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预言者》 第1章 开端 索恩家族位于威尔士边境、被古老魔法结界笼罩的祖宅“灰石庄园”显得格外沉寂。厚重的乌云低垂,压着庄园后那片终年弥漫着薄雾、据说埋葬着先祖的紫杉林。伊莱恩坐在藏书室高高的拱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一本用秘银锁链锁住的厚重家谱——索恩家族,一个古老、低调、血脉中流淌着对阴影与终结有着奇异亲和力的纯血统家族。对她而言,这份血脉带来的并非荣耀,而是沉重的枷锁——那双能“看见”死亡的眼睛。 伊莱恩·索恩十一岁生日那天,当一只羽翼带着奇异金属光泽、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稀有猫头鹰(夜枭,索恩家族的信使)穿透结界,精准地将一个厚重的羊皮纸信封丢在她膝上时,伊莱恩并未感到太多意外。家族中早有预言,她这一代将有人重归霍格沃茨。信封上霍格沃茨的纹章散发着熟悉的、带着古老魔力的微光。 “霍格沃茨……” 她的母亲,艾莉诺·索恩,一位面容沉静、眼神深处藏着疲惫忧郁的女士,轻轻拿起信封。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喜悦,只有一种宿命般的了然。“是时候了,伊莱恩。你血脉中的天赋,需要引导,也需要……约束。” 父亲奥利安·索恩则只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与墙上那些神情肃穆、眼神仿佛能洞穿生死的先祖画像融为一体。他递给伊莱恩一枚样式古朴的银质家徽戒指,戒指中心镶嵌着一小块深紫色的紫杉木。“戴着它。记住你的血脉,也……保护好自己。” 他的叮嘱简短而沉重。 对角巷之旅由艾莉诺夫人亲自陪同。踏入破釜酒吧的喧嚣时,艾莉诺夫人不动声色地用了一个微弱的混淆咒和隔绝咒,在她和伊莱恩周围形成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屏障,有效地削弱了外界过于强烈的感官冲击对伊莱恩的侵扰。这让伊莱恩第一次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没有立刻被那些冰冷刺骨的死亡预感碎片击垮,虽然那些幻象仍如水中倒影般在意识边缘晃动。 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当伊莱恩站在脚凳上,任由魔法卷尺在身上飞舞测量时,店门被推开,一阵喧闹声涌了进来。 “——我爸爸说了,今年一定要买最新款的光轮系列,横扫七星简直是对纯血统的侮辱!” 一个拖着长腔、透着傲慢的男孩声音响起。 伊莱恩微微侧头,看到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尖瘦脸庞的男孩,被一位同样趾高气扬、衣着考究的男士领着走了进来。是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父亲卢修斯。 德拉科的目光扫过店内,很快就落在了伊莱恩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她胸前那枚不起眼却足够古老家族识货者认出的索恩家徽戒指上。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评估性的兴趣取代。他挣脱父亲的手,踱步过来。 “索恩?” 德拉科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故作老成的审视,“灰石庄园的索恩?我以为你们家的人早就……”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隐居了?” 艾莉诺夫人转过身,姿态优雅而疏离,像一座覆雪的雕像。“马尔福先生。”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索恩家族只是偏好清静。德拉科少爷,很高兴见到你。” 她的目光掠过德拉科,落在卢修斯·马尔福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含义复杂的眼神——纯血统之间无声的问候与试探。 德拉科显然对伊莱恩更感兴趣。“你也是今年的新生?伊莱恩·索恩?” 他上下打量着她略显苍白、安静的侧脸,“赫奇帕奇?还是……斯莱特林?”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阵更嘈杂、更充满活力的声音。 “——快点,罗恩!摩金夫人说今天人多!” “知道了,赫敏!别推!” “抱歉,夫人!我们赶时间!” 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冲了进来,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和青春特有的喧闹。罗恩还在抱怨着拥挤的人群,赫敏急切地翻看着清单,哈利则有些局促地试图整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店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德拉科·马尔福一看到哈利,脸上那点对伊莱恩的兴趣立刻被浓浓的厌恶和优越感取代。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啧,看看谁来了?圣人波特和他的……跟班们。韦斯莱家今年终于凑够买二手袍子的钱了?” 罗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他的头发一样:“闭嘴,马尔福!” 赫敏则皱紧了眉头,不赞同地瞪着德拉科。 哈利抿紧了嘴唇,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反感。 艾莉诺夫人仿佛没听见这场小小的冲突,只是对摩金夫人示意尽快完成伊莱恩的长袍。伊莱恩站在脚凳上,感觉自己像个突兀的布景板。她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两拨人:马尔福的傲慢刻薄,韦斯莱的愤怒,格兰杰的严肃,还有波特那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混杂着无奈与倔强的眼神。就在这尴尬的寂静中,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预感毫无征兆地刺入伊莱恩的脑海——一个模糊的画面:德拉科·马尔福得意的脸孔被一道耀眼的白光击中,痛苦地扭曲着(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哈利的“除你武器”)。这感觉让她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抓紧了母亲的手腕。 艾莉诺夫人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量好了,伊莱恩。我们走吧。” 她付了钱,接过包裹,带着伊莱恩平静地穿过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只在经过哈利身边时,目光在他额头的伤疤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其中的情绪。伊莱恩能感觉到身后投来的几道目光:德拉科被打断的不满,哈利三人组的困惑(“她是谁?”罗恩小声问),以及赫敏那充满探究意味的、落在她身上和她母亲身上的视线。 丽痕书店的采购相对平静,艾莉诺夫人精准地挑选着书籍,对《黑魔法:自卫指南》这类书籍也毫无避讳。在咿啦猫头鹰商店,伊莱恩再次选择了那只沉静的灰羽角鸮“灰影”,艾莉诺夫人没有反对,只是看着那只猫头鹰的眼神若有所思。 最终,她们站在了奥利凡德魔杖店那狭小、布满灰尘的橱窗前。那股混合着古老木材、灰尘和微弱电流的气息,让伊莱恩心脏的跳动不由自主地加快。艾莉诺夫人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喑哑的响声。 “下午好,艾莉诺夫人。” 奥利凡德先生如同幽灵般滑出,巨大的银白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慑人。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艾莉诺夫人,牢牢钉在伊莱恩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啊……终于。伊莱恩·索恩小姐。我等这一刻很久了……非常久。索恩家族的血脉,终于再次踏进了我的店门。”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灰尘落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艾莉诺夫人微微颔首:“加里克。麻烦你了。” 奥利凡德没有寒暄,立刻陷入了工作状态。他如同一个精准的仪器,快速抽出盒子让伊莱恩尝试。山杨木魔杖冒出黑烟,柳木发出刺耳尖啸,黑檀木让整个店里的盒子都震动起来……每一次失败,奥利凡德眼中的光芒就更盛一分,他口中飞快地念着:“……排斥生命……拒绝虚幻……不,力量太直接了……需要更深的连接……” 终于,他爬上那高高的梯子,从最深、积尘最厚的角落里,捧出了那个深沉的紫杉木盒子,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 “紫杉木。”奥利凡德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铺里回荡,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与墓地相伴,象征着死亡与重生,是见证者,亦是守门人。索恩家族古老的盟友。” 他打开盒子,那根深邃紫杉木魔杖静静躺在天鹅绒衬垫上,手柄处的古老如尼文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在流动。“杖芯是夜骐的尾羽。唯有见证过死亡者,方能理解其真谛。蕴含跨越界限的力量,连接生者无法触及的领域。” 伊莱恩感到自己的血脉在共鸣,灵魂深处的冰冷预感在躁动。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那根紫杉木魔杖。 轰! 一股强大、冰冷、仿佛源自亘古幽冥的力量瞬间贯通了她的身体!魔杖顶端爆发出并非温暖的光芒,而是一道深邃、纯粹、带着幽暗绿意的光柱!如同极地夜空中最凛冽的极光,瞬间将昏暗的店铺映照得一片惨绿!光芒所及之处,架子上的灰尘并非被吹散,而是如同被赋予了短暂的生命,凝结成无数微小的、旋转的灰烬漩涡!在光柱的中心,一个由纯粹幽光构成的、复杂的符号一闪而逝——死亡圣器的标记(正圆、竖线、内切三角)! “呃啊!” 伊莱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无数冰冷、混乱的死亡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脑海中疯狂冲撞!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全靠死死抓住魔杖才没有倒下。魔杖在她手中发出低沉、持续、如同远古丧钟般的嗡鸣,与她狂跳的心脏、翻腾的痛苦、以及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天赋完美地同步着。 光芒持续了数秒才渐渐收敛,只余魔杖顶端一点幽绿的、如同墓地磷火般的微光,在伊莱恩手中静静燃烧。店铺里死寂一片,只有魔杖那低沉的余韵和她粗重的喘息声。 奥利凡德银白色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充满了震撼、狂喜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他死死盯着伊莱恩和她手中那根仿佛在呼吸的紫杉木魔杖,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非凡……太非凡了!紫杉木,夜骐尾羽……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坚不可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灵魂的震颤,“魔杖选择巫师,索恩小姐!它选择了你!它理解你血脉中的阴影,它回应你灵魂深处的回响!它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宿命之锚。”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艾莉诺夫人,语气变得无比严肃,“艾莉诺,你看到了。那标记……死亡圣器……与索恩先祖追寻的传说……这孩子的道路,注定被阴影笼罩,却也……指向某种终极。” 艾莉诺夫人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比伊莱恩还要苍白几分,她看着女儿手中那根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魔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和一种认命般的沉重。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付了七个加隆,将装着魔杖的盒子递给伊莱恩时,指尖冰凉。 ---索恩祖宅 沉重的橡木大门在伊莱恩和母亲艾莉诺身后无声合拢,将伦敦的喧嚣彻底隔绝。灰石庄园特有的静谧与略带寒意的空气包裹上来,混合着古老石墙、干燥草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庄园后紫杉林的潮湿土壤气息。这气息本该令人安心,但此刻,伊莱恩只觉得怀中的狭长木盒沉甸甸地压在心口,里面那根紫杉木魔杖冰冷的脉动,仿佛与她的心跳、与这座古老宅邸的脉搏共振着。 父亲奥利安·索恩如同从阴影中凝结出来一般,无声地出现在大厅的拱门下。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肃穆,深色的眼睛第一时间锁定了伊莱恩,更准确地说,是她紧紧抱在胸前的奥利凡德魔杖盒。 “回来了。”奥利安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目光却锐利如鹰隼。 艾莉诺夫人脱下斗篷,动作依旧优雅,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忧虑。“加里克·奥利凡德……”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他认出了索恩的血脉。” 奥利安的目光骤然变得更加深邃,他几步走到伊莱恩面前,无形的压力让伊莱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没有要求看魔杖,只是伸出手,宽厚而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覆盖在魔杖盒冰冷的紫杉木表面。 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遥远地底的嗡鸣,从魔杖盒中透出!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确认的共鸣。奥利安的手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脸上那常年维持的、如同石雕般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了然,还有一丝……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在他眼中翻涌。他迅速收回手,仿佛那共鸣灼痛了他。 “紫杉木。”奥利安的声音沙哑,是陈述,而非疑问。他的目光穿透伊莱恩,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还有……夜骐的尾羽。”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敲在伊莱恩的心上。父亲知道!他不仅知道魔杖的材质,他甚至知道杖芯! 艾莉诺夫人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晚餐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中进行。长条餐桌上铺着浆洗得笔挺的亚麻布,银质餐具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光。往常庄园里唯一的家养小精灵多莉会安静地布菜,但今晚,连多莉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几乎不发出一点声响。食物精致,伊莱恩却味同嚼蜡。她能感觉到父母的目光,沉重地、交织着担忧与审视地落在她身上,尤其是她放在膝上、紧握着装有魔杖盒子的手。 “奥利凡德……还说了什么?”奥利安终于打破了沉寂,切牛排的刀叉停在半空,目光沉沉地看向伊莱恩。 伊莱恩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了那惊鸿一瞥的符号,那由纯粹幽光构成的、复杂而古老的标记——正圆,竖线,内切的三角形。死亡圣器。奥利凡德那宿命般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魔杖第一次选择主人时显现的符号……往往昭示着持有者命运的某种核心特质……死亡圣器……非常、非常罕见。”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光,”她声音很轻,几乎被烛火的噼啪声盖过,“魔杖发光的时候……里面……好像有个符号……” “什么样的符号?”艾莉诺夫人急切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伊莱恩努力回忆,用手指在桌布上无意识地划着:“一个圈……一条竖线穿过它……里面……还有一个三角形?” 她划出的线条笨拙而模糊。 “啪嗒!” 艾莉诺夫人手中的银叉掉落在精致的瓷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她猛地捂住了嘴,眼中瞬间盈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噩梦成真。她求助般地看向奥利安。 奥利安手中的餐刀重重地落在盘子上。他没有看妻子,只是死死地盯着伊莱恩在桌布上划出的那几道模糊的痕迹。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块饱经风霜的岩石。良久,他才用一种异常低沉、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声音说: “够了,伊莱恩。” 他打断了她试图更清晰描绘的动作,“记住奥利凡德的话。魔杖选择你,自有它的道理。也记住,你姓索恩。”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不容置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没有解释那个符号,没有解释母亲的失态,只是将沉重的、带着警告和保护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伊莱恩的心里。索恩家族背负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要深重得多。 深夜,伊莱恩躺在自己四柱床柔软的羽绒被里,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清冷,透过古老的铅条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影(Ash)站在窗边的栖木上,圆圆的脑袋埋在羽毛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沉静得不可思议。 她悄悄地从枕边摸出那个紫杉木魔杖盒,打开。幽暗的光线下,那根深沉的紫杉木魔杖静静地躺着,手柄处古老的如尼文在月光中仿佛流淌着微光。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冰冷的杖身,那股熟悉的、深沉的共鸣感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的凉意,奇异地压下了她心头的纷乱。 奥利凡德的话、父母的反应、那个神秘的符号……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但此刻,在寂静的夜里,更多涌上心头的,是对霍格沃茨的……期待。 这份期待并非纯粹的兴奋。它混杂着对未知的忐忑,对预见死亡能力在陌生环境失控的恐惧,对远离这座被秘密笼罩的古老庄园的渴望,以及对……自由的模糊憧憬。在霍格沃茨,也许她能找到理解她“看见”的人?也许她能学会控制那冰冷刺骨的预感?也许……她能暂时摆脱家族那沉甸甸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影? 她想象着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礼堂,想象着漂浮的蜡烛和四张长桌上兴奋的面孔,想象着神秘的课程、会动的楼梯、会说话的画像……还有那个在摩金夫人长袍店有过一面之缘的、眼神复杂又带着探究的铂金发少年德拉科·马尔福。想到他,伊莱恩的心情更加复杂。他的傲慢让她不喜….但又说不上来。 她将魔杖轻轻放回盒中,却没有关上盖子,让那深沉的紫杉木暴露在月光下。她把它小心地放在枕边,冰冷的盒子贴着温热的枕头,形成一种奇异的触感。仿佛这柄理解她灵魂深处寒冷的武器,将成为她踏入未知世界的唯一依靠和见证。 明天。明天她将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紧张像细小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微微的悸动。但在这份紧张之下,一股更强烈的、名为“可能性”的暖流,正悄然滋生。她闭上眼睛,听着窗外苏格兰边境特有的、穿过紫杉林的夜风声,那风声仿佛夹杂着城堡遥远的钟鸣和无数未曾谋面的魔法生灵的低语。枕畔的紫杉木魔杖,在清冷的月光中,似乎也散发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幽绿色微光,如同沉睡巨兽平稳的呼吸,守护着她对明日未知旅程的、既紧张又充满希冀的梦。 第2章 分院 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喧嚣与魔力混杂的气息,几乎让伊莱恩窒息。她紧紧攥着母亲艾莉诺的手,指尖冰凉。索恩夫妇将她送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入口前,没有过多的言语。艾莉诺夫人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伊莱恩的衣领,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她藏在衣襟下的索恩家徽戒指,眼神复杂,最终只化作一句低语:“记住你是谁,伊莱恩。保持……谨慎。” 奥利安·索恩则只是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那目光沉重得仿佛要将整个灰石庄园的重量压在她肩上,然后微微颔首:“去吧。” 蒸汽机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鲜红的霍格沃茨特快喷吐着滚滚白烟,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伊莱恩深吸一口气,推着堆满行李的小车,汇入兴奋喧闹的学生洪流,冲过那堵神奇的砖墙。 站台瞬间开阔,充满了离别的叮嘱、猫头鹰的鸣叫和新生们雀跃的呼喊。伊莱恩的目光快速扫过人群,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看到了那道在摩金夫人长袍店刺目的铂金色发丝。德拉科·马尔福正被父母簇拥着,卢修斯·马尔福的手杖点地,纳西莎夫人优雅地为他整理着衣领。德拉科脸上带着惯有的、被宠坏的傲慢,正大声抱怨着什么。似乎是感应到了目光,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随意地扫了过来,精准地捕捉到了伊莱恩。他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审视和轻蔑的弧度,像是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却已降格的收藏品。他抬起下巴,对她做了个极其轻微、带着挑衅意味的扬眉动作。 伊莱恩立刻低下头,仿佛被那目光烫到,推着车匆匆挤向最近的车厢门。她只想找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作响,不知是因为那傲慢的一瞥,还是对未知旅程的紧张。她成功在列车中段找到一个空隔间,迅速把行李塞好,自己缩进靠窗的最角落位置,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试图隔绝外界的喧嚣。 车轮滚动,站台缓缓后退。当列车驶离城市,窗外掠过金秋的田野和森林时,伊莱恩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袍内袋里紫杉木魔杖盒冰冷的棱角,奥利凡德的话语和父母凝重的表情再次浮现脑海。那个符号……死亡圣器……索恩家族的秘密……像一团冰冷的迷雾笼罩着她。 隔间门被拉开,几个兴奋的赫奇帕奇新生探头进来,友好地询问是否能同坐。伊莱恩默默点头。新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分院、城堡的传说和美味的食物。伊莱恩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露出一个浅浅的、有些拘谨的微笑。她的安静并未被排斥,赫奇帕奇的友善包容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途中,隔间门再次被猛地拉开。是德拉科·马尔福,带着他那两个高大的跟班克拉布和高尔。他显然在寻找着什么(或是炫耀?),目光扫过隔间里陌生的赫奇帕奇面孔,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伊莱恩身上。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啧,果然在这里。”他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隔间安静下来,“赫奇帕奇的……巢穴?看来你适应得不错,索恩。” 他刻意强调了“巢穴”这个词,带着浓浓的讥讽,目光扫过她朴素的袍子和安静的样子,仿佛在确认她“果然如此”。 克拉布和高尔发出粗哑的嗤笑。伊莱恩感到脸颊发热,手指在长袍下攥紧了魔杖盒。她没有抬头,只是更紧地盯着窗外飞逝的模糊树影。新同学们有些尴尬和气愤地看着马尔福。 德拉科似乎对她的沉默反应有些无趣,又或者觉得在“獾巢”多待一秒都掉价。“好好享受你的……地洞吧。” 他丢下最后一句刻薄话,砰地一声甩上门离开了。隔间里沉默了几秒,随即一个圆脸的赫奇帕奇女孩汉娜·艾博气呼呼地说:“别理他!马尔福家的人一向那么讨厌!” 另一个男孩贾斯廷·芬列里也附和着安慰伊莱恩。伊莱恩感激地对他们笑了笑,心中却对即将到来的分院和可能的、与马尔福的长期“同校”生活,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夜幕降临,霍格沃茨城堡巍峨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点点灯火如同繁星。新生们挤在小船上,划过黑镜般的湖面。伊莱恩仰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堡,心中那份因马尔福而生的阴霾被一种巨大的、压倒性的震撼和期待所取代。高耸的塔楼、闪烁的窗口、空气中弥漫的古老魔法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暂时忘记了不安。 然而,当麦格教授带领他们走进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礼堂时,紧张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了她。四张长桌上无数双眼睛好奇地望过来,漂浮的蜡烛投下温暖却让她感到晕眩的光芒。教师席上,邓布利多校长的半月形眼镜反射着智慧的光芒,斯内普教授阴沉的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过新生,在伊莱恩身上似乎多停留了一瞬,带着冰冷的审视。她甚至看到了斯莱特林长桌旁,德拉科·马尔福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嘲笑,目光不时瞥向新生队伍。 当麦格教授念到“伊莱恩·索恩”时,她能感觉到更多的目光聚焦过来——有来自纯血家族的探究,也有对她这个姓氏的陌生好奇。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坐上那张四脚凳。破旧的分院帽带着灰尘和油味扣在她的头上,几乎遮住了她的视线。 一个细微、苍老、带着无尽疲惫和智慧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哦……索恩的血脉……多么古老,多么沉重……我嗅到了……紫杉林的潮湿,墓地的气息……还有那……冰冷的‘看见’……痛苦,无尽的痛苦……如此年轻,灵魂却已承载了太多终结的碎片…… 帽子在她头上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礼堂里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伊莱恩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擂动。斯莱特林长桌方向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是马尔福?)。她闭上眼睛,祈祷着。 “斯莱特林?不……野心不是你的驱动力,尽管阴影缠绕着你……拉文克劳?智慧你渴求,但那冰冷的真相并非智慧能完全承载……格兰芬多?勇气……是的,直面那‘看见’需要巨大的勇气,但那并非你灵魂的核心…… “啊……就是这里了……忠诚……坚韧……在阴影中默默守护,如同大地承载一切,无论是生机还是……灰烬……你需要的是包容,是根植于土壤的韧性,而不是锋芒毕露…… “是的,毫无疑问……让獾巢的温暖,暂时抚慰你灵魂的冰冷吧。在那里,你或许能找到接纳你‘看见’的土壤,而非恐惧或利用……但是孩子,记住……你的道路,将比紫杉林的阴影更幽暗,那古老的标记已在你命运中显现。 “赫奇帕奇!” 最后三个字被帽子洪亮地喊了出来。赫奇帕奇长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塞德里克·迪戈里友善地朝她招手。伊莱恩如释重负,摘下帽子时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快步走向那片洋溢着温暖金色和泥土芬芳的长桌,刻意避开了斯莱特林方向的目光,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锐利、失望又带着复杂探究的视线(德拉科·马尔福)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融入赫奇帕奇的人群中。教师席上,斯内普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位于城堡地下一层,入口隐藏在一堆看似随意摆放的大木桶后面。级长用特定的节奏敲击其中一个桶底,木桶旋开,露出一个宽敞、舒适、令人惊叹的空间。圆形的穹顶被施了魔法,如同温暖的大地,散发着柔和的黄光。墙壁是蜜糖般的黄色,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深棕色地毯。巨大的壁炉里跳跃着欢快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泥土和干草的馨香,温暖得让人想立刻蜷缩起来。低矮的天花板上悬挂着铜质的、生长着真实藤蔓和鲜花的吊灯,角落里甚至还有几棵茁壮的小型魔法植物。到处都是舒适的、鼓鼓囊囊的沙发和扶手椅,上面随意搭着毛茸茸的毯子。 “欢迎回家!” 级长热情地宣布。新生们发出惊喜的赞叹。伊莱恩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温暖、包容、仿佛大地母亲怀抱般的气息中,终于缓缓地、彻底地松弛下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这里……真的像家。 宿舍位于休息室旁一条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深处。伊莱恩的宿舍在地下,却异常舒适干燥。厚厚的石墙隔绝了地底的寒气,圆形的窗户(虽然很小)开向城堡后方一片绿意盎然的斜坡。房间里有四张挂着黄黑相间帷幔的四柱床,上面铺着看起来就无比柔软温暖的羽绒被。她的行李已经被家养小精灵安置妥当。 室友们都很友善:热情开朗的汉娜·艾博,活泼健谈的苏珊·博恩斯,以及一个有着浅金色长发、眼神有些飘忽、抱着《唱唱反调》杂志的女孩——卢娜·洛夫古德。汉娜和苏珊兴奋地讨论着分院帽的感受和晚宴上的美食,卢娜则好奇地打量着伊莱恩,轻声问:“你周围有很多骚扰虻吗?它们特别喜欢绕着有特别烦恼的人飞。” 伊莱恩有些茫然,但只是摇摇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当宿舍终于安静下来,其他女孩渐渐进入梦乡后,伊莱恩轻轻拉开床边的帷幔。清冷的月光透过小小的圆窗,在地毯上投下一个银色的光斑。万籁俱寂,只有壁炉里火焰低沉的噼啪声从远处的公共休息室隐隐传来。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那个狭长的紫杉木魔杖盒。月光下,深沉的木纹仿佛在流动。她打开盒子,那根冰冷的紫杉木魔杖静静地躺在天鹅绒衬垫上,手柄处的古老如尼文在月光中仿佛被唤醒,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幽光。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杖身,那股熟悉的、深沉的共鸣感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的凉意,奇异地驱散了白日里马尔福带来的不快、分院时的紧张,以及家族秘密带来的沉重感。 她将魔杖轻轻取出,没有挥舞,只是握在掌心。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灵魂深处那片被死亡预感笼罩的区域。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弥漫开来。月光洒在魔杖上,杖身似乎也吸收着月华,隐隐散发出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幽绿色微光,如同沉睡巨兽平稳的呼吸。 伊莱恩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紫杉木魔杖紧贴着她的掌心。窗外是霍格沃茨城堡深邃的夜,远处禁林的方向一片漆黑。她知道,那片黑暗里藏着夜骐,也许还有其他神秘生物。她的能力,她的魔杖,她背负的秘密,都指向那片未知的阴影。但此刻,在赫奇帕奇温暖如大地的庇护下,握着这根理解她灵魂寒冷的魔杖,伊莱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微微暖意的安心。 她闭上眼睛,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魔杖在掌心的冰冷脉动,在这地下的獾巢里,带着安宁,伊莱恩·索恩沉入了她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梦乡。月光下,紫杉木魔杖顶端,那一点幽绿的微光,如同墓地的磷火,微弱却执着地亮着,守护着主人的安眠。 第3章 一年级 赫奇帕奇宿舍的清晨,暖融舒适。伊莱恩·索恩在室友们兴奋的低语中醒来,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紫杉木魔杖冰冷的触感,那份奇异的平静感稍稍抚平了紧张。她仔细将魔杖收好,穿上崭新的赫奇帕奇校袍,金色的獾徽在胸前闪耀。 清晨的霍格沃茨大礼堂,漂浮的蜡烛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煎培根和燕麦粥的香气。四张长桌上,学生们正享受着开学以来难得的、相对平静的早餐时光——至少,在猫头鹰邮件到来之前是如此。 伊莱恩·索恩坐在赫奇帕奇长桌靠后的位置,小口喝着南瓜汁。她昨晚又梦见了冰冷滑腻的鳞片摩擦声和巨大的黄色眼睛,此刻脸色略显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塞德里克·迪戈里坐在她斜对面,正温和地和旁边的同学讨论着今天的课程安排,阳光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像镀了一层金边,让伊莱恩感到一丝安心。 “希望上课的内容不要太复杂,这会让我心情能好点。” 苏珊·博恩斯小声抱怨着,一边往面包上抹厚厚的黄油。 “别做梦了,苏珊,” 汉娜·艾博耸耸肩,“据说魔药课斯内普教授的心情就像禁林里的天气——永远阴沉。” 就在这时,成群的猫头鹰如同乌云般涌入礼堂,扑棱棱的翅膀声和兴奋的鸣叫瞬间取代了咀嚼声。信件、包裹像雨点般落下。 伊莱恩收到了母亲艾莉诺的一封简短家书(字里行间透着担忧,但只字不提家族秘密),以及《预言家日报》。她刚把报纸展开,准备看看,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从格兰芬多长桌传来。 只见一只疲惫不堪、羽毛凌乱的谷仓猫头鹰,跌跌撞撞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颜色异常猩红的信封丢在了罗恩·韦斯莱面前的熏咸肉盘子里。那信封甚至还在微微颤动,仿佛里面关着一只狂怒的野兽! 罗恩的脸瞬间变得和他头发一样红,又迅速褪成羊皮纸般的惨白。他盯着那封红得刺眼的信,像看到了最可怕的毒蜘蛛。“不……不可能……” 他声音发颤,充满了绝望。 哈利和赫敏也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脸色同样煞白。哈利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上。 “那是什么?” 拉文克劳长桌有人好奇地问。 “颜色好怪……” “看起来像要爆炸了!” 弗雷德和乔治这对双胞胎原本正在研究一个冒着可疑绿烟的糖果,此刻也停下了动作。弗雷德眯起了眼睛,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奋:“梅林的胡子啊……” 乔治则夸张地捂住胸口:“噢,我亲爱的弟弟,看起来你要倒大霉了!” 他们的声音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斯莱特林长桌那边,德拉科·马尔福也看到了那封猩红的信。他灰蓝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他优雅地放下银质餐刀,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准备欣赏一场好戏。他甚至故意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人都能听到:“喂,韦斯莱!你妈妈给你寄情书了吗?颜色可真够热情的!” 克拉布和高尔立刻发出粗哑的哄笑声。斯莱特林长桌也响起一片附和或看好戏的低笑。 罗恩的脸由白转紫,手指颤抖地伸向那封信,似乎想把它藏起来,但又不敢碰。 就在罗恩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信封的瞬间—— “别碰它,罗恩!”赫敏尖叫道,声音都变了调,“那是——!” 太迟了! 那封猩红的信仿佛被点燃了引信,猛地从罗恩的盘子里跳了起来!它悬浮在半空中,四个角疯狂地卷曲、扭动,然后—— 信封像一张狰狞的巨口般撕裂开来!一个震耳欲聋、如同打雷般、充满了极致愤怒的女人的咆哮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大礼堂!声音之大,震得高脚杯嗡嗡作响,烛火疯狂摇曳! “罗纳德·韦斯莱!!!” 韦斯莱夫人的声音被魔法放大了无数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整个礼堂瞬间死寂!连最细小的咀嚼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封悬浮在空中、不断喷吐着愤怒音波的吼叫信。 “你怎么敢!!偷你爸爸的汽车?!!”吼叫声如同风暴,“我简直不敢相信!《预言家日报》都登到头条了!你爸爸现在正在接受魔法部的审查,这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这对他、对我们全家意味着什么吗?!!” 罗恩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耳朵红得发紫,连脖子都红透了。哈利和赫敏也羞愧地低着头,恨不得当场消失。 弗雷德和乔治脸上的嬉笑也凝固了,他们交换了一个“事情闹大了”的眼神。弗雷德小声对乔治嘀咕:“哦哦,妈妈真的气疯了……” 乔治则努力想维持一点轻松:“至少她没点名我们……暂时……” 吼叫信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继续咆哮: “你爸爸要是被开除,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你脑子里塞满了狐媚子的粪便吗?!!”声音在巨大的石壁间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更别提你们差点摔死!!还有非法使用魔法!!你们三个!!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还有你!!罗纳德·韦斯莱!!!” 当哈利和赫敏的名字被点名时,整个礼堂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哈利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恨不得立刻幻影移形消失。赫敏的肩膀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伊莱恩也被这巨大的声浪和纯粹的愤怒震撼得心脏狂跳。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紫杉木魔杖,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稳住心神。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吼叫信里蕴含的、如同实质般的怒火和恐惧,那强烈的情绪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她日常感知的死亡碎片。她担忧地看着格兰芬多长桌,尤其是罗恩那恨不得消失的样子,还有哈利和赫敏承受的连带羞辱。 塞德里克也皱紧了眉头,低声对伊莱恩说:“梅林啊……这可真是……” 语气里充满了同情。 斯莱特林长桌那边,马尔福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了。他靠在椅背上,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恶毒的快意,嘴角咧到了耳根。他欣赏着哈利三人组的窘迫,尤其是罗恩那副恨不得原地去世的模样。他甚至鼓起掌来,用不大但足够周围人听见的声音说:“精彩!太精彩了!韦斯莱家的家庭伦理剧!比洛哈特的故事会好看多了!” 克拉布和高尔立刻爆发出响亮的、毫无顾忌的哄笑。 吼叫信的咆哮还在继续,将韦斯莱家的窘迫、韦斯莱先生的困境和三个孩子的鲁莽行为彻底曝光在全校师生面前: “你们等着!等我抓到你们!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还有弗雷德和乔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偷笑!再搞那些危险的把戏,你们就等着被吼叫信淹没吧!!!” 最后这句让弗雷德和乔治也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糟糕,被点名了”的表情。 终于,吼叫信似乎喷尽了所有的怒火。它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然后猛地向内收缩、扭曲,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饱含怒火的“哼!!!”,接着“噗”的一声,自燃起来,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罗恩面前那盘已经冰冷的熏咸肉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整个霍格沃茨大礼堂。 几秒钟后,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开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格兰芬多长桌,充满了同情、好奇、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嘲笑。 罗恩的脸埋在手臂里,肩膀微微耸动。哈利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赫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飞快地用袖子擦掉。弗雷德和乔治试图说点什么活跃气氛,但声音在巨大的尴尬中显得苍白无力。 德拉科·马尔福站起身,夸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故意提高音量:“好了,早餐秀结束了!感谢韦斯莱家提供的精彩节目!真是……感人至深!” 他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在斯莱特林长桌一片压抑的笑声中,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礼堂。 经过赫奇帕奇长桌时,马尔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伊莱恩。当他看到她正一脸“担忧?”地望着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尤其是看着罗恩和哈利),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被一层冰冷的阴郁取代。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和不悦,仿佛在说:“你居然同情他们?” 他狠狠地瞪了伊莱恩一眼,那眼神比礼堂的寒意更冷,然后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伊莱恩被他那充满警告和不满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塞德里克注意到了这一幕,轻轻拍了拍伊莱恩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安慰。 早餐在一种极度尴尬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格兰芬多三人组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礼堂。吼叫信的余威,如同猩红的烙印,深深烫在了这个早晨,也烫在了罗恩·韦斯莱(以及连带受辱的哈利和赫敏)的霍格沃茨生涯里。而伊莱恩·索恩,则清楚地感觉到,城堡的空气中,除了密室的阴影,又多了一层来自家庭风暴的沉重压力,以及来自斯莱特林长桌那道铂金身影的、更加复杂的敌意。 变形课 上午的变形课教室明亮却气氛凝重。麦格教授如同她阿尼玛格斯形态的虎斑猫,步伐精准无声地走进教室,锐利的目光透过方形眼镜一扫,瞬间冻结了所有新生的喧哗。 “我是米勒娃·麦格,你们的变形术教授,也是格兰芬多的院长。”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变形术是精密且危险的魔法。在我的课堂上,愚蠢将导致严厉惩罚,甚至永久禁修。明白了吗?” 新生们噤若寒蝉,齐刷刷点头。任务是将火柴变成针。 伊莱恩集中精神,盯着眼前的火柴,想象它变硬、变尖、泛出金属光泽。然而,当她念咒挥动紫杉木魔杖时,火柴只是顶端微微发黑、变硬,离真正的针相去甚远。她能感觉到魔杖蕴含的庞大力量,仿佛对这种精细操作有些“迟钝”,又或是她自己无法精准驾驭。 “集中精神,索恩小姐!”麦格教授如同巡视的鹰隼,精准停在她桌边,声音严厉但并非针对,“魔力独特,但缺乏聚焦!想象要具体——针尖、针眼、冰冷的金属感!不是‘变硬’!” 伊莱恩再次尝试,火柴金属感稍增,形状依旧怪异。她感到一丝沮丧。就在这时,教室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伊莱恩下意识抬眼望去——原来是几个高年级学生(显然是麦格教授找来帮忙整理教具或做示范的)正走进来。其中那个戴着圆眼镜、额头有着闪电伤疤的黑发男孩,正是哈利·波特!他身边跟着红头发的罗恩·韦斯莱,还有此刻正一脸专注看着麦格教授的赫敏·格兰杰。 哈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扫过教室,当看到麦格教授正站在一个银发新生(伊莱恩)桌前时,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下。他认出了她——摩金夫人店里那个安静得有些奇怪的女孩,分院时脸色异常苍白的赫奇帕奇。罗恩也注意到了,小声嘀咕:“嘿,是那个在摩金夫人店里的……” 赫敏则推了推他,示意他安静,但她的目光也落在了伊莱恩身上,带着探究。 麦格教授并未理会高年级的到来,继续对伊莱恩说:“继续练习,索恩小姐。” 她的目光又扫过伊莱恩桌上那根半成品火柴,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评估,随即转向其他学生。哈利三人组开始在后排整理一些模型,但哈利的目光仍时不时飘向那个努力与火柴较劲的银发新生,心中掠过一丝模糊的疑惑:她的脸色似乎总是这么苍白? 魔药课 下午的魔药课才是真正的考验。