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雨水顺着黑色伞面滑落,司凛站在墓园最前排,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的棺木缓缓降入墓穴。
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座城市,却是因为这场葬礼。
“节哀顺变,司少爷。”
“司老走得突然,公司还需要您主持大局...”
虚伪的客套话从左耳进右耳出。
司凛敷衍地颔首回应那些虚伪的哀悼,视线却突然被一道身影攫住。
家属区尽头,一个清瘦的年轻人垂首而立,黑色丧服衬得他愈发单薄。
那是父亲半年前娶的续弦,讣告上称他为“未亡人沈栖序”。
沈栖序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像一株被雨水打湿的白色山茶花,安静地低垂着头。
与其他哭得夸张的亲戚不同,他的悲伤是无声的,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发红的鼻尖泄露了悲伤的情绪。
“那就是你父亲最后娶的人?”表叔凑到司凛耳边,声音里带着轻蔑,“听说是个教钢琴的?你父亲一见就说他像极了...”
“够了。”司凛冷硬地打断。
他当然知道像谁。
父亲书房抽屉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父亲终生难忘的大学恋人,一个早逝的白月光。
葬礼结束后,宾客们陆续散去。
司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道身影吸引。
沈栖序独自跪在墓碑前,丧服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束白色玫瑰放在墓碑旁。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的人,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父亲的名字,停留了片刻才收回。
雨丝渐密,沈栖序却没有立即起身。
司凛舌尖顶了顶上颚,脚步先于意识而动,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沈栖序身旁,手中的黑伞不自觉地倾向了那道单薄的身影。
“谢、谢谢。”沈栖序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时一滴雨水正巧从他睫毛上滑落。
他生得一副精致易碎的容貌。
肌肤莹白,淡色的唇抿成一道柔软的弧度。湿润的眼眸里凝着薄雾般的忧郁,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花瓣边缘,脆弱得让人想用掌心小心托住。
近距离看,他的五官确实精致漂亮,与那人有七分相似。
但与照片里那个阳光灿烂的白月光不同,沈栖序的气质更柔和,温润得像一汪清泉。
司凛移开视线:“上车吧,送你回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沈栖序坐在副驾驶,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巧的学生。
他的头发还湿着,一缕黑发软软地贴在额前,显得格外温顺。
“你住老宅?”司凛问。
“嗯。”沈栖序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司先生说,我可以一直住在那。”
司先生?
司凛眼尾微挑,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过身侧的人。
沈栖序正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关节,那双手修长白皙,是钢琴师的手。
指节处微微发红,大概是刚才在雨里冻着了。
“手冷?”司凛突然问。
“啊?不、不冷。”
沈栖序像是没想到会被关心,慌忙把手藏到身后。
司凛没说话,只是调高了空调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