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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作者:桑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1章


    用完晚膳,楚习将两人送到春和院。


    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他不好意思入春和院院内,只在门口恭敬有礼道:“殿下,祁大人,两位远道而来,路途奔波,卑职就不打扰两位歇息了,有事唤仆役即可。”


    说罢,他目光落在院落中两名小厮身上道:“好好伺候两位钦差大人。”


    两位小厮道:“是。”


    宣瑛笑意盈盈,熟稔亲切道:“楚大哥客气了,楚大哥明日还要陪我们去苍山县大坝看看,视察灾情,你也早点安歇才是。”


    楚习客套道:“这是卑职分内之责,那卑职不叨扰殿下了。”


    楚习左脚刚迈出院门,宣瑛就迫不及待的抱起祁丹椹,故作纨绔子的下流腔调道:“本王的小可爱,本王可等不及了,现在、立刻、马上,就得……”


    他面朝着祁丹椹做了一个嘴型——走。


    话到口中就变成了:“要了你!”


    祁丹椹立刻会意——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佯装含羞带怯的推了推宣瑛胸口,语气旖旎,夹着着几分欲迎还休:“别这样,这里还有人呢?”


    宣瑛擡眸看向楚府小厮,道:“你们都出去。”


    两位小厮望了望楚习的背影,只见楚习没有任何停留,只得点头道:“是。”


    宣瑛抱着祁丹椹朝着正室走去,边走边道:“你看你,这才两个人,你就害羞了,以前在锦王府,屋顶树上可不止两个人呢,你不也挺好好的。你拖延这点时间有什么意义,我们还不是该干嘛干嘛?”


    他这话暗示的是,现在屋顶上、树上有人监视着他们,且不止两个。


    他们若要离开,须得拖延时间。


    祁丹椹佯装嗔怒道:“那不都是你的错?”


    他伸手勾住宣瑛的脖子,含笑望着他:“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情趣吗?谁跟你似的,跟条色|狼成精了一般……”


    他暗示宣瑛他们可以借由床|事拖延时间。


    宣瑛亲了亲祁丹椹的唇:“本王只对你色|狼成精……”


    他抱着祁丹椹撞开门,连走上床的功夫都没有,压着祁丹椹在门上就一顿狂亲,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门,被两人压得吱吱呀呀作响,像是即将要散架似的。


    两人生怕藏在暗处的刺客们看不到,大剌剌着门,在门边欲迎还休。


    宣瑛嘴不停歇,手也不停歇,伸手去拉扯祁丹椹的衣衫。


    夏衣本就极薄,宣瑛轻轻一扯,祁丹椹身上的衣带就松了,露出里面白皙皮肤。


    祁丹椹丝毫不怀疑宣瑛想假戏真做。


    他拦住宣瑛道:“你吻够了吧?”


    宣瑛斩钉截铁:“不够,得让你把欠我的还给我才够。”


    说着,他又抱着祁丹椹在门边一顿狂亲。


    他也忍耐得极其辛苦,明明该亲亲,该脱脱,就你娘的不能将胜利进行到底。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痛恨自己良心未泯。


    磊落得不够彻底,阴暗得也不够彻底。


    这事儿如果放到宣瑜身上,才不管祁丹椹乐不乐意,脱下裤子就是干。


    娘的,为什么这种时候想到宣瑜?


    宣瑜脑子有问题,自己脑子又没有问题。


    祁丹椹在宣瑛耳边道:“该办正事了。”


    那喘|息声听在宣瑛耳边,如同一百斤烈性药物。


    宣瑛用了此生最大的忍耐力才让自己没对祁丹椹干点什么。


    他最后啃了一口祁丹椹,才放开他,依依不舍走到桌边,写了一张纸条。


    他喊来门外小厮道:“去,给本王寻点助|兴的东西来……”


    那小厮还没接过纸条,就听到祁丹椹用极其黏腻的声音道:“先去给我倒杯水来。”


    那声音太具有诱惑力,小厮闻言看向祁丹椹。


    只见屋里地面上一片狼藉,都是被撕碎的衣衫,祁丹椹仿若无骨般倚靠着门,漆黑眼眸里风情万种……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宣瑛一脚踹在胸口,滚出去十步开外,呕出一口血来。


    宣瑛借机发火怒道:“再看,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睛。”


    他将纸条顺势往左夏手里一塞,道:“按照上面的东西,统统给本王找来,本王现在就要。”