教室位于城堡最阴冷潮湿的地窖,刺鼻的气味(硫磺、腐烂植物、动物器官)和渗入骨髓的寒意让新生们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玻璃罐里浸泡的诡异材料在摇曳烛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斯内普教授如同从阴影中凝结的寒冰,悄无声息地滑入教室,黑色长袍翻滚。他的开场白低沉丝滑,却带着毒蛇般的冰冷: “在这里,你们将学习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他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扫过,空气仿佛冻结,“我不指望你们能领悟文火慢煨、白烟飘香的玄妙,更不懂那令人心荡神迷、意志迷离的魔力……但我可以教会你们如何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前提是你们不是那些我经常教到的……蠢笨如牛的人。” 他的目光精准地、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钉在了刚走进教室的哈利·波特身上(哈利他们这节是魔药实践课,教室相邻或共用部分区域)。哈利脸色一白,抿紧了嘴唇。罗恩愤怒地瞪了斯内普一眼,赫敏则紧张地挺直了背。 斯内普开始点名,当念到“哈利·波特”时,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开始了经典的刁难,哈利茫然,斯内普的嘲讽如同冰锥:“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是不是?” 就在斯内普身上那股针对哈利的冰冷恶意达到顶峰时,坐在前排的伊莱恩猛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眼前瞬间闪过极其模糊的画面:一个冒着诡异气泡的魔药杯!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贯穿颅骨!她闷哼一声,手一抖,正在检查的铜天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地窖里发出刺耳的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哈利和斯内普身上,转向了制造噪音的来源——脸色惨白、捂着头的伊莱恩·索恩。 “索恩小姐!”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来,瞬间转向她,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翻涌着被打断的怒火和一种更深的审视,“看来赫奇帕奇的稳重在你身上只是个笑话?还是波特先生的‘名人效应’让你激动得连天平都拿不稳了?因为你的……笨拙,赫奇帕奇扣五分!” 哈利惊讶地看向伊莱恩,不明白自己挨骂怎么会连累到她。罗恩在后面小声抱怨:“又来了!……” 赫敏则紧紧盯着伊莱恩痛苦的表情和颤抖的手,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强烈的怀疑——这绝不是简单的“笨拙”! 更引人注目的是斯莱特林那边。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克拉布、高尔也在后排(二年级魔药课)。德拉科原本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哈利被刁难,伊莱恩弄出的动静让他皱起了眉。当看到斯内普扣分时,他脸上习惯性地浮现出讥笑,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伊莱恩那摇摇欲坠、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侧影时,那讥笑僵住了。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烦躁和……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他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 接下来的课程对伊莱恩是煎熬。她努力集中精神处理鼻涕虫(斯内普布置的恶心任务),但斯内普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气息和偶尔扫过的、带着探究的目光,以及哈利方向传来的压力,还有马尔福那若有若无的注视,都让她如坐针毡。她能感觉到紫杉木魔杖在口袋中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她灵魂深处的波动。 飞行课: 傍晚的飞行课是许多新生期待的,但对伊莱恩来说却充满了潜在的危险。地点在城堡外的绿茵草坪。霍琦夫人,一位银灰色短发、有着锐利黄眼睛的女士,雷厉风行地站在一排旧扫帚旁。 “好了,你们这群小不点!我叫罗兰达·霍琦!在你们骑着扫帚飞上天捅破天之前,先学会怎么让这玩意儿听话地离地一英尺!”她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然后说:‘起来!’ 要坚决!” “起来!”新生们此起彼伏地喊着。伊莱恩深吸一口气,将手悬在扫帚上方。她掌心能感觉到紫杉木魔杖的冰冷轮廓。“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扫帚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跳进了她手里。 就在霍琦夫人指导别的同学时,一阵喧闹声从草坪边缘传来。一群穿着魁地奇队袍的高年级学生走了过来,显然刚结束训练或准备去训练。为首的正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他身边跟着那个显眼的铂金脑袋——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手里还炫耀般地抛接着一个崭新的、闪闪发光的金色飞贼(显然是家里新买的)。 “哟,看看这群菜鸟!”弗林特粗声粗气地笑道。 马尔福的目光精准地扫过新生队伍,立刻锁定了握着扫帚、显得有些紧张的伊莱恩。他嘴角勾起惯有的傲慢笑容,抱着双臂踱步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的新生都听到: “索恩,”他拖长了调子,灰蓝色的眼睛带着戏谑,“看来扫帚和你那根‘特别’的魔杖一样难搞?需要我教教你吗?显然赫奇帕奇球队好像跟没有一样?” 他晃了晃手里的金色飞贼,阳光下铂金色的头发刺得人眼花。 克拉布和高尔发出粗哑的哄笑。伊莱恩脸颊发热,握紧了扫帚柄,指节发白。她不想理会他的挑衅,但那股熟悉的冰冷预感再次不合时宜地袭来——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马尔福骑着扫帚炫耀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击中(类似哈利的除你武器),失去平衡向下栽去!头痛伴随着坠落感让她身体一晃。 “马尔福,训练要迟到了!”弗林特在不远处喊道。 马尔福看到伊莱恩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晃的身体,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那点戏谑似乎淡了些。他冷哼一声,最后瞥了她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转身跟上了斯莱特林的队伍。“好好练吧,别摔断了脖子!” 他丢下最后一句,声音里少了些刻薄,多了点……别扭的意味? 不远处,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可能是路过或刚下课)也看到了这一幕。罗恩嗤笑:“瞧马尔福那得意的样子!真想给他一发恶咒!” 哈利看着伊莱恩苍白的侧脸和马尔福离去的背影,碧绿的眼睛里若有所思。赫敏则严肃地说:“马尔福又在欺负新生了!不过……那个索恩,她刚才的样子……” 伊莱恩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她努力平复着心跳和残留的头痛,握紧了手中的旧扫帚。霍琦夫人响亮的口令传来:“好了!都握紧扫帚!准备感受离地一英尺的‘伟大’飞行吧!” 风吹过草坪,带来了青草的气息,也带来了远处禁林深邃的阴影。她抬头望向天空,紫杉木魔杖在长袍内袋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冰冷脉动。她知道,她的霍格沃茨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前方,不仅有知识的海洋,更有来自高年级学长们的注视、斯内普的冰冷、马尔福的纠缠,以及她灵魂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 第4章 血字继承人 夜晚,伊莱恩·索恩一种莫名的、挥之不去的低度不安感缠绕着她。窗外月光清冷,城堡在沉睡中显得格外寂静,但这寂静之下,仿佛潜藏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边缘时,一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冰冷预感,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无比清晰、无比邪恶的画面: 冰冷的、覆盖着鳞片的巨大身躯在粗糙的石板上无声滑行,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两点巨大、毫无温度的黄色光芒,如同凝固的琥珀,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充满了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一个矮小的、僵硬的影子在黄光中一闪而逝,凝固在极致的惊恐之中! “呃!”伊莱恩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如同擂鼓,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那冰冷的死亡气息如此真实,仿佛那怪物就在门外!她大口喘着气,指尖冰凉,紫杉木魔杖在枕边发出细微的嗡鸣,杖尖隐隐透出一点不祥的幽绿光芒。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极致惊恐和悲伤的尖叫,如同利刃般撕裂了城堡深夜的宁静! “啊啊啊——!!!我的猫!我的洛丽丝夫人!!!” 是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的声音!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崩溃,让听到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走廊里已经亮起了火把,陆陆续续有被惊醒的学生和教授从宿舍门里探出头。伊莱恩逆着零星的人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越靠近声音来源,那股冰冷的、带着爬行类腥气的死亡预感就越发浓烈,头痛也再次袭来。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二楼一条相对偏僻的走廊尽头,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管理员费尔奇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他心爱的猫——洛丽丝夫人。但那只骨瘦如柴的猫此刻僵硬得如同一尊石雕!它全身的毛都炸开着,尾巴笔直地竖在空中,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凝固着无与伦比的惊恐,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它被石化了! 而在费尔奇和石化的洛丽丝夫人上方的墙壁上,在摇曳火把的映照下,一行潦草、狰狞、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字迹,在潮湿的石墙上闪闪发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 那刺目的猩红和充满恶意的字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心中! 现场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邓布利多校长站在最前面,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如鹰,扫视着墙壁和石化的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麦格教授搀扶着几乎崩溃的费尔奇,脸色煞白,嘴唇紧抿。 斯内普教授如同一道黑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邓布利多侧后方,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但那双深陷的黑眼睛如同探针,冷冷地扫视着现场和陆续赶来的人。 哈利、罗恩和赫敏挤在人群边缘,三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哈利看着墙上的血字,又看看石化的洛丽丝夫人,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沉重的压力——这再次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赫敏则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找,当看到脸色惨白、扶着墙勉强站立的伊莱恩时,她立刻投去思索的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塞德里克·迪戈里低沉而沉稳的声音响起。他显然是听到动静赶来的赫奇帕奇级长之一,他拨开人群,当看到墙上血字和石化的猫时,他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目光立刻锁定了伊莱恩。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扶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臂,低声道:“伊莱恩?你还好吗?是不是又……” 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询问不言而喻。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伊莱恩的视野再次被强行撕裂! 这一次,她看到的不仅是刚才预感的回放: 巨大的蛇影在冰冷的石板上滑行(沙沙声清晰可闻)。 两点巨大的、毫无感情的黄色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冰冷刺骨)。 洛丽丝夫人僵硬的、惊恐的石化影像。 更可怕的是,她仿佛被那黄色眼睛“看”到了!一股纯粹、古老、充满极致恶意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洪流,顺着那“视线”猛地冲击向她的意识!伴随着一个低沉、嘶哑、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非人的声音在她颅腔内直接响起: “你能看见……小东西……你能感觉到我……很好……很好……你的眼睛……很特别……但窥视死亡者……终将被死亡凝视……下一个……就是你……” 这直接的精神冲击和恐怖的死亡宣告,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伊莱恩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冻结、被撕裂!她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眼前彻底被翻滚的黑暗和刺目的金星淹没!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手中的紫杉木魔杖失控地爆发出强烈的幽绿色光芒,形成一个瞬间扩大的、旋转的灰烬漩涡虚影,将她笼罩了不到一秒! “伊莱恩!”塞德里克惊叫,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她怎么了?!”赫敏尖叫着冲过来。 哈利和罗恩也惊呆了,顾不上马尔福,紧张地看着突然晕厥的伊莱恩。 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的目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过来。邓布利多的眼神在伊莱恩身上和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幽光漩涡上停留了一瞬,蓝眼睛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 不远处的德拉科·马尔福,他看着伊莱恩在塞德里克怀中失去意识、脸色惨白如纸的样子,看着她魔杖失控爆发出的诡异幽光和灰烬漩涡,又听到她痛苦的低吟……刚才的幸灾乐祸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恐慌取代!他灰蓝色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刚才的话……似乎成了某种催化剂?她怎么会这样?那光……那漩涡……是什么?继承人……盯上她了? 他下意识地向前踏了半步,似乎想靠近查看,但塞德里克那充满保护欲的冰冷眼神,以及邓布利多等人投来的目光,让他猛地刹住了脚步。他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伸出的脚,脸上迅速堆砌起惯有的傲慢和事不关己的表情,但眼神深处的慌乱却无法完全掩饰。 “哼,装神弄鬼!”他强作镇定地嗤笑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吓晕了?真没用!我们走!” 他像是急于逃离这让他感到失控和不安的地方,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克拉布和高尔,转身挤开人群,铂金色的头发在慌乱中显得有些凌乱,脚步也比平时急促了许多,迅速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留下身后一片混乱、恐惧和担忧。 走廊里,火把的光芒摇曳着,映照着墙上猩红的血字、石化的猫、昏迷的预言者、以及邓布利多眼中深邃的忧虑。密室的大门仿佛已经打开,露出了里面狰狞的獠牙,而伊莱恩·索恩,这个能看见死亡的女孩,似乎已被那黑暗深处的目光,牢牢锁定。 第二天的的霍格沃茨笼罩在“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恐怖阴影下。墙上血红的警告、石化事件,让城堡人心惶惶。对伊莱恩·索恩而言,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如同催化剂,那些冰冷刺骨的死亡预感碎片变得更加频繁和清晰:僵硬的躯体、惊恐凝固的眼神、爬行动物滑过石板的沙沙声……她头痛加剧,脸色愈发苍白,像一株在阴影中挣扎的月光草。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成了伊莱恩最重要的避风港。塞德里克·迪戈里,这位赫奇帕奇的级长和魁地奇球星,如同温暖的阳光。他察觉到伊莱恩的异常,总会找机会和她聊天,分享些轻松的话题,或是邀请她加入低年级学生的小型学习小组(通常由他辅导),用他特有的温和与坚定驱散她周围的阴霾。 “别担心,伊莱恩,”一次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边,塞德里克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声音沉稳,“邓布利多在,城堡很安全。而且,恐慌只会让阴影更强大。”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坚实的屏障。伊莱恩对他充满了感激和信赖。 韦斯莱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则是这阴影中炸开的烟火。他们似乎对城堡的恐怖气氛毫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地推销他们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产品,声称“大笑是抵御蛇怪的最佳魔咒”。一次在拥挤的走廊,伊莱恩被恐慌的人流推搡,几乎摔倒,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当心脚下,小獾!”弗雷德(或者乔治?)笑嘻嘻地说,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冒着紫色烟雾的小球。 “或者,来一个便携式沼泽?”另一个双胞胎(乔治?或者弗雷德?)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更小的罐子,冲她眨眨眼,“瞬间制造混乱,方便脱身!特别优惠。 他们的插科打诨和恶作剧产品(虽然她没买)意外地驱散了伊莱恩心头的寒意,让她露出了难得的浅笑。双胞胎的活力像一剂强心针。 城堡的阴影在傍晚时分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密室的恐惧和压抑。伊莱恩·索恩刚从图书馆出来,抱着一本厚重的《古代如尼文简史》,想抄近路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她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光线昏暗的走廊,只想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和恐惧的目光。 然而,一个她此刻最不想遇到的身影,如同早就等候在那里一般,从一根巨大的石柱后踱步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德拉科·马尔福,铂金色的头发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醒目,脸上带着惯有的、混合着傲慢与探究的神情。 “又在‘感觉’什么不祥的东西了,索恩?”他拖长了调子,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苍白的脸,像在欣赏一件易碎的瓷器,“听说继承人专找那些……不配待在霍格沃茨的人下手。” 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暗示,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伊莱恩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昂贵的古龙水味。“你整天神神叨叨,脸色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小心被当成目标啊。” 他嘴上说着最刻薄的威胁,目光却像探针一样,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似乎在贪婪地捕捉她每一丝细微的恐惧反应,以此作为某种扭曲的养料。 伊莱恩的心猛地一沉。又是他,又是这种带着恶意的试探。疲惫和连日来积累的恐惧让她不想纠缠。她抱紧了怀中的书,下意识地想后退拉开距离,低声道:“不关你的事,马尔福。” “哦?是吗?”德拉科似乎对她的回避很不满,又逼近了小半步,几乎将她困在他和冰冷的石墙之间。他微微俯身,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我提醒过你,离波特那些麻烦远点。看看现在?继承人出手了,下一个会是谁?也许就是你这种……” 他故意停顿,似乎在寻找最伤人的词。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冰冷的预感毫无征兆地刺入伊莱恩的脑海!不是关于死亡的清晰画面,而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危险临近的直觉,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这里!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怀中的厚书脱手滑落! “啊!” 书砸在脚边发出沉闷的响声。伊莱恩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旁边的墙壁稳住身体,但动作慌乱间,她的指尖没有碰到冰冷的石头,而是猝不及防地、轻轻地擦过了德拉科伸出来似乎想抓住她胳膊(或是想做什么?)的手腕! 那一下触碰,极其短暂,如同羽毛拂过,微凉而柔软。 但就是这电光火石般的一下! 德拉科·马尔福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声的石化咒击中!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言语、脸上那精心维持的刻薄和探究,瞬间凝固!他灰蓝色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微凉的、带着一丝颤抖的指尖划过自己手腕皮肤的触感——与他平日接触的斯莱特林女孩那种或刻意讨好或带着算计的触碰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毫无防备的、脆弱的、真实的接触,来自这个他口中“神神叨叨”、“脸色苍白像鬼”的女孩。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伊莱恩也愣住了,深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和窘迫,她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她急忙弯腰去捡掉落的书,试图掩饰这意外的尴尬。 而德拉科,就僵在原地。手腕上那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羽毛般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他的神经,直抵心脏深处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一股陌生的、强烈的悸动感毫无预兆地炸开!不是愤怒,不是轻蔑,而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和心跳加速! 他看着眼前慌乱捡书的女孩,银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在她泛红的脸颊旁,深紫色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那抹因意外触碰而浮现的红晕,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生动。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准备好的所有恶毒讥讽,所有试探威胁,瞬间烟消云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巨大的、陌生的热意猛地冲上他的脸颊和耳根,烧得他措手不及! “你……” 他喉咙干涩地挤出一个音节,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质问?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伊莱恩已经飞快地捡起书抱在怀里,警惕又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德拉科那副完全僵住、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疑似红晕?的呆滞表情,让她更加莫名其妙和不安。 德拉科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心底那点陌生的悸动被**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巨大的羞恼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般的慌乱瞬间淹没了他!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一秒都不能! “哼!” 他猛地发出一声毫无底气的冷哼,像是要掩盖什么,猛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他甚至忘了去管还愣在原地的克拉布和高尔(他们刚才被挡在柱子后面没看清细节),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仓皇地朝着走廊的另一头快步走去,脚步快得近乎小跑,铂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凌乱地晃动。 “德拉科?等等我们!” 克拉布和高尔这才反应过来,笨拙地追了上去。 伊莱恩抱着书,站在原地,看着德拉科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刚才那是什么反应?被她的触碰吓到了?还是觉得被冒犯了?可他明明是他先逼近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想起德拉科刚才那副完全石化的、甚至带着一丝可疑红晕的呆滞表情,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这个傲慢刻薄的马尔福,刚才……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奇怪的想法,抱着书快步离开了这条昏暗的走廊。而走廊的另一端,德拉科·马尔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已。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触碰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如同烙印。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试图驱散脸上的热意,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那个意外触碰搅乱的心绪。他第一次,在那个总是苍白安静的赫奇帕奇女孩面前,感到了彻底的狼狈和……失控。 第5章 一年级(2) 清晨的寒意还未完全从霍格沃茨古老的石墙中褪去,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却已暖意融融,混合着烤面包、热可可和羊皮纸的气息。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驱散了走廊里残留的、因洛丽丝夫人石化事件而弥漫的紧张感。伊莱恩·索恩蜷缩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里,厚重的《魔法史》摊在膝头,羽毛笔的尖端无意识地在“妖精叛乱”的段落上戳着墨点。她的思绪却飘得有点远,昨晚在暖房里那突如其来的、充满不祥吱嘎声和曼德拉草哀嚎的幻视,让她今早的草药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梅林的胡子啊,”坐在旁边的汉娜·艾博发出一声哀叹,把她的《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推到一边,揉了揉眼睛,“斯内普教授布置的月长石粉末特性论文,到底要写多长才算‘详尽’?我觉得我已经把能抄的都抄上了。”她拿起一块涂满果酱的吐司,泄愤似地咬了一大口。 “至少比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论文好,”厄尼·麦克米兰愁眉苦脸地翻着他那本《中级变形术》,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把火柴变成针我已经能做到了,但要精确描述能量流动的‘瞬时转换模型’?我宁愿去对付温室里那株会咬人的喇叭花。” 贾斯廷·芬列利从一份《预言家日报》后面抬起头,压低声音:“嘿,你们说,斯莱特林那帮人会不会真知道密室的秘密?马尔福昨天又在吹嘘他爸爸知道内幕,还说下一个目标可能就不是猫了……”他不安地瞥了一眼通往地下走廊的方向。 这个话题让休息室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伊莱恩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那暖房幻视里的黑暗和哭声似乎又在耳边隐约响起。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现实。 就在这时,话题被另一个更迫近、更激烈的事件点燃了。 “管他密室不密室,魁地奇才是重点!”苏珊·博恩斯挥舞着手里的《飞天扫帚保养手册》,眼睛亮晶晶的,“周六!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终于可以看看波特的新光轮2001是不是真那么神乎其神了!” “光轮2001当然厉害,但斯莱特林队今年可是全员换装了!马尔福那家伙虽然讨厌,但找球手的位置上,扫帚快就是优势。”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插嘴道。 汉娜立刻反驳:“扫帚快有什么用?哈利·波特的飞行天赋是顶级的!而且伍德队长训练他们简直像疯了一样,我敢打赌格兰芬多这次肯定能报上次的仇!” “得了吧汉娜,斯莱特林有弗林特那个大块头当击球手,格兰芬多那群瘦弱的小鸡仔经得起他几棍子?”厄尼虽然平时有点怂,但在魁地奇支持上立场鲜明地站在了斯莱特林对面——或者说,站在了格兰芬多这边。 争论迅速在休息室里蔓延开来,支持格兰芬多和支持斯莱特林的声音此起彼伏。赫奇帕奇们大多对斯莱特林没什么好感,但也不乏有人欣赏他们队伍的财大气粗和强硬作风。伊莱恩安静地听着,没有加入争论。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魁地奇…当这个话题被提起时,一些模糊的画面碎片就会在她脑海中闪过:高速掠过的球场看台,震耳欲聋的欢呼,还有一抹在金色飞贼旁异常执着、快如闪电的红色身影……那身影似乎并不是波特。这感觉很奇怪,并非清晰的预言,更像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倾向。 作业暂时被抛在一边,魁地奇成了早餐桌上的主旋律。当伊莱恩收拾好书本,准备去上魔咒课时,这场讨论还在热烈进行。 走廊里依旧能感受到那种紧绷的气氛,教授们巡视的目光比平时更加锐利。伊莱恩和汉娜、苏珊一起快步走着,讨论着弗立维教授可能布置的魔咒练习。就在她们转过一个挂毯后面的拐角时,一个刻意提高、带着拖长腔调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啊,看看这是谁?一群勤奋的小獾。” 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克拉布和高尔,像一堵移动的墙一样挡在了并不宽敞的走廊中央。他铂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惯常的那种傲慢表情,但伊莱恩敏锐地捕捉到他灰蓝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与那傲慢不太协调的局促。他似乎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汉娜和苏珊立刻警惕地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不悦。伊莱恩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让开,马尔福。”汉娜没好气地说。 德拉科没理她,目光直接落在伊莱恩身上,下巴微微抬起,努力维持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索恩。听说你们休息室吵得不可开交?在为周六那场毫无悬念的比赛争论?”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用一种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尾音却泄露了紧张的语调问道:“你…支持哪个队?” 克拉布和高尔在他身后傻乎乎地咧着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 汉娜和苏珊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走廊里路过的几个拉文克劳也放慢了脚步。 空气安静了一瞬。伊莱恩能感觉到德拉科的目光紧紧锁定自己,那里面混合着一种奇特的期待和强装的漫不经心。她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模糊但坚定的红色身影,一种强烈的、基于直觉而非理智的答案脱口而出: “格兰芬多。” 德拉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随即又迅速涨红,比伊莱恩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红。那点强装的傲慢瞬间碎裂,被纯粹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甚至还有点被背叛的委屈? “格兰芬多?!”他尖声叫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引得更多人侧目,“你?!一个索恩家的纯血,支持那群…那群鲁莽自大的狮子?支持那个疤头波特?!你疯了吗?!” 他的反应比伊莱恩预想的还要激烈。克拉布和高尔也收起了傻笑,困惑地看着突然暴怒的德拉科。 伊莱恩迎着他喷火似的目光,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那双预言家特有的、仿佛能洞悉迷雾的深色眼眸里,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兴味。她看到了德拉科反应背后那点幼稚又别扭的心思。她没再解释,只是淡淡地加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德拉科的怒火: “直觉告诉我,红色会赢。而且,追金色飞贼的那个红袍身影,速度很快。”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心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红头发的身影——金妮·韦斯莱,虽然她今年才一年级,但伊莱恩的直觉却莫名地将她和那个模糊的影像联系起来。 说完,她不再看德拉科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轻轻拉了拉还在发愣的汉娜和苏珊:“走吧,魔咒课要迟到了。” 她绕过僵在原地的斯莱特林三人组,径直向前走去,留下德拉科在原地气得胸膛起伏,那句“红袍身影”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波特穿的是金红相间的格兰芬多队服,红袍……是谁? 汉娜和苏珊小跑着追上伊莱恩,脸上满是惊奇和八卦的光芒。“梅林啊,伊莱恩!你看到马尔福那张脸了吗?活像生吞了一只鼻涕虫!”汉娜兴奋地压低声音,“他居然特意跑来问你支持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是不是……” “别瞎猜,汉娜,”苏珊打断她,但眼神同样闪烁着好奇,“不过伊莱恩,你刚才说‘红袍身影’?不是波特吗?那是谁?” 伊莱恩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预言天赋时灵时不灵,而且常常是碎片化的。她只是凭着一种强烈的感觉说出了口。走廊的阴影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天暖房幻视带来的寒意。魁地奇的喧嚣之下,霍格沃茨的阴影仍在悄然蔓延。她只希望,周六球场上空的争夺,能暂时冲散一些城堡里沉重的阴霾。至于德拉科·马尔福那点笨拙的、掺杂着纯血傲慢的关注?那只是这个充满谜团和危险的学期里,一个微不足道又有点好笑的插曲罢了。 身后,远远还能听到德拉科恼羞成怒的咆哮:“……等着瞧吧!斯莱特林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光轮2001会让波特连扫帚尾气都吃不到!”只是那咆哮声中,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笃定,多了一丝被当面否定的气急败坏。 贾斯廷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忧心忡忡地小声说:“魁地奇比赛……希望别出什么事。现在看台那么多人……” 他的话让刚刚轻松一点的气氛又沉了下去。伊莱恩抿紧了嘴唇,加快了脚步。那个在黑暗中撕裂、伴随着曼德拉草哀嚎的声音,似乎比任何魁地奇对手或幼稚的斯莱特林追求者,都更让她感到不安。 第6章 触发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此刻笼罩在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和倾盆暴雨之下。狂风卷着冰冷的雨鞭抽打在观众身上,即使有防雨咒,看台上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和压抑的气氛。斯莱特林对阵格兰芬多的比赛,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拉开了序幕。 伊莱恩·索恩裹紧了赫奇帕奇的围巾(獾徽在雨水中显得黯淡),和室友们挤在赫奇帕奇看台相对避雨的一角。塞德里克·迪戈里坐在她们前方,雨水顺着他英俊的脸颊滑落,他紧盯着赛场,眉头微蹙,显然对格兰芬多的处境感到担忧——哈利·波特正在被一只明显被动了手脚、疯狂攻击他的游走球追杀! “那游走球不对劲!”汉娜·艾博尖叫着,指着场中险象环生的哈利。 “绝对是马尔福家搞的鬼!”苏珊·博恩斯愤怒地喊道。 塞德里克沉声道:“裁判没叫停,哈利只能靠自己了。” 格兰芬多看台上,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正在奋力抵抗那只发了疯的游走球,试图保护哈利。他们骑着扫帚,像两道红色的闪电在雨幕中穿梭,用球棒狠狠击打那失控的铁球,发出刺耳的“哐!哐!”声,每一次撞击都让观众席发出一片惊呼。 “加油,弗雷德!左边!”乔治大吼。 “见鬼!它力气太大了!”弗雷德回吼,雨水糊了他一脸。 斯莱特林看台那边,则是截然不同的气氛。德拉科·马尔福穿着光鲜的队袍(虽然被雨淋得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他坐在前排,克拉布和高尔像两座肉山拱卫着他。每当游走球差点砸中哈利,或者弗雷德乔治被撞得歪歪扭扭时,马尔福就会带头鼓掌、吹口哨,发出刺耳的嘲笑。 “看啊!疤头要变成肉饼了!” “韦斯莱家的穷鬼双胞胎还想当英雄?做梦吧!” “揍他!狠狠地揍那个波特!”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尖利刺耳。他甚至特意站起身,对着格兰芬多看台的方向做侮辱性的手势。就在他得意洋洋地转身准备坐下时,目光恰好扫过下方不远处的赫奇帕奇看台。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伊莱恩·索恩。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险象环生的哈利,雨水打湿了她银色的发丝,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眉头紧锁,淡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紧张的线。 德拉科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又在看波特!那股在草药课后就憋着的、混杂着嫉妒和被否定的恼火又涌了上来。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确保声音能清晰地传到赫奇帕奇这边,带着一种刻意的、炫耀式的幸灾乐祸: “喂,索恩!”德拉科提高了音量,灰蓝色的眼睛锁定了伊莱恩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看见了吗?这就是支持错误队伍的下场!波特那破扫帚,还有他那点可怜的技术,在我们斯莱特林的光轮2001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他刻意强调了“光轮2001”,仿佛那扫帚是他本人的延伸荣耀。 伊莱恩听到了。那声音像冰冷的雨水灌进领口,让她不适地皱紧了眉。她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哈利波特和那只疯狂追击的游走球上。她的沉默和彻底的忽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德拉科感到一种被轻视的刺痛。他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恼怒取代。 就在哈利波特又一次惊险地躲过游走球的致命撞击,金色飞贼却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时,德拉科看到伊莱恩的身体明显绷紧了,担忧几乎写满了她的侧脸。这股莫名的怒火和一种被忽视的烦躁瞬间冲上马尔福的头顶。他想起她维护波特的样子,想起她和他们混在一起,想起她那双总能看到些“不干净东西”的眼睛……嫉妒和恶毒混合在一起,冲口而出: “喂!索恩!”马尔福突然对着赫奇帕奇看台方向,用足以穿透雨幕和喧嚣的声音高喊,脸上带着恶意的、扭曲的笑容,“你那双能看见‘脏东西’的眼睛,看到波特要被砸扁了吗?现在信了吧?斯莱特林才是……” “脏东西”——这个词像是一个开关。 轰隆!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不再是隐约的寒意。一股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般血腥气的死亡预感,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她完全淹没!视野被强行撕裂、扭曲,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她“看”得无比清晰: 画面一:哈利波特为了躲避身后那只疯狂追击、带着万钧之力的游走球,在狂风暴雨中被迫做了一个极其惊险的贴地急转弯!高速俯冲带来的巨大惯性,加上被雨水打湿、狂风吹得剧烈摆动的扫帚尾部——失控了! 画面二:光轮2000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猛地将哈利甩了出去!他小小的身影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下方,是坚硬、冰冷、被雨水冲刷得如同镜面般湿滑的球场地面!伊莱恩甚至能“感觉”到那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以及下一秒…… 画面三:骨头撞击坚硬地面的恐怖碎裂声!同时,那只被弗雷德和乔治奋力阻拦、却依然挣脱束缚的失控游走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朝着哈利坠落点、那毫无防备的脆弱胸口——狠狠砸下! “不——!” 窒息般的恐惧扼住了伊莱恩的喉咙,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巨手攥紧、捏碎!那不仅仅是预言,是即将在眼前发生的、血淋淋的现实!哈利会死!就在下一秒! 理智!必须理智!预言带来的巨大冲击让她浑身冰冷,指尖都在颤抖,但求生的本能和赫奇帕奇骨子里的坚韧在尖叫:不能只是尖叫!信息!准确的信息! “哈利波特!!!!” 伊莱恩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尖锐,带着撕裂般的恐惧,猛地穿透雨幕,压过了风声和嘈杂的议论。她甚至不顾形象地猛地往前探身,手指死死抓住湿冷的看台栏杆,指向场中哈利即将俯冲的那个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冰冷的子弹射向球场: **“扫帚失控!急转弯会甩出去!下面——地面!!快拉起来!!!不要俯冲!!!”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变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凄厉的预警。这突如其来的、指向性极强的尖叫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塞德里克·迪戈里猛地回头,他英俊的脸上雨水纵横,但那双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瞬间捕捉到了伊莱恩指向的方向和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扫帚失控”、“甩出去”、“地面”! 汉娜和苏珊完全吓呆了,她们从未见过伊莱恩如此失态,那声音里的绝望让她们心头发寒。 “索恩?” 塞德里克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询问,但动作更快。他几乎是立刻转向球场,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准备冒险做那个致命急转弯的哈利!他看到了那剧烈摆动的扫帚尾! 