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沈翊呢?”大哥,步伐略微匆忙,“炀国被抓来那几个不见了。”
周童提着空空如也的水桶,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他说要来叫我吃饭的,结果到现在也没见他人影。”
大哥思索了一番,说:“他是陛下交给周家的,如今人不见了,恐怕这次难以圆过去了。这场仗,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粮草已经烧没了,若再拖下去必输。只有打赢这场仗了,周家才有一线生机。”
周童的脑子被这场大火弄得晕头转向,她在脑中快速思考着沈翊为何会不见。
随后,她将水桶一放,拉着大哥的铠甲说:“大哥,沈翊今日才将炀国那女子杀了,恐怕是那几个人将沈翊带走了。若是让他们回了炀国,沈翊定然凶多吉少。我去将他寻回来。这场仗有大哥和爹娘在,定败不了。若是我将沈翊找回来了,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我没将他找回来,你们便跟陛下说,我与沈翊双双阵亡,只有沈翊一人阵亡的话,陛下恐不会信。若是连我也阵亡了,陛下应该就会信了。”
“小妹,你……”大哥抓住周童的手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周童握住大哥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说:“此行若是我半月未归,大哥便可禀告陛下,我与沈翊双双阵亡。”
大哥眉头皱得更深了,“半个月?若是你还活着,我们又禀告陛下你已阵亡,日后你如何回家?”
周童将大哥的手扯了下去,说:“大哥不必担心我,我自有打算。”
说完,她转身跑了几步,又转头来冲大哥挥了挥手,说:“大哥,此行我不知还能不能回来,爹娘就靠你照顾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大哥在身后唤了她几声,最后,大哥的声音终被淹没在熊熊大火之中。
晚上更冷了,周童回帐篷里取了披风,将自己裹紧,随后将白马牵了出来。
她摸了摸白马的鼻子,说:“小白,此次随我去恐凶多吉少。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
说完,小白仰天长啸一声,周童拍了拍它的鼻子,说:“好马。”
随后,周童轻身一跃,坐到了马背上。
白马带着少女奔驰在漆黑的山路上,寒风刺骨,少女抱着马脖子将披风拉紧,把脖子裹住。
此处去炀国,就算日夜兼程,也得跑上五日,但是小白不能不休息。
于是周童也不打算去其他地方寻沈翊了,她打算直奔炀国。
假如那些人将沈翊带回炀国了,她去炀国自会找到他。
若是他们将沈翊杀了,那么,她便随沈翊一同去了,反正也回不了家了。
小白一路跑一路歇,跑了七日才到炀国。
到炀国都城城门口时,周童下了马,想着跟随商队一起混进去。
结果她脚都踏进城门一步了,又被守门的士兵拽了回来。
守门的士兵举起一幅画像,对着她比了比。随后,俩人对了一下眼神,扑过来将周童按住,又将小白给牵到一边去了。
小白见周童遇险,长嘶一声,抬起前蹄踹了守门将士一脚。
这一举动彻底引起了骚乱,城门上的士兵见此情状,拉弓射箭朝小白的腿上射了一箭。
小白哀鸣一声,跪倒在地。
周童瞪大了眼睛,甩开抓着她的士兵,朝小白扑去。
结果还未碰到小白,她又被士兵抓了回去。
“你们干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周童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嚷嚷起来。
守门士兵将她的嘴一捂,把她抓进了城里。
几个人用一个黑布套子将她的头罩住,随后将她的手反别在身后,俩人捏着她的手臂,推着她一直往前走。
周童推测,可能是那几个人回到炀国后,担心周童等人寻他们,所以画了画像,今天正好撞个正着。
不过知道他们几个人回来了是好事,她也不用再到处去寻他们了。
她貌似被直接带到大殿上了。
进去时,她还被门槛绊了一脚,差点摔在地上,又被两个士兵拽了起来。
她听见周围有轻轻嗤笑声,应该人还不少。
往前又走了几步,她被按着跪了下去。
她刚跪好,面前不远处就传来了声音。
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他说:“这就是一年前将沈翊抓走的周童?孤见她十分瘦弱,怎的沈翊竟会败给这样的人?”