    左夏知道他家王爷与祁少卿这么反常必然不正常。


    他一直守在院落门口。


    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也太拼命了,竟然能亲吻这么长时间,嘴都亲得秃噜皮了。


    他家王爷也就算了,本来就爱慕祁少卿,人都疯了半个多月。


    现在天上掉馅儿饼,还是千年人参百年雪莲馅儿的。


    他抱着喜欢的人啃了半天,心里怕是早就乐开了花。


    但祁少卿不一样啊。


    祁少卿又不喜欢他家王爷,竟然也能欲迎还休媚骨天成的迎合他家王爷。


    现在王爷这么吩咐,掩人耳目踹伤了楚府小厮,必然是有要事要他办。


    他连忙道:“是。”


    他走出楚府,拿起纸条看了眼,便将纸条销毁。


    楚府果然有变。


    王爷要他通知暗处的护卫,接应王爷出府。


    左夏用暗号通知了暗处护卫,按照王爷的吩咐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其中包括红绳、药物等等等……


    他买那些玩意儿的时候,是蒙着脸买的。


    因为太过变态,他都不好意思露脸。


    他很快将这些东西给宣瑛送来。


    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祁少卿双手被撕碎的床幔吊在横梁上,脚下没有着力的点,只能任由他家王爷抱着,地面上狼藉一片。


    他被屋子里凌乱奢靡场景吓得连忙垂下头。


    如果不是他知道他家王爷有色心没色胆,他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将各种招式都玩了一遍。


    不光是他,就连屋顶、树上的人都暗自咋舌。


    尤其是屋顶上的人,看了好一出大戏。


    要不说还是皇室会玩呢?


    朝堂四品大员原来是这么玩的……


    夜半子时,天上半点星子月光也无。


    楚府西苑下人房中,烛灯未点,屋子里黑漆漆的。


    若是仔细看,便能看清屋里坐满了人。


    黑暗中,一人对坐在中间那人道:“折腾两个多时辰了,那两人还在折腾呢?那院落的动静一直没消停过,那王爷就不说了,那位少卿大人看上去瘦弱不堪,竟还没被折腾散架?”


    他们本想乘着今夜月黑风高,两人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睡得深沉时,直接取两人狗命。


    他们等啊等……


    一直等到子时,那两人还在不停歇的折腾,完全没有要睡的迹象。


    不仅如此,屋里烛光燃烧着十数根,宛若白昼,他们若是出现在那院落,必定能照出他们身影……


    另一黑衣人道:“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就外面那种烈性药,那位王爷的仆从可是买了一斤。怕是在京都两人不敢玩得太过,怕被弹劾,跑到穷山僻壤尽兴来了。”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


    坐在中间的黑衣人道:“不等了,行动。”


    众人立刻从长铺之下抽出寒芒四射的刀剑。


    今夜,无星无月。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色。


    众人在夜色的隐藏中,来到春和院。


    春和院中,正房内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极其压抑的呻|吟声,声音隐忍痛苦又呜呜咽咽……


    那声音并不好听。


    想来谁被折腾两个多时辰,声音都不好听。


    刺客们怕被发现,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行走。


    众刺客来到房门外,领头的刺客一个手势令下。


    众刺客破窗而入,对着床榻几剑刺过去。


    压抑隐忍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变成极其痛苦的闷哼声,那声音仿佛被阻挡在喉咙深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刺客们抽出利剑,掀开锦被。


    随着棉被被掀开,拉扯到连着棉被的银丝,咔嚓一声,机关转动,藏在床榻暗处的银针唰唰唰射出……


    来不及闪躲的人瞬间中毒倒地,痛苦在地上哀嚎,七窍流出血来,直至毙命。


    满屋子的刺客,只有两人躲开了银针的攻击。


    其中一人是拉过同伴挡在自己的面前才活了下来。


    随着被子被拉开,那两位刺客看到了被子底下的人。


    那是他们留在屋顶上望风监视的两人。


    那两人被用红绳紧紧捆绑在一起,嘴里塞得严严实实的,露出的古铜色皮肤上一片潮红与热汗……


    两人被同伴所杀,死不瞑目的眼里尽是□□与痛苦。


    床榻前的桌子上是盛装烈性|春|药牛皮纸。


    现在一整包药几乎全部没了,桌上地上只有些许粉末。


    两名刺客顿时明白,对方早就看穿了他们是刺客,因而买来烈|药绳索,就是为了让屋顶那两个冤大头伪装成他们,好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想来,树上那两名负责监视的同伴也死了。