格兰芬多看台上,弗雷德和乔治正拼尽全力与游走球搏斗,但伊莱恩那穿透性的尖叫和指向,让他们也下意识地分神看了一眼哈利的方向——正好看到了哈利扫帚尾部那不正常、剧烈的晃动! “哈利!扫帚!” 乔治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哈利·波特,这个在飞行上有着惊人天赋的少年,在即将做出那个致命动作的瞬间,听到了!他听到了那声不同寻常、指向清晰的尖叫(“甩出去!”“地面!”),听到了塞德里克方向传来的警示,甚至余光似乎捕捉到了双胞胎惊恐的眼神指向! 求生本能压过了战术执行! 电光火石间,哈利硬生生收住了急转弯的动作!他没有俯冲,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扫帚即将彻底失控的临界点,猛地将扫帚柄向上、向后狠狠一拉! “嗬——!” 巨大的惯性几乎将他再次甩脱,他死死抱住扫帚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光轮2000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离湿滑地面仅有几英尺的高度,险之又险地划过一个陡峭的上扬弧线!雨水和泥点溅了他一身。 几乎是同一瞬间! “砰——!!!” 那只凶悍的游走球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砸在了哈利刚才差点坠落的位置!坚硬的球场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看台上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格兰芬多们吓得面无人色,赫奇帕奇看台上也是一片后怕的抽气声。 “梅林的胡子啊……” 汉娜捂住嘴,脸色惨白。 “刚…刚才……” 苏珊的声音都在抖,她紧紧抓住伊莱恩冰冷的手臂。 塞德里克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伊莱恩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他看到了她脸上残留的、未褪尽的巨大恐惧,那不是装出来的。 斯莱特林看台。 德拉科·马尔福脸上的得意彻底僵住了,他眼睁睁看着哈利在最后一刻奇迹般地拉起了扫帚,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摔和游走球的补刀。伊莱恩那凄厉的、精准指向危险的尖叫还在他耳边回荡,“该死!”德拉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恼而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的狼狈,“又是她!又是那个索恩!波特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比赛还没完!斯莱特林必胜!”他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觉得每一道目光都充满了嘲笑。他粗暴地推开身后还在发懵的克拉布和高尔,像一头被激怒却失了爪牙的小兽,头也不回地冲下看台,消失在通往城堡的雨幕中,铂金色的头发在灰暗的背景里一闪而逝。 球场上,哈利惊魂未定地悬停在空中,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下意识地望向赫奇帕奇看台的方向,目光扫过塞德里克,最终落在那位银色头发、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女孩身上。刚才那声清晰、绝望的警告……是她?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处,一点微弱的金光在倾盆大雨和铅灰云层下艰难地闪烁了一下——金色飞贼!就在斯莱特林球门柱附近,离地面很低! 哈利的绿眸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所有的恐惧和后怕都被抛到脑后。他像一道真正的闪电,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点金光俯冲下去!目标只有一个! 看台上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浪,淹没了刚才的惊魂一刻。比赛还在继续,格兰芬多的欢呼声因刚才的脱险而更加响亮。伊莱恩脱力般靠回冰冷的椅背,闭上眼睛,雨水和冷汗混在一起。刚才那清晰的死亡画面带来的冲击力,远超过她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预言。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指尖的冰凉尚未褪去,但一种微弱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恐惧的缝隙中悄然滋生。 她救下了哈利·波特。 魁地奇球场的暴雨和惊魂一幕,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霍格沃茨每个人的心头。哈利被霍琦夫人和麦格教授强制带去医疗翼检查(尽管他坚持自己没事),那只疯狂的游走球被严密控制起来等待检查。格兰芬多的队员们簇拥着哈利离开球场,弗雷德和乔治临走前,特意跑到赫奇帕奇看台下,对着被塞德里克和朋友们小心搀扶着的伊莱恩,郑重地、前所未有严肃地行了一个夸张的鞠躬礼。 “索恩小姐,”弗雷德大声说,雨水顺着他火红的头发流下。 “救命之恩,韦斯莱家没齿难忘!”乔治接口,眼神里是真诚的感激。 “以后我们的笑话产品,给你终身免费!”两人异口同声,然后才匆匆追上队伍。 第7章 教名产生的问题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炉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从魁地奇球场带回的满身湿冷和残余的惊悸。伊莱恩换上了干燥的毛衣,捧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茶,试图让冰冷的指尖恢复知觉。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哈利的险死还生、失控的游走球、她撕裂般的预警、以及德拉科·马尔福….——像一场混乱而沉重的梦境,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塞德里克在回休息室的路上温和地询问了几句,但她只是含糊地说是“不好的预感”,塞德里克体贴地没有再追问,只是那深邃眼眸中的关切和探究并未减少。 就在伊莱恩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摊开的《魔法理论》上时,公共休息室那标志性的木桶门被敲响了。门开处,三个被雨水浇得半湿、脸上带着不同神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 赫奇帕奇们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哈利显得有些局促,绿宝石般的眼睛下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阴影,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比平时更乱了。罗恩警惕地扫视着休息室,红头发也湿哒哒地,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好奇和不易察觉的别扭。赫敏则显得最镇定,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被雨打湿的卷发,目光锐利而直接地锁定了坐在壁炉边的伊莱恩。 “呃…嗨,”哈利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沙哑,他率先走了进来,目光径直看向伊莱恩,“索恩?我们能…跟你谈谈吗?” 伊莱恩放下茶杯,平静地点了点头,心中并无太多意外。她指了指壁炉旁几张空着的扶手椅:“请坐。” 三人有些拘谨地坐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炉火在燃烧。罗恩不自在地动了动,赫敏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索恩小姐,”赫敏率先开口,语气是惯常的认真,但少了些课堂上的锋芒,多了一丝真诚的探究,“我们是来感谢你的。在球场上…如果不是你及时出声警告…”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哈利很可能就…” “是啊!”哈利立刻接口,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我当时正准备做那个急转弯!我听到你喊‘扫帚失控’、‘甩出去’、‘地面’!真的非常非常清晰!我…我根本没想就硬拉起来了…” 他看向伊莱恩,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纯粹的感激,“谢谢你!真的!你救了我的命!” 他的手无意识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只失控游走球擦身而过的劲风。 罗恩也咕哝了一声,虽然还有点不自在,但语气诚恳了不少:“嗯…对,谢了。弗雷德和乔治也说,要不是你喊那一声分了他们的神,他们可能都没注意到哈利的扫帚尾巴晃得那么厉害。” 他看向伊莱恩的眼神里,警惕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打量和好奇。 “我只是看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伊莱恩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居功,也没有刻意解释预言的细节,“我很高兴来得及。” “看到?” 赫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像嗅到了知识宝藏的气息,“索恩小姐,你是指…你真的有预言的能力?就像特里劳妮教授那样?你能具体说说…是怎么‘看到’的吗?是画面?还是感觉?它总是那么清晰吗?有触发条件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迸发出来,充满了学霸对未知领域的浓厚兴趣。 罗恩翻了个白眼:“赫敏!” 哈利则有些紧张地看着伊莱恩,担心赫敏的追问会让她不适。 伊莱恩看着赫敏求知若渴的眼睛,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相反,赫敏这种基于事实的探究态度,比盲目的恐惧或崇拜更让她感到舒适。“格兰杰小姐,”她微微弯了下嘴角,“它…并不像特里劳妮教授在课堂上展示的那样戏剧化。更多时候是一些碎片,强烈的感觉,或者突如其来的画面。并不总是受我控制,也不总是清晰。就像下午…是马尔福先生的话…无意中触发了它。” 她省略了“脏东西”这个具体的导火索。 “无意中触发…” 赫敏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飞快地在脑子里记着笔记(尽管她手上并没有羊皮纸),“这很符合一些古代预言文献里提到的‘情绪或特定词汇作为媒介’的记载…太神奇了!这绝对是天赋,索恩小姐!” 哈利看着赫敏兴奋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气氛轻松了不少。他转向伊莱恩,真诚地说:“不管怎样,索恩,谢谢你。如果你以后…嗯…看到什么关于我或者…霍格沃茨的不太好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绿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显然是想到了密室和洛丽丝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吗?我会认真对待的。” 罗恩也点点头:“对,虽然听起来有点瘆得慌,但…总比被蒙在鼓里强。特别是现在…” 他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伊莱恩看着他们三人——救世主眼中纯粹的感激和信任,万事通小姐毫不掩饰的求知欲,以及红发男孩逐渐卸下防备的真诚。一种奇妙的、带着暖意的联结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她并非习惯与人深交,但他们的态度让她感到一种被接纳和重视的安心。 “我会的。” 伊莱恩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承诺。随即,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不过,既然我们可能要分享一些…不那么愉快的‘预见’,也许可以省去那些正式的称呼?叫我伊莱恩(Elaine)就好。”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他在经历下午的生死时速后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当然!那…我是哈利(Harry)。” “赫敏(Hermione)。” 赫敏立刻接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罗恩挠了挠头,也咧嘴笑了:“罗恩(Ron)。呃…伊莱恩。” 教名的交换像一道无形的桥梁,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种新的、基于信任和共同秘密的友谊雏形,在赫奇帕奇温暖的公共休息室里悄然萌芽。 “对了,伊莱恩,”赫敏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她那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串珠小包里摸索着,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铜质的怀表式小仪器,“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一个小玩意儿,用来探测异常魔法波动…虽然还没完全成功,但我想,也许它能帮助你…呃…量化或者预警一下你那种‘感觉’?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罗恩小声嘀咕:“又来了…” 哈利则笑着鼓励地看着伊莱恩。 伊莱恩接过那个带着赫敏体温的小仪器,冰冷的金属触感下似乎蕴含着无限可能。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刚刚成为朋友的人,心中那因预言和密室阴影带来的沉重感,似乎被这炉火和友谊的暖意驱散了一些。霍格沃茨的危机并未解除,但至少,她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那些黑暗中的低语和预兆了。只是,在接过仪器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扫过罗恩红发下的一抹更鲜艳的红——金妮·韦斯莱匆匆跑过休息室门口的身影,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自然。一个模糊的、关于“墨水”和“低语”的碎片感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新的盟友,新的谜题。伊莱恩轻轻握紧了手中的仪器。风暴并未停歇,但她的船舵旁,似乎多了几位可靠的同行者。至于某个负气离场、可能正在斯莱特林地窖里大发雷霆的铂金脑袋…那暂时是另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不过优先级显然排在了后面。马尔福家的报复?她平静地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霍格沃茨城堡似乎被魁地奇比赛的余波和持续的阴雨浸泡得沉重不堪。关于哈利·波特如何死里逃生的议论在走廊里嗡嗡作响,其中“赫奇帕奇的索恩小姐那声尖叫”成了不可或缺的戏剧性注脚。这自然传到了德拉科·马尔福的耳朵里。 他把自己关在斯莱特林阴冷的地窖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幼龙,烦躁地踱步。愤怒并未平息,反而在克拉布和高尔笨拙的安慰(“德拉科,波特就是运气好!”“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下烧得更旺。他砸碎了一个水晶高脚杯(被家养小精灵瞬间清理干净),又试图用恶咒折磨一只误入休息室的蜘蛛(被路过的级长制止了)。伊莱恩·索恩那张苍白、无视他的脸,还有她对着波特喊出那声撕裂般的警告时专注又担忧的神情,反复在他眼前闪现。更让他如鲠在喉的是,他听说波特、韦斯莱和那个泥巴种格兰杰,赛后竟然一起去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他们去找她了!他们在一起!波特还活着,还得到了她的关注!这个认知像毒液一样腐蚀着他的理智。他精心策划的让波特出丑(甚至受伤)的计划彻底破产,反而让那个讨厌的疤头成了焦点,还让那个……那个赫奇帕奇预言家!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他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离场。 一种被背叛、被忽视、被彻底比下去的强烈挫败感,混合着对伊莱恩那无法理解的能力的莫名恐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深深刺痛的好奇,在他胸中翻腾。 他需要一个地方发泄,一个安静、远离人群的地方。天文塔顶,那个能俯瞰整个黑湖和禁林、被风雨包裹的高处,成了他下意识的选择。 伊莱恩也需要一点清冷的空气。公共休息室里炉火太旺,蜂蜜茶太甜,还有哈利三人组带来的那种……过于暖融融的、新生的友谊感,虽然让她感到安心,却也让她这个习惯了独处和预言碎片带来冰冷感的人有些微的不适应。她需要整理思绪,特别是下午那清晰得可怕的死亡预感和之后德拉科那句充满恶意的“脏东西”带来的冲击。 她披上厚斗篷,无声地穿过城堡寂静的走廊,避开偶尔巡视的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石化事件后明显增多的画像窃窃私语,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向天文塔。冰冷的石阶和越来越强的风雨声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 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塔顶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瞬间扑面而来,吹得她斗篷猎猎作响。塔楼内部是巨大的穹顶观测室,此刻穹顶并未开启,但四周高大的拱形窗户敞开着,将外面铅灰色的天幕和如注的暴雨框成一幅幅动态的、压抑的画卷。 然后,她看到了他。 德拉科·马尔福背对着她,站在一扇敞开的巨大拱窗前。铂金色的头发在狂风中凌乱地飞舞,昂贵的黑色校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紧紧贴在他略显单薄的背上。他没有打伞,也没有施防雨咒,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冰冷、孤傲又带着浓重怨气的石像,融入这片灰暗的风雨背景中。他身旁的地上,一个昂贵的黄铜望远镜被粗暴地扔在那里,镜筒歪斜,沾满了泥水——显然是被主人泄愤丢弃的。 伊莱恩的脚步顿了顿。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本能地想转身离开,但一种奇异的感觉——也许是预言者的直觉,也许是下午那场冲突留下的某种联系——让她停住了脚步。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几乎实质化的、混杂着愤怒、挫败和某种……强烈委屈的情绪,像一团低压的雷暴云,比外面的风雨更令人窒息。 她轻轻地关上了身后的塔楼门,隔绝了部分风声,但室内的气氛却更加凝滞。 德拉科显然听到了动静。他猛地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她。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怒火、冰冷的审视,还有一丝……伊莱恩没有看错的、快速闪过的狼狈和惊讶。 “你来这里干什么?”德拉科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刻意的傲慢和拒人千里的疏离,试图掩盖他此刻的失态,“欣赏你下午的杰作?还是回味波特那感激涕零的眼神?” 他刻意加重了“波特”两个字。 伊莱恩平静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兜帽边缘滴落。她没有回答他的挑衅,只是淡淡地说:“这里不是斯莱特林地窖,马尔福先生。天文塔是公共区域。” “公共区域?”德拉科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湿透的袍角在石地上拖出水痕,他的目光紧紧攫住她,像要刺穿她的平静,“所以,现在连你也觉得,可以像格兰芬多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样,随意闯入任何地方了?就因为……你‘救’了伟大的哈利·波特?”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 伊莱恩微微蹙眉:“我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思考?”德拉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压抑许久的爆发,“思考怎么和你的新朋友——哈利、罗恩、赫敏——” 他模仿着那种熟稔的、使用教名的口吻,每个音节都充满了尖酸的讽刺,“——分享你的‘小秘密’?思考怎么一起对付斯莱特林?对付我?” 他终于问出来了。那盘旋在心头、让他坐立不安的核心问题。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这更激怒了他。 “你叫他们教名了,是不是?”德拉科逼近她,距离近得伊莱恩能闻到他身上湿冷的雨水气息和他惯用的、带着雪松和冷冽气息的古龙水味道,以及那浓烈的、不甘的情绪,“Harry, Ron, Hermione!叫得多亲热啊!一个下午的功夫,你就成了他们‘值得信赖’的朋友了?就因为你那点……装神弄鬼的把戏?!” 他的质问像冰冷的箭矢,带着被排斥在外的嫉妒和一种幼稚的占有欲。伊莱恩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看着他强装的凶狠下那点脆弱的、不愿承认的在意,心中那点因他下午恶毒言语而产生的怒意,竟奇异地消散了一些。 她没有后退,反而抬起头,迎视着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风雨的清晰力量: “德拉科(Draco)。” 这个名字被她平静地、清晰地唤出来,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德拉科所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猛地僵住了。所有的愤怒、讥讽、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灰蓝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里面清晰地映出她平静的面容。她叫他……德拉科?不是马尔福?不是带着讽刺的“马尔福先生”?而是……教名? 塔楼里只剩下狂风穿过拱窗的呜咽和密集的雨点敲打石壁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 德拉科脸上的血色褪去又涌上,表情变幻不定,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刻薄的话来挽回颜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句平静的“德拉科”,像一道无形的咒语,瞬间瓦解了他精心构筑的愤怒堡垒。 他看着眼前这个银发女孩。她站在风雨灌入的高塔上,斗篷被吹得翻飞,面容苍白却异常镇定,那双深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虚张声势和隐藏的……失落。她不是波特的朋友,她甚至不是格兰芬多。她是索恩家的纯血,是那个有着奇特眼睛、能“看见”东西的女孩,是那个……在魁地奇场上被他用最恶毒言语攻击后,此刻却平静地叫出他教名的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的情绪席卷了他。有尴尬,有羞恼,有被看穿的难堪,但最深处,却奇异地翻涌起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悸动,像冰冷雨夜里意外点亮的一簇小小火苗。 他猛地别过头,不再看她,视线胡乱地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雨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干涩的别扭: “……伊莱恩(Elaine)。”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轻得几乎被风雨声淹没,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同时击中了两人。 教名交换了。 没有握手,没有笑容,甚至没有眼神的再次交汇。只有窗外无休止的雨,和塔楼里弥漫开的、一种奇特的、带着冰与火碰撞后的微妙寂静。愤怒的雷暴似乎骤然停歇,留下的是被雨水冲刷过的、一片狼藉却又莫名空旷的战场,以及战场中心,两颗年轻而骄傲的心之间,那一道刚刚被强行撕开、却又被教名轻轻搭上的脆弱桥梁。 德拉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他僵硬地弯腰,捡起地上那沾满泥水的黄铜望远镜,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笨拙。然后,他像来时一样,带着一身湿冷和无法言说的混乱心绪,沉默地、几乎是有些仓促地,从伊莱恩身边擦肩而过,推开沉重的塔楼门,消失在向下旋转的楼梯阴影里。 伊莱恩站在原地,听着他急促远去的脚步声被风雨吞没。她缓缓走到德拉科刚才站立的那扇拱窗前,冰冷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她伸出手,指尖触碰着冰冷的、被雨水冲刷的石壁。 预言的天赋没有给她任何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碎片。但刚才那一刻,他眼中那瞬间的空白和随后喊出她名字时的别扭,比任何预言都更清晰地烙印在她心里。 风暴似乎小了些。雨幕深处,遥远的天际线,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铅灰色光亮,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 新的关系,新的麻烦,新的……可能性?伊莱恩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霍格沃茨的夜晚,依旧漫长而危机四伏。但至少在此刻,天文塔顶的这场风雨中的交锋,留下了一些比愤怒更复杂、也更耐人寻味的东西。她低头,目光扫过下方通往城堡主楼的湿滑台阶,却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金妮·韦斯莱,正抱着什么东西,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飞快地跑过庭院,消失在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阴影里。伊莱恩的眉心再次轻轻蹙起,一个模糊的、关于一本破旧日记本的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闪现,又迅速隐没。 第8章 蛇语 阴霾并未因魁地奇比赛的结束而消散。洛丽丝夫人的石化像一层厚重的寒霜覆盖在城堡之上,恐惧在低年级学生中悄悄蔓延。哈利、罗恩和赫敏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区边缘,试图从那些布满灰尘、散发着霉味的古老文献中寻找关于“密室”和“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蛛丝马迹,但收获寥寥。 …… 霍格沃茨礼堂被魔法临时改造,长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长长的镀金舞台。吉德罗·洛哈特教授站在舞台中央,他那标志性的紫罗兰色长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脸上挂着仿佛能照亮整个礼堂的灿烂笑容。台下,挤满了各个学院的学生,嗡嗡的议论声在穹顶下回荡。恐惧像阴云般笼罩城堡,洛哈特适时提出的“决斗俱乐部”成了学生们宣泄紧张和寻求安全感的出口——尽管效果存疑。 伊莱恩·索恩和她的赫奇帕奇朋友们站在相对靠后的位置。她并不热衷这种近乎表演性质的打斗,但塞德里克·迪戈里作为赫奇帕奇的级长和代表被邀请上台示范,这让她不得不留下。她看着洛哈特浮夸地介绍着他的助手——面色紧绷、眉头紧锁的斯内普教授,心中掠过一丝荒谬感。 “记住,孩子们,优雅!风度!就像这样!”洛哈特挥舞着他的魔杖,做出一个花哨的姿势,差点打到斯内普的鼻子。斯内普的脸更黑了。 示范环节在斯内普一个干脆利落的“除你武器”将洛哈特击飞后草草结束。接着是学生配对练习。当洛哈特念出“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时,礼堂里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声浪。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对决,永远充满火药味。 德拉科·马尔福带着他那惯有的、充满优越感的冷笑走上舞台,步伐轻快,铂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他享受着来自斯莱特林看台的欢呼。哈利·波特则显得不太情愿,但绿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两人在舞台中央站定,互相鞠躬——德拉科的鞠躬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好了,绅士们!”洛哈特清了清嗓子,“只用缴械咒!记住,解除武器!三——二——一——开始!” “咧嘴呼啦啦!”德拉科抢先出手,一道红光射向哈利。 哈利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除你武器!”一道红光反击。 德拉科轻松挡开,嘴角噙着恶意的笑:“塔朗泰拉舞!”他试图让哈利跳起滑稽的舞蹈。 咒语你来我往,红绿光芒在舞台上交织闪烁。哈利在实战中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敏捷和直觉,德拉科的攻击大多落空或被挡开,这让他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当众挑战权威的恼怒。他余光瞥向台下,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银发的身影——伊莱恩·索恩。她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眉头微蹙。 就在一次哈利成功躲开他的“门牙赛大棒”,并迅速反击一个“腿立僵停死”逼得德拉科狼狈跳开时,德拉科看到哈利的目光似乎飞快地扫向了赫奇帕奇的方向,嘴唇甚至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在跟谁说话?那个方向…只有伊莱恩! 一股被忽视的怒火和强烈的嫉妒瞬间冲垮了德拉科的理智。哈利·波特!又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和自己决斗的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敢分神去看伊莱恩?!德拉科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什么“只用缴械咒”的规则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要让波特出个大丑!现在! “乌龙出洞!”德拉科嘶声吼道,魔杖猛地指向舞台地板!一道浓稠的黑烟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从他杖尖喷涌而出! 黑烟落地,迅速凝聚、膨胀,瞬间化作一条足有六英尺长的、通体漆黑的毒蛇!它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冰冷的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猩红的信子急促地吞吐着,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蛇身盘踞在光洁的木地板上,肌肉虬结,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啊——!” “蛇!” “梅林啊!是毒蛇!”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许多学生吓得连连后退,场面一片混乱。洛哈特也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魔杖都差点掉了。斯内普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魔杖已经抬起,随时准备出手。 黑蛇似乎被周围的喧闹和混乱激怒了,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三角形的头颅左右摆动,最终,那冰冷无情的黄眼睛死死锁定了离它最近的哈利·波特!它上半身高高昂起,颈部扩张,发出更加响亮的、充满攻击性的嘶嘶声,摆出了明显的攻击姿态! 哈利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条蛇冰冷的杀意!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锁定他的、毫无感情的黄色竖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时刻,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哈利和那条致命毒蛇身上时—— 站在台下的伊莱恩·索恩,身体猛地一震!德拉科那充满嫉妒和恶意的召唤,哈利面临的致命威胁,以及那条活生生的、充满黑暗气息的毒蛇本身,像三重强烈的冲击波,瞬间引爆了她的预言天赋! 幻象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不再是眼前这条黑蛇,而是另一双巨大得多的、散发着幽幽黄光的竖瞳!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冰冷、古老、充满毁灭欲!伴随着沉重的沙沙声,仿佛巨大的鳞片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摩擦! 另一个画面一个冰冷的、嘶哑的、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带着蛇类的嘶嘶感和一种非人的恶毒:“…找到她…撕碎…下一个就是…泥巴种…” “唔!”伊莱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被旁边的汉娜及时扶住。那巨大的、管道深处的黄瞳带来的压迫感,金妮绝望的脸庞,日记本散发的黑暗,以及那冰冷的杀戮宣言,让她如坠冰窟,心脏被恐惧狠狠攫住! 就在伊莱恩被幻象冲击的同时,舞台上的哈利仿佛被某种本能驱使。他盯着那条蓄势待发的黑蛇,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冲动控制了他的喉咙。他张开嘴,一种低沉、嘶哑、带着独特韵律的嘶嘶声,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离开他…走开…” ( Leave him... go away... ) 嘶嘶声在死寂的礼堂里显得格外清晰、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那条原本凶相毕露的黑蛇,动作猛地一滞!它高昂的头颅缓缓低下,冰冷的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然后,它真的开始慢慢后退,盘踞的身体舒展开来,最后甚至温顺地伏在了地板上,不再具有攻击性。 然而,哈利这诡异的“蛇语”所带来的效果,远比他制服了毒蛇更令人震惊! “他在说什么?!” “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蛇在说话?” “他…他在跟蛇说话?!” “蛇佬腔!他是蛇佬腔!”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传说中他就能和蛇对话!” “是他!袭击事件!一定是他干的!” 恐惧瞬间转化成了猜疑和指控!无数道目光射向哈利,充满了震惊、恐惧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尤其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他们看向哈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连罗恩和赫敏都惊呆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斯内普教授面无表情地一挥魔杖,那条黑蛇瞬间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但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匕首,死死钉在哈利身上。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舞台另一边,脸上的惊愕迅速被一种狂喜和恶毒的得意取代。他成功了!他不仅让波特出了大丑,还逼他暴露了最致命的秘密!他看着台下陷入恐慌和猜疑的人群,看着孤立无援、脸色惨白的哈利,嘴角咧开一个胜利者般的、极其刺眼的笑容。他甚至挑衅般地、带着一种“你看,我说对了吧”的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台下脸色同样苍白的伊莱恩。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伊莱恩时,德拉科得意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他看到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那双总是带着洞察力的深色眼眸此刻充满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巨大的惊惧。那惊惧,似乎并非仅仅针对舞台上的蛇或者哈利的蛇佬腔,而是指向了某种更深沉、更可怕的未知! 德拉科心中那点刚刚升腾起的得意,突然被一丝莫名的、冰冷的疑虑所取代。她…又看到了什么?难道…波特暴露蛇佬腔的背后,还隐藏着别的、更恐怖的东西? 哈利站在舞台中央,承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猜疑和恐惧的目光。他绿眼睛里充满了被揭露秘密的惊惶、孤立无援的脆弱。他回头看到了伊莱恩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沉重,那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蛇佬腔。 决斗俱乐部事件像一颗投入霍格沃茨死水潭的重磅炸弹。哈利·波特是“蛇佬腔”——萨拉查·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标志性能力——这个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恐惧,这种原本因洛丽丝夫人石化而弥漫的情绪,此刻找到了一个具体而令人信服(至少对许多人而言)的投射对象:哈利本人。 走廊成了哈利需要鼓足勇气才能穿越的雷区。 “看,是他…” “离他远点…” “继承人…就是他干的吧?” “小声点!他能听懂蛇说话,说不定也能听懂我们…” 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哈利身边。当他走过时,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学生会瞬间散开,仿佛他身上带着致命的病菌。一些低年级学生看到他甚至会吓得尖叫跑开。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和猜疑,就连一些格兰芬多的同学也变得疏远和犹豫。罗恩和赫敏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但他们的存在也无法驱散那无处不在的寒意。哈利感觉自己像被贴上了“怪物”的标签,孤独地行走在熟悉的城堡里,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几天后,一个阴冷的下午。魔药课刚刚结束,坩埚里蒸腾的怪异气味似乎还黏在袍子上。伊莱恩·索恩收拾好书本,和汉娜、苏珊、贾斯廷·芬列利一起走出阴冷的地下教室,沿着通往主城堡的走廊向上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平时更加压抑的气氛,关于哈利是“继承人”的议论声在墙壁间低回。 “真不敢相信,波特居然是蛇佬腔…”贾斯廷小声说,带着一丝不安,他最近总是很紧张。说完他变快速往前走 “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袭击者啊!”苏珊看着他走去的背影立刻反驳,但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汉娜叹了口气:“现在大家看他的眼神…太可怕了。连迪戈里学长都让大家保持冷静,等教授们调查清楚再说。” 伊莱恩沉默地听着,脑海中再次闪过决斗俱乐部那天看到的幻象——巨大的黄瞳、以及冰冷的杀戮宣言。她知道,真正的威胁远比暴露蛇佬腔的哈利更致命。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目光却被前方走廊拐角处的异常景象吸引。 那里似乎聚集了一小群人,气氛异常凝重。空气中飘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石头般的气息。 “前面怎么了?”汉娜也注意到了,踮起脚张望。 “不知道…好像出事了?”苏珊皱起眉头。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伊莱恩的心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冰冷、更具体。她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过拐角。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走廊的光线有些昏暗。地上,可怜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贾斯廷·芬列利——她刚才还一起走出魔药课的同伴——僵硬地倒在地上,姿势扭曲,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双眼圆睁,空洞地瞪着天花板。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灰白色,像一尊劣质的石像。这已经不是活物,而是被石化的躯壳。 而在贾斯廷僵硬的躯体上方,飘浮着另一个同样被石化的身影——差点没头的尼克!这位格兰芬多塔楼的常驻幽灵,此刻也失去了他半透明的、珍珠白的色泽,变得像一块冰冷的、灰蒙蒙的石膏像。他保持着一种试图保护什么的姿势,脸上也凝固着惊愕。 冰冷的石像气息混合着恐惧,弥漫在狭窄的走廊里。几个先到的学生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吓得说不出话。 “贾斯廷!尼克!”苏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捂住了嘴。 汉娜也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抓住了伊莱恩的胳膊。 贾斯廷·芬列利——刚刚还和他们一起讨论哈利的贾斯廷——此刻也变成了冰冷的石头!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也闻讯赶来。哈利看到地上的景象,特别是贾斯廷那凝固的、充满恐惧的脸庞正对着他,以及飘浮其上、同样石化的尼克,他瞬间僵住了,绿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种百口莫辩的绝望! “不…不是我…”哈利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干涩而微弱。 然而,他的出现,以及他此刻的位置——离第二个石化受害者如此之近——瞬间点燃了围观学生眼中刚刚因恐惧而压下的猜疑! “是他!波特!” “他刚在这里!” “看他的表情!” “蛇佬腔!继承人!” 指控声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哈利淹没。他孤立无援地站在两具冰冷的石像旁,承受着所有人恐惧和憎恨的目光。罗恩和赫敏愤怒地试图辩解,但他们的声音被更大的声浪盖过。 伊莱恩的目光飞快地在石化现场、惊恐的人群和孤立无援的哈利之间扫过。她看到了哈利眼中那深切的绝望,也看到了人群中弥漫的、几乎要将哈利吞噬的恐惧。她的心沉到了谷底。预言中的黑暗正在步步紧逼,而哈利,成了它最完美的替罪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 晚餐时间。格兰芬多长桌的气氛异常沉重。哈利、罗恩和赫敏坐在角落,周围空出了一圈明显的“隔离带”。其他学院的学生也频频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议论声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三个身影端着餐盘,坚定地穿过礼堂,无视那些惊诧和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哈利他们所在的角落,坐了下来。 是伊莱恩·索恩,还有她的室友汉娜·艾博和苏珊·博恩斯。 哈利猛地抬起头,绿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微弱的、几乎熄灭的希望之光。罗恩也瞪大了眼睛,赫敏则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感激和担忧的复杂表情。 “伊莱恩?汉娜?苏珊?你们…”哈利的声音有些哽住。 “这里没人规定赫奇帕奇不能和格兰芬多一起吃饭吧?”伊莱恩平静地说,将一盘土豆泥放在桌上。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无声的支持。汉娜和苏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是被石化现场吓到了),但也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谢谢…”哈利的声音很低,带着深深的感激。在这种被所有人视为洪水猛兽的时刻,伊莱恩她们公开的靠近,不啻于雪中送炭。 罗恩也闷闷地说:“谢了…真不敢相信那些人!贾斯廷明明是我们的朋友!哈利怎么可能…” “我们知道不是你,哈利。”赫敏立刻接口,语气斩钉截铁,她看向伊莱恩,“伊莱恩,你也看到了,当时…” 伊莱恩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压低声音:“我看到了。贾斯廷和尼克…那绝不是人类能做到的。那种冰冷…那种彻底的…死寂。” 她回想起当时空气中残留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以及那强烈的不祥预感,“而且,哈利赶到的时候,袭击已经发生了。时间对不上。” “可是没人听!”罗恩气愤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香肠,“他们只愿意相信那个愚蠢的蛇佬腔传说!” “恐惧会蒙蔽理智。”伊莱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洞察,“他们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看得见的‘怪物’来承担恐惧。哈利…很不幸,成了那个目标。” 她看向哈利,深色的眼眸里是理解和冷静的分析,而非恐惧。 哈利感到一股暖流涌过冰冷的心田。伊莱恩的信任和理解,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赫敏忧心忡忡地推了推眼镜,“袭击又发生了!而且这次连幽灵都不能幸免!尼克也被石化了!这说明那个怪物…它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它的力量能影响非实体!” “还有贾斯廷…”汉娜小声说,眼圈有点红,“他那么胆小…怎么会…” “日记本。”伊莱恩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这桌能听到。她脑海中再次闪现破旧的本子,“我感觉到…它和这一切有关。一种…书写中的黑暗。”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哈利立刻说,“那本日记!伊莱恩,你能…感觉到它具体在哪儿吗?” 