周围有人说:“陛下,臣记得沈翊说过,那日他将周童控制住了,原本胜局已定,只是周童的哥哥放了一支冷箭过来,射中了沈翊,这才扭转战局的。沈大将军的儿子可不是孬种。”
被称作陛下的人哈哈笑了几声,随后说:“来人啊,把她头上的黑布罩摘了。”
这声一落,旁边便有脚步声过来了。随后来人粗暴地将她头上的布罩取了下来。
突然闯进来的光亮,让周童一时不适应。
她皱了皱眉,慢慢忍着疼痛,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群文武大臣。
他们正像看猴一般,伸长了脖子朝她这边看过来。
“抬起头来看孤。”是面前那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周童闻声抬头看去,看见的应该就是炀国的国君了。
他正撑着脖子,兴致满满地打量着周童,随后说:“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如此美人为何要浪费在战场上?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懂得取悦男人就好了。”
听炀国国君如此发言,周童心里感到不耻。
她咬了咬牙,问:“沈翊呢?”
炀国国君敛住了笑意,眯着眼睛盯着周童,说:“你竟敢在孤面前如此直接发问?你想今日便死吗?”
周童目光未曾有惧色,又问:“我问沈翊呢?”
炀国国君又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倾斜着身子,两手交叠着放在双膝上,说:“性子倒是刚烈,跟其他女子不同。孤问你,你找沈翊做什么?”
问到这里,炀国国君突然往后一仰,“哦~”了一声,说:“孤竟忘了,你们二人已成婚是吧?娘子来寻夫君,倒是天经地义。孤可成全你。”
说完这话,炀国国君手一挥,说:“让心彤来领人吧。”
见炀国国君竟如此直接,周童内心倒是没了底。
想来这炀国国君倒是个喜怒无常,变化莫测之人。也不知沈翊此时到底是何境况。
不多时,来了一个女子。
她脚步轻盈,站在周童身后侧,说:“陛下,那臣女便将人领走了。”
炀国国君又笑了一声,说:“你们二女共侍一夫,晚上可别打起来啊。”
女子笑说:“此女野蛮如斯,臣女如何打得过她?到时不还是得看沈翊护着谁?”
炀国国君听了此话,更是高兴,“沈翊如此心悦于你,自是护你。他跟这女人成婚如此久,不是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吗?此事还用说?行了,先下去吧。”
炀国国君冲周童这个方向摆了摆手,随后,两个士兵便将她架了出去。
周童被架着转身的时候,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女子是谁。
原来她竟是沈翊一剑杀死的女人。为何她如今又好端端站在这里?
刚才她跟炀国国君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毅心悦于她,但是沈毅当日又刺了她一剑。刺了她一剑后,说要处理她的尸首,结果这个女人好端端站在这,说明沈翊当时并未下杀手。
也就是说,沈翊并不是被那些人抓回来的,他是跟那些人早就商量好了,跟她演这出戏,然后把他们的粮草都烧了,断了他们的后路。
周童想到这里,身体一阵发冷。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沈翊对她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沈翊逼到如此绝境。
原来那日沈翊想活,并不是想活在她的身边,而是想活着回到炀国,并且带着功绩回到炀国。
如今,他把周童这边的粮草烧了,将士们饿着肚子,心中的战意更是减退。
若是大哥跟爹娘不能重新调动起将士们的情绪,跟大家回家的信心,那么此战必败。
只要他们败了,陈国便能长驱直入,攻下一城。这便是沈翊的功绩。
带着此功绩回到炀国,炀国国君便不会再对他起疑心,他便能堂堂正正地重新做回他沈大将军之子,沈翊。
周童心中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但是在见到沈翊之前,她竟还是不愿相信沈翊待在她身边一年多,是为了如此算计她。
她仍不愿意相信,沈翊竟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然后将她一举拿下。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为了今日蛰伏到如此地步?
能为了今日跟她成婚,对她每日细致入微,沈翊太过可怕,周童貌似真的从未认识过他。
“想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心彤将周童的下巴捏住,逼着她转过头来。
随后心彤笑了笑,说:“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你做我的阶下囚,感觉如何?你也别急,我马上带你去见你心心念念的沈翊。让你看看他是如何爱我,如何宠我的。你再比一比,他待我跟待你是否有着天差地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