    其中一人道:“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两人飞快跑出春和院。


    一个小厮前来禀告道:“不好了,姓楚的县令也跑了。”


    刺客中一人道:“就知道姓楚的靠不住,去将枣子看住,若姓楚的不回来,就将姓他的老相好杀了。”


    ==


    祁丹椹与宣瑛借着给那两名刺客下药,靠他们拖延时间,才快速出城。


    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出城,出城后,他们没有走官道。


    而是顺着最近的山林小道没入丛林中。山林崎岖,夜色太浓,众人只得在山林间跌跌撞撞赶路。


    唰唰唰——


    耳畔传来利箭刺破长空之声。


    伴随着这声音的是几只马儿痛苦嘶鸣,栽倒在地,几个护卫也被掀翻下马。


    马儿受惊了,在丛林间横冲直撞……


    身后又有几只弩|箭射向他们。


    唰的一声,一支弩|箭正好射中了祁丹椹骑的马的马腿。


    那马儿痛苦嘶吼,前膝一跪,连带着祁丹椹往地上栽倒。


    宣瑛见状,连忙顺手一捞,捞起了祁丹椹。


    这时,他前方的马儿摔倒,导致他骑的马被绊了马蹄……


    他重心不稳抱着祁丹椹滚下马去。


    追上来的刺客们也迅速翻身下马,抽出刀剑就刺向祁丹椹与宣瑛。


    剑剑狠厉,刀刀毙命。


    他们对祁丹椹与宣瑛存了必杀之心。


    宣瑛将祁丹椹护在身后,与刺客们拼杀在一处。


    此时,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又整夜奔波逃命,此刻人困马乏,精疲力竭。


    对上这些刺客,他们尚且没有余力,那么等后面的追兵再追上来,他们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逃脱。


    在他们与刺客厮杀正酣时,冲出来另一拨人。


    这波人冲上来就与刺客们缠斗。


    宣瑛在这波人的帮助下,迅速将刺客绞杀殆尽。


    解决完了刺客们,领头者掀开黑色面巾,跪地道:“卑职救驾来迟,望殿下赎罪。”


    祁丹椹惊诧道:“楚大人?”


    宣瑛与祁丹椹面面相觑,语带怀疑道:“楚大人为何在此?”


    他也懒得装了,连楚大哥都不喊了。


    楚习满面愧色道:“卑职来救殿下与少卿大人,殿下与少卿大人请随卑职来……”


    见两人无动于衷立在原地,似乎并不信任他。


    楚习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气恼。


    反而语气愈加迫切,道:“卑职知道殿下看到卑职院落中那些匠人小厮,对卑职产生了怀疑,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些刺客只是一小部分,后面还有其他刺客追兵,殿下可以不信任卑职,但是现在请一定要跟卑职走,卑职会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他说话很急,满怀期盼,最后声音里夹着颤声,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在祈求宣瑛。


    仿佛即将追上来的是几十万条毒蛇……


    他们若不走,只会连骨头渣子都没有。


    宣瑛默不作声,仿佛在思考楚习这话的可信度。


    楚习急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道:“殿下若还是不信任,就绑着卑职,若是出现什么事情,卑职一定第一个殒命的。卑职无能,当年无法救先太子,今日一定要将殿下送到安全之地。”


    提到先太子,宣瑛有所动容,望向祁丹椹,道:“丹椹,你说,要不要随他走?”


    祁丹椹:“下官都听殿下的。”


    宣瑛沉思。


    良久,他在楚习企盼的目光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看在你是二皇兄的亲信的份上,本王再相信你一次。”


    楚习感激道:“感谢殿下愿意再相信卑职一次,卑职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说着,他就带着宣瑛从野山林中穿过,朝着这座山林的边缘走去。


    晨曦第一缕曙光刺破天穹。


    祁丹椹与宣瑛就已经到了苍山县的与阴山县的交界点。


    楚习并没有欺骗他们,一路带着他们逃过追兵的追捕,来到安全地带。


    楚习望着两个县城的交界线,松了一口大气道:“好了,殿下,到了此处,您应该暂时安全了,卑职也不算辜负了先太子殿下的恩情。”


    宣瑛疑惑道:“你既然要救本王,为何在府邸安排刺客刺杀本王?”