伊莱恩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捕捉那日记本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但预言的天赋并非精准的定位器,她只能感受到一种模糊的、弥漫在城堡里的、与管道深处怪物气息隐隐相连的黑暗波动,源头似乎指向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但无法精确到房间或人。 她摇摇头:“只能感觉到它在城堡里,很活跃…很…饥饿。还有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气息更浓些。” 就在这时,麦格教授严肃的声音通过魔法传遍了礼堂,打断了他们压抑的交谈: “注意!所有学生请注意!在袭击事件调查清楚之前,所有学生必须在日落前回到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不得在走廊逗留!各学院级长负责清点人数!违反规定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命令如同沉重的枷锁落下。礼堂里的气氛更加凝重,恐慌无声地蔓延。日落后的霍格沃茨,将彻底成为恐惧的牢笼。 四人(加上汉娜和苏珊)沉默地吃着晚餐,美味的食物此刻味同嚼蜡。窗外的天色迅速暗沉下来,最后一抹残阳如同凝固的血迹,涂抹在铅灰色的云层边缘。城堡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吞噬着光明,也吞噬着人心中的希望。 第9章 复方汤剂 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霍格沃茨,在贾斯廷和尼克被石化后达到了顶峰。城堡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压抑的坟墓,日落后的禁令让走廊空无一人,只剩下摇曳的火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将恐惧无声地放大。哈利、罗恩和赫敏被孤立和猜疑包围,寻找真相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而突破口,似乎就在那个铂金色头发的斯莱特林身上——德拉科·马尔福。 第二天下午,在空荡荡的魔咒课教室里(弗立维教授被临时叫去开会),赫敏·格兰杰找到了正在试图用“修复如初”修补一个裂开墨水瓶的伊莱恩。她谨慎地关上门,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紧张的决绝。 “伊莱恩!”赫敏压低声音,快步走过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关于马尔福!” 伊莱恩放下魔杖和墨水瓶碎片,深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他?” “我们怀疑他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罗恩从教室后排的阴影里钻出来,哈利紧跟其后,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他一直在吹嘘他爸爸知道内幕!而且他对袭击事件的态度…太可疑了!” 哈利补充道,绿眼睛里燃烧着迫切:“但我们需要证据!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 “所以,”赫敏深吸一口气,从她那个神奇的串珠小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三个装着浑浊、泥浆般液体的试管瓶,里面还漂浮着几根令人不适的毛发,“我们制作了这个——复方汤剂。” 她看到伊莱恩微微挑眉,立刻解释道:“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变身魔药!可以让我们在短时间内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我们打算变成克拉布和高尔的样子,接近马尔福,套他的话!他对他那两个傻大个跟班不会设防!” 伊莱恩的目光扫过那三瓶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剂。她听说过复方汤剂,一种强大但风险极高的魔药。“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一个斯莱特林的身份!”赫敏语速飞快,“克拉布和高尔总是一起出现,但还缺一个…嗯…比较接近他们圈子、又不会太引人注意的人。潘西·帕金森或者米里森·伯斯德都太扎眼了。而你…” 她看向伊莱恩,“你是纯血,索恩这个姓氏在斯莱特林那边也有些渊源(尽管他们可能看不起赫奇帕奇),最重要的是,你对马尔福的态度…比较‘中立’,他可能不会立刻起疑!我们只需要你扮演一个斯莱特林低年级女生,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在旁边听着就行!帮我们确认他的反应是否自然,或者…如果你有那种‘感觉’,也许能发现他是否在说谎?” “而且,”哈利急切地补充,“你是纯血家庭出身!我们想问问你,在来霍格沃茨之前,或者在家族里,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密室的…任何传言?任何细节?哪怕是很模糊的?” 罗恩也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伊莱恩沉默了片刻,仔细回忆。索恩家族确实古老,但世代低调,专注于他们那点预言天赋的研究和避世,对霍格沃茨的陈年旧事、尤其是涉及斯莱特林创始人这种充满争议的秘密,确实知之甚少,也兴趣缺缺。 “很抱歉,”她摇了摇头,声音清晰,“索恩家…对这些古老的权力纷争和学院秘辛,没有太多关注。我们更专注于…自身的传承。关于密室,我知道的传说和你们从书上看到的,应该差不多。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用来清除他认为不配学习魔法的人的怪物。仅此而已。” 她的回答让哈利和罗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没关系!”赫敏立刻说,似乎早有预料,“那么,复方汤剂的事…你愿意帮忙吗?时间紧迫!药效只有一个小时左右!” 伊莱恩看着三人眼中燃烧的、不顾一切寻找真相的决心,又想起自己看到的幻象——巨大冰冷的黄瞳、金妮绝望的脸、那本散发着邪恶的日记本。马尔福确实是一个关键节点。她点了点头:“好。我需要变成谁?” 赫敏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米里森·伯斯德!她的体型和身高跟你接近一些,而且她头发多,比较容易取到样本(我昨天‘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她递给伊莱恩一根粗硬的、深棕色的头发和一个试管瓶,“这是她的头发和你的那份药剂。味道…很糟糕,但忍一忍。” 斯拉格霍恩教授私人储藏柜里的盥洗室(被赫敏用阿拉霍洞开撬开)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烂卷心菜和臭鸡蛋的刺鼻气味。桃金娘在某个隔间里好奇地呜咽着。 “梅林的臭袜子啊!”罗恩捏着鼻子,看着手里那杯属于高尔的头发和泥浆般的药水,脸皱成一团。 哈利看着属于克拉布的头发和药水,也一脸视死如归。 伊莱恩则看着米里森·伯斯德的头发,深吸一口气,闭眼将复方汤剂灌了下去。那味道像滚烫的淤泥混合着腐烂的有机物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反胃感。 变形过程痛苦而诡异。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皮肤如同沸腾般灼热鼓胀又冷却定型。几秒钟后,当不适感退去,盥洗室的镜子里,已经映出了克拉布、高尔和一个身材高大敦实、有着深棕色卷发和略显呆滞面容的米里森·伯斯德。 “成功了!”赫敏(还是她自己)兴奋地低语。 “感觉…真奇怪。”哈利(克拉布)的声音低沉粗哑。 “我讨厌这感觉!”罗恩(高尔)瓮声瓮气地抱怨。 伊莱恩(米里森)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是米里森那种有点粗的腔调:“…走吧。” 三人(或者说,克拉布、高尔和米里森·伯斯德)笨拙地走出盥洗室,朝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伊莱恩努力模仿着米里森那种有点傲慢又不太机灵的步态,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绷得紧紧的。她能感觉到复方汤剂的魔力在血管里流动,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虚假感。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位于霍格沃茨城堡的地下深处,入口在一道空荡荡、湿乎乎的石墙后面。当哈利(克拉布)说出“纯血”口令后,石门滑开,露出里面绿幽幽的灯光和黑湖湖底透过玻璃窗映照出的摇曳水光。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水腥味。 德拉科·马尔福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张墨绿色天鹅绒扶手椅里,翻阅着一本封面华丽的书籍,脚边趴着一条体型不小的、看起来懒洋洋的狗(大概是某种魔法宠物)。他铂金色的头发在幽绿的光线下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克拉布?高尔?”德拉科头也不抬,拖长腔调,“还有伯斯德?你们三个凑在一起干嘛?找我有事?” 他语气随意,带着惯有的傲慢。 哈利(克拉布)和罗恩(高尔)笨拙地走过去,在德拉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庞大的身躯几乎要把沙发压垮。伊莱恩(米里森)则找了个旁边稍远点的位置坐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背景板,但目光低垂,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嗯…德拉科,”哈利(克拉布)努力模仿着克拉布那种沉闷缓慢的语调,“我们…嗯…就是想问问…关于…最近的事。” “最近的事?”德拉科终于抬起眼皮,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审视,扫过眼前的“克拉布”和“高尔”,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米里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们指的是…那些讨厌的袭击事件?” “对…对!”罗恩(高尔)连忙点头,声音瓮声瓮气,“大家都吓坏了!特别是…特别是赫奇帕奇那个贾斯廷和尼克被石化以后!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继承人…到底是谁?” 德拉科放下书,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那种玩味的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掌握秘密的优越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毒。他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到: “哦,这个啊…”他慢悠悠地说,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我父亲告诉过我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克拉布”和“高尔”脸上(在复方汤剂效果下显得有些僵硬的)紧张表情,“关于五十年前密室被打开的事…以及这次…” 哈利(克拉布)和罗恩(高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伊莱恩(米里森)也屏住了呼吸,集中全部精神感知着德拉科的情绪波动——那里面混杂着得意、炫耀、对恐惧的享受,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 “我父亲说,”德拉科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戏剧性,“这次…和五十年前一样。继承人回来了。而且…”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克拉布”和“高尔”,最后甚至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旁边的“米里森”,眼神深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下一个目标,很快就会出现了。” “下一个目标?!”罗恩(高尔)差点破音,连忙咳嗽掩饰。 “是…是谁?”哈利(克拉布)急切地问,声音因为紧张而更加粗哑。 德拉科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这个嘛…继承人自有他的…品味。” 他轻描淡写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脚边那只狗的皮毛,“清理那些…不配拥有魔法、玷污了霍格沃茨血脉的…泥巴种(Mudblood)。” 他说出那个词时,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纯血至上的极端傲慢。 “泥…泥巴种?”哈利(克拉布)重复着,心脏因为愤怒而狂跳。 “所…所以,是麻瓜出身的学生?”罗恩(高尔)追问。 德拉科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显而易见。五十年前死的那个就是。这次洛丽丝夫人只是个警告,那个赫奇帕奇(贾斯廷·芬列利)和那个多管闲事的幽灵(尼克)…只是倒霉撞上了。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那些…肮脏的血统。” 他再次使用了那个侮辱性的词汇,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你们应该懂”的神情。 哈利和罗恩藏在“克拉布”和“高尔”笨拙躯壳下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伊莱恩(米里森)则感到一阵冰冷的厌恶。德拉科话语中透露出的冷酷和偏见,让她胃里翻腾。同时,她敏锐地捕捉到,当德拉科提到“继承人自有他的品味”和“清理”时,他内心深处并非完全的笃定,似乎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像是在复述父亲的话,而非完全理解背后的含义。 就在这时,哈利(克拉布)感觉自己的头发根根倒竖,罗恩(高尔)也觉得耳朵开始发痒——复方汤剂的时效快到了! “呃…德拉科,”哈利(克拉布)连忙站起来,声音因为药效不稳而有些变调,“我们…我们得走了!想起来…弗林特队长叫我们…训练!” “对对!魁地奇训练!”罗恩(高尔)也笨拙地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差点带倒旁边的茶几。 伊莱恩(米里森)也立刻起身,准备跟着离开。 “训练?”德拉科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个借口很拙劣。他看着“克拉布”和“高尔”明显不对劲的僵硬动作和急于离开的样子,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沉的、若有所思的光芒。 就在“克拉布”和“高尔”已经快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时,德拉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清晰地指向了落在后面的“米里森·伯斯德”: “伯斯德。你留下。” 伊莱恩(米里森)的身体瞬间僵住!哈利和罗恩也猛地停住脚步,惊恐地回头。 德拉科·马尔福已经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步步走到“米里森”面前。他比米里森高一些,微微俯视着她,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复方汤剂营造的伪装,直抵内里。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懒散和戏谑,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种…难以捉摸的探究欲。 “我有些事,”德拉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在地板上,“想单独问问你。” 他刻意加重了“单独”两个字,目光牢牢锁住“米里森”那双在米里森呆滞面容下、此刻却无法完全掩盖其深处冷静和警惕的眼睛。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绿幽幽的光线,将他铂金色的头发映照得如同寒冰,也将“米里森”笼罩在一片充满未知危险的阴影之下。复方汤剂的药效,在伊莱恩体内不安地躁动着。 第10章 争吵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那阴冷潮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绿幽幽的灯光下,德拉科·马尔福一步步逼近,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米里森·伯斯德”的脸上。那句“单独问问你”,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探究欲。 哈利(克拉布)和罗恩(高尔)僵在门口,进退两难,药效不稳带来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仿佛皮肤下有无数小虫在爬。他们惊恐地看着德拉科和伊莱恩(米里森),罗恩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摸向了魔杖(尽管他现在是高尔,魔杖在口袋里)。 伊莱恩(米里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复方汤剂的魔力像烧开的水一样在血管里剧烈翻腾,带来阵阵灼热和扭曲的胀痛感。她能感觉到伪装正在从内部瓦解!但德拉科那冰冷锐利的目光,让她连一丝慌乱都不能显露。 她强迫自己模仿着米里森那种略显迟钝傲慢的语气,声音有些发紧:“…马尔福?什么事?” 她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困惑不解,同时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 德拉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站定在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近得伊莱恩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地下室的潮湿水汽。他的视线如同探照灯,在她脸上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她的眼睛上——那双在米里森呆滞面容下,此刻却无法完全掩盖其深处冷静与警惕的深色眼眸。 “伯斯德,”德拉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危险的玩味,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魔杖杖柄,姿态看似随意,却充满了压迫感,“眼神…太清醒了。不像平时那个…嗯…脑子里塞满弗洛伯毛虫的米里森。” 伊莱恩(米里森)的心猛地一沉。他起疑了!而且非常敏锐!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不是害羞,而是复方汤剂效力消退时皮肤收缩带来的灼痛!她必须尽快离开! “我…我只是有点紧张…”她含糊地说,声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变调,向她自己原本清冷的声线靠拢,“最近袭击…你知道的…” “紧张?”德拉科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米里森·伯斯德会因为袭击紧张?她只会担心她的发型有没有被地下的潮气弄乱。” 他向前又逼近了半步,几乎要贴上她,灰蓝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告诉我,伯斯德,或者…不管你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裸的威胁,“是谁派你来的?波特?还是那个万事通格兰杰?想从我这里套话?嗯?”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复方汤剂的最后一丝效力如同绷紧的琴弦,骤然断裂! “呃啊!” 伊莱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剧烈的痛苦席卷了她!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重塑;皮肤如同沸腾般灼热鼓胀,又迅速冷却收缩,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深棕色的卷发如同退潮般缩短、变浅,重新流淌出月光般的银白;米里森那张呆滞敦实的脸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剥落,显露出底下伊莱恩·索恩那张苍白、痛苦却异常清晰的容颜!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只在短短几秒内完成!在斯莱特林幽绿的光线下,在德拉科·马尔福震惊的目光注视下,“米里森·伯斯德”如同一个破碎的幻影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捂着胸口、因剧痛和脱力而微微喘息、脸色苍白如纸的伊莱恩·索恩!她身上的斯莱特林校袍显得异常宽大,更衬得她身形纤细脆弱。 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黑湖水流拍打窗户的沉闷声响。门口,哈利和罗恩的复方汤剂也几乎同时失效,克拉布和高尔的庞大身躯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收缩变形,显露出哈利和罗恩惊骇交加的身影。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央——德拉科·马尔福和他面前突然现出真身的伊莱恩·索恩。 德拉科脸上的玩味、审视和刻薄的嘲讽,在伊莱恩现出身形的那一刹那,彻底僵住了。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清晰地映出伊莱恩痛苦喘息、银发凌乱贴在汗湿额角的模样。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防备的震惊!他猜到了伪装,猜到了可能是波特搞的鬼,但他万万没想到,藏在米里森皮囊下的,竟然是她!伊莱恩·索恩! 震惊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怒! “是你?!”德拉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里面充满了被愚弄、被背叛的滔天怒火!他英俊的脸庞瞬间扭曲,苍白的皮肤因为愤怒而涌上不正常的红晕。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伊莱恩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索恩!”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你竟敢!你竟敢用复方汤剂!变成伯斯德那个蠢货!混进斯莱特林!就为了帮那个疤头波特套我的话?!” 他的灰蓝色眼睛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死死盯着伊莱恩因疼痛和窒息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伊莱恩倒吸一口冷气,但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视着德拉科狂怒的视线。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额角还挂着冷汗,但那双深色的眼眸里,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放开我,马尔福。”她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手腕被扼制而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 “放开你?”德拉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将伊莱恩拉得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温热的、带着愤怒气息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告诉我!为什么?为了波特?还是为了证明你那点可笑的‘预感’?你就那么想当他的跟班?当格兰芬多的英雄?!” 嫉妒和愤怒扭曲了他的话语,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她竟然站在他的对立面,用这种方式来刺探他! “为了阻止下一个受害者!”伊莱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穿透愤怒的锐利,她的目光毫不退缩地刺入德拉科狂怒的眼底,“为了找出那个藏在日记本里打开密室放出怪物的真正黑手!而不是在这里听你炫耀你父亲那套纯血至上的陈词滥调!” 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刚才话语的本质。 “日记本?”德拉科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顿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疑和困惑。他父亲从未提过什么日记本!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哈利焦急的喊声:“伊莱恩!” “放开她,马尔福!”罗恩也抽出魔杖,尽管他的手还在因为复方汤剂失效的余波而颤抖。 德拉科猛地回头,看到恢复原形的哈利和罗恩,眼中的怒火更炽!他明白了!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而伊莱恩,她参与了!她站在了波特那边! “滚出去!波特!韦斯莱!”德拉科咆哮着,魔杖瞬间指向门口,杖尖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也尝尝石化的滋味!这里是我的地盘!” 哈利和罗恩僵住了,他们知道愤怒的德拉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尤其是在他自己的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重新将目光锁定回伊莱恩脸上,那眼神复杂得可怕,愤怒、受伤、被背叛的刺痛,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更深的情绪在疯狂翻涌。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节泛白,声音却诡异地压低下来,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近乎耳语的冰冷: “你…很好,索恩。非常好。” 他灰蓝色的眼睛死死锁住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你以为你在帮他们?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玩什么火!我父亲说得对…有些东西,不是你那双自以为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该碰的!”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伊莱恩踉跄了一下。 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和清晰的指印。伊莱恩站稳身体,揉着发痛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个被狂怒和复杂情绪笼罩的铂金发少年。他此刻的愤怒,不仅仅是计划失败和被愚弄,更深层的是…一种被她“背叛”的强烈刺痛感。 “也许吧,”伊莱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但总比坐视黑暗蔓延、让无辜者受害要好。” 她深深地看了德拉科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洞悉,有失望,也有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顺便说一句,马尔福,当你提到‘泥巴种’时,你父亲灌输给你的恐惧和偏见,比你召唤出的那条蛇…更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她不再看他那张因愤怒和被她话语刺中而更加扭曲的脸,转身,挺直脊背,朝着门口等待她的哈利和罗恩走去。银色的长发在她身后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那宽大的斯莱特林校袍在她纤细的身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坚韧。 德拉科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魔杖还指着门口的方向,却忘了发射任何咒语。伊莱恩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他愤怒铠甲下的缝隙。他看着她在绿光中离去的背影,看着她手腕上那圈被他攥出的红痕(那抹刺眼的红色让他心头莫名一悸),一股巨大的、空茫的挫败感和一种更深沉、更混乱的情绪,瞬间淹没了狂怒的余烬。 哈利和罗恩立刻护着伊莱恩,三人迅速离开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石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那幽绿的光线和德拉科·马尔福如同受伤困兽般的身影。 走廊的冰冷空气让伊莱恩打了个寒颤。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复方汤剂带来的虚弱感尚未完全消退,但更沉重的是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她得到了关键信息(德拉科显然并非继承人,但马尔福家知情且支持清除麻瓜出身者),也付出了代价——彻底激怒了德拉科·马尔福,并且,似乎在他那愤怒的堡垒上,凿开了一道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通往更幽深之地的裂缝。 “你没事吧,伊莱恩?”哈利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手腕上的红痕。 “那个混蛋!”罗恩愤愤不平。 “我没事。”伊莱恩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快走。药效虽然过了,但副作用还在。而且…我们需要立刻找到那本日记。德拉科提到‘下一个目标’,我感觉…时间不多了。” 她脑海中再次闪过日记本上那模糊的“T.M.里德尔”。 三人加快脚步,消失在通往城堡上层的阴影里。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内,德拉科·马尔福依旧站在原地,紧握的魔杖无力地垂下。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攥住伊莱恩手腕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冰冷的触感和那圈刺眼的红痕。伊莱恩最后那句关于“恐惧和偏见”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回音,在他空旷而混乱的心头反复震荡。愤怒的余温尚未散尽,一种陌生的、冰冷的、带着刺痛的空洞感,正悄然滋生。他第一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 第11章 哭泣的桃金娘 这天下午,当伊莱恩在城堡二楼一间废弃的盥洗室里,试图用魔法清洁咒处理一件不小心沾上魔药污渍的旧袍子时(她需要一个安静且不会被费尔奇特别注意的地方),她听到了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然后他就那么看着我!那个可怕的黄眼睛!那么大!就在管道里!哦,我太伤心了,我死定了……” 是哭泣的桃金娘。她正漂浮在一个抽水马桶上方,悲伤地呜咽着,半透明的身体随着啜泣微微晃动。 伊莱恩停下了手中的魔咒。桃金娘的话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她平静的心湖。黄眼睛…管道…这两个词瞬间触动了某种模糊的弦。她想起了暖房里那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和曼德拉草的哀嚎,想起了魁地奇场上哈利坠落的幻象,甚至更早之前,一些关于“冰冷视线”和“巨大阴影”的碎片感。这些碎片之前毫无关联,此刻却因为桃金娘的话而隐隐指向了某个方向。 “桃金娘,”伊莱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说‘他’?‘他’是谁?你在哪里看到的?” 桃金娘猛地从马桶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伊莱恩:“你是谁?你也想来嘲笑可怜的桃金娘吗?哦,我太不幸了……” “不,我只是想帮你。”伊莱恩耐心地说,“你说你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能告诉我更多吗?那黄眼睛……是在哪里看到的?” 桃金娘抽噎着:“就在那里!就在我死掉的地方!五十年前!就在这个盥洗室!那个大男孩……他打开了水龙头……然后……” 她似乎陷入了极度恐惧的回忆,身体剧烈地波动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双眼睛!就在那个水槽后面的管道里!又大又黄!死死地盯着我!然后我就死了!” 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扎进马桶里,溅起一片水花,消失不见了。 水槽后面的管道……黄眼睛……五十年前……死亡…… 伊莱恩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走到桃金娘指的那个水槽前。这是一个样式普通、边缘刻着一条小小盘蛇的黄铜水龙头。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凉的蛇形雕刻。就在指尖触碰到蛇头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带着古老腥气和冰冷杀意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她! 视野瞬间扭曲、拉远!不再是盥洗室,而是一条巨大、幽深、布满粘液的黑暗管道!管道深处,两点巨大的、散发着幽幽黄光的竖瞳骤然亮起!那瞳孔里没有情感,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毁灭**!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重的鳞片摩擦石壁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深渊中游弋而来! “嘶……” 伊莱恩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心脏狂跳,额角渗出冷汗。那感觉太过真实,太过恐怖!她几乎能闻到那管道里弥漫的腐臭气息! 它在这里!或者…它曾在这里!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桃金娘看到的不是幻觉!五十年前的怪物,很可能与现在袭击洛丽丝夫人的是同一个!而入口…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她需要告诉哈利他们!这个线索太关键了! 伊莱恩几乎是跑着冲向城堡二楼的废弃盥洗室,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桃金娘透露的关于五十年前死亡的真相,以及她指尖触碰蛇形水龙头时感受到的、管道深处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幻视——巨大冰冷的黄瞳和沉重的鳞片摩擦声——像冰冷的烙印刻在她脑海里。她必须立刻找到哈利和罗恩!这个线索至关重要!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地穿过走廊,距离废弃盥洗室还有一段距离时,一种强烈的、如同冰锥刺入骨髓的冰冷预感毫无征兆地袭击了她!这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沉重、更绝望,带着一种…知识被强行中断、智慧之光被硬生生掐灭的死寂感! “不…”伊莱恩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石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种铺天盖地的冰冷死寂感,让她联想到洛丽丝夫人、贾斯廷和尼克被石化时的气息,却更加强烈、更加…令人心碎。 她强忍着不适,加快脚步冲向盥洗室。刚到门口,就看到哈利和罗恩正从里面冲出来,两人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十倍。哈利的绿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罗恩则满脸泪痕,拳头捏得死紧,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颤抖。 “哈利!罗恩!”伊莱恩急切地迎上去,“我找到了!桃金娘说五十年前她就是在这里,在那个水槽后面的管道里看到黄眼睛然后死掉的!我刚才碰到那个水龙头,我感觉到了!那东西!它就在下面!入口一定在——” “赫敏!”罗恩猛地打断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赫敏…她…” 哈利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熊熊燃烧的怒火:“她被石化了,伊莱恩。就在图书馆外面…手里…还紧紧攥着一页从书上撕下来的纸…”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伊莱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仿佛坠入了冰窟。刚才那强烈的、冰冷死寂的预感…是赫敏!那个聪慧、勇敢、永远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女孩!她感觉一阵眩晕,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悲伤瞬间攫住了她。她踉跄了一下,哈利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梅林啊…”伊莱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她看到了什么?那页纸…” “我们不知道!”罗恩痛苦地低吼,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庞弗雷夫人说她手里死死攥着那页纸,但上面…上面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像是一面…小镜子?根本看不清字!” 他的愤怒无处发泄,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墙上,“我们刚从医疗翼过来!她…她就像块冰冷的石头…” 医疗翼…冰冷的石头…伊莱恩脑海中闪过赫敏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巨大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但更强烈的,是随之而来的、如同海啸般的愤怒和紧迫感!赫敏用她的智慧甚至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白费!那个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必须被阻止! 伊莱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悲伤和愤怒中抽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她反手抓住哈利的胳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听我说!赫敏的线索一定非常重要!但现在,我们眼前就有另一条路!跟我来!” 她拉着两人转身,再次冲进了那间散发着霉味和阴冷气息的废弃盥洗室。 桃金娘还在某个隔间里哀怨地呜咽着。 “就是这里!”伊莱恩径直冲到那个刻着盘蛇的黄铜水龙头前,指着它,“桃金娘死前看到的黄眼睛就在这后面的管道里!我刚才碰到它的时候,清晰无比地‘看到’了!巨大的、冰冷的黄眼睛!还有鳞片摩擦的声音!它就在下面!这很可能就是入口!” 哈利和罗恩看着那个普通的水龙头,又看看伊莱恩异常严肃和确信的脸。经历了赫敏的石化,他们对伊莱恩预言的信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蛇形标记…”哈利喃喃道,绿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斯莱特林的象征…入口…” 他盯着那条小小的盘蛇,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冲动再次涌现。他上前一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目光死死锁定蛇瞳,张开嘴,那低沉、嘶哑、带着独特韵律的嘶嘶声再次流淌出来: “打开…” ( Open…*) 嘶嘶声在寂静的盥洗室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哈利发出蛇语的瞬间——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巨大、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摩擦声骤然响起!整个盥洗室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个刻着盘蛇的水龙头猛地爆发出刺眼夺目的、如同熔岩般的白色光芒!光芒瞬间沿着水槽的边缘疯狂蔓延!紧接着,那个巨大的、石质的水槽本身,开始缓缓地、无声地向一侧滑动!露出了一个漆黑、深不见底、直径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的巨大管道入口!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浓重水腥味和古老爬行生物特有气息的阴冷狂风,猛地从洞口呼啸而出!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 “入口…真的是入口!”哈利死死盯着那个黑洞,绿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宿命般的了然。 伊莱恩站在洞口旁,狂风吹乱了她的银色长发。她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腥气和深入骨髓的冰冷,脑海中那巨大的黄瞳幻象和沉重的沙沙声再次变得无比清晰。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刚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盥洗室门口的光线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门口。 他显然也是被刚才的震动和异响吸引过来的。铂金色的头发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凌乱,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刚刚打开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大洞口,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当他看到站在洞口的哈利、罗恩和伊莱恩时,震惊迅速被复杂的情绪取代——愤怒、猜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的目光扫过哈利(蛇佬腔的暴露者),扫过罗恩(满脸泪痕的红发跟班),最后定格在伊莱恩身上。她站在那地狱般的洞口旁,银发被阴风吹拂,脸色苍白却站得笔直,那双深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坚定和沉重。她手腕上,上次被他攥出的红痕似乎还未完全消退,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德拉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刻薄的话,比如“波特又在搞什么鬼把戏”或者“索恩你又在玩什么危险的预言游戏”,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那个传说中的入口真的存在!而伊莱恩·索恩,这个赫奇帕奇的预言家,她又一次站在了风暴的中心,离那未知的恐怖如此之近。 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愤怒和讥讽被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所取代——有震惊,有对那洞口本能的恐惧,有被排斥在秘密之外的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对伊莱恩此刻处境的担忧。他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挺直的脊背,那句“好奇心会害死猫”的警告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却化作了沉默的凝视。 伊莱恩也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在昏暗、充满诡异气氛的盥洗室里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只有洞口呼啸的阴风作为背景。伊莱恩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出现和他的复杂心绪。德拉科则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一般,猛地别开了脸,但身体却没有离开门口。 就在这时,伊莱恩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因为德拉科的目光,而是脑海中再次炸开的恐怖幻视! 不再是管道深处,而是一本摊开的、破旧发黄的日记本!墨迹像活物般在纸上扭动、蔓延!一个名字在墨迹中狰狞地浮现—— T.M. Riddle!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黑暗魔力从中喷涌而出!紧接着,是金妮·韦斯莱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她的眼神空洞绝望,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念诵着什么可怕的咒语!最后,幻象定格在洞口深处——那双巨大的、冰冷的黄眼睛骤然亮起,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仿佛穿透了层层黑暗,直直地“看”向洞口的他们! “啊!”伊莱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双手猛地抱住头,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伊莱恩!”哈利和罗恩立刻扶住她。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哈利急切地问。 伊莱恩强忍着头痛和幻视带来的巨大恐惧,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急迫:“日记… T.M. Riddle… 金妮…她在写!她在被控制!那本子…活过来了!它…它在召唤!那东西…它醒了!它知道我们在这里!快…快去找金妮!阻止她!” 她指向洞口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仿佛能感受到那黄瞳目光的冰冷注视。 哈利和罗恩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赫敏的石化,密室的入口,金妮的危险…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最终的危机! “走!”