与力量,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时,她望向窗外,庄园的夜空清澈如洗,真实的星辰安静地闪烁着,远比马尔福庄园的魔法星河更让她心安。
马尔福庄园:
与索恩庄园的沉静温暖截然不同,马尔福庄园在宾客散尽后,弥漫着一种华丽而冰冷的气息。家养小精灵们无声而高效地清理着残局,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格外刺眼。
卢修斯和纳西莎坐在金碧辉煌的小会客厅里,面前的水晶杯里盛着昂贵的睡前魔药酒,而非温热的茶。德拉科则烦躁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父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窗棂,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影。
“奥利安·索恩…”卢修斯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缓缓摇晃着杯中的深紫色液体,灰眸在灯光下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像一块浸透了古老魔法的黑曜石,难以撼动,更难以看透。他对国际魔法合作司的态度…滴水不漏,只强调‘稳定’和‘古老的规则’。想把他拉上我们的船,需要更有力的…诱饵或筹码。”
纳西莎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酒,目光却锐利如刀:“他的女儿,就是那块最大的筹码,卢修斯。你没看到今晚德拉科和她共舞时,那些老家伙们的眼神吗?索恩家的血脉,加上马尔福的权势…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合了。”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只是这块‘筹码’…未免太过矜持。德拉科连教名都奉上这么久了,她依旧一口一个‘马尔福先生’,在所有人面前!这简直是在无声地打马尔福的脸!”
德拉科猛地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她叫了!在露台上!只是…”他想起伊莱恩那清冷的、带着命令口吻的“德拉科,放开”,以及后来那句“信任索恩的判断”,感觉那股无名火又烧了起来,“…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而且她还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波特!”提到波特的名字,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你们看到了吗?波特寄给她的信!用着那种防护墨水!她还不肯告诉我内容!”
“波特?”卢修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如同被触动的毒蛇,“救世主的手,伸得够长的。他在拉拢索恩?”他看向德拉科,“伊莱恩·索恩对波特的态度如何?她信任他?”
德拉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她含糊其辞!只说是什么‘普通学校事务’!但那种墨水的等级…骗鬼去吧!她维护他!”这个认知让他更加不爽,“她还让我‘信任索恩的判断’!好像我是在无理取闹!”
纳西莎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父子的注意。“冷静点,德拉科。”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一个波特失控,不是马尔福该有的姿态。至于伊莱恩·索恩…”她微微眯起眼睛,“她的矜持和界限感,确实令人恼火,但也恰恰证明了她的价值。轻易被热情冲昏头脑的女孩,配不上马尔福的姓氏。她第一次在私下场合叫了你的教名,这就是进展,无论起因如何。”
她站起身,走到德拉科面前,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儿子紧锁的眉头:“记住,小龙,耐心和策略。她不是潘西·帕金森那种可以轻易哄骗或施压的小女孩。她是索恩的继承人,她有自己的骄傲和…秘密。”纳西莎的目光变得深邃,“你需要做的,不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吃醋质问,而是让她明白,她的秘密和判断,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让她…主动向你靠近。”
卢修斯也站起身,走到德拉科的另一侧,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力道沉稳。“你母亲说得对。伊莱恩·索恩是一柄需要精心开刃的古剑。波特…不过是个小小的试金石,正好让你看清她态度中的裂隙——她对救世主尚存联系。利用好这一点,德拉科。让她看清波特和她,和索恩,甚至和你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纯血的立场,必须清晰。”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魔咒,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德拉科感受着父母施加在双肩的、象征着期望与压力的重量,望着窗外马尔福庄园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花园,心中的烦躁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带着冰冷目标的决心。伊莱恩·索恩那沉静不可测度的身影,连同她腰间闪烁的月光石和手腕上那抹该死的淡金色墨渍,在他脑海中交织。他灰蓝色的眼眸深处,属于少年的醋意被更深的谋算和征服欲所覆盖。
“我明白了,父亲,母亲。”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卢修斯式的冷冽。他不会再被她的沉默和那个波特的阴影牵着鼻子走。他要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真正应该注视、依靠和…最终归属的人。马尔福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
夜已深,索恩庄园在月光下沉睡,马尔福庄园则在冰冷的算计中睁着眼睛。一场宴会落幕,但两个古老家族之间,围绕着年轻继承人的心与未来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更复杂的阶段。那露台上月光下的涟漪,终将扩散成影响深远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