    楚习面色青白交加,眼底尽是愧色。


    半晌,他噗通一声跪下,愧疚如同洪水猛兽将他从头到脚吞没。


    他无奈又悲痛道:“殿下恕罪,卑职也是没办法。其实在殿下来苍山县之前,魏家就已经派人来了苍山县,要卑职杀了殿下与祁少卿。”


    宣瑛眸色冷厉:“本王若没记错,当年钟台逆案,你也是被牵连的人之一,为何你会助纣为虐?魏家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对本王痛下杀手?”


    楚习愧不自已,面对宣瑛的质问,他释怀道:“罢了,左右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魏信没有许卑职任何好处,他派了一名女子来杀卑职……”


    宣瑛猜测道:“所以,你就被勾走了魂?”


    祁丹椹无语。


    若是一般人问楚习,只会问他是否被女刺客吓破了胆,只有宣瑛脱口而出被勾走了魂。


    他不知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楚习错愕望着宣瑛,似乎在问宣瑛怎么料事如神?


    宣瑛直截了当道:“我母妃爱听戏,那些戏不都这种套路吗?连壳子都不换新……”


    他说得母妃是贤妃。


    楚习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道:“那是十几年前,卑职才被贬到此地。当时,卑职岳父虽保下了卑职性命,但世家始终觉得卑职是心腹大患,他们无法明着杀卑职,只能暗地里派人来取卑职的性命,当时就派了她来。卑职纵然被贬官,但武艺还在,在那场刺杀里,卑职制服了她。”


    “卑职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忍心杀了她。但若放了她,卑职也不甘心,就将她绑了起来,要她供出幕后之人,写下状纸。卑职想,就算卑职孤单势弱,无法扳倒魏家,也要为他们的罪行填上一笔刺杀朝廷命官的证据。只是审问她的过程中,卑职发现她本性并不坏……”


    “她代号叫做枣子,本是个在山村里长大的孤儿,靠着在悬崖峭壁挖名贵草药为生。无意间救了一位落难的江湖游侠,那江湖游侠为了报救命之恩,教了些自己的绝学给她。也是这位江湖游侠教会她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锄强扶弱。因而,她迷上了村口巷尾流传的女侠的故事。”


    “等她年长些,出了村子,靠着自己的拳脚功夫接私活,在这期间,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女侠,她在接私活游走天下时,行侠仗义。说来也很好笑,她说她从来不知道当女侠是吃不饱穿不暖的……”


    “后来,她在接私活时,伤了手臂,只得回村修养。就在那一年,他们村子被山匪袭击,那些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她为了保护村民,打伤了两个山匪,接着……”


    说到这里,楚习浑身颤抖,几欲不能言:“她就被一群山匪当着全村村民的面,轮|奸|了。后来山匪抢劫了东西离去,她以为她是保护村民的英雄,应该会被善待,可是村民们太保守,嫌弃她脏,嫌弃她没了贞洁,个个避她如蛇蝎,就连她亲手从山匪手里救下来的孩子,也拿着石子砸她骂她□□。甚至……”


    “甚至那些看到山匪吓得尿裤子,跪在地上磕头喊祖宗的男人,也丝毫不避讳她,说一些下流不堪入耳的话,让她一遍遍的重复被山匪们凌|虐的悲惨遭遇,他们甚至给她取了个外号,喊她压寨夫人们,这个‘们’字极尽侮辱……”


    “她愤怒之下,杀了那些男人,以及自己亲手救下来的人。因此,她锒铛入狱。这件案子不算大,但也不小,当地的官府只得移交入京……”


    祁丹椹初入刑部,为了学习破案,研究过几个案例。


    当时他似乎看到过此案的卷宗。


    此案在大案要案堆积的刑部大理寺并不算多大,但以人命的数量而言,并不算小。


    所以,那位姑娘才会被送入京都,才会被魏信看中。


    楚习深吸一口气,满面悲痛道:“她入京后,阴差阳错之下,被魏信看中,就将她保出牢狱,要她做杀手。当时她已经对人性绝望,她只问了魏信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做杀手能吃得饱饭吗?第二个是,做杀手会不会因为失去贞洁被打被骂被嘲讽?”


    祁丹椹料到魏信的回答。


    魏信必然是这样回答那位姑娘的——做杀手可以吃得饱饭,做杀手可以取走任何伤害你之人的性命!