哈利当机立断,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恐怖入口,和门口神色复杂、沉默不语的德拉科·马尔福,搀扶着伊莱恩,和罗恩一起,迅速冲出了废弃盥洗室。 德拉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尤其是伊莱恩那因痛苦和虚弱而微微踉跄的身影,灰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入口的震撼,伊莱恩那充满痛苦和警告的预言,以及她提到的“日记本”、“T.M. Riddle”和“金妮·韦斯莱”…这些信息碎片像拼图一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碰撞。 他父亲卢修斯从未提过什么日记本!但伊莱恩那痛苦的神情和话语中的确信…不像是假的。难道…波特真的不是继承人?难道…还有别的、更可怕的东西在操控这一切?而伊莱恩…她又一次卷入了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德拉科几乎没有犹豫,他看了一眼身后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深洞口,又看了一眼哈利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一凛,迅速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层冰冷的漠然。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像一道铂金色的影子,融入了城堡昏暗的走廊阴影中。他要知道真相。他要知道…伊莱恩·索恩到底在追寻什么,又将自己置于了怎样的险境。 第12章 父亲 城堡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咽喉。日落禁令下,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摇曳的火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哈利、罗恩和伊莱恩在昏暗的走廊里狂奔,目标直指格兰芬多塔楼。伊莱恩脑海中那本散发着邪恶的日记本和金妮苍白绝望的脸庞如同冰冷的枷锁,催促着他们的脚步。 “金妮的宿舍!快!”罗恩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和担忧撕扯着他的心。 然而,当他们冲进金妮所在的宿舍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同宿舍的女生惊恐地告诉他们,金妮下午就抱着那本破旧的日记本离开了,说要去图书馆,但一直没回来。 “图书馆?赫敏就是在那里…”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日记本…它在控制她!带她去…那里!”伊莱恩猛地抓住哈利的胳膊,深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急迫的恐惧,“我能感觉到!那股黑暗…在向下!向那个入口的方向移动!” 没有任何犹豫,三人再次冲向城堡二楼那间废弃的盥洗室。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盥洗室门口时,一个身影从阴影中闪现出来。 是金妮·韦斯莱。 但此刻的她,与平时判若两人。她脸色苍白得像幽灵,眼神空洞无光,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操控的躯壳。她怀里紧紧抱着那本破旧发黄、封面印着模糊名字(T.M. Riddle)的日记本,如同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她步履僵硬,如同梦游般,径直朝着那间废弃的盥洗室走去。 “金妮!”罗恩失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心痛。 “金妮!停下!”哈利也大喊。 金妮毫无反应,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推开了盥洗室的门,身影消失在门内。 “不!”罗恩就要冲进去。 “等等!”伊莱恩一把拉住他,脸色凝重到了极点,“里面有东西…不止金妮…” 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管道深处冰冷、古老的恐怖气息,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饥饿!日记本散发的黑暗魔力如同活物般鼓动,与管道深处的存在产生了某种邪恶的共鸣! 哈利当机立断:“罗恩,你留在这里!如果…如果我们没出来,立刻去找麦格教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包括日记本!” 他看向伊莱恩,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请求,“伊莱恩,你…” “我跟你们进去。”伊莱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能感觉到它…也许能帮上忙。” 她指的不仅是蛇怪,更是那本操控一切的邪恶日记。 哈利没有再反对,他深知预言能力在此刻的重要性。三人深吸一口气,冲进了盥洗室。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桃金娘在某个隔间里哭泣。而那个巨大的、散发着阴冷腥气的管道入口,如同地狱的咽喉,依旧敞开着。 “她下去了…”哈利看着洞口,绿眼睛里燃烧着决绝的光芒。 “我们得下去!”罗恩的声音在颤抖,但为了妹妹,他克服了恐惧。 “跟着我。”哈利率先跳进了那漆黑、粘滑、深不见底的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和潮湿的腥气。他们顺着粘滑的管壁向下滑行,仿佛坠向无底深渊。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坚硬、潮湿的地面上。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密室。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古老和死亡的气息。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上面雕刻着无数盘绕的巨蛇。在密室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石像,面容冷峻,带着睥睨众生的威严。石像张开的巨口,就是那幽深管道的出口。 而金妮·韦斯莱,就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像的脚下,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那本破旧的日记本,掉落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散发着幽幽的、令人不安的黑气。 “金妮!”罗恩立刻扑了过去。 哈利也冲上前,扶起金妮,探了探她的鼻息,脸色煞白:“她还活着!但很虚弱!”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嘶哑、带着戏谑和恶毒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在空旷的密室里响起: “当然还活着…暂时而已。她的生命…是我苏醒最好的养料。” 哈利、罗恩和伊莱恩猛地抬头! 只见那本掉落的日记本上方,一股浓郁如实质的黑雾正扭曲、升腾、凝聚!黑雾中,一个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一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他有着乌黑的头发、轮廓分明的面容,嘴角挂着一抹优雅却无比邪恶的微笑。他穿着几十年前的霍格沃茨校袍,身体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黑暗魔力。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Tom Marvolo Riddle)——伏地魔的过去,以记忆的形式,从日记本中显现了! “伏地魔…”哈利的声音干涩而充满仇恨。 “聪明,波特。”里德尔优雅地踱步,目光扫过哈利,最终饶有兴致地落在了伊莱恩身上,“啊…还有一位意外的访客。索恩家的预言者?我听说过你们家族…能看到命运的碎片?真是…有趣的能力。可惜,你的‘预见’,似乎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 伊莱恩感到一股寒意穿透骨髓。眼前这个少年形态的黑暗存在,他的魔力之强、邪恶之纯粹,远超她以往感受到的任何东西!她强忍着预言天赋被强大黑暗魔力压迫带来的眩晕感,直视着里德尔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睛:“日记本…是你操控了她!你吸走了她的生命!” “一点小小的代价,换取我的归来。”里德尔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这本日记,是我十六岁时创造的…一个保存着我最美好记忆的容器。只要有人向它倾诉,它就能吸取他们的生命力,让我…逐渐变得强大,变得真实!”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昏迷的金妮。 “你休想!”哈利怒吼,魔杖指向里德尔。 “就凭你?哈利·波特?”里德尔嗤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阴冷,“那个所谓的‘大难不死的男孩’?一个侥幸逃脱的婴儿?今天,就在这里,你将彻底终结!而我,伟大的伏地魔,将获得新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疯狂和渴望,“出来吧!我的仆人!撕碎他们!” 随着里德尔一声令下,一阵令人头皮炸裂的、巨大的鳞片摩擦石壁的沙沙声从斯莱特林石像巨口深处的管道中传来!声音由远及近,沉重得让整个密室都在微微震动! 紧接着,两点巨大无比、散发着幽幽黄光的竖瞳,如同地狱的灯笼,在石像巨口深处的黑暗中骤然亮起!冰冷、无情、充满了纯粹的毁灭**! 蛇怪!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怪物!它巨大的头颅缓缓探出了管道口,覆盖着暗绿色鳞片的身躯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匕首般锋利的毒牙,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闭上眼睛!”哈利声嘶力竭地大喊,“别看它的眼睛!” 三人瞬间紧紧闭上了眼睛,心脏狂跳。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他们能听到蛇怪沉重的呼吸声和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它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游弋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亢、清越、充满希望和力量的鸣叫划破了密室的死寂! 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如同燃烧的太阳,从密室的穹顶某处俯冲而下!它有着华丽的金红色尾羽和锐利的爪子——福克斯!邓布利多的凤凰! 福克斯径直飞向蛇怪!它没有攻击眼睛,而是用它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爪子,猛地抓向蛇怪巨大的头颅! “嘶——!”蛇怪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鸣,猛地甩动头颅。福克斯灵巧地避开,再次俯冲,这次,它的目标是蛇怪的眼睛! “噗嗤!” “噗嗤!” 两声轻响!福克斯锐利的爪子精准地刺穿了蛇怪那巨大而脆弱的黄色竖瞳!暗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 蛇怪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痛苦和狂怒的咆哮!它彻底陷入了疯狂,巨大的身躯在密室里疯狂地扭动、冲撞!石柱被撞得碎石飞溅! “就是现在!哈利!”伊莱恩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大喊,“日记本!毁了日记本!那是他的力量来源!我感觉到…金妮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哈利猛地睁开眼(蛇怪已瞎),目光瞬间锁定了掉落在金妮身边不远处的那本破旧日记本!福克斯的鸣叫给了他指引!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一根东西——一根巨大的、被蛇怪撞断的、尖锐的毒牙!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那根沾着毒液的巨大毒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地上的日记本! “不——!!!”里德尔发出了惊恐而绝望的尖叫!他虚幻的身影剧烈地波动起来! 噗嗤! 毒牙刺穿了日记本! 一股墨黑色的、如同脓血般的液体瞬间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同时响起的,是无数凄厉、怨毒的尖叫声,仿佛有无数的灵魂在日记本中被一同毁灭!里德尔英俊的面容瞬间扭曲、破碎,他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在绝望和不甘的嘶吼声中迅速变淡、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随着里德尔的消失,疯狂扭动的蛇怪也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发出一声沉重的悲鸣,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密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福克斯清越的鸣叫和金妮微弱的呼吸声。 “金妮!”罗恩第一个扑到妹妹身边。 哈利也踉跄着走过去,看着金妮苍白的小脸开始恢复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脱力般坐倒在地。 伊莱恩也慢慢睁开眼,看着消散的黑烟、死去的蛇怪、以及恢复生机的金妮,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强烈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预言天赋在经历了如此强大的黑暗冲击后,也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就在这时,密室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还有…卢修斯·马尔福!他们显然是被福克斯的鸣叫和巨大的动静引来的。 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迅速扫过现场:死去的蛇怪、被毒牙刺穿的日记本、昏迷但呼吸平稳的金妮、脱力的哈利和罗恩,以及脸色苍白、扶着石柱才勉强站稳的伊莱恩·索恩。 “我的天…”麦格教授捂住了嘴。 斯内普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在哈利和日记本之间来回扫视。 卢修斯·马尔福则死死盯着地上那本被毒牙刺穿、还在冒着丝丝黑烟的日记本,他那张总是带着傲慢和精明的脸,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认出了那本日记!他亲手塞进金妮·韦斯莱课本里的东西! “邓布利多!这里发生了什么?!”卢修斯强作镇定,声音带着质问,“我的儿子告诉我城堡里有异常动静!波特!又是你!你做了什么?!” 邓布利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卢修斯,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金妮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温和地看向哈利:“做得很好,哈利。非常好。” 他的目光又转向伊莱恩,带着深沉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索恩小姐,你的勇气和…洞察力,也令人钦佩。” 卢修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看向伊莱恩,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这个赫奇帕奇的女孩,预言家索恩家的女儿,竟然也卷入了其中,还得到了邓布利多的称赞!这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金妮被送往医疗翼,由庞弗雷夫人悉心照料。蛇怪的尸体被教授们用魔法处理。日记本作为关键证据被邓布利多收走。哈利和罗恩讲述了事情经过(隐去了复方汤剂等细节),伊莱恩则作为关键目击者和感知者,证实了日记本的黑暗魔力以及蛇怪的存在。 几天后,霍格沃茨的危机解除,被石化的受害者们在曼德拉草复活药剂的作用下也陆续苏醒。城堡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在学期结束前的一个下午,伊莱恩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她以为邓布利多还有关于预言或日记本的问题要问。然而,当她走进那间摆满银器的圆形房间时,看到的除了邓布利多,还有两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的父亲——奥利安·索恩(Orion Thorne)。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俊美,有着和伊莱恩相似的银色长发(夹杂着几缕灰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墨绿色的丝带束在脑后。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样式古朴的墨绿色长袍,气质沉静内敛,如同深潭古井。他的眼睛是和伊莱恩一样的紫色,但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星辰和岁月沉淀的智慧,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走进来的女儿,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而站在奥利安·索恩对面,浑身散发着冰冷怒意的,正是卢修斯·马尔福。 “啊,伊莱恩,你来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父亲?”伊莱恩有些惊讶地看向奥利安·索恩。 奥利安对她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卢修斯,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马尔福先生,我想我们刚才的谈话,可以在我女儿面前继续。关于那本…‘微不足道的小物件’。” 他刻意重复了卢修斯之前对日记本的轻描淡写。 卢修斯·马尔福的脸色铁青。他精心策划的利用日记本搅乱霍格沃茨、扳倒邓布利多的计划彻底破产,还差点搭上亚瑟·韦斯莱的女儿,这已经足够糟糕。更让他恼火的是,他不得不面对邓布利多的质询,以及眼前这个…该死的索恩家的家主!这个家族向来低调避世,几乎不参与纯血圈子的事务,此刻却因为女儿卷入事件而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索恩先生,”卢修斯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灰色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扫过伊莱恩,最后钉在奥利安身上,“我再次重申,我对那本所谓的‘被诅咒的日记本’毫不知情!它如何出现在霍格沃茨,与我马尔福家毫无关系!至于你的女儿…” 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刻薄的嘲讽,“…身为索恩家的继承人,却与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波特厮混在一起,卷入如此危险的事件,甚至不惜动用你们那点…嗯…‘天赋’去窥探黑暗?索恩家引以为傲的‘避世’与‘明哲保身’的祖训,看来是彻底被遗忘了?” 他试图用索恩家的传统来攻击对方,同时暗示伊莱恩的行为不仅危险,而且有辱门楣。 奥利安·索恩静静地听着卢修斯的指责,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直到卢修斯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清晰的回响: “马尔福先生,”奥利安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索恩家的祖训,是‘明心见性,洞察幽微,以避灾劫’。我们远离无谓的纷争,并非出于怯懦,而是深知命运之河奔涌,强加干预只会招致更大的漩涡。但这并不意味着,当黑暗降临,吞噬无辜时,我们会选择袖手旁观,闭目塞听。”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深色的眼眸直视着卢修斯,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洞察力,并非为了窥探,而是为了守护。守护值得守护的生命,守护心中的光明。伊莱恩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眼神带着一种平静的骄傲,“…或许违背了你理解的‘避世’,但恰恰是对索恩家‘明心见性’精神的最好诠释。她看到了黑暗,感受到了危机,她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了行动。这,才是真正的勇气。” 卢修斯被奥利安这番平静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奥利安的目光扫过卢修斯紧握蛇头手杖、指节发白的手,仿佛洞悉了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安,继续说道:“至于那本日记…它上面残留的古老黑暗魔力,以及它与某个已被消灭的邪恶存在的联系…相信邓布利多校长自有公断。命运如同蛛网,马尔福先生,强行拨弄其中一根丝线,往往会被缠绕得更紧。有些‘小物件’,看似是武器,最终反噬的,却是投掷者自身。” 他的话意有所指,暗示卢修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卢修斯气得脸色发白,蛇头手杖重重顿地,“索恩!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陈述事实而已。”奥利安微微欠身,姿态优雅而疏离,“索恩家无意介入任何纷争,但也绝不会容忍我们的血脉因某些人的野心而蒙受污蔑或置身险境。告辞了,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校长。” 说完,奥利安不再看脸色铁青的卢修斯,转向邓布利多,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对伊莱恩温和地说:“走吧,伊莱恩。我们回家。” 伊莱恩看着父亲平静却充满力量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发作的卢修斯·马尔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她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走出了校长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还能听到卢修斯压抑着怒火的、沉重的呼吸声。 走廊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下。奥利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深色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女儿,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但仍显坚韧的脸庞,最后落在她曾被德拉科攥出红痕、如今已消退的手腕位置(他的目光似乎在那里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你做得很好,伊莱恩。”奥利安的声音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疲惫的沉静力量,“比我所预见的…更加勇敢。” 伊莱恩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尽智慧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家族血脉中那份“洞察”与“守护”的真正重量。霍格沃茨的阴影暂时散去,但预言者的道路,才刚刚开始。而马尔福家的阴影,以及那个铂金发少年复杂难辨的眼神,或许,也将是她未来命运中无法回避的一部分。 第13章 传承 索恩庄园本身并非马尔福庄园那种华丽张扬的哥特式城堡,而是一座由巨大、饱经风霜的灰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古老宅邸,线条简洁而厚重,爬满了深绿色的常春藤,与周围苍翠的森林和终年缭绕的薄雾融为一体,透着一股沉静、内敛,甚至略带忧郁的气息。 马车穿过无形的魔法屏障,庄园的景象豁然开朗。精心打理但并非整齐划一的花园里,生长着许多奇异的魔法植物,有些在微风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有些则在月光下低语。空气清冽,带着松针、苔藓和某种古老石头的特殊气息。 伊莱恩随着父亲奥利安穿过厚重的橡木大门,踏入庄园内部。光线有些昏暗,高高的穹顶上绘着暗淡的星图,古老的木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干燥草药和旧时光的味道。这里异常安静,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从墙壁里渗出的低语。 “伊莱恩!”一个温柔但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伊莱恩的母亲——艾莉诺·索恩(Eleanor Thorne)从内厅快步走来。她看起来比奥利安年轻些,有着柔顺的深褐色长发和一双温暖的琥珀色眼睛,气质温婉娴静。她身上穿着舒适的深蓝色长裙,此刻眼中充满了担忧,快步上前将女儿拥入怀中。 “妈妈。”伊莱恩回抱住母亲,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淡淡的薰衣草香,霍格沃茨经历的紧张和疲惫在这一刻稍稍缓解。 “奥利安告诉我了…密室…蛇怪…还有那本可怕的日记…”艾莉诺的声音带着后怕,她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脸,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银发,“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预言者的道路总是伴随着阴影,但这次…太危险了。” 她的目光落在伊莱恩的手腕上,那里曾被德拉科攥出红痕,虽然消退,但母亲似乎总能感知到儿女承受过的伤痛。 “我很好,妈妈。”伊莱恩轻声说,从母亲怀里抬起头。 奥利安站在一旁,深色的眼眸温和地看着妻女。他脱下旅行斗篷,交给无声出现的新的家养小精灵诺姆(一个穿着整洁茶巾、有着巨大蝙蝠耳朵、眼神忠诚而忧郁的小精灵)。 晚餐在气氛温馨却也略带凝重中进行。艾莉诺准备的都是伊莱恩喜欢的食物,温暖的光线驱散了庄园惯常的阴郁。席间,伊莱恩平静地讲述了事件的始末,从发现桃金娘的线索、感知到管道深处的恐怖、赫敏的石化、密室的冒险、摧毁日记本、蛇怪的死亡,到邓布利多办公室与卢修斯·马尔福的对峙。她略过了与德拉科之间复杂的摩擦和天文塔的冲突,只提及他作为斯莱特林学生的敌意和在事件中的旁观。 奥利安静静地听着,偶尔用他那洞察一切的目光看向女儿,仿佛能穿透她平静叙述下的波澜。艾莉诺则紧握着餐叉,听到惊险处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抽气声。 “…所以,日记本是伏地魔学生时代制作的魂器,他用它操控了金妮,试图复活。”伊莱恩最后总结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马尔福先生…卢修斯·马尔福,他显然知道日记本的存在,甚至可能就是他把日记本塞给金妮的。他在校长室矢口否认,但父亲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卢修斯·马尔福…”奥利安放下银质餐刀,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余韵,“他的野心和短视,终将引火烧身。玩弄那种层级的黑暗造物,如同在悬崖边缘起舞。”他看向伊莱恩,“你做得对,伊莱恩。洞察黑暗,并选择守护光明,这是索恩血脉中最珍贵的品质。只是…” 他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忧虑,“…你比我们预想的更早、更深地卷入了时代的漩涡。伏地魔虽被婴儿时的哈利重创,但他留下的阴影…远未消散。那个日记本,只是冰山一角。” “魂器…”艾莉诺喃喃道,脸色发白,“分裂灵魂…何等邪恶与疯狂。奥利安,难道…?” 奥利安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古老的禁忌。分裂灵魂以求永生,代价是彻底扭曲人性,沦为黑暗的容器。索恩家的先祖手札中,曾隐晦地提及过这种邪恶仪式的存在及其带来的可怕预兆…只是没想到,它真的重现于世,而且…不止一个。” 他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却像一块冰投入了伊莱恩的心湖。 “不止一个?”伊莱恩追问,心中涌起寒意。她回想起日记本上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黑暗魔力,如果那只是一部分… “这仅仅是猜测,伊莱恩。”奥利安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但你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我们的家族,关于这份天赋带来的责任与重量。跟我来。” 奥利安带着伊莱恩穿过长长的、挂满古老挂毯的走廊,来到庄园深处一个鲜少有人进入的房间——“观星之间”。房间没有窗户,穹顶被魔法模拟成深邃的夜空,无数星辰在其中缓缓运行,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星盘,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古代魔文和星座轨迹。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历代索恩家族重要成员的画像。 这些画像与霍格沃茨的画像不同。它们更加沉静,画中的人物很少活动,大多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或闭目沉思。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索恩家族特有的深邃,仿佛穿透了画布,凝视着时间长河的深处。当奥利安和伊莱恩走进来时,有几幅画像中的人物微微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伊莱恩身上,带着审视和一种古老智慧的沉淀。 “先祖们,”奥利安对着画像微微躬身,声音带着敬意,“我带伊莱恩来了。她经历了霍格沃茨的黑暗,她的天赋已开始真正觉醒,是时候让她接触更深层的传承了。” 其中一幅画像,描绘的是一位银发及腰、面容冷峻却异常美丽的女巫,她的眼睛是纯粹的银色,仿佛蕴藏着寒冰与星辰。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直接在伊莱恩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孩子…你触碰到了‘撕裂灵魂’的污秽…感受到了‘古老凝视’的冰冷…命运之线在你眼前纠缠…你,准备好了吗?” 伊莱恩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被那些古老的目光穿透灵魂。她深吸一口气,迎着那位银眸先祖的视线,坚定地回答:“我准备好了。” “很好。”另一位画像中的男性先祖开口,他看起来像一位学者,手中拿着一本虚幻的书卷,“索恩之眼,非为窥伺命运以谋私利,非为沉溺于黑暗之诱惑。其真谛,在于‘锚定’。” “锚定?”伊莱恩轻声重复。 “是的,锚定。”奥利安接过话,他走到黑曜石星盘前,手指拂过上面复杂的纹路,“预言的天赋,如同在汹涌的命运之海上航行。你看到的碎片、感受到的预兆,是风浪,是暗流,是指引方向的星辰,但也可能是将你拖入深渊的漩涡。‘锚定’,就是无论你‘看’到什么,无论黑暗如何汹涌,都要牢牢记住你是谁,你为何而‘看’,你守护的是什么——心中的光明,生命的价值,对善的信念。失去‘锚’,预言者终将被看到的黑暗吞噬,或沦为黑暗的工具。” 伊莱恩想起密室中面对里德尔和蛇怪时的巨大恐惧,想起德拉科愤怒扭曲的脸,想起卢修斯冰冷的威胁…如果没有对哈利、罗恩、赫敏、金妮这些生命的守护之心,没有对邓布利多所代表的光明的信任,她或许真的会被那纯粹的黑暗压垮。 “那个日记本…魂器,”银眸女巫的画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警示,“是黑暗的‘节点’。你感知到了它,摧毁了它,这是你的功绩。但黑暗…不会因此消亡。它蛰伏,它分裂,它会以更隐蔽、更恶毒的方式卷土重来。你的天赋,会让你更容易感知到这些‘节点’…也更容易成为它们的目标。记住‘锚定’,伊莱恩。它是你唯一的护身符。” 先祖们的话语如同古老的箴言,带着沉甸甸的力量刻入伊莱恩的心底。她看着星盘上缓缓运行的星辰,感受着画像中先祖们深沉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索恩血脉的重量和预言天赋的真正意义——并非炫耀或自保的工具,而是一份伴随着无尽危险、需要以心志为锚、在黑暗中守护光明的沉重责任。 就在这时,家养小精灵诺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门口,手里托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封华丽得近乎刺眼的信封。信封由厚重的黑色羊皮纸制成,边缘烫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封口处盖着一个显眼的、由蛇与权杖组成的蜡封——马尔福家族的徽章。 “主人,小姐,”诺姆的声音带着不安,“马尔福庄园送来的…紧急信件。” 奥利安和伊莱恩对视一眼。艾莉诺也闻讯赶来,脸上带着忧虑。 奥利安拿起信件,拆开蜡封。里面是一张同样考究的洒金信纸,上面是卢修斯·马尔福那华丽而冰冷的笔迹: 致尊敬的奥利安·索恩阁下及夫人艾莉诺·索恩女士: 鉴于近期霍格沃茨发生的令人遗憾的动荡已然平息,为安抚人心,重振纯血统家族之间的情谊与联系,本人将于本月十五日(周六)晚七时,于马尔福庄园举办一场小型而私密的晚宴。 索恩家族作为古老而尊贵的血脉,其智慧与传承素为我等所敬重。值此多事之秋,正需我等秉持纯血统的荣耀与传统,共商未来,同气连枝。 特此诚挚邀请索恩阁下、夫人,以及令嫒伊莱恩·索恩小姐拨冗莅临。 静候佳音。 卢修斯·马尔福谨启 信纸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显然是德拉科字迹的补充,带着一丝刻意的随意: “家父希望借此机会,澄清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也请转告索恩小姐,上次在霍格沃茨…情况特殊,未能尽地主之谊,甚是遗憾。马尔福庄园期待诸位的到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卢修斯的邀请,字里行间透着拉拢、施压,以及对霍格沃茨事件的“澄清”(或者说粉饰)。而德拉科那行补充,更是暧昧不清,既像是替父亲解释,又像是一种隐晦的、带着试探的个人邀请。 艾莉诺担忧地看向丈夫和女儿。奥利安·索恩的目光扫过那华丽的邀请函,又看向墙壁上那些沉静的祖先画像。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色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 “看来,”奥利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马尔福先生急于修补篱笆,并试图…重新丈量纯血统的圈子了。” 他转向伊莱恩,眼神深邃:“你意下如何,伊莱恩?这是你的‘战场’延伸出的邀请。命运之线,似乎又将你引向了那里。” 他意有所指,不仅指马尔福家族,也暗指那个铂金发的少年。 伊莱恩看着那封华丽的邀请函,德拉科那句“情况特殊,未能尽地主之谊”在脑海中回响。她想起天文塔顶的风雨,想起他狂怒中攥住她手腕的力道,也想起他灰蓝色眼眸深处那瞬间的空白和复杂。马尔福庄园…那将是另一个充满算计、试探和未知的漩涡。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父亲沉静的脸庞,母亲忧虑的眼神,以及墙壁上那些仿佛在默默注视她、等待她抉择的祖先画像。索恩之眼…锚定… “我们去。”伊莱恩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我们需要知道,他想‘澄清’什么。也需要让他知道,索恩家的‘避世’,不等于无知和退缩。” 她的深色眼眸中,闪烁着洞察与坚定的光芒。新的风暴,已在邀请函的华丽纹路下悄然酝酿。 第14章 爱 古老的索恩庄园沉入了深夜的怀抱。高地的风在窗外低语,穿过常春藤的叶片,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沉睡巨人的呼吸。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透下几缕稀薄的光,勉强勾勒出房间内家具朦胧的轮廓。伊莱恩躺在自己那张挂着深绿色帷幔的四柱床上,已然沉沉睡去。经历了霍格沃茨的惊涛骇浪、家族秘密的沉重揭示,以及那封来自马尔福庄园的华丽邀请,她的身心都极度疲惫。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仍在与黑暗的预兆或复杂的思绪搏斗。 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两道身影悄然走了进来。是奥利安和艾莉诺·索恩。他们放轻脚步,如同守护精灵般来到女儿的床边。 奥利安静静地伫立在阴影里,深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两颗沉静的星辰,凝视着伊莱恩沉睡的侧脸。月光偶尔挣脱云层,在她银色的长发上洒下微弱的清辉,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他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只是隔空极其轻柔地拂过女儿微蹙的眉心,仿佛要抚平那无形的忧虑。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珍视和深沉如海的父爱。 “她累坏了。”艾莉诺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她坐在床沿,为女儿掖了掖被角,手指温柔地梳理开伊莱恩颊边一缕散乱的银发。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心疼和后怕,“才一年级…就经历了蛇怪、魂器…直面了那个人的影子…” 她无法说出“伏地魔”的名字,那黑暗带来的寒意似乎仍在房间里萦绕。 奥利安沉默地点点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女儿纤细的手腕,那里曾被德拉科·马尔福粗暴地攥出红痕,也曾在密室冒险中紧握魔杖对抗黑暗。“索恩之眼…觉醒得太早,也太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她看到的黑暗,比我们预想的更加浓重,也更加…接近核心。那个日记本,仅仅是一个开始。伏地魔的阴影,如同瘟疫,远未根除。” 他看向墙壁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观星之间”里那些沉默的先祖画像,“先祖的警示…关于‘节点’…关于锚定…她必须牢牢记住。” 艾莉诺轻轻握住女儿放在被子外的手,那微凉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我知道,奥利安。我知道那份责任和危险。但是…”她抬起头,看向丈夫,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芒,“看看她今天在‘观星之间’的表现。面对先祖的审视,面对魂器的真相,她没有退缩,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她说‘我们去’马尔福庄园的时候,那眼神…像极了你年轻时的样子。”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冲淡了忧虑。 奥利安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几乎不能算是一个笑容,但深色眼眸中的沉重被一丝暖意取代。“她比我们想象的更坚韧。索恩的血脉在她身上…燃烧得更加明亮。”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伊莱恩沉睡的脸上,“只是…马尔福家的邀请。卢修斯的目的绝不单纯。所谓的‘澄清误会’、‘重振情谊’,不过是粉饰太平和拉拢人心的幌子。他想试探我们的立场,更想…将伊莱恩置于他编织的纯血圈子的审视之下。” “还有那个小马尔福…”艾莉诺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点微妙的、不同于谈论伏地魔或卢修斯时的语气,那是一种混合着洞察、好奇和一点点…属于母亲的、温柔的促狭,“德拉科·马尔福。” 奥利安微微挑眉,看向妻子。 艾莉诺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德拉科在那封华丽邀请函上的附言位置(虽然信函不在眼前,但那行字仿佛浮现在空气中):“‘情况特殊,未能尽地主之谊,甚是遗憾。’”她模仿着那种刻意为之的、属于少年的矜持腔调,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多么…耐人寻味的补充。卢修斯可不会写这样的话。这显然是德拉科自己的手笔。” 她看向沉睡的女儿,又看向丈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奥利安,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自从伊莱恩提到霍格沃茨发生的那些事…天文塔那次‘偶遇’,魁地奇场上那充满恶意的质问后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有在密室入口那次…他站在门口,看着伊莱恩的眼神?那绝不仅仅是斯莱特林对赫奇帕奇的轻蔑,或者马尔福对‘背叛者’的愤怒。” 艾莉诺作为母亲,有着女性特有的敏锐直觉,“那里面…有被冒犯的骄傲,有无法理解的困惑,有被忽视的恼怒,但最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在意。” 奥利安沉默着,深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当然注意到了。从女儿描述德拉科在魁地奇场上针对她的恶意开始,到天文塔顶风雨中的对峙和那声别扭的“伊莱恩”,再到密室外德拉科那复杂难辨的眼神…这一切都逃不过他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马尔福家的小子…对伊莱恩的心思,混杂着家族灌输的纯血傲慢、青春期少年笨拙的吸引、以及被伊莱恩那种独立于他掌控之外的冷静和力量所激起的强烈好奇与挫败感,早已超出了单纯的敌对。 “马尔福家的小子…”奥利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父亲本能的保护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被宠坏了,浸染了他父亲的野心和偏见。他对伊莱恩的‘在意’,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兴趣、占有欲,还是…一种扭曲的吸引。卢修斯的邀请,或许也是想借此机会,观察甚至…干预。” 他想到卢修斯在校长室那冰冷的眼神和刻薄的嘲讽,眼神更冷了几分。 艾莉诺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丈夫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安抚。“我知道你的担忧,亲爱的。马尔福家是深潭,德拉科…是潭水中一条被精心培育、却也可能被毒素浸染的幼龙。但是…” 她的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伊莱恩熟睡的脸上,“我们的女儿,她不是易折的花朵。她是索恩家的银月藤,柔韧而清醒。她能看到黑暗,也能分辨人心深处那些连自己都看不清的涟漪。你看她面对德拉科时的态度——警惕、冷静、从不被他的傲慢或愤怒牵着走,甚至…还能在关键时刻,用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想起伊莱恩描述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那句关于“恐惧与偏见”的锋利回击,艾莉诺的眼中再次浮现笑意。 “至于那点少年人的心思…”艾莉诺的声音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通透和温柔的调侃,“无论它是幼稚的吸引还是扭曲的萌芽,都是伊莱恩成长道路上需要自己去经历、去分辨的一部分。我们无法替她隔绝风雨,只能给她锚定的力量,让她在风暴中看清方向。” 她轻轻抚摸着伊莱恩的银发,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而且…说句实在话,”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属于母亲的打趣,“能让一个从小被众星捧月、眼高于顶的马尔福家小少爷如此‘不得心爱’(frustrated and fascinated),又是跟踪又是留话,甚至不惜在父亲的信上偷偷加一笔…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我们女儿独特魅力的一种…另类肯定?虽然这方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奥利安看着妻子眼中那抹狡黠的笑意,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放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深色的眼眸中却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极淡的暖意和纵容。他再次看向沉睡的女儿,那紧蹙的眉头似乎也在母亲温柔的话语和无形的安抚下,微微舒展了一些。 “睡吧,我们的银月藤。”艾莉诺俯身,在伊莱恩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毛的晚安吻,低语道,“无论前方是马尔福庄园的华丽陷阱,还是命运更深沉的迷雾…记住你心中的锚。爸爸妈妈,还有所有的先祖,都在你身后。” 奥利安也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极其轻柔地覆盖在女儿的手背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将沉静的力量传递给她。夫妻俩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儿,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然后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重新陷入静谧的黑暗。窗外的风声依旧,但似乎不再那么冷冽。伊莱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仿佛在某个甜美的梦境边缘,感受到了来自父母那深沉如海、温柔如月光的守护力量。而在她枕边,那封来自马尔福庄园、印着蛇与权杖徽章的华丽邀请函,在稀薄的月光下,静静地散发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新的风暴漩涡。而风暴的中心,除了权力的博弈和黑暗的阴影,似乎还缠绕着一缕来自某个铂金发少年的、复杂而青涩的丝线。 第15章 马尔福庄园 马尔福庄园宏伟而冰冷的大门在德拉科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苏格兰高地阴沉的天空。庄园内部的奢华与霍格沃茨的古老喧闹截然不同。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芒,照亮了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板和墙壁上价值连城的阴沉肖像画。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熏香、皮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德拉科·马尔福大步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门厅,脚步带着一股压抑的烦躁。他一把扯下厚重的旅行斗篷,随手扔给旁边像影子一样无声出现的家养小精灵多比(多比手忙脚乱地接住,大眼睛里满是惶恐)。他铂金色的头发在冷光下显得有些凌乱,脸上惯常的傲慢被一种混合着挫败、恼怒和心不在焉的神情取代。霍格沃茨发生的事情——密室入口的震撼开启、波特和韦斯莱的逃脱、更重要的,伊莱恩·索恩在那恐怖入口旁苍白却挺直的身影,以及她最后那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德拉科?你回来了。”一个温柔却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纳西莎·马尔福(Narcissa Malfoy)从侧厅优雅地走来。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丝绸长裙,面容依旧美丽,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看到儿子,她立刻上前,冰凉的手指抚上德拉科的脸颊,仔细端详,“你看起来…很疲惫。霍格沃茨的事情…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谨慎。 “结束了。”德拉科的声音有些生硬,避开母亲过于关切的目光,“波特解决了蛇怪,毁了那本…日记。” 他提到日记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厌恶。那本他父亲卢修斯视若珍宝、用来搅动风云的“小物件”,最终成了波特再次扬名的踏脚石,还差点把韦斯莱家的小女儿搭进去!这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纳西莎喃喃道,但眼神里的忧虑并未散去。她知道事情绝不像儿子轻描淡写那么简单。她拉着德拉科走向温暖些的起居室,“你父亲在书房。他…心情不太好。” 德拉科哼了一声,意料之中。他跟着母亲走进铺着厚厚地毯、壁炉里跳跃着无温火焰的起居室,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一张深绿色的天鹅绒沙发里,仿佛要陷进去。 “那个索恩家的女孩…”纳西莎状似无意地提起,一边为德拉科倒了一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饮品(安神用的),一边用那双和德拉科极为相似的灰蓝色眼睛敏锐地观察着儿子的反应,“伊莱恩·索恩?她也卷进去了?我听潘西说,她似乎…帮了波特不少忙?” 潘西·帕金森作为德拉科的“朋友”兼眼线,自然会把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传回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端起杯子,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那温热的液体似乎也没能驱散他心头的烦躁。“她?”德拉科的声音刻意带上惯常的轻蔑,“一个自以为是的赫奇帕奇,仗着有点装神弄鬼的预言把戏,就以为能看透一切。总跟波特那群人混在一起,还…” 他顿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极度不爽的事情,眉头紧紧皱起。 “还什么?”纳西莎追问,声音依旧温柔,但目光如炬。 “还…还敢用复方汤剂!变成米里森·伯斯德的样子!混进斯莱特林休息室!就为了帮波特套我的话!”德拉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脸颊也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他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被我当场识破了!她居然还敢…还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想起伊莱恩在药效失效、被他攥住手腕时,那双平静却锐利的眼睛,还有那句关于“恐惧和偏见”的锋利回击,胸口那股无名火又烧了起来。 纳西莎静静地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没有立刻接话。她捕捉到了儿子话语里远超寻常的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在意。不仅仅是对一个“背叛者”或“敌人”的愤怒。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赫奇帕奇惹恼了他,他只会用更加刻薄恶毒的语言去贬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被冒犯、被看轻、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挫败感。 “哦?”纳西莎轻轻挑起精心描绘的眉毛,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带着洞察和微妙打趣的笑意,“听起来…这位索恩小姐,很不一般啊。能让我们德拉科如此…‘印象深刻’。” 她刻意加重了“印象深刻”四个字,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只有母亲才能懂的光芒,“复方汤剂…那可是高级魔药。看来她不仅‘装神弄鬼’,胆子也不小。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她变成米里森的样子,就为了接近你?德拉科,这听起来…可不像单纯的为了波特哦?” 德拉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这次是混合着羞恼和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妈妈!”他几乎是低吼出来,“你在胡说什么!她就是为了波特!她跟格兰杰、韦斯莱都是一伙的!她…她那双眼睛!总像能看到什么似的,烦死了!”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但语气中的慌乱和那份被点破的“在意”却欲盖弥彰。 纳西莎看着儿子难得的窘态,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但同时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索恩家…那个低调却深不可测的家族…他们的女儿…这潭水,恐怕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这时,书房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拉开。卢修斯·马尔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紧抿的嘴唇和紧握蛇头手杖、指节发白的手,都显示出他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显然,霍格沃茨传来的最终消息(邓布利多稳如泰山、日记本被毁、计划彻底破产)让他怒火中烧。 “德拉科!”卢修斯冰冷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安静的空气里,“过来!” 德拉科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一丝紧绷的傲慢姿态,快步走向父亲。纳西莎脸上的打趣也瞬间消失,换上了凝重和担忧。 书房内弥漫着浓重的雪茄味和压抑的气氛。卢修斯踱步到巨大的桃花心木书桌前,背对着德拉科,声音冰冷刺骨:“邓布利多…还有那个该死的索恩家!他们联手让我们马尔福家颜面尽失!” 他猛地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冰锥,“奥利安·索恩!一个装腔作势的避世者!竟敢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用那些云山雾罩的话来教训我!还有他那个女儿!一个赫奇帕奇的预言家!居然也敢卷入其中,站在波特那边!” 德拉科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尤其是听到父亲用如此冰冷的语气提到伊莱恩的名字时。 “我们必须挽回局面!”卢修斯斩钉截铁地说,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不能让其他纯血家族认为马尔福家就此失势!更不能让索恩家…以为他们可以置身事外,甚至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我们需要举办一场晚宴。就在本月中旬。邀请那些重要的、立场摇摆的纯血家族。尤其是…索恩家。” 德拉科微微一怔。邀请索恩家? 卢修斯走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和一张印有马尔福家族徽章(蛇缠绕权杖)的华丽信纸,开始书写。他的笔迹华丽而冰冷,措辞充满了虚伪的客套和暗藏的施压——“安抚人心”、“重振情谊”、“秉持纯血统的荣耀与传统”、“共商未来”、“同气连枝”…… 德拉科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书写。当看到父亲写下“诚挚邀请索恩阁下、夫人,以及令嫒伊莱恩·索恩小姐拨冗莅临”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伊莱恩·索恩…要来马尔福庄园? 一个念头,一个混合着复杂情绪(不甘、好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以及想要“扳回一城”的幼稚冲动)的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他想起在霍格沃茨,每一次与伊莱恩的交锋,似乎都以他的狼狈或哑口无言告终。天文塔那次,他甚至…叫了她的教名。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甘。 就在卢修斯写完落款“卢修斯·马尔福谨启”,放下羽毛笔,准备召唤多比来送信时,德拉科突然上前一步。 “父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或许…应该再加一点…更‘私人’的表示?显得我们更有诚意?”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为家族利益考虑。 卢修斯锐利的目光扫向儿子,带着审视:“哦?” 德拉科的心跳得飞快,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拿起旁边另一支备用的小号羽毛笔(动作快得有点心虚),蘸了蘸墨水,在父亲那华丽冰冷的正式邀请函下方,空白处,飞快地、带着一点刻意为之的“随意”笔迹,补充了一行字: “家父希望借此机会,澄清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也请转告索恩小姐,上次在霍格沃茨…情况特殊,未能尽地主之谊,甚是遗憾。马尔福庄园期待诸位的到来。” 写完,他立刻放下笔,仿佛那笔尖烫手,退后一步,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只是低声说:“这样…显得更周全些。” 他不敢提“天文塔”,只用模糊的“情况特殊”带过,那句“甚是遗憾”更是欲盖弥彰。 卢修斯灰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如刀般在那行补充的字迹上扫过。他认出了儿子的笔迹,也读懂了那字里行间极力掩饰却依旧透出的…某种对索恩家女孩的、极其不寻常的“在意”和一种近乎笨拙的“示好”意图。这绝不是为了家族利益!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和更深的疑虑瞬间涌上心头。他刚想开口斥责—— “卢修斯,”纳西莎不知何时也走进了书房,她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丈夫即将爆发的怒火。她走到书桌旁,目光也落在那行补充上,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复杂情绪,随即她看向丈夫,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传递了信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卢修斯看着妻子,又看了看那封被儿子擅自“加工”过的邀请函,再看看德拉科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紧张和期待的侧脸(他正盯着壁炉里的火焰),最终,那股怒火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化作一声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冷哼。 “哼。”卢修斯拿起信函,看也没看德拉科,对着空气冷声道:“多比!” 家养小精灵瞬间出现,卑微地颤抖着接过那封承载着复杂算计和少年心事的华丽邀请函。 “送去索恩庄园。立刻。”卢修斯的命令如同冰珠砸落。 多比鞠了个躬,“啪”的一声消失了。 书房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卢修斯背对着妻儿,望着窗外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花园,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纳西莎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担忧地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徘徊。而德拉科·马尔福,则盯着壁炉里跳跃的、冰冷的火焰,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的、关于一个银发赫奇帕奇预言家的复杂心绪。马尔福庄园的晚宴,注定不会平静。 ———— 书房沉重的雕花木门在德拉科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房间内,只剩下壁炉里无温火焰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一种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寂静。昂贵的雪茄烟雾在冷光中缓缓升腾、扭曲,如同凝固的思绪。 卢修斯·马尔福依旧背对着门口,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怒意。他紧握着蛇头手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手杖底部的金属尖端在光洁的黑曜石地板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压痕。窗外,马尔福庄园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花园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郁。 纳西莎静静地站在书桌旁,目光从那扇紧闭的门上收回,落在丈夫紧绷的背影上。她太熟悉这种状态了——这是卢修斯在巨大挫败和强烈愤怒交织下,强行维持的、摇摇欲坠的优雅外壳。霍格沃茨计划的彻底失败,邓布利多的稳如泰山,奥利安·索恩那番看似平静实则句句诛心的“告诫”,还有那本被毁的、价值难以估量的魂器日记…这一切都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骄傲和野心。 但最让纳西莎揪心的,是德拉科。 “卢修斯…”纳西莎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她走到丈夫身边,并未触碰他,只是并肩而立,一同望向窗外那片象征马尔福权势却空洞冰冷的景致。“你对德拉科…太严厉了。” 卢修斯没有立刻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严厉?他擅自在那份至关重要的邀请函上添加那些…愚蠢又暧昧的私语!这简直是在向索恩家示弱!在向所有人宣告他马尔福家继承人的心思被一个赫奇帕奇的女孩轻易牵动!”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你看到他写的那句话了吗?‘情况特殊,未能尽地主之谊,甚是遗憾’?简直可笑!他以为这是在邀请朋友吗?这是在邀请潜在的敌人!一个站在邓布利多和波特那边的敌人!” “她不是敌人,卢修斯。”纳西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异常坚定。她灰蓝色的眼眸转向丈夫紧绷的侧脸,里面闪烁着洞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至少,现在还不是。而且,德拉科的行为…虽然冲动、幼稚,甚至带着他惯有的傲慢和笨拙,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至少说明了一点。” 卢修斯终于缓缓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刀,带着质问看向妻子:“说明什么?说明他被一个赫奇帕奇迷昏了头?说明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马尔福家的立场?” “说明,”纳西莎迎视着丈夫的目光,毫不退缩,声音清晰,“他并非对一切都无动于衷。说明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即使那想法在我们看来多么不成熟、多么不合时宜。”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母亲的复杂情感,“卢修斯,我们的儿子…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听从命令、模仿你一举一动的小男孩了。他在长大。成长…总是伴随着混乱和错误。就像你当年一样。” 卢修斯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有瞬间的松动,但随即被更深的冷硬取代。“混乱和错误?”他冷哼道,眼神更加冰冷,“在现在这种时候?在马尔福家刚刚遭受如此重创的时候?他这种‘混乱’和‘错误’,只会授人以柄!让奥利安·索恩那种人看我们的笑话!你看到索恩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眼神了吗?平静、深邃,仿佛洞悉一切!他女儿…那个伊莱恩·索恩,也有一双那样的眼睛!德拉科的心思,在他们面前,恐怕就像摊开的书本一样清晰!这太危险了!” 提到奥利安·索恩和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卢修斯的怒火中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索恩家族的避世,在纯血圈子里向来被视为清高或无能,但经过这次交锋,卢修斯敏锐地察觉到那份平静下隐藏的、不容小觑的力量和洞察力。这让他更加警惕和…不安。 “危险?”纳西莎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德拉科刚刚写下那行字的地方,墨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也许。但换个角度看,卢修斯,这未必不是…一个契机。” 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属于纯血贵族的、精明的算计。 卢修斯眯起了眼睛:“契机?” “索恩家…”纳西莎缓缓道,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们低调,古老,血脉纯粹,而且…拥有我们无法忽视的力量——那种洞察幽微、预见吉凶的能力。奥利安·索恩的预言天赋,在极少数知情者中,是被敬畏的。他的女儿,伊莱恩,显然继承了这份天赋,并且…已经开始显现力量。” 她想起德拉科描述的伊莱恩在密室入口前的精准预警,在复方汤剂失效后的冷静应对,以及那能刺穿德拉科虚张声势的锋利话语。 “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女孩…”纳西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欣赏的意味,“如果能被拉拢,成为马尔福家的盟友,甚至…更紧密的联系,其价值,远胜过十个克拉布或高尔家族。德拉科对她的…‘在意’,虽然方式拙劣,表达混乱,但至少证明了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她看向丈夫,眼神变得锐利,“想想看,卢修斯。如果马尔福家能拥有索恩家的洞察力作为后盾,在未来可能的风暴中,我们将占尽先机。这比那本被毁掉的日记…或许是更长远、更稳固的筹码。” 卢修斯沉默了。他紧握蛇头杖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指节上的青白褪去。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降临的夜幕,陷入沉思。纳西莎的话,像一剂冷静剂,暂时浇熄了他纯粹的怒火,点燃了他作为家族掌舵人固有的、精于算计的那一面。 索恩家的价值…确实不可估量。那份能窥探命运轨迹的“眼睛”,在权力与黑暗交织的棋局中,是无价之宝。德拉科那点幼稚的、带着别扭和征服欲的“在意”,如果能巧妙地引导、利用,转化为家族利益的纽带…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卢修斯自己都未察觉的“满意”,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他内心深处悄然涌动。这“满意”并非源于对儿子情感的认可,而是源于看到了一个潜在的、强大的、可被纳入掌控的棋子出现的可能性。德拉科的行为,虽然莽撞,却歪打正着地提供了一个接触甚至“收服”索恩家的绝佳切入点——一个带着“少年情愫”色彩的、看似无害的契机。 “哼。”卢修斯最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打破了沉默。他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掌控感,“晚宴…必须精心准备。索恩家的‘洞察力’,我们需要…谨慎地评估。至于德拉科…”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深藏的算计,“让他收敛点。马尔福庄园的‘地主之谊’,要展现出真正的‘诚意’和‘分量’。让他明白,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马尔福家族的未来。” 他没有再斥责德拉科的“私语”,也没有再提起那行字。但这沉默的默许,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纳西莎明白了丈夫的潜台词。她看着卢修斯在窗前挺拔而冰冷的背影,又想到儿子离开时那混合着羞恼和一丝隐秘期待的神情,心中百感交集。有对儿子成长的忧虑,有对丈夫冷酷算计的无奈,也有对索恩家那个神秘女孩的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属于纯血贵族的、对强大盟友和未来布局的期待。 “我会让德拉科明白的。”纳西莎轻声应道,声音在空旷奢华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马尔福庄园,会准备好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 她特意加重了“尊贵”二字,目光再次扫过书桌上那无形的墨迹,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晚宴上,那场无声的、华丽而危险的棋局。 窗外的夜色,彻底笼罩了马尔福庄园。冰冷的星光洒在精心雕琢的石像和毫无生气的喷泉上。而庄园深处,一场围绕着纯血统荣耀、家族利益、黑暗秘密以及少年人那懵懂而复杂心绪的新博弈,已然拉开了序幕。德拉科那行笨拙的“私语”,如同一颗投入命运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 第16章 暑期 清晨的阳光穿透索恩庄园厚重的常春藤窗帘,在伊莱恩卧室深绿色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高地特有的清冽气息和楼下飘来的淡淡松木燃烧的香气。伊莱恩正坐在窗边一张古朴的橡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封面烙印着复杂星图符号的家族笔记,试图理解一段关于“预兆节点与时间涟漪”的晦涩论述。庄园的宁静让她得以沉淀霍格沃茨的惊涛骇浪,但马尔福庄园那封华丽邀请函如同一个冰冷的印记,静静躺在书桌一角,提醒着她风暴并未真正平息。 “小姐?”家养小精灵诺姆的声音在门口怯生生地响起,他巨大的蝙蝠耳朵微微抖动,手里捧着一封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信。信封是普通的羊皮纸,上面沾着几点可疑的油渍(像是刚擦过黄油面包的手印),地址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出自罗恩·韦斯莱的手笔,寄信地址赫然写着——陋居。 “诺姆?”伊莱恩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谁会从陋居给她寄信? “是给小姐的信,一只…嗯…看起来飞得很累的谷仓猫头鹰送来的。”诺姆小心翼翼地将信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对信使状态的担忧。 伊莱恩接过信,指尖触碰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属于格兰芬多的潦草字迹(主要是罗恩的),心中掠过一丝暖意。她拆开信封,里面是好几张折叠在一起的羊皮纸。最上面一张,是哈利·波特那略显稚嫩却坚定的笔迹: 【伊莱恩: 希望这封信能顺利到你手上!我和罗恩昨天想去赫奇帕奇休息室找你,结果汉娜·艾博告诉我们你已经回家了。我们只好从她那儿要到了你家的地址(希望你不会介意!罗恩说这有点冒昧,但我觉得你肯定想知道后面的事!) 大新闻!曼德拉草终于成熟了!庞弗雷夫人熬制的复活药剂简直太神奇了! 就在你离开的第二天,所有被石化的人都醒过来了!贾斯廷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搞不清状况,被厄尼抱着哭了好久(厄尼那样子,啧啧)。差点没头的尼克一恢复就飘在半空中滔滔不绝地讲他‘英勇保护贾斯廷’的经历(虽然我们都看到他是怎么石化的…)。最棒的是——赫敏也醒了!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跳下床(差点被庞弗雷夫人按回去),然后一把抓住我和罗恩,语速快得像发射咒语一样问:‘日记本毁了没?蛇怪死了没?金妮没事吧?伊莱恩呢?’ 她简直像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在清点战利品!知道一切都解决了,她才松了口气,然后…你猜怎么着?她立刻开始抱怨邓布利多校长取消了期末考!梅林的胡子啊!她差点被石化一整年,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遗憾不能考试!我和罗恩简直…(罗恩在旁边插嘴:简直想再把她石化了让她冷静冷静!当然,是开玩笑的!) 总之,赫敏现在生龙活虎,就是有点遗憾错过了学年末的复习(只有她这么想!我和罗恩简直想放烟花庆祝考试取消!)。她还特意让我在信里一定要加上她对你的感谢和想念(她说:‘告诉伊莱恩,没有她的预警和帮助,我们可能根本找不到入口,后果不堪设想。还有,等开学我一定要和她好好讨论一下预言感知的具体触发机制和精准度提升的可能性!’)——看吧,她还是那个赫敏。 霍格沃茨终于恢复了平静(虽然费尔奇因为洛丽丝夫人被吓到过,现在看哈利的眼神还是怪怪的)。城堡里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恐惧感消失了,大家又开始在走廊里笑闹,阳光都感觉更暖和了。虽然我们错过了考试,但能平安结束这个学期,真的太好了!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和罗恩都要回女贞路和陋居。虽然不能像在霍格沃茨一样天天见面有点遗憾,但想想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赫敏:哈利!暑假作业还是要做的!),可以尽情玩魁地奇,还是很开心的! 对了!罗恩让我一定要问问你,暑假有没有时间?韦斯莱夫人一直说想邀请你去陋居做客(她说要好好感谢你救了金妮!而且她觉得你肯定比罗恩懂得欣赏她做的肉馅饼!)。陋居虽然比不上霍格沃茨或者你家庄园那么…呃…‘气派’(罗恩原话),但特别热闹,很有意思!弗雷德和乔治说他们发明了新的恶作剧产品想找人试验(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你当小白鼠的!大概吧…)。 如果你有时间,也愿意来的话,写信告诉罗恩或者我(寄到陋居就行)!我们可以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的选拔赛(如果爸爸能弄到票的话),或者就在陋居后面的果园里玩魁地奇!金妮也很想再见见你。 期待你的回信!祝暑假愉快! 你的朋友, 哈利 P.S. 罗恩说:替我跟伊莱恩问好!告诉她陋居的食尸鬼唱歌可好听了(才怪!),还有,千万别听赫敏的,暑假作业拖到最后一天写才刺激!——哈利:罗恩!别教坏人家! P.P.S. 赫敏的附笔:伊莱恩,再次由衷感谢!另外,关于预言天赋的量化记录方法,我有了几个新想法,附在后面那张羊皮纸上,希望能和你探讨。还有,虽然考试取消了,但保持阅读和思考的习惯非常重要,我推荐了几本书,也写在后面了。期待与你交流!——赫敏·格兰杰】 伊莱恩忍不住轻笑出声。哈利的叙述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少年人的活力,罗恩的插科打诨跃然纸上,赫敏那永远不忘学习和“规划”的认真劲儿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信纸仿佛带着陋居壁炉的暖意和霍格沃茨走廊里重新响起的欢声笑语,驱散了索恩庄园惯有的沉静和马尔福邀请函带来的冰冷算计。 她翻到后面,果然还有两张羊皮纸。一张是赫敏工整得如同印刷体的笔记,标题是《关于预言感知触发条件及精准度提升的初步假设与记录方法建议》,里面列出了详细的分类表格、记录要点和几个需要验证的猜想,严谨得令人叹服。另一张则是赫敏推荐的暑假书单,从《古代预言体系溯源》到《魔法理论进阶》,甚至还有一本《实用草药学图谱》(“有助于理解曼德拉草等具有强烈魔法特性植物的共鸣效应”——赫敏注)。 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迹和内容,伊莱恩心中充满了温暖和一种奇妙的归属感。他们记得她,想念她,真诚地邀请她进入他们的世界——那个充满了韦斯莱家的喧闹、赫敏的学霸热情和哈利坚定守护的、充满烟火气和人情味的世界。这与即将面对的马尔福庄园的华丽陷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拿起羽毛笔,蘸了墨水,在铺开的羊皮纸上开始回信: 哈利、罗恩、赫敏: 信已收到,谢谢!知道大家都平安无事,尤其是赫敏醒了还在为考试取消“痛心疾首”(赫敏,你的附笔我认真看了,想法非常有启发性,书单也记下了,开学我们好好讨论!),真是太好了。陋居的邀请让我非常开心,请替我谢谢韦斯莱夫人的盛情!我对热闹的陋居、美味的肉馅饼(罗恩,你妈妈的手艺一定很棒!),还有…嗯…‘歌声动人’的食尸鬼(罗恩!)都充满期待!暑假我一定会找时间去拜访。 索恩庄园很安静,适合读书和思考(赫敏,我会努力不落下阅读进度的!)。但也很想念霍格沃茨,想念大家。祝你们暑假玩得开心!魁地奇世界杯选拔赛如果有票,请务必算我一个! 期待在陋居见面! 你们的朋友, 伊莱恩 P.S. 罗恩:暑假作业…我还是觉得赫敏的建议更稳妥。刺激的事情,我们可以留到魁地奇球场上去找。 P.P.S. 哈利:替我向海格问好!告诉他,我很好奇他有没有给炸尾螺找到新朋友。 写完信,伊莱恩小心地吹干墨迹,将信纸折好,装入新的信封。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高地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涌入。诺姆无声地出现,接过了信封。 “麻烦你了,诺姆。寄给罗恩·韦斯莱,地址是陋居。”伊莱恩吩咐道,又想起什么,“对了,给那只送信来的谷仓猫头鹰准备些水和猫头鹰粮,它飞了很远的路。” “是,小姐!诺姆会好好照顾它!”诺姆恭敬地鞠躬,捧着信消失了。 伊莱恩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阳光笼罩的古老花园,心中一片澄澈。马尔福庄园的阴影仍在,但哈利他们的来信,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阴霾。她不再孤单。她有关心她的朋友,有守护她的家人,更有心中那份由索恩血脉赋予、经父母和先祖强化的“锚定”之力。 暑假的陋居之行…她已经开始期待了。至于马尔福庄园的晚宴?伊莱恩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封华丽的邀请函,深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映照着星空的古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拿起赫敏那张写满笔记的羊皮纸,重新坐回书桌前,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充满力量的笑意。新的篇章即将开始,而她,已经准备好了。阳光透过常春藤的缝隙,在她银色的长发上跳跃,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温暖的铠甲。 第17章 暑期(2) 索恩庄园的时光仿佛流淌得比外界更缓慢,也更沉静。阳光穿过高窗,在古老的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干燥草药和淡淡松木的混合气息。对于伊莱恩·索恩来说,回到家的日子,既是休憩,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学习”。 清晨: 伊莱恩身着舒适的素色长袍,再次踏入“观星之间”。穹顶的魔法星辰已隐去,室内光线柔和。她没有打扰那些在画框中闭目沉思或静默凝视的先祖,径直走到中央的黑曜石星盘前。指尖拂过冰冷光滑的表面,感受着上面繁复的古代魔文凹凸的触感。她闭上眼,尝试将心神沉入那片黑暗,不是去“预见”具体的事件,而是去感受星盘本身蕴含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古老韵律——这是奥利安教导她的“锚定”练习的一部分,在纯粹的感知中稳定心神,抵御预言碎片带来的冲击。 “心念过杂,孩子。” 那个银眸女巫先祖的声音如同冰泉,直接在伊莱恩脑海中响起。画像中的她并未睁眼,但伊莱恩能感觉到那道穿透性的目光。“星盘非琴弦,无需你刻意拨弄。它承载的是宇宙的呼吸。放空,倾听,而非强求共鸣。” 伊莱恩深吸一口气,努力摒除脑海中关于马尔福晚宴、哈利来信甚至赫敏书单的杂念,尝试着让自己变成一块沉默的黑曜石,仅仅去“存在”,去感受那来自亘古的、无声的脉动。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弥漫开来,仿佛灵魂被无形的力量托举,悬浮于寂静的虚空。 上午 练习结束,伊莱恩走出沉静的观星之间,来到庄园后方生机盎然(虽不规整)的花园。这里与庄园建筑的沉郁截然不同,充满了生命的喧闹。奇异的魔法植物舒展着枝叶,发出微光或低语。艾莉诺正蹲在一株会随着歌声摇曳的月光草旁,轻声哼着古老的歌谣。 “妈妈!”伊莱恩唤道,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艾莉诺回头,琥珀色的眼眸盛满温柔:“练习结束了?来,看看这个!”她指向月光草旁边一丛新冒出的、闪烁着珍珠光泽的蓝色小蘑菇,“夜光菇,昨天才冒头的。诺姆说它们对安神很有帮助,正好采一些,给你做睡前香囊。” 母女俩在花园里漫步,艾莉诺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每一种魔法植物的特性和用途,她的声音轻柔,像在讲述童话。有时她会施展一个小魔法,比如让一株害羞的含羞草主动展开叶片,或是用指尖凝聚一点露珠,折射出小小的彩虹,逗得伊莱恩轻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在她们身上跳跃,驱散了预言天赋带来的沉重感,只剩下纯粹的、被魔法自然环绕的温馨。 “下午让诺姆帮你把礼服送过来试试?”艾莉诺状似无意地提起,修剪着一株散发清香的银叶薄荷。 伊莱恩点点头,心中那根关于马尔福晚宴的弦微微绷紧,但看着母亲温柔专注的侧脸,又被奇妙的安心感取代。 午后:父亲的魔文课 午餐是清淡可口的蔬菜汤和新鲜烤制的燕麦面包。饭后,奥利安在藏书室召见了伊莱恩。巨大的橡木书桌旁堆满了古老的卷轴和厚重的典籍。 “关于‘锚定’,”奥利安的声音平稳,指尖在羊皮纸上划过一行极其复杂的、仿佛在自行流动的银色魔文,“除了星盘的静心,还需要理解构成我们感知世界的‘基础纹路’——魔文。它们不仅仅是咒语的载体,更是宇宙规则的具象化符号。理解它们,能帮助你更好地梳理和掌控你‘看到’的信息流,避免被洪流冲垮。” 他耐心地讲解着几个与“守护”、“稳定”、“洞察”相关的核心古代魔文的结构、含义及其能量流动。伊莱恩学得认真,那些奇异的符号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与她在观星之间感受到的脉动隐隐呼应。奥利安偶尔会让她尝试用指尖在空中虚画,感受魔文成型时细微的能量变化。书房里只有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和奥利安低沉清晰的讲解。 课程接近尾声时,奥利安话锋微转:“马尔福的晚宴…不仅仅是一场社交。它是无声的战场,礼仪是盔甲,姿态是武器。” 他放下羽毛笔,深邃的目光看向女儿,“索恩家的‘姿态’,不在于马尔福式的华丽张扬,而在于…沉静的不可测度。” 他站起身,示意伊莱恩也站起来。“挺直脊背,但无需紧绷,像一株扎根深岩的银月藤。目光平视,不卑不亢,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对方言辞之下的暗流。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对自身存在的确信。言语…需简洁,清晰,如同魔文的笔画,多一分则赘,少一分则弱。当对方试图用言语施压或刺探时,” 奥利安的眼神变得格外锐利,仿佛在模拟卢修斯,“沉默,有时是最有力的回应。一个恰到好处的停顿,一个带着了然却无情绪的微微颔首,足以让对方精心准备的攻势落空。” 他亲自示范了几个极其细微却充满力量感的表情和姿态变化。 伊莱恩努力模仿着,奥利安则在一旁冷静地指点:“肩膀放松…眼神再沉静一分…对,就是这样。记住,你不是去迎合他们的规则,而是用索恩的方式,让他们明白,任何试探都是徒劳。” 傍晚 傍晚时分,家养小精灵诺姆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深绿色天鹅绒覆盖的衣架,来到了伊莱恩的房间。艾莉诺也跟了进来,眼中带着期待。 天鹅绒布被揭开。伊莱恩的呼吸微微一滞。 礼服并非马尔福风格那种耀眼的华丽。主色调是深邃如午夜天空的墨蓝色,面料是一种极其稀有、带着细微珠光的“星夜薄纱”,如同将夜空裁剪了下来。剪裁优雅而简洁,线条流畅,完美贴合少女初长成的身形,既不过分暴露,也不显得稚嫩。最令人惊叹的是装饰——并非金银珠宝,而是用细如发丝的秘银线,在裙摆、袖口和领口处,极其精巧地刺绣着索恩家族星盘上的核心魔文图案以及微缩的、仿佛在缓缓流转的星辰轨迹!那些魔文和星辰在墨蓝的底色上闪烁着极其内敛、仿佛来自星尘本身的银辉,只有在一定角度或光线下才能清晰显现,充满了神秘而古老的气息。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柔软丝带,点缀着一枚小巧的、切割成星芒形状的月光石。 “试试看,亲爱的。”艾莉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在母亲的帮助下,伊莱恩换上了礼服。当她站在高大的穿衣镜前时,镜中的少女让她自己都有些陌生。墨蓝色的长裙衬得她银色的长发愈发皎洁,肌肤如同初雪。那些秘银刺绣的魔文和星轨在她行走间若隐若现,散发着沉静而强大的力量感。礼服完美地烘托出她清冷的气质,却又赋予了她一种超越年龄的、源自血脉的威严与神秘。这不像一件为了取悦他人的华服,更像一件承载着家族传承与力量的仪式法袍。 “太完美了!”艾莉诺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轻轻抚摸着女儿肩头一处精细的星轨刺绣,“奥利安提供了魔文图样,月光石是我从嫁妆里找出来的…诺姆的手艺真是无可挑剔。” 伊莱恩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受着衣料冰凉的触感和那些魔文图案仿佛与自身魔力产生的微弱共鸣。父亲下午教导的“沉静的不可测度”仿佛有了具象化的依托。她试着走了几步,姿态自然而流畅,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深夜: 夜深人静。伊莱恩没有立刻睡去。她换上了舒适的睡袍,再次悄悄来到“观星之间”。这一次,她没有启动穹顶的星辰投影,只是站在巨大的黑曜石星盘旁,沐浴在从高窗洒落的、清冷的真实月光下。 她摊开手掌,掌心向上,仿佛要承接那流淌的月华。脑海中回放着这一天的点滴:先祖严厉而智慧的提点、花园里母亲温柔的笑容和魔法植物的低语、父亲沉稳教导魔文与姿态的专注、镜中华服加身时感受到的传承力量… 她闭上眼睛,不再刻意去“感知”或“预见”。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星盘本身,如同庄园里那些沉默的古树。让心神沉入这片静谧,让索恩的血脉在月光下低吟,让父母的爱与先祖的智慧成为无形的支柱,牢牢地“锚定”住她的灵魂。 预言者的道路漫长而艰险,马尔福庄园的晚宴只是其中一道险滩。但此刻,在索恩庄园的月光下,伊莱恩·索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力量。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能看到黑暗碎片的女孩,她是索恩家的继承人,她的根深扎于古老的智慧与深沉的爱之中。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已准备好,以属于索恩的方式,沉静地迎接。 月光如水,流淌过她沉静的侧脸和银色的长发,在她墨蓝色的睡袍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观星之间里,那些古老的画像似乎也在月光中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位正在月光下寻找并稳固自身“锚点”的年轻继承者,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跨越时空的期许。寂静中,仿佛有无声的祝福在流淌。 第18章 舞会 半个月后,马尔福庄园的宴会厅在无数水晶吊灯的映照下化作流淌的星河。空气里悬浮着施了魔法的光球,如微型月亮般散发着柔和清辉,与宾客们华服上的珠宝光芒交相辉映。悠扬的小提琴旋律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低声的寒暄、矜持的笑语,以及水晶杯清脆的碰撞声。纯血家族世代累积的权势与古老魔法沉淀的神秘感,在此刻具象化为一场极致的感官盛宴。 伊莱恩·索恩踏入这片璀璨之地时,厅内几不可察地安静了一瞬。她身上那件墨蓝色的“星夜薄纱”礼服,在马尔福刻意营造的金碧辉煌中,非但没有被淹没,反而像一块深沉的夜幕悄然降临。秘银刺绣的星轨与魔文随着她的步履,在裙摆、袖口和领缘处流转出内敛的银辉,仿佛将索恩观星之间的宇宙微缩披拂于身。银色的长发并未刻意盘起,柔顺地垂落肩头,衬得她肤色愈发剔透,周身笼罩着一层近乎冷冽的沉静。她完美践行了父亲的教诲——脊背挺直如银月藤,目光平视,穿透浮华的表面,步伐带着存在本身的重量。索恩家的“沉静的不可测度”,甫一亮相,便成了喧嚣星河中最引人探究的谜题。 奥利安·索恩与艾莉诺·索恩紧随其后,他们的出现同样吸引着诸多目光。奥利安一身深灰色礼服长袍,仅在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着极简的星辰纹样,威严内敛;艾莉诺则是一袭月光银的长裙,柔和温婉,与女儿的深邃交相辉映。 “索恩先生,夫人,久仰。”卢修斯·马尔福率先迎上,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纳西莎·马尔福挽着他的手臂,得体的微笑如同精心雕琢的面具,目光在伊莱恩身上短暂停留,带着评估的锐利。 “马尔福先生,夫人,感谢邀请。”奥利安微微颔首,礼节周全。 “这位一定是伊莱恩小姐了,”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帕金森夫人挽着她那下巴微抬、眼神挑剔的女儿潘西走了过来,“真是…独特的气质。潘西,来见过索恩小姐。” 潘西·帕金森的目光像小刷子一样扫过伊莱恩的礼服,尤其在那些秘银纹饰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随即换上社交性的微笑:“索恩小姐。” “帕金森夫人,帕金森小姐。”伊莱恩回礼,声音清越平静,目光不躲不闪。 接着是诺特父子(老诺特的眼神阴鸷,小诺特西奥多则显得疏离安静),克拉布和高尔两家(两位父亲体格庞大,儿子们亦步亦趋),以及格林格拉斯姐妹(达芙妮优雅得体,阿斯托利亚略显苍白但眼神灵动)等家族的代表纷纷上前寒暄。空气中交织着古老的姓氏、试探的恭维和隐晦的打量,一张无形的纯血家族关系网在觥筹交错间悄然铺开。伊莱恩在父母的庇护和自身的沉静中,如同一颗稳固的星辰,安然处于漩涡中心。 德拉科·马尔福几乎是第一时间穿过人群向她走来。他一身剪裁完美的墨绿色天鹅绒礼服长袍,领口别着精致的秘银蛇形胸针,淡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里面清晰地映出伊莱恩墨蓝色的身影。 “索恩小姐,”他停在她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邀舞礼,姿态是马尔福式的优雅,语气却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察觉的、刻意压低的亲近,“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那枚星芒状的月光石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伊莱恩颔首,将手轻轻放入他掌心:“当然,马尔福先生。”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能感觉到德拉科掌心传来的温热和一丝克制的力道。 当德拉科引领着伊莱恩滑入舞池中央时,仿佛为这场盛宴点燃了新的焦点。德拉科的舞步精准流畅,带着贵族子弟特有的从容,而伊莱恩的回应则如同她裙摆上流动的星轨——优雅、神秘,每一个旋转与回旋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律感,那墨蓝色的身影在璀璨灯光下划出令人屏息的轨迹。秘银魔文在舞动中若隐若现,宛如古老契约在无声吟唱。四周刻意压低的赞叹声如同细碎的涟漪般荡开: “…那就是索恩家的继承人?那份气度…不愧是索恩的血脉。” “看那礼服上的纹路,像是古代魔文?天哪,这种工艺…索恩家的底蕴深不可测。” “德拉科少爷的眼光…确实独到。他们站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像夜空与星辰。” “沉静得像月光下的黑湖…难以捉摸,却让人移不开眼。完美的姿态,每一步都踩在点上。” 这些细语精准地飘入站在主位旁、手持水晶杯的卢修斯和纳西莎·马尔福耳中。卢修斯灰眸深沉,锐利的目光如同评估一件稀有的魔法古董,不动声色地追随着舞池中旋转的墨蓝色身影。纳西莎则维持着完美的微笑,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泄露了一丝并非全然愉悦的情绪。 “沉静的不可测度…”卢修斯低沉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音乐里,带着一丝玩味,“奥利安倒是把他的精髓,毫无保留地灌注给了他的女儿。这份‘武器’,用得相当纯熟。” 他意指伊莱恩那份隔绝了所有轻浮试探的疏离感。 纳西莎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雪莉酒,目光落在儿子凝视伊莱恩时专注的侧脸:“无可挑剔的姿态,卢修斯。只是,”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母亲的不满,如同银勺刮过最上等的骨瓷边缘,“德拉科似乎早已迫不及待地奉上了他的教名。而索恩小姐…” 她顿了顿,看着伊莱恩在德拉科引导下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转,墨蓝裙裾盛开如午夜之花,口中吐出的称谓却依旧是那个疏离的“马尔福先生”,“…似乎尚未准备好回应这份‘马尔福式的亲近’。” 那份“不满”,更像是对儿子心意未被完全接纳的、隐秘的吃醋。 一曲终了,德拉科并未松开伊莱恩的手,反而顺势将她引向露台方向稍作休息。夜风带来花园里清冷的玫瑰香气,稍稍驱散了厅内的喧嚣与视线。 “刚才帕金森试图用她那套‘神圣二十八族最新联姻动向’来烦我,”德拉科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刚跳过舞的轻快,还有面对她时特有的放松,“我告诉她,我的舞伴名单今晚只有一个人,开场和终场都早已预定。”