    楚习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悲叹自己,又仿佛是在悲叹那位姑娘。


    “后来,她就成了杀手。卑职是她第十九个任务,是她唯一一次失手。知道她悲惨的过去,卑职这个本该被所有人怜悯的人,竟然怜悯了她。所以卑职放走了她……”


    祁丹椹毫不意外,道:“因为,你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


    楚习苦笑一声:“是啊,卑职年轻时,想当一个纵横沙场建功立业的英雄呢!”


    话至此处,他诧异擡头:“祁少卿是如何得知的?”


    祁丹椹面不红心不跳扯谎道:“我读过你殿试时的文章,知道你的一腔抱负……”


    他并没有读过楚习的文章,而是飞羽告知他有关楚习的一切。


    因为他来苍山县,势必会见到飞羽这位昔日的上峰。


    飞羽本应该是个死人了,若是被人发现飞羽还活着,说不定给祁丹椹带来不少麻烦。


    他索性将飞羽留在京都。


    但飞羽极其崇拜楚习,因而知道楚习曾经大部分事情。


    当年楚习高中,意气风发,提笔在京都山郊外某处亭台写下一首诗。


    弓背霞明剑照霜,


    秋风走马出咸阳。


    未收天子河湟地,


    不拟回头望故乡。


    这是著名诗人令狐楚诉说自己想以身报国的诗。


    能写下这首诗,就证明着楚习以为自己高中,即将实现理想,能够以身报国。


    可惜等待他的竟然是被分派去边城吃沙子。


    所以说,楚习在那位姑娘身上找到了共鸣。


    楚习想当一个以身报国的英雄,想建功立业实现理想,却因为出身寒门,得罪权贵,被埋藏在边城风沙中。


    后来好不容易一展宏图,却差点连命都丢了,只能在贫瘠山县里蹉跎余生。


    那位姑娘想扶贫济弱,想当一位女侠,却是连饭都吃不饱。


    她凭借着自己一腔孤勇在山匪手中救下村民与孩童,却遭遇悲惨之事,最后锒铛入狱……


    一个被打断脊骨的英雄,一个镣铐加身的女侠!


    多么的相像。


    楚习听闻祁丹椹读过他的文章,不自觉流露出些许自豪之色道:“是啊,卑职放过她之后,让她给魏信带句话,此生卑职只能在此地蹉跎余生了,他若不放心,尽管派人来杀我。后来,魏信又派了几次刺客,都被卑职杀了,再后来,南阳县主故去,魏信大概觉得卑职失去了南阳县主,再无崛起的可能,便作罢。”


    “南阳县主死后,卑职伤心欲绝,几次欲要随她而去,直到卑职再一次遇到那位姑娘。那姑娘依旧还是刺客,只是这次,她不是来杀卑职的,而是来安慰卑职的,兴许,她在卑职的身上,也看到了她自己,就这样,我们相爱了。”


    宣瑛猜测道:“所以,魏信这次抓了那位姑娘,来逼你杀我们?”


    楚习点点头道:“是。南阳县主故去后,卑职一无所有,只剩下她了,所以卑职想让她活。卑职想暗中给殿下递消息,让殿下快走,可是卑职一直被监视着,府邸的家丁丫鬟匠人,皆乃刺客,卑职不敢轻举妄动。幸好殿下聪明无双,逃过一劫,否则卑职只能以死谢罪……”


    宣瑛追问道:“那你此番赶来营救我们,那位姑娘岂不是身处险地了?”


    楚习面露痛色:“卑职将殿下送到此处也算是不辜负先太子殿下的恩情,现在卑职要回去救她了,就算是死,卑职也要用命赔给她……”


    祁丹椹不忍道:“何必呢?你不如随我们一同走吧,等寻到机会再回去救她。”


    楚习缓缓摇头道:“如果卑职走了,她就真的再无一丝生机。殿下,大人,乘着追兵赶来之前,你们快走吧。卑职必须回去找她,卑职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她。”


    宣瑛望着楚习,面露不忍。


    但人各有志,他无法强迫。


    祁丹椹若有所思:“殿下,魏信此番敢对你我下手,京都必然有变,我们不能在此地多停留,我们得尽快打探太子殿下的消息,等调到兵,我们赶回来救楚大人。”


    宣瑛对楚习郑重道:“楚大哥,您放心,等我们探听到皇兄的消息,调到兵,一定赶回来救你们。”


    楚习拱手行礼:“多谢殿下,殿下以大业为重,不用为卑职费神。”


    宣瑛目送楚习:“楚大哥,保重,一定要等我们回来救你们。”


    楚习再次行大礼:“殿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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