他灰蓝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专注,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期待,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了些,“…或许,某个固执地只称呼我姓氏的人,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索恩家的‘外交辞令’了?” 不满与一丝撒娇般的醋意在他尾音里轻轻跳跃。 伊莱恩感受着夜风的凉意,下意识地拢了拢手臂,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却让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了手腕内侧一小块尚未完全消退的、淡金色的墨渍痕迹——那是猫头鹰长途跋涉后留下的印记,一种特殊的魔法墨水,常用于跨越长距离或强大防护的信件。她的动作很快,但德拉科的目光何其锐利。 “你的手腕?”德拉科的笑意瞬间凝固,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那抹碍眼的淡金色完全暴露在月光下。属于波特那只蠢猫头鹰海德薇的羽毛气息,混合着某种让他极度不悦的、格兰芬多塔楼羊皮纸的味道,仿佛穿透了空间,猛地刺入他的鼻腔。“波特?”他的声音骤然降温,刚才的轻松愉悦荡然无存,灰蓝色的眼底翻涌起阴郁的暗流,像暴风雨前夕的黑湖,“他又给你写信?这次伟大的救世主又有什么‘重要指示’需要劳动索恩家的猫头鹰?”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毫不掩饰的酸意和尖锐的嘲讽。那份因教名未被回应而累积的隐晦失落,此刻被这抹“波特印记”彻底点燃,化作了灼人的醋意,捏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无意识地加重了。 伊莱恩眉头微蹙,手腕传来的力道让她不适,但她并未立刻挣脱,只是抬眸迎上他翻涌着怒意的灰蓝色眼睛:“德拉科,放开。”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清冷,同时巧妙地、第一次在私下场合唤出了他的教名,试图平息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只是一封关于…学校事务的普通信件。”她含糊地带过,不想在此刻此地讨论哈利。 德拉科听到自己的教名从她口中清晰吐出,灰眸中的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但那抹淡金色墨渍带来的刺痛感更甚。“普通信件需要用上这种级别的防护墨水?”他嗤笑一声,语气讽刺依旧,但手上的力道却缓缓松开了,只是指尖仍残留着抓住她的触感。“看来我们的救世主对‘普通’的定义,和常人不同。”他别开目光,下颌线绷紧,显然并未完全释怀。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相对僻静的一角,奥利安·索恩与卢修斯·马尔福正进行着另一场无声的交锋。两人手中皆持着盛有年份波特酒的水晶杯,深宝石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岁月沉淀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雪茄淡淡的烟雾和顶级魔药材料交易市场才有的、不动声色的张力。 “国际魔法合作司那个位置,”卢修斯的声音平稳,如同在谈论天气,但灰眸中精光闪烁,“康奈利·福吉留下的烂摊子可不好收拾。魔法生物权益保障条款修订案卡在威森加摩已经三个月了,据说邓布利多那边施加了不小的压力…需要更有力的推手。”他轻轻晃动着酒杯,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奥利安。索恩家族在威森加摩和古老魔法知识领域的影响力,是卢修斯看重的筹码。 奥利安啜饮了一口酒液,神色不动:“古老的规则需要时间沉淀,卢修斯。仓促的修订往往带来意想不到的…涟漪。稳定比激进的变革更适合当下的魔法部。”他巧妙地将话题从具体职位推到了更宏观的立场上。 卢修斯轻笑一声,目光转向露台方向,德拉科和伊莱恩的身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稳定…确实可贵。就像年轻人的交往,也需要稳固的基础和…清晰的界限。”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德拉科似乎对令嫒格外倾心,年轻人交换教名本是常事…不过,索恩小姐似乎仍保持着相当的…审慎距离?”他将纳西莎的不满,用更外交化的语言抛了出来。 奥利安的目光也投向露台,看到女儿沉静的侧影。“伊莱恩有自己的节奏,卢修斯。索恩家的信任,从不轻易交付,无论是友谊…还是其他。”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但一旦交付,便是磐石不移。尊重她的节奏,或许是更明智的选择。” 他既回应了卢修斯的试探,也含蓄地维护了女儿,更点明了索恩家重诺的特质。 卢修斯灰眸微眯,品着奥利安话语中的深意,又看向远处正与艾莉诺低声交谈的纳西莎。纳西莎似乎正微笑着对艾莉诺说:“…伊莱恩今晚真是光彩照人,那份沉静气质…德拉科在她面前,倒是难得地认真起来了。只是这孩子,在家总抱怨伊莱恩太过‘守礼’,连教名都不肯叫呢…” 语气带着亲昵的抱怨,实则再次点出了那点“不满”。 艾莉诺回以温婉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纳西莎的手:“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纳西莎。伊莱恩从小独立,对‘界限’比较敏感。德拉科的热情…或许需要一点耐心来融化索恩家的‘星夜薄纱’?” 她巧妙地将礼服的特点融入比喻,既化解了对方的微词,又暗示了女儿并非无动于衷,只是需要时间。 露台上,夜风拂过,吹散了方才的些许火药味。德拉科背靠着雕花栏杆,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但眼神已不似刚才那般尖锐。伊莱恩站在他身旁一步之遥,墨蓝色的礼服在夜色中仿佛融入了背景,只有秘银星轨偶尔流转微光。 “…我只是不喜欢他用那种方式联系你。”德拉科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打破了沉默,目光依旧望着远处的花园,“好像只有他的事才重要似的。” 伊莱恩沉默片刻,她能感觉到他语气里褪去尖刻后残留的别扭和不爽。“我明白。”她轻声道,没有过多解释哈利的来信内容。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那枚冰凉的星芒月光石——那是母亲艾莉诺的嫁妆,也是她此刻的“锚点”。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德拉科眼中。 他转过头,灰蓝色的眼眸重新锁住她,月光在其中映出一点银辉。“…Elaine,”他再次叫了她的教名,这次少了之前的逼迫,多了点探究,“下次…如果波特再写信,告诉我一声?”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一种宣告,宣告他对她事务的“知情权”,一种变相的、马尔福式的领地意识。 伊莱恩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月光勾勒出她沉静的轮廓。“Draco,”她同样清晰地回应了他的教名,声音如夜风般清冽,“或许你该学会…信任索恩的判断。” 她将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既未满足他的要求,又用教名回应安抚了他,同时强调了索恩家的独立性。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一丝无奈又带着点欣赏的笑意,极淡地掠过他的嘴角。他举起手中的水晶杯,里面残余的金色香槟在月光下闪烁。“为了…沉静的不可测度?” 他半是调侃,半是认输地提议。 伊莱恩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流星划过夜空。她拿起旁边侍者托盘上的一杯清水(她不饮酒),轻轻与他碰杯。水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为了…耐心。”她轻声回应。 夜空中,真实的星辰与马尔福庄园的魔法光球遥相辉映。宴会厅内的喧嚣仿佛被露台的静谧隔开。在这片人造与真实的星光下,属于年轻一代的试探、醋意、碰撞与微妙的靠近,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父辈们的棋局,也在这看似和谐的碰杯声中,落下了新的一子。 第19章 各怀心思 索恩庄园: 索恩庄园厚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魔法光球残留的辉光。观星之间特有的沉静气息如同温凉的泉水,瞬间包裹了归来的三人。艾莉诺轻轻舒了口气,指尖微动,几盏悬浮的暖黄色光球悄然亮起,驱散了门厅的阴影。 诺姆早已无声地出现,手里捧着温热的安神茶,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主人,夫人,小姐,诺姆准备了茶和夜光菇香囊,帮助安眠。” “谢谢你,诺姆。”艾莉诺温柔地接过茶盘,示意大家去小起居室。那里壁炉里跳跃着温暖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艾莉诺下午特意布置的、混合了银叶薄荷和宁神花的淡雅香气。 伊莱恩脱下厚重的礼服外袍,露出里面舒适的丝绒长裙,疲惫感才真正涌上来。她捧着温热的茶杯,蜷缩进柔软的扶手椅里,仿佛要将自己重新嵌入庄园沉静的怀抱。 “感觉如何,Elaine?”艾莉诺坐在她身边,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脸庞,仿佛在检查她是否被宴会的浮华灼伤。 伊莱恩沉默片刻,似乎在梳理纷繁的思绪。“…很复杂,妈妈。”她最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踏入了一个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每个人都在观察、评估、试探。”她想起帕金森夫人审视的目光,诺特父子阴沉的沉默,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关于她姓氏和礼服的窃窃私语。 “你做得很好。”奥利安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坐在壁炉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沉稳。他手中并未端茶,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古老的木纹。“‘沉静的不可测度’,你将它展现得淋漓尽致。卢修斯…”他顿了顿,灰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的试探,被你挡了回去。纳西莎的‘不满’,也被艾莉诺巧妙地化解了。”他看向妻子,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艾莉诺回以温婉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伊莱恩的手背:“纳西莎的心思,无非是觉得她的小龙受了点‘委屈’。不过,”她话锋微转,带着一丝促狭,“我倒是很好奇露台上发生了什么?德拉科少爷的脸色,在你们回来时,似乎…不那么马尔福式的完美无瑕?”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儿手腕上那抹几乎看不见的、被魔法仔细处理过的淡金色墨渍残留。 伊莱恩的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将手腕缩进袖口。“…他看到了波特信件的墨渍。”她低声说,带着一丝无奈,“然后…就像被点燃的匈牙利树蜂。” 奥利安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似乎对德拉科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个细节:“他强迫你称呼他的教名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不完全是强迫,”伊莱恩立刻澄清,回想起露台上那一刻,“他表达了对‘马尔福先生’这个称呼的不满…带着….”她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脸上热度更甚,“我当时为了让他松开我的手腕,情急之下…叫了他的教名。”她清晰地记得那瞬间德拉科眼中风暴的凝滞。 “情急之下…”奥利安重复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女儿。艾莉诺则轻轻“啊”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所以,是第一次在私下场合叫了‘Draco’?难怪那孩子后来碰杯时的表情,像偷喝了福灵剂。”她语气轻松,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那你的回应呢?关于波特的事?” “我告诉他,只是普通的学校事务,然后…让他学会信任索恩的判断。”伊莱恩如实回答,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茶杯温热的边缘。 奥利安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带着满意和骄傲的弧度。“很好。不卑不亢,维护自身界限,同时给予适度回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他看向女儿的目光充满了肯定,“索恩的判断,无需向任何人过多解释。” “不过,德拉科少爷那份占有欲…”艾莉诺若有所思,“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强烈。”她语气中没有担忧,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只是,他需要学的还很多。如何真正尊重一颗星辰的轨迹,而不是试图把它锁进马尔福的金笼子。”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古老的石墙上。疲惫渐渐被暖意和家的安全感驱散。艾莉诺将散发着宁神清香的夜光菇香囊放入伊莱恩手中:“夜深了,去休息吧,亲爱的。让月光和香囊抚平那些喧嚣的涟漪。记住,无论外面如何纷扰,索恩庄园永远是你的锚点。” 伊莱恩握紧手中温润微凉的香囊,感受着父母沉静目光中的支持与力量,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时,她望向窗外,庄园的夜空清澈如洗,真实的星辰安静地闪烁着,远比马尔福庄园的魔法星河更让她心安。 马尔福庄园: 与索恩庄园的沉静温暖截然不同,马尔福庄园在宾客散尽后,弥漫着一种华丽而冰冷的气息。家养小精灵们无声而高效地清理着残局,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格外刺眼。 卢修斯和纳西莎坐在金碧辉煌的小会客厅里,面前的水晶杯里盛着昂贵的睡前魔药酒,而非温热的茶。德拉科则烦躁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父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窗棂,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影。 “奥利安·索恩…”卢修斯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缓缓摇晃着杯中的深紫色液体,灰眸在灯光下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像一块浸透了古老魔法的黑曜石,难以撼动,更难以看透。他对国际魔法合作司的态度…滴水不漏,只强调‘稳定’和‘古老的规则’。想把他拉上我们的船,需要更有力的…诱饵或筹码。” 纳西莎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酒,目光却锐利如刀:“他的女儿,就是那块最大的筹码,卢修斯。你没看到今晚德拉科和她共舞时,那些老家伙们的眼神吗?索恩家的血脉,加上马尔福的权势…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合了。”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只是这块‘筹码’…未免太过矜持。德拉科连教名都奉上这么久了,她依旧一口一个‘马尔福先生’,在所有人面前!这简直是在无声地打马尔福的脸!” 德拉科猛地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她叫了!在露台上!只是…”他想起伊莱恩那清冷的、带着命令口吻的“德拉科,放开”,以及后来那句“信任索恩的判断”,感觉那股无名火又烧了起来,“…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而且她还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波特!”提到波特的名字,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你们看到了吗?波特寄给她的信!用着那种防护墨水!她还不肯告诉我内容!” “波特?”卢修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如同被触动的毒蛇,“救世主的手,伸得够长的。他在拉拢索恩?”他看向德拉科,“伊莱恩·索恩对波特的态度如何?她信任他?” 德拉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她含糊其辞!只说是什么‘普通学校事务’!但那种墨水的等级…骗鬼去吧!她维护他!”这个认知让他更加不爽,“她还让我‘信任索恩的判断’!好像我是在无理取闹!” 纳西莎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父子的注意。“冷静点,德拉科。”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一个波特失控,不是马尔福该有的姿态。至于伊莱恩·索恩…”她微微眯起眼睛,“她的矜持和界限感,确实令人恼火,但也恰恰证明了她的价值。轻易被热情冲昏头脑的女孩,配不上马尔福的姓氏。她第一次在私下场合叫了你的教名,这就是进展,无论起因如何。” 她站起身,走到德拉科面前,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儿子紧锁的眉头:“记住,小龙,耐心和策略。她不是潘西·帕金森那种可以轻易哄骗或施压的小女孩。她是索恩的继承人,她有自己的骄傲和…秘密。”纳西莎的目光变得深邃,“你需要做的,不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吃醋质问,而是让她明白,她的秘密和判断,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让她…主动向你靠近。” 卢修斯也站起身,走到德拉科的另一侧,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力道沉稳。“你母亲说得对。伊莱恩·索恩是一柄需要精心开刃的古剑。波特…不过是个小小的试金石,正好让你看清她态度中的裂隙——她对救世主尚存联系。利用好这一点,德拉科。让她看清波特和她,和索恩,甚至和你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纯血的立场,必须清晰。”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魔咒,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德拉科感受着父母施加在双肩的、象征着期望与压力的重量,望着窗外马尔福庄园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花园,心中的烦躁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带着冰冷目标的决心。伊莱恩·索恩那沉静不可测度的身影,连同她腰间闪烁的月光石和手腕上那抹该死的淡金色墨渍,在他脑海中交织。他灰蓝色的眼眸深处,属于少年的醋意被更深的谋算和征服欲所覆盖。 “我明白了,父亲,母亲。”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卢修斯式的冷冽。他不会再被她的沉默和那个波特的阴影牵着鼻子走。他要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真正应该注视、依靠和…最终归属的人。马尔福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 夜已深,索恩庄园在月光下沉睡,马尔福庄园则在冰冷的算计中睁着眼睛。一场宴会落幕,但两个古老家族之间,围绕着年轻继承人的心与未来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更复杂的阶段。那露台上月光下的涟漪,终将扩散成影响深远的波澜。 第20章 越狱 马尔福庄园的璀璨星河与暗流涌动,如同投入索恩庄园沉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扩散后,终归于日常的深邃。七月流火,英国魔法界在一种奇异的平静下暗藏焦灼——阿兹卡班的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像一团不祥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尤其是对哈利·波特抱有特殊关注的纯血家族们。 伊莱恩的暑假生活,在索恩庄园特有的节奏中铺陈开来,既是休憩,亦是修行。 清晨的“观星之间”依旧是伊莱恩的圣地。黑曜石星盘冰凉依旧,她闭目凝神,努力摒弃杂念,尝试着父亲教导的“锚定”——并非预见未来,而是感知当下宇宙的脉动,稳固心神。然而,或许是布莱克越狱带来的巨大扰动,或许是哈利即将到来的十三岁生日牵动命运之弦,她的冥想并非总能成功。 就在几天前,她指尖刚触及星盘表面,一阵尖锐的寒意猛地刺入脑海!眼前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破碎、扭曲的画面: 一条湿漉漉、肮脏的、巨大得惊人的黑狗,在倾盆大雨的伦敦街头狂奔,黄色的眼睛在闪电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一张印着模糊人像的通缉令(“SIRIUS BLACK”)被狂风撕碎一角,飘过女贞路阴郁的天空。 一个瘦小的男孩(哈利!)惊恐地回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从德思礼家窗台跌落,但画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紫色三层怪物(骑士公共汽车!)咆哮着冲撞而来,刺眼的灯光几乎灼伤她的意识! 最后定格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破旧的、印着霍格沃茨校徽的帷幕被粗暴地撕开,露出后面…一片令人心悸的虚空。旁边,一个牛奶杯被打翻,白色的液体蜿蜒流淌,像一条垂死的小蛇。 “呃!”伊莱恩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心脏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那黑狗带来的恐惧感如此真实,仿佛能闻到它皮毛上雨水和污垢的腥气。 “黑暗在躁动,孩子。”银眸先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直接在伊莱恩混乱的意识中响起,“巨大的背叛阴影…与一个被错误囚禁的灵魂纠缠…还有…膨胀的恐惧。记住那条黑狗,它不仅仅是个动物。小心撕裂的帷幕…它通向危险和真相的交界。” 画像中的先祖这一次睁开了眼睛,银色的眼眸里仿佛也倒映着那条黑狗狂奔的残影。 伊莱恩扶着冰冷的墙壁喘息,将先祖的警告和那些破碎的画面深深烙印在心底。黑狗…布莱克…哈利…撕裂的帷幕…这一切预示着什么?她隐隐感到,这个暑假的平静,即将被彻底打破。 几天后,当伊莱恩在阳光房整理父亲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稀有魔法植物图鉴时,一只熟悉的、略显莽撞的谷仓猫头鹰——埃罗尔(它似乎永远飞得不太稳)——歪歪扭扭地撞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一声闷响。诺姆无声地出现,熟练地打开窗户,解下埃罗尔脚上绑着的、鼓鼓囊囊的信封。 是罗恩的信!字迹潦草,透着几乎要从羊皮纸上蹦出来的兴奋: 嘿伊莱恩! 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爸爸中了《预言家日报》的年度金加隆大奖!!!七百加隆!!!你能想象吗?七百!! 我们全家都要去埃及了!!!去看比尔!还能近距离参观金字塔和木乃伊诅咒什么的!弗雷德和乔治说他们要用奖金研发一种能让斑斑(哦,我那可怜的老鼠,最近更蔫了)跳踢踏舞的糖果…妈妈快气疯了! 下周就出发!会在埃及待上大半个月!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希望你能收到,听说埃及的猫头鹰邮路有点…嗯…刺激? P.S. 哈利在麻瓜那边好像又惹麻烦了(他总是这样,对吧?),但具体不清楚,海德薇没来。 P.P.S. 弗雷德和乔治让我把这个塞进去,说是什么“小小伴手礼”,但我强烈建议你打开时离远点!* 信封里果然掉出两个色彩极其艳丽、一看就很不妙的小糖豆,还有一张画着夸张笑脸的便条,署名“G&F”。伊莱恩小心地用镊子把它们夹起来,交给诺姆处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韦斯莱家的喜悦如此纯粹而有感染力,像一道阳光驱散了观星之间残留的阴霾。她几乎能想象罗恩一家在埃及吵吵嚷嚷、其乐融融的景象,还有韦斯莱夫人对着双胞胎发明抓狂的样子。她提笔给罗恩回信,祝贺他的好运,并提醒他小心金字塔里的诅咒和双胞胎的“伴手礼”。 晚餐时,伊莱恩分享了罗恩家的大好消息。艾莉诺微笑着感叹韦斯莱家的好运气和活力,而奥利安则显得若有所思。 “埃及…古灵阁在那里的金库安保等级最高,布莱克逃狱后,魔法界许多古老家族都加强了防护。”他切着盘子里的烤鳕鱼,动作优雅,声音低沉,“韦斯莱先生选择这个时候带全家去那里,除了度假,或许也有安全的考量。远离英国…是明智的。” 话题自然地转向了那个让所有人紧绷的名字。 “布莱克…”艾莉诺轻轻放下刀叉,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忧虑,“他逃出来,真的是为了哈利吗?魔法部是这样宣传的。” 奥利安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灰眸深邃:“官方说法如此。但布莱克如何突破阿兹卡班的摄魂怪,至今是个谜。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越狱…”他看向伊莱恩,意有所指,“与你冥想时看到的预兆,时间点吻合。那条黑狗…” 伊莱恩的心微微一沉:“父亲,您也认为…那黑狗和布莱克有关?” “阿尼马格斯形态是黑狗…并非罕见。但结合布莱克越狱的时机和你看到的意象…”奥利安没有直接肯定,但语气中的凝重已说明一切。“魔法部现在草木皆兵,福吉的压力很大。就在今天下午,我通过…某些翻倒巷的渠道得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家人能听见,“哈利·波特在麻瓜世界,对他的麻瓜亲戚使用了魔法。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什么?”伊莱恩惊愕地抬头,“哈利他…怎么会?魔法部有踪丝!他会被开除的!” “具体细节不详。似乎是情绪失控下的爆发。”奥利安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据说是为了自保,但过程…造成了不小的麻瓜骚动。魔法部紧急处理了记忆,但纸包不住火,消息在特定圈子里已经传开。他被警告了,但暂时没有更严重的处罚——显然,福吉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失去‘救世主’这个象征。”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过,这无疑给德思礼家提供了更多‘管教’他的借口。哈利·波特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伊莱恩眼前瞬间闪过预言碎片中哈利惊恐回头、仿佛从窗台跌落的画面。是这次冲突吗?她想起露台上德拉科对哈利来信的激烈反应,以及自己手腕上那抹淡金色的墨渍…哈利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是向她寻求过建议或安慰吗?而他的魔法失控…是否与德思礼家的苛待直接相关?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担忧,以及对魔法部、对德思礼家的愤怒。 “愚蠢的麻瓜…和同样愚蠢的官僚。”艾莉诺轻声叹息,带着深深的怜悯,“那孩子…太苦了。布莱克在外面虎视眈眈,家里又是那样…” “他的处境会非常危险。”奥利安下了结论,“布莱克的目标如果是他,魔法部和德思礼家的‘保护’形同虚设。邓布利多…”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有些微妙,“…想必会有安排。但我们,需要保持警惕。布莱克的疯狂…可能会波及任何与他目标相关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伊莱恩身上,带着无声的警示。伊莱恩明白,父亲指的是她和哈利通信的关系,以及她预言中与哈利命运的交织。 深夜,伊莱恩再次独自来到观星之间。她没有尝试冥想,只是裹着睡袍,依靠在冰冷的黑曜石星盘旁,望着窗外真实的星空。 罗恩一家在埃及阳光下欢笑的身影,与哈利在女贞路4号德思礼家那狭小、充满敌意的碗柜(她想象中)的画面交替闪现。韦斯莱家七百加隆的狂喜,映衬着哈利可能因一个魔法而面临开除的绝望。命运的天平,倾斜得如此讽刺。 而那条在暴雨中狂奔的巨大黑狗…布莱克…撕破的帷幕…打翻的牛奶…先祖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这一切混乱的中心,都指向了哈利。她想起自己预言碎片中哈利跌落的瞬间,心揪紧了。他此刻是否安全?德思礼家会对他做什么?布莱克真的在找他吗?邓布利多教授会如何保护他? 她摊开手掌,月光流淌其上,却无法带来往日的宁静。父亲的警示言犹在耳,布莱克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迫着这个夏夜。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哈利·波特这个“救世主”光环之下,是何等沉重而危险的命运漩涡。而她,因为那些预言碎片和微弱的联系,似乎也被卷入了漩涡的边缘。 “小心撕裂的帷幕…它通向危险和真相的交界…” 先祖的话语再次浮现。 真相…关于什么?布莱克的背叛?哈利的父母?还是…更深层的秘密?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一声轻微但清晰的“嗒”声从高窗传来。一只陌生的、眼神锐利的褐色猫头鹰,正用喙轻轻敲击着玻璃。它的脚上绑着一卷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羊皮纸,没有任何署名或徽记。 伊莱恩的心跳漏了一拍。是谁?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哈利的求助?赫敏的学术讨论?还是…更不祥的来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走向窗边,解下了那卷羊皮纸。窗外,无云的夜空下,星光沉默地注视着索恩庄园,也注视着魔法界这个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的夏天。猫头鹰完成任务,无声地振翅,融入了深沉的夜色,只留下伊莱恩和她手中那份未知的信息,在清冷的月光下,等待着被揭开。 第21章 黑狗 那封神秘猫头鹰带来的羊皮纸,内容出乎意料的简单,甚至有些……平凡。是一份极其详尽的、关于埃及金字塔内古代防护魔文与诅咒陷阱的学术笔记摘要,字迹工整严谨,显然是赫敏·格兰杰的风格。末尾附了一句简短的问候:“希望你的暑假研究顺利。埃及之行令人艳羡(代我向罗恩道贺!)。另:哈利的事,你知道了吗?令人担忧。保持联系。——H.G.” 赫敏的关心和学术分享像一股清流,冲淡了伊莱恩心头关于黑狗和未知信使的阴霾。她立刻提笔回信,感谢笔记,分享了对罗恩好运的由衷喜悦,并隐晦地提及自己从父亲渠道得知了哈利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的事,表达了深切的忧虑。 几天后,艾莉诺需要去翻倒巷的“波宾与伯克氏”古董店取一件预定已久的、用于稳定魔力流动的古董银器。伊莱恩陪同前往。翻倒巷的空气一如既往地黏稠,混合着陈腐魔药、黑魔法物品的阴暗气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潮湿皮毛的腥气。伊莱恩下意识地裹紧了披肩,一种源自预兆的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她们从波宾店里出来,转入一条更僻静、堆满废弃魔药桶的小巷时,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黑影猛地从一堆腐烂的板条箱后窜出!动作迅捷无声,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伊莱恩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条黑狗!预言碎片中的黑狗! 它体型庞大得惊人,蓬乱肮脏的黑色毛发湿漉漉地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雨水(或是别的什么液体)顺着毛尖滴落。它停在巷口,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用它那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奇异黄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伊莱恩。那眼神里没有野兽的凶残,反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深不见底的痛苦、疯狂和一种近乎穿透性的……专注?它微微歪头,仿佛在辨认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咕噜声。 伊莱恩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清晰地感觉到先祖的警告在耳边轰鸣:“小心撕裂的帷幕…它通向危险和真相的交界…黑狗是钥匙,也是枷锁…” 她甚至能闻到它身上那股混合着雨水、污垢和……阿兹卡班冰冷绝望的气息。 “伊莱恩?”艾莉诺立刻警觉地将伊莱恩护在身后,一只手已经悄然探入袖中握住了魔杖。她的琥珀色眼眸紧盯着黑狗,带着母狮般的戒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拖着长腔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梅林的胡子!翻倒巷的流浪狗都这么……有特色了吗?” 德拉科·马尔福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恰好从巷子另一端的“血角屋”走出来。他显然也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黑狗和僵持的索恩母女,脸上带着惯有的、略带恶意的惊讶表情。他手中拎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小包裹,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黑狗被德拉科的声音惊动,黄眼珠极其锐利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刻骨的、冰冷的……憎恶?随即,它又深深看了一眼被艾莉诺护在身后的伊莱恩,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入脑海。然后,它猛地转身,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消失在更深、更暗的巷尾阴影里,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只留下地上几滴浑浊的水渍。 德拉科嗤笑一声,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走近,目光在伊莱恩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带着探究:“看来索恩小姐的运气不太好?在这种地方遇到……那种东西。”他刻意加重了“东西”这个词,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但深处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需要帮忙吗?或者……一个清理一新?”他瞥了一眼地上黑狗留下的污渍。 “不必了,马尔福先生。”伊莱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中回神,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但指尖的冰凉还未褪去。“只是条迷路的流浪狗。翻倒巷……从不缺乏意外。”她刻意回避了“黑狗”这个词,也避开了德拉科探究的目光。 德拉科显然不满意她轻描淡写的回答,他扬了扬手中那份崭新的《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赫然是《魔法部确认:波特在麻瓜面前公然施法!部长震怒!》的加粗标题。 “意外?也许吧。”他拖长腔调,将报纸故意展示在伊莱恩面前,“不过,比起翻倒巷的‘流浪狗’,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制造的意外显然更……轰动。吹胀了他的麻瓜姑妈?真是……波特式的生日惊喜。我猜他很快就能收到一封漂亮的粉红色开除信了。或许,”他灰眸紧盯着伊莱恩,试图捕捉她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他需要找个新地方躲藏?比如……翻倒巷的阴沟?和刚才那条狗作伴?”他刻意将哈利与那条危险的黑狗联系起来,既是讽刺,也是一种试探。 伊莱恩的心因那刺眼的标题和德拉科刻薄的言语而抽紧,更因他无意间将哈利与黑狗相提并论而涌起一股寒意。但她完美地维持了索恩式的“沉静的不可测度”,脸上没有泄露一丝担忧或愤怒,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魔法部的决定自有其程序,马尔福先生。”她淡淡地说,目光甚至没有在报纸上多停留一秒,“他人的困境,不应成为我们消遣的谈资。特别是在……”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手中那个来自“血角屋”的黑布包裹,“……自身也并非全无风险的时候。” 德拉科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回应噎了一下,又被她点破包裹来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和尴尬。他刚想反驳,艾莉诺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结束对话的意味:“德拉科少爷,日安。代我们向马尔福先生和夫人问好。”说完,她轻轻挽起伊莱恩的手臂,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仿佛刚才那场与黑狗的惊悚对峙和对德拉科的唇枪舌剑从未发生。 德拉科站在原地,看着那墨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手中的报纸被他无意识地捏皱了,包裹也差点脱手。克拉布茫然地问:“少爷,那条狗……” “闭嘴,克拉布!”德拉科烦躁地低吼。他灰蓝色的眼眸盯着伊莱恩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报纸上哈利狼狈的报道(配图是弗农姨父气急败坏的脸),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更深的探究欲交织在一起。她到底在不在乎波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条黑狗……她刚才似乎真的被吓到了?那畜生看她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还有,她为什么总是叫他“马尔福先生”?在翻倒巷这种鬼地方还要端着索恩家的架子吗?! 回到索恩庄园不久,来自埃及的明信片就到了。并非埃罗尔那只笨鸟,而是一只羽毛鲜艳、精神抖擞的埃及猫头鹰送来的。明信片是动态的:背景是阳光下金灿灿的巨大金字塔,罗恩一家(除了在古灵阁工作的比尔)挤在一起,对着镜头咧嘴大笑。韦斯莱先生举着《预言家日报》埃及版的头条(上面是他中奖的新闻),韦斯莱夫人试图按住兴奋地朝镜头做鬼脸的双胞胎,金妮有些害羞地躲在后面,珀西努力维持着严肃但嘴角上扬,而罗恩则得意地举着一个会动的、缩小版木乃伊模型(那模型正试图挣脱裹尸布)。 罗恩潦草的字迹写在背面: 伊莱恩!看看这个!太棒了!金字塔里面阴森森的,诅咒陷阱多得吓人,但比尔说都是唬人的(希望他是对的!)。木乃伊会动!弗雷德差点被一具追着跑!妈妈的心脏病要犯了!斑斑还是病恹恹的,古灵阁的妖精对它特别感兴趣(怪事!)。哈利的事太糟糕了!希望他没事!寄个会动的木乃伊给你玩玩!小心别让它咬着你!——罗恩 P.S. 弗雷德和乔治说那个小木乃伊是他们特制的“惊吓玩具”,但我保证它很安全(大概)! 明信片上,在罗恩脚边,一个模糊的姜黄色小点(斑斑)似乎正惊恐地躲开一具试图从展示棺材里弹出来的木乃伊模型。伊莱恩看着罗恩一家灿烂的笑容和搞怪的木乃伊,忍不住轻笑出声。韦斯莱家的快乐是如此纯粹,像沙漠里的阳光,炽热而直接。她将明信片放在书桌上,那只小木乃伊在玻璃罩下徒劳地撞击着内壁。 然而,这份欢乐并未持续太久。几天后的一次深度冥想中,伊莱恩试图再次“锚定”心神,但黑狗的意象如同跗骨之蛆,强行撕开了她的意识屏障! 这次的画面更加混乱、急促: 倾盆大雨砸在伦敦肮脏的街道。 那条巨大的、湿漉漉的黑狗在狂奔!黄色的眼睛在闪电映照下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和……深不见底的痛苦。它撞翻了一个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噪音。 女贞路4号。一个瘦小的身影(哈利!)被一个肥胖的、面目狰狞的男人(弗农·德思礼!)粗暴地推出门外,一个破旧的皮箱摔在湿漉漉的地上!哈利愤怒地喊着什么,但被雷声淹没。 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巨大的、三层楼高的、紫得刺眼的怪物(骑士公共汽车!)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凭空出现,险之又险地停在哈利面前,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一个戴着眼镜、售票员模样的瘦高男人探出头来大喊。 一个昏暗、破旧的房间(破釜酒吧!)。哈利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地坐在壁炉前。旁边小桌上,一个牛奶杯被一只紧张的手不小心碰倒,白色的液体迅速在粗糙的木纹上蔓延开,像一条扭曲的白色小蛇…… 最后,一个破旧的、印着霍格沃茨校徽的帷幕被猛地拉开!后面不是墙壁,而是一片翻滚着不祥黑雾的……虚空!一个模糊的黑影似乎正要从虚空中挣扎而出! “啊!”伊莱恩猛地从冥想状态中惊醒,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如擂鼓。冰冷的雨水、黑狗眼中的疯狂、哈利被赶出家门的绝望、骑士公共汽车刺耳的刹车、打翻的牛奶杯、撕裂的帷幕后的虚空……这些画面碎片疯狂地在她脑海中旋转、冲撞,带来剧烈的头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帷幕之后……是更大的谎言……和等待救赎的囚徒……”银眸先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黑狗……是钥匙,也是枷锁……风暴……即将登陆……” 画像中的先祖身影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伊莱恩扶着冰冷的星盘,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袍。哈利被赶出来了!在暴雨之夜!那条黑狗果然在附近!骑士公共汽车……它救了哈利?那打翻的牛奶杯……破釜酒吧?撕裂的帷幕……那虚空是什么?先祖说“更大的谎言”和“等待救赎的囚徒”……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观星之间,直奔父亲的书房。奥利安正在查看一份翻倒巷渠道传来的加密文件。 “父亲!”伊莱恩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我看到……哈利!他被赶出德思礼家了!就在今晚!暴雨!还有那条黑狗!它在追他!或者……在找他?还有骑士公共汽车……破釜酒吧……打翻的牛奶!还有……撕裂的帷幕!”她语无伦次地将破碎的预兆倾倒而出。 奥利安猛地抬头,灰眸锐利如鹰隼。他迅速扫了一眼窗外——伦敦的方向,天空阴沉,隐隐有闷雷滚动。他立刻抓起书桌上的双面镜,快速念动一个复杂的联络咒语。镜面一阵模糊,随即显现出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确认女贞路4号目标状态。立刻。”奥利安的声音冰冷而急促。 片刻后,镜子传来一个刻意压低、模糊的声音:“……目标……已离开……强行驱逐……目标被……紫色三层怪物接走……去向不明……附近街区报告……有大型流浪犬目击……黑色……” 奥利安切断联系,看向脸色苍白的女儿,眼神复杂:“你的预言……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诺姆无声地出现在书房门口,手里捧着一份刚刚送达、还散发着油墨味的《预言家日报》晚刊。头版头条的标题触目惊心: “救世主”离家出走!魔法部紧急搜寻! ——哈利·波特于暴雨夜被麻瓜亲属赶出家门,疑因魔法失控冲突加剧!去向成谜!布莱克威胁等级升至最高! 报纸下方配着一张模糊的、显然是麻瓜监控截图的照片:暴雨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拖着一个箱子,孤独地站在空旷的街道上,背景是女贞路4号紧闭的大门。 “风暴……登陆了。”奥利安看着报纸,又看向窗外伦敦方向愈发阴沉的天际,低声说道。 奥利安放下报纸,眉头紧锁,“波特……”他看向伊莱恩,眼神复杂,“他现在应该被邓布利多安置在破釜酒吧。暂时安全。但布莱克的威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艾莉诺叹息道,“那孩子……怎么总是……” “布莱克的目标如果是他,这种混乱只会让事情更糟。”奥利安下了结论,目光锐利地看向伊莱恩,“翻倒巷那条黑狗……它看你的眼神,绝非偶然。索恩的血脉,古老的预言者……布莱克或许知道些什么。你必须更加谨慎,Elaine。” 他第一次在严肃场合用了她的教名,强调着事态的严重性。 临近开学,伊莱恩需要去对角巷补充一些魔药材料和新的羽毛笔。尽管父亲担忧,但她坚持前往,并保证会保持警惕。奥利安派了诺姆暗中跟随。 在对角巷熙攘的人群中(气氛明显比往年紧张,随处可见魔法部张贴的布莱克通缉令),伊莱恩刚走出“文人居羽毛笔店”,就撞见了一身崭新墨绿色旅行长袍、正从“摩金夫人长袍店”出来的德拉科·马尔福。他身边没有克拉布和高尔,只有家养小精灵多比(眼神惊恐)抱着几个包裹。 德拉科一眼就看到了她,灰蓝色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习惯性地挂上那副傲慢挑剔的神情,大步走了过来。 “索恩小姐,”他拖长腔调,目光扫过她手中简单的购物袋,“对角巷的空气……似乎也没比翻倒巷清新多少,尤其是在某些……惹是生非的人也在附近的时候。”他显然意指刚刚造成轩然大波、此刻很可能也在对角巷的哈利和韦斯莱们。 伊莱恩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日安,马尔福先生。对角巷是购物的场所,不是打探他人行踪的地方。” 德拉科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马尔福先生’?我们认识多久了?伊莱恩?在翻倒巷被那种……东西盯着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分?” 他特意强调了“伊莱恩”这个教名,灰眸紧盯着她的反应,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仿佛在说:我都叫了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这样? 伊莱恩微微一怔。他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如此清晰地、带着点强硬意味地叫她的教名。翻倒巷黑狗的记忆瞬间回涌,伴随着一丝被点破当时窘迫的尴尬。她看着德拉科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灰蓝色眼睛,里面除了惯有的傲慢,似乎还混杂着一点别的……执拗? 周围人来人往,有些目光已经好奇地投了过来。伊莱恩能感觉到诺姆隐身在附近的气息。她沉默了两秒,在这短暂的对视中,她想起了露台上他因波特信件爆发的醋意,翻倒巷他出现时(虽然带着刻薄)也算间接打断了那场令人心悸的对峙,还有此刻他眼中那点别扭的、要求“对等”的坚持…… 她轻轻吸了口气,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德拉科。”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亲昵的意味,只是平静地回应了他的要求。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辰!那里面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巨大的满足感!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刚才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连带着对“惹是生非的人”的嘲讽似乎都淡了些。 “这才对。”他几乎是立刻回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快的得意,仿佛赢得了一场重要的战役。“看来索恩家的大小姐,也并非总是……那么不可接近。”他心情大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瞥了一眼伊莱恩手中的购物袋,“需要帮忙吗?或者……一起去弗洛林冷饮店?我请客,庆祝……开学?”他发出了邀请,灰眸中闪烁着期待。 “不必了。”伊莱恩果断拒绝,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一起出现在冷饮店成为焦点。“我还有东西要买。再见,德拉科。”她再次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然后微微颔首,转身融入了人流。这次,她没有称呼“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精致的扣子。“再见……伊莱恩。”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品尝着胜利的果实。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她叫了他的教名!虽然是被他逼的,但结果最重要!多比抱着包裹,惊恐地看着自家少爷脸上那副罕见的、纯粹的傻笑,缩了缩脖子。 伊莱恩快步走在人群中,心跳有些快。她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德拉科一声愉快的口哨声。叫出那个名字,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警惕。德拉科·马尔福的“胜利”感如此明显,他的占有欲和想要拉近距离的企图,如同藤蔓,已经开始缠绕上来。而在这片看似恢复热闹的对角巷上空,布莱克的通缉令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条在翻倒巷阴影中用痛苦黄眸注视过她的巨大黑狗……不知正潜伏在何处。开学在即,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即将启程,但伊莱恩知道,这个夏天积攒的风暴,远未平息。 第22章 预警 9月1日的国王十字车站,弥漫着熟悉而喧嚣的离别气氛。蒸汽机车的轰鸣、猫头鹰的鸣叫、学生们的嬉笑与家长的叮咛交织在一起。然而,今年的空气中,还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紧张。巨大的、魔法驱动的告示牌上,小天狼星布莱克那张瘦削、疯狂的脸孔在通缉令上冷冷地俯视着来往人群,空洞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灵魂。魔法部的警卫明显增多,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伊莱恩在父母沉稳的陪伴下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魔法屏障。她身着点缀着金色獾徽得墨蓝色旅行斗篷,银发束在脑后,努力维持着“沉静的不可测度”,但站台上无处不在的布莱克通缉令,以及人群中隐隐弥漫的恐慌感,还是让她指尖微凉。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翻倒巷那条巨大黑狗痛苦而疯狂的眼神,还有先祖关于“枷锁”与“风暴”的警告。 “索恩。”一个低沉、带着丝滑质感的声音响起。 卢修斯·马尔福拄着他标志性的蛇头手杖,站在不远处。纳西莎·马尔福挽着他的手臂,姿态一如既往地完美无瑕,只是看向伊莱恩的目光中,那份评估的锐利比以往更甚。德拉科站在父母稍前的位置,一身崭新的黑色校袍,淡金色的头发一丝不乱,灰蓝色的眼睛在看到伊莱恩的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刻意摆出矜持傲慢的神情。 “马尔福。”奥利安·索恩微微颔首,礼节无可挑剔,声音平稳无波。 “真是令人不安的开学季,”卢修斯的目光扫过站台上的通缉令,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心,“布莱克这种危险分子逍遥法外,魔法部的无能令人失望。邓布利多坚持让所有学生返校……不知是自信还是鲁莽。”他话锋微转,意有所指地看向伊莱恩,“希望索恩小姐在霍格沃茨能时刻保持警惕。毕竟,某些……不稳定因素,总是容易吸引麻烦。”他显然暗示着哈利·波特。 “霍格沃茨的防护,自有其古老的力量。”奥利安平静回应,巧妙地避开了对邓布利多的评价和对哈利的具体指向,“索恩家的人,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纳西莎适时地插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紧紧锁住伊莱恩:“德拉科在家总提起伊莱恩小姐在学校……非常关照他。”她的语气带着亲昵的抱怨,眼神却锐利如针,“这孩子,连教名都早早地、迫不及待地奉上了呢。”她刻意停顿,看向伊莱恩,“希望伊莱恩小姐在学校,也能……更随意些?毕竟孩子们之间,太生分了总是不好。” 她再次将“教名”问题抛了出来,在公开场合施压的意味明显。 德拉科的下巴微微抬起,灰眸紧盯着伊莱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强烈的期待。他似乎在说:看,我妈妈都这么说了! 伊莱恩感受到纳西莎目光中的压力,也看到德拉科眼中那份“该你回应了”的执拗。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符合纯血社交礼仪的、无可挑剔的浅笑:“纳西莎阿姨说得对。”她清晰地称呼了纳西莎,然后转向德拉科,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德拉科在学校确实……很活跃。霍格沃茨的生活,总是需要互相适应的。” 她没有直接承诺什么,但一句“德拉科”和“互相适应”,既回应了纳西莎的“随意”要求(至少在称呼上),又巧妙地保持了索恩的距离感,没有完全满足马尔福家想要的“亲近”。 德拉科听到自己的教名从她口中清晰吐出,尤其是在父母面前,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巨大的满足和得意,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上扬。他立刻挺直了脊背,仿佛赢得了某种重要的认可。 纳西莎似乎对这个“有限度”的回应还算满意(至少表面如此),微笑着点了点头。卢修斯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奥利安一眼,仿佛在说:看,进展还是有的。 火车的汽笛发出尖锐的长鸣,催促着学生们上车。 “那么,祝旅途平安。”奥利安沉声道别。 “保持联络,亲爱的。”艾莉诺轻轻拥抱了伊莱恩,在她耳边低语,“相信你的直觉和力量。” 伊莱恩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父母沉静支持的目光,转身登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她能感觉到身后德拉科灼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车厢门关闭。 车厢里挤满了兴奋的学生,但布莱克的阴影和站台上通缉令带来的紧张感并未完全消散。伊莱恩找到一个空包厢坐下,刚想拿出书平静心绪,包厢门就被猛地拉开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伊莱恩!”赫敏率先开口,语速飞快,“你没事吧?我们刚才在站台看到马尔福一家围着你们……” 罗恩一脸晦气,把怀里一个破旧的、打着补丁的皮箱(里面装着蔫蔫的斑斑)小心地放在座位上 “罗恩!”赫敏制止了他,但脸上也满是忧虑。 哈利则显得格外苍白和沉默,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黑眼圈很重。他看向伊莱恩,翠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緒——愧疚、后怕,还有一丝看到朋友的安心。“伊莱恩……谢谢你暑假的信。还有……抱歉让你担心了。德思礼家……”他声音干涩,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都知道了,哈利。”伊莱恩轻声说,示意他坐下,“报纸都登了。被赶出来……”她的目光扫过罗恩怀里的皮箱,斑斑在里面发出微弱的吱吱声。“你们……最后是怎么到破釜酒吧的?”她引导着话题,想确认自己的预言。 哈利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被赶出女贞路,流落街头,绝望中看到骑士公共汽车(“那玩意儿简直是个紫色的怪物!”罗恩插嘴),被带到破釜酒吧,遇到福吉,得知自己不会被开除(“那老家伙就想利用你!”罗恩又愤愤不平),还有……打翻牛奶杯的尴尬(哈利脸红了)。他隐去了听到“不详”声音的部分,但伊莱恩从他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描述中,能感受到那超越物理恐惧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 车窗外的光线骤然消失!仿佛列车驶入了最深的隧道,但外面并没有山体!一股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光线迅速黯淡,壁灯挣扎着发出微弱、摇曳的蓝光。玻璃窗上迅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不透明的白霜! “怎么回事?”罗恩惊恐地站起来。 “好冷……”赫敏牙齿打颤,抱紧了双臂。 哈利猛地捂住额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失焦,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伊莱恩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比在翻倒巷遇到黑狗时更强烈的恐惧感攫住了她!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这是一种能抽走所有快乐、希望,只留下最深绝望的……虚无!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先祖的警告和预言碎片中那条狂奔的黑狗!但这感觉……比那更纯粹,更……非人! “摄魂怪!”赫敏尖叫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阿兹卡班的守卫!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包厢门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拉开!一个高大的、披着破烂斗篷的恐怖身影漂浮在门口!它没有脸,只有一个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洞般的兜帽!一只枯槁、结痂、闪着诡异灰光的腐烂手掌从斗篷下伸了出来,似乎要抓向离门口最近的、痛苦蜷缩的哈利! “不——!”罗恩和赫敏同时尖叫,却因极度的恐惧和寒冷动弹不得! 伊莱恩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在这恐怖的冰冷绝望中沉沦。她看到哈利痛苦的脸,仿佛与预言碎片中那个从窗台跌落的男孩重叠。她看到摄魂怪那只腐烂的手……它让她瞬间联想到了翻倒巷黑狗那痛苦疯狂的眼神,还有……打翻的牛奶杯!冰冷的绝望、巨大的背叛、被囚禁的灵魂……这些碎片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疯狂旋转!她甚至感觉自己的银眸深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疲惫但沉稳的声音响起:“这里不需要你们。” 一道温暖、明亮的银白色光芒骤然在昏暗的包厢里爆发!光芒凝聚成一只巨大而模糊的、闪烁着柔和光辉的……某种动物形态(伊莱恩在光芒中看不清具体),坚定地挡在了摄魂怪面前! 摄魂怪发出一声无声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尖啸,猛地向后飘退!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光线和温度重新回到车厢!壁灯恢复了正常的亮度。 一个穿着破旧但干净、面容疲惫憔悴的男人站在包厢门口,手中魔杖尖端的光芒缓缓熄灭。他看起来饱经风霜,但眼神温和而坚定。 “抱歉,孩子们,”他声音沙哑地说,“看来它们饿了。吃块巧克力吧,对你们有好处。”他递给离他最近的赫敏几块巧克力蛙。 惊魂未定的赫敏连忙接过,分给还在发抖的伊莱恩,哈利和罗恩。哈利瘫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莱姆斯·卢平教授,”男人自我介绍道,目光扫过车厢内的每一个人,在掠过伊莱恩时,似乎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和银眸深处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异样光芒上停顿了半秒,“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卢平教授安抚了几句,便去查看其他车厢的情况了。 包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和巧克力包装纸的窸窣声。哈利闭着眼,努力平复。罗恩心有余悸地抱着斑斑的皮箱。赫敏担忧地看着哈利。 伊莱恩却无法平静。刚才摄魂怪带来的冰冷绝望,与卢平教授守护神咒的温暖光芒形成了鲜明对比,但这并非她心潮翻涌的全部原因。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罗恩放在座位上的那个破旧皮箱上! 就在摄魂怪降临、冰冷绝望席卷的瞬间,就在哈利痛苦尖叫、卢平教授光芒爆发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 罗恩怀里的那个皮箱盖子,因为他的惊恐和动作,被掀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里,那只一直病恹恹、蔫头耷脑、少了一根趾头的姜黄色老鼠——斑斑——它那双小小的黑豆眼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正常宠物该有的、面对摄魂怪这种恐怖存在时应有的、彻底的恐惧和瘫软! 那里面……只有一种极度拟人化的、深入骨髓的、仿佛源自灵魂本身的、被无限放大了的……惊骇欲绝和……绝望的恐惧?!那眼神……那瞬间爆发出的情绪烈度……绝不可能是属于一只普通老鼠的! 先祖关于“更大的谎言”、“等待救赎的囚徒”的警告; 预言碎片中打翻的牛奶杯(在破釜酒吧!); 埃及古灵阁妖精对斑斑的异常“兴趣”; 以及此刻,这只老鼠面对摄魂怪时那绝非动物的、充满人性惊骇的眼神……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星辰碎片,在伊莱恩因摄魂怪刺激而异常活跃的预言者感知中,被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贯穿、连接! 它不是一个动物! 它是一个阿尼马格斯! 一个隐藏了身份,伪装成老鼠,在韦斯莱家生活了十几年的……巫师! 而它……在害怕摄魂怪?它在害怕被……发现?!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却又能完美解释所有疑点的推测,如同惊雷般在伊莱恩脑海中炸响!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这个秘密……太大了!太危险了!直接关系到罗恩一家,关系到哈利父母之死的真相,关系到……布莱克?! 她猛地抬眼看向哈利。哈利似乎恢复了一点,正虚弱地嚼着巧克力,但眼神依旧残留着摄魂怪带来的痛苦阴影。 不能在这里说!罗恩还在!他绝不会相信!而且……隔墙有耳! 伊莱恩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但足够清晰地对哈利说: “哈利。” 哈利闻声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睛里带着询问和一丝未散的脆弱。 “今晚,”伊莱恩看着他,银眸深处闪烁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光芒,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预示,“晚饭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我。格兰芬多塔楼外,或者……有打人柳的那条路附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关于……星辰的轨迹,必须告诉你一个人。” 她刻意用了“星辰的轨迹”这个隐喻,既是索恩家的风格,也暗示着预言的联系。她的目光极其郑重,让哈利瞬间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聊天。 哈利愣了一下,看着伊莱恩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他无法理解的紧迫感,他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好……好的,伊莱恩。我知道了。” 罗恩和赫敏疑惑地看着他们,但伊莱恩没有再解释,只是重新拿起书,手指却微微颤抖。她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那个装着斑斑的皮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晚,必须让哈利知道真相。那只老鼠……隐藏着一个足以撕裂整个魔法界认知的惊天秘密!而它,很可能就是解开布莱克谜团、以及她自己预言中那条“枷锁”黑狗的关键!霍格沃茨的这个学年,注定从一开始,就深陷于谎言、真相与风暴的中心。 第23章 真相 卢平教授离开后,包厢内的气氛依旧凝重。哈利闭目靠在座位上,努力消化着巧克力的暖意和卢平话语的安抚,但摄魂怪带来的冰冷绝望感仍像湿冷的藤蔓缠绕在心头。罗恩心有余悸地抱着装有斑斑的皮箱,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赫敏担忧地看着哈利,又时不时瞥向伊莱恩,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紧绷感。 就在这沉闷的寂静中,包厢门再次被不客气地拉开。德拉科·马尔福那张带着惯常傲慢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克拉布和高尔。他灰蓝色的眼睛迅速扫过包厢内狼狈的几人,尤其在哈利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啧啧啧,”他拖长了腔调,声音在刚刚经历过恐怖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看来我们的救世主被阿兹卡班的看门狗照顾得不错?脸色白得像新剥的曼德拉草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声音?”他恶意地暗示着,目光转向罗恩和他怀里的皮箱,“还有你,韦斯莱,抱着你那快咽气的老鼠当护身符?真是感人的……廉价友情。” 罗恩气得脸通红,刚要反驳,赫敏就厉声道:“马尔福!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德拉科却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伊莱恩身上。他注意到她虽然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坐姿依旧挺直,那双独特的银眸深处似乎翻涌着某种他无法完全解读的、深邃的光芒,而非像哈利那样纯粹的痛苦和涣散。这让他那点幸灾乐祸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一种想确认她是否被吓到,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意的别扭心理。 他刻意避开伊莱恩直视的目光,用一种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实则带着试探的口吻说:“索恩……伊莱恩,”他清晰地用了教名,仿佛在强调某种特权,“看来你也享受了一番魔法部特供的‘欢迎仪式’?没被那些……东西吓掉你那索恩家高贵的‘沉静’吧?”他往前走了半步,靠得更近了些,阴影几乎笼罩了伊莱恩的座位,身上淡淡的、昂贵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火车车厢特有的气味飘来。“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他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是恼怒?是求助?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把他顶回去? 包厢里其他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伊莱恩和德拉科之间这微妙的对峙上。哈利勉强睁开眼,翠绿色的眸子里带着厌恶;罗恩一脸“这家伙又想干什么”的警惕;赫敏则皱紧了眉头。 伊莱恩抬起头,银眸平静地迎上德拉科近在咫尺的探究目光。刚才摄魂怪的冰冷和发现斑斑秘密的惊涛骇浪在她心中尚未平息,德拉科此刻带着挑衅和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靠近,像投入混乱湖面的一颗石子。她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份想要靠近、又不想放下马尔福骄傲的别扭。 “谢谢关心,德拉科。”她的声音清冽如常,没有丝毫颤抖,巧妙地回应了他的教名,也划清了界限,“摄魂怪的寒意确实非同一般。不过,卢平教授的出现很及时。”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故作轻松却紧绷的下颌线,“倒是你,似乎毫发无损?看来马尔福家的……镇定自若,名不虚传。” 她的话既承认了摄魂怪的恐怖,又维护了自己的“沉静”,最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几乎算得上是调侃的回击。 德拉科被她这四两拨千斤的回应噎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被看穿的恼意,但听到她再次清晰叫出“德拉科”,尤其是在哈利和韦斯莱面前,那份隐秘的得意又占了上风。他哼了一声,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傲慢姿态:“当然。那种低级的恐惧,还影响不到我。我只是好心提醒某些人,别因为被摄魂怪亲了一口就忘了自己是谁。”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哈利一眼,然后目光再次锁定伊莱恩,“既然你没事……开学晚宴见,伊莱恩。”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仿佛在宣示某种所有权,然后才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门关上,留下更复杂的沉默。赫敏担忧地看着伊莱恩:“伊莱恩,你没事吧?马尔福他……” “我没事,赫敏。”伊莱恩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但内心却远非如此。德拉科那带着占有欲的“关心”让她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而更紧迫的是,斑斑的秘密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理智。她看了一眼窗外逐渐熟悉的霍格莫德村庄轮廓,低声道:“快到站了。” 霍格沃茨城堡在夜幕下灯火通明,欢迎着归来的学生,但开学晚宴的喧嚣似乎也冲不淡摄魂怪带来的阴影。伊莱恩食不知味,银叉在盘子上无意识地划动。她能感觉到教师席上卢平教授温和但带着审视的目光,也能察觉到隔着长桌,德拉科·马尔福不时投来的、带着探究和一丝满足的视线。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耐心等待时机。 晚宴终于结束。人群涌向各自的公共休息室。伊莱恩悄然脱离斯莱特林的人流,裹紧斗篷,身影融入城堡外渐起的薄雾和夜色中。她快步走向打人柳的方向,远离了城堡的喧嚣和灯火。 哈利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裹着隐形衣,只露出一个脑袋,翠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也充满了焦虑和困惑。“伊莱恩!”他看到她,立刻掀开隐形衣一角,“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和摄魂怪有关吗?还是布莱克?” 伊莱恩示意他走到打人柳巨大、静止的阴影下更隐蔽的地方。她深吸了一口夜晚冰凉的空气,银眸在月光下闪烁着严肃的光芒。 “哈利,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听起来可能非常疯狂,但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它是真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关系到你的父母,关系到布莱克,关系到……一个巨大的、隐藏了十二年的谎言。” 哈利的呼吸瞬间屏住了,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什么?!” “罗恩的老鼠,斑斑。”伊莱恩一字一句地说道。 “斑斑?”哈利愣住了,完全没料到是这个方向,“那只又老又病的老鼠?它能有什么关系?” “它不是老鼠,哈利。”伊莱恩的声音斩钉截铁,“它是一个阿尼马格斯。一个伪装成老鼠,躲在韦斯莱家生活了十二年的巫师!” “什么?!”哈利失声惊叫,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这不可能!斑斑……它一直在罗恩家!它少了一根趾头!它……” “埃及!古灵阁的妖精为什么对一只‘普通’老鼠那么感兴趣?”伊莱恩打断他,语速加快,“今天在火车上!摄魂怪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了!哈利!就在卢平教授放出守护神,光芒照亮一切的瞬间!罗恩的箱子被碰开了一条缝!斑斑……它的眼神!那不是老鼠的眼神!那是人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它在害怕摄魂怪!它在害怕被发现!”她描述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声音带着后怕的微颤。 哈利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粗糙的打人柳树干上,脸色惨白。伊莱恩的描述,结合暑假里罗恩抱怨斑斑越来越蔫、越来越怕人,以及……以及布莱克越狱后魔法部疯传的、关于布莱克寻找某个“小矮星彼得”的消息(他一直以为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有的线索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 “小矮星……彼得……”哈利喃喃道,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那个……那个被布莱克炸死的英雄……他……他……” “他没有死,哈利!”伊莱恩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锤子敲碎了他最后的侥幸,“他变成了老鼠!他一直在躲藏!布莱克越狱不是为了杀你,哈利!他是为了找他!为了给……为了给你父母报仇!因为背叛者不是布莱克!而是这个伪装成老鼠、在罗恩家藏了十二年的……小矮星彼得!” 真相如同最猛烈的风暴,瞬间席卷了哈利。愤怒、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股为父母沉冤昭雪的狂涌热血冲上头顶!他猛地直起身,翠绿色的眼睛燃烧着火焰:“罗恩!罗恩现在很危险!那个……那个东西就在他身边!我得去告诉他!现在!”他转身就要往城堡冲。 “哈利!等等!”伊莱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出乎意料地大,“不能直接告诉罗恩!他不会相信的!他只会认为我们疯了!而且,打草惊蛇,彼得……斑斑很可能会立刻逃跑,甚至……伤害罗恩!” 哈利猛地停住,胸膛剧烈起伏,理智在愤怒中挣扎:“那怎么办?!” “让斑斑继续留在罗恩身边。”伊莱恩冷静地说,银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你要提醒罗恩,就说……就说摄魂怪让斑斑受了很大惊吓,状态更差了,让他务必小心看管,最好时刻带在身边,别让它跑丢了。这样,我们才能掌握它的动向。同时,我们必须找到证据!铁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它!否则,没人会相信我们,尤其是魔法部!” 哈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伊莱恩的话像冰水浇头,让他看清了莽撞的后果。“证据……”他急促地思考着,“对!证据!赫敏!赫敏一定有办法!她懂那么多!还有卢平教授……他今天击退了摄魂怪……他看起来很厉害……”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去找赫敏商量,”伊莱恩点头,“但一定要小心,哈利。在拿到证据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看好那只老鼠。它……彼得,能藏匿十二年,极其狡猾残忍。他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明白!”哈利重重地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谢谢你,伊莱恩!真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一种并肩作战的决绝。他不再犹豫,迅速披上隐形衣,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朝着灯火通明的城堡狂奔而去,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看着哈利的身影融入黑暗,伊莱恩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她独自站在巨大的打人柳阴影下,夜晚的寒意似乎更浓了。先祖关于“枷锁”和“风暴”的警告,翻倒巷那条黑狗痛苦疯狂的眼神,以及刚刚揭露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在她心中激荡。她需要一点时间平复。 她拢了拢斗篷,准备沿着僻静的小路返回城堡。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四周只有风吹过禁林的呜咽声和远处城堡模糊的喧嚣。 就在这时。 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不是人类的目光,而是……一种原始的、充满野性戒备和……巨大悲伤的凝视。 伊莱恩猛地停住脚步,心脏骤然紧缩。她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转过身。 就在离她不到十英尺远的一片茂密的、月光无法穿透的冬青灌木丛阴影下,两点幽幽的、冰冷的黄光如同鬼火般亮起! 紧接着,一个庞大、瘦骨嶙峋的黑色轮廓,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悄无声息地踱了出来。 那条巨大的黑狗! 它比在翻倒巷时更加憔悴,黑色的毛发纠结肮脏,肋骨清晰可见,湿漉漉的鼻翼翕动着,喷出微弱的白气。它那双巨大的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伊莱恩,喉咙里发出低沉、充满威胁的呜噜声,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它微微伏低身体,肌肉紧绷,一副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姿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危险气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伊莱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预言碎片中它在暴雨中狂奔、在女贞路附近徘徊的画面疯狂闪现!它就是布莱克!小天狼星·布莱克! 极度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但索恩血脉中那份沉静的本能和预言者的感知在危急关头强行压倒了慌乱。她没有尖叫,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去摸魔杖(她知道那只会激怒它)。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银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迎上那双充满兽性和痛苦的黄眼睛。 她想起了翻倒巷那次短暂而深刻的对视,想起了它眼中那份穿透性的专注和痛苦。它认识她?或者说……它感应到了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安抚般的韵律,对着那蓄势待发的巨大野兽,清晰地吐出话语: “我知道你是谁。” 黑狗的喉咙里的呜噜声顿了一下,黄眼珠中的凶光似乎凝滞了一瞬。 “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伊莱恩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知道我的眼睛能看到什么。” 她微微抬起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毫无威胁、近乎展示的动作,月光流淌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我不会伤害你,小天狼星·布莱克。” 当这个名字从她口中清晰吐出时,黑狗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低吼,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的故事,”伊莱恩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悲悯和穿透谎言的力量,“我知道……那被撕破的帷幕后面,藏着怎样的谎言。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囚徒。” 时间仿佛凝固了。巨大的黑狗一动不动地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黄眼睛死死地盯着伊莱恩,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震惊、怀疑、痛苦、挣扎……还有一丝……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 它鼻翼剧烈翕动着,似乎在拼命嗅着空气中的气息,分辨着她话语的真伪,分辨着她身上那独特的、属于预言者的沉静气场。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对视后,它喉咙里那威胁的低吼渐渐平息了。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它眼中的凶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将人淹没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它犹豫着,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又一步。巨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颤抖的影子。它慢慢地、极其谨慎地靠近伊莱恩,最终,在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它抬起头,那双巨大的、饱含痛苦和询问的黄眼睛,几乎与伊莱恩平视。然后,它做了一个让伊莱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动作——它微微低下头,将冰冷、湿漉漉的鼻子,极其轻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贴上了伊莱恩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 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野生动物的粗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伊莱恩没有动,也没有抽回手。她能感觉到它庞大身躯的轻微颤抖,能听到它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月光下,一人一狗,在这片寂静的禁林边缘,在谎言与真相交织的风暴中心,形成了一幅奇异而沉重的画面。 她知道,一个危险的、无声的盟约,在指尖这冰冷的触碰中,悄然缔结。风暴的核心,已经近在咫尺。 第24章 西里斯 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比阿兹卡班最深的牢房还要刺骨。不是摄魂怪带来的那种抽干快乐的绝望之寒,而是苏格兰高地夜晚真实的、带着湿气的冷,穿透他脏污纠结的皮毛,啃噬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饥饿像一头永不知餍足的野兽,在空瘪的胃袋里咆哮。但比饥饿和寒冷更甚的,是那焚心蚀骨的仇恨和……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孤独。 他像一道真正的阴影,匍匐在霍格沃茨城堡外围茂密的冬青灌木丛下,黄澄澄的眼睛死死盯着灯火通明的塔楼。他在那里。那个背叛者。那个害死了詹姆和莉莉、将他推入地狱十二年的畜生——彼得·佩迪鲁!他闻到了!就在今天那辆该死的火车上,混杂在几百个孩子的气味、煤烟味和摄魂怪留下的冰冷污秽中,那股卑劣的、像腐烂奶酪混合着恐惧汗水的、独属于老鼠彼得的气味!他就在那个红头发韦斯莱小子的破箱子里!像他这辈子一样,躲藏在更弱小的东西身后! 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烧成灰烬。他需要计划,需要机会。但摄魂怪!那些该死的摄魂怪竟然被允许靠近火车!它们差点……差点就……当那熟悉的、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席卷而来时,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不是为他自己(阿兹卡班早已让他对那种寒冷麻木),而是为了车厢里的哈利!他唯一的教子!他透过肮脏的车窗缝隙,看到了哈利痛苦蜷缩的身影,那瞬间,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是那个新来的教授……卢平?他的守护神……那光芒……久违的、带着温度的微光,暂时驱散了黑暗和冰冷,也阻止了他暴露的冲动。 现在,他潜伏着,像一头真正的野兽,耐心(如果这翻涌的仇恨能称之为耐心的话)地等待。然后,他看到了她。 那个女孩。从城堡侧门悄然走出,像一缕月光凝结的人形。银色的长发在夜风里微微拂动,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异常显眼。她裹着深色的斗篷,身姿挺拔,步伐沉静得……不像个孩子。西里斯认出了她——在翻倒巷那条恶臭的巷子里,他失控地冲出去,差点撞上她和她的母亲。他当时只是想找个阴暗的角落喘口气,却撞见了那双眼。 那双眼睛!即使在最混乱的愤怒和逃亡的癫狂中,那双独特的、仿佛蕴含着星辰轨迹的银眸,也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野兽的脑海。它们太像……太像某种他只在家族古老传说里听过的东西。索恩。那个据说能窥见命运碎片、被星辰眷顾却又被诅咒的家族。她当时看他的眼神,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穿透性的、带着惊愕的了然?仿佛她在他这肮脏野兽的躯壳下,看到了别的什么。 而现在,她又出现在这里,在这危险的夜晚,独自走向打人柳的方向。她要做什么? 出于野兽的警觉和对任何靠近哈利潜在威胁的本能,西里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他看到她和一个身影(哈利!是哈利!他披着隐形衣,但西里斯熟悉他的气息和轮廓!)在打人柳巨大的、静止的阴影下汇合。 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具体的对话。但西里斯能看到哈利脸上的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狂涌的愤怒和决心!他听到哈利压抑的低吼,看到那孩子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燃烧的火焰。他们在谈论什么?是什么让哈利如此激动?西里斯的心揪紧了,爪子无意识地刨着冰冷的泥土。 接着,哈利披上隐形衣,像一阵风一样冲向城堡,留下那个银眸少女独自站在月光下。 机会!一个似乎和哈利有秘密联系的女孩!一个拥有那双奇异银眸的索恩!也许……也许她能知道些什么?关于城堡的守卫?关于彼得的动向?或者……关于哈利?一股混杂着警惕、试探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那双眼睛吸引的冲动,驱使着西里斯。 他不能再等了。复仇的火焰和野兽的本能压倒了谨慎。他从藏身的灌木阴影中踱了出来,庞大而憔悴的身躯完全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他需要威慑,需要逼问!他伏低身体,喉咙里滚动着最具威胁的低沉呜噜,尖利的獠牙闪着寒光,黄眼睛死死锁住她,准备随时扑上去——用爪牙,或者用阿尼马格斯形态特有的、能穿透人类心防的威慑力,逼她说出一切! 然而,预想中的尖叫、逃跑甚至攻击咒语都没有发生。 那个女孩,伊莱恩·索恩,只是静静地转过身。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沉静的轮廓。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他预料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银锥,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野兽的听觉,直达他早已干涸龟裂的灵魂深处! “我知道你是谁。” 西里斯的身体瞬间僵住!喉咙里的呜噜声卡在了半途。她……她知道了?怎么可能?!他伪装得如此完美!连摄魂怪都…… “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那双银眸在月光下仿佛真的在流转着星辉,“知道我的眼睛能看到什么。” 那双眼睛!索恩的眼睛!传说中能窥见真实与虚幻、过去与未来的眼睛!翻倒巷那次短暂的对视……难道她那时就……?! 她抬起手,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动作,月光流淌在她纤细苍白的手指上。 “我不会伤害你,小天狼星·布莱克。” 轰——! 这个名字!这个被魔法部唾弃、被世人诅咒、被他深埋心底十二年、几乎要被仇恨和兽性磨灭的名字!如同一个惊雷在他混乱的意识中炸响!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潮瞬间冲垮了他刻意营造的凶悍伪装!他庞大的身躯无法控制地一震,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充满了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震动!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 “我知道你的故事,”她的声音继续传来,像冰冷的泉水,冲刷着他灵魂上厚厚的污垢和谎言结成的痂,“我知道……那被撕破的帷幕后面,藏着怎样的谎言。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囚徒。” 谎言……帷幕……囚徒……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 彼得!那个卑劣的背叛者!那张印着“英雄”的虚伪通缉令!阿兹卡班十二年的冤屈!詹姆和莉莉死不瞑目的仇恨! 她知道了!她竟然全都知道!她看穿了魔法部精心编织的谎言,看穿了彼得那令人作呕的伪装,看到了……他才是那个被谎言囚禁、被背叛撕裂、被夺走一切的真正囚徒! 巨大的痛苦、滔天的冤屈、还有那被理解、被点破真相所带来的、几乎将他撕裂的冲击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西里斯!凶悍的外壳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那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灵魂。威胁的低吼彻底消失了。支撑身体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种溺水之人终于触碰到空气边缘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他死死地盯着她。月光下,她那么年轻,那么纤细,像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幼嫩银月藤。但她的眼神,那沉静如深潭的银眸,却仿佛承载着跨越时空的智慧与力量。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纯净、沉静,带着草药和古老羊皮纸的味道,与翻倒巷的污秽、阿兹卡班的绝望截然不同。这气息……奇异地让他狂暴的兽性感到一丝……安抚? 怀疑仍在挣扎。这是陷阱吗?是邓布利多的安排?还是索恩家族另有图谋?但那双眼睛……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他灵魂深处所有痛苦和真相的眼睛……让他无法再维持攻击的姿态。 犹豫着,试探着。复仇的渴望和对真相的极度渴求,压倒了最后一丝戒备。他需要她!需要这个能看穿谎言、能理解他痛苦的女孩!她是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 他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巨大的爪子踩在冰冷的土地上,无声无息。他慢慢地、极其小心地靠近,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属于活人的微弱的温热气息,与夜晚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他在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抬起头。 月光下,他巨大的、憔悴的狗头几乎与她平视。那双饱经风霜、充满无尽痛苦和询问的黄眼睛,深深地望进她沉静的银眸里。仿佛想从中找到答案,找到救赎,找到继续活下去、继续复仇的力量。 然后,几乎是出于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卑微的本能,他微微低下头。冰冷、湿漉漉的鼻尖,带着野兽的粗糙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脆弱,极其轻缓地、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她垂在身侧、那只微微颤抖的、人类的手的指尖。 冰冷的触感传来。但指尖下,是鲜活的生命力和……一种奇异的、让他灵魂战栗的温暖。这触碰如此轻微,却又如此沉重。仿佛一个无形的契约,在月光、谎言与血泪交织的夜色中,在一个阿兹卡班的逃犯和一个拥有星辰之眸的少女之间,悄然缔结。 他不再是纯粹的野兽,也不再是完全的复仇工具。在这一刻,西里斯·布莱克破碎的灵魂深处,有一粒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种子,被这冰冷的触碰和穿透灵魂的理解,轻轻唤醒。它关于信任,关于被“看见”的震撼,关于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想要靠近某种纯粹光芒的本能。它如此微弱,被仇恨和绝望的荆棘深深掩埋,但确确实实,已经落下。只为这一双,能映照出他所有黑暗与真实的……银色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