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完一场酣畅淋漓的舞蹈课,?陆宴宁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尽情呼吸,释放着灼热的气息。
一个半小时的运动,对于日常作息黑白颠倒的她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
还好是私教课,她可以不顾形象地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后,瘫坐在舞室的木质地板上。
金豆子大小的汗珠从发梢滚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Groove?(律动)练得不错,Bounce(弹跳)还需要再加强练习”,阿劲从迷你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陆宴宁。
陆宴宁感觉自己是沙漠里快要枯萎的一棵树,亟需水分滋润。
拧开瓶盖,“吨吨”一口气喝了大半。
她来练舞,一方面出于对舞蹈的热爱,她总觉得舞者在跳舞时,总是鲜活的。
另一方面,当然是希望能借此机会刷刷脂。
陆宴宁虽然有着一米七的身高,但从骨架能看出她是正宗的北方人,不像江南妹子的娇小。
一段时间不控制饮食,放肆大吃几顿,多长的肉就会显得她微微有些许丰腴。
上帝是公平的,为她关上百吃不胖这扇门,自然会打开其他的窗。
陆宴宁从出生到现在,脸型一直是瘦削而有型。即使是激素不稳定的青少年时期,她也不胖脸,没有过肉嘟嘟的婴儿肥。
流畅有力的脸部线条带着一丝刚毅之美,搭配精致的五官,显得更立体生动。
饶是她阅人无数的表哥顾宴礼,都说姑姑给她生了一张气质独特的脸。与生俱来便带着自信的光芒,让人一眼记住。
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陆宴宁准备收拾好包包,回家冲个澡。
晚上还得准时蹲守直播间挖掘写作素材呢。
陆宴宁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廊里的消防栓马上要和她来个猝不及防的邂逅。
“小心!”
明明是低沉的声线,却让人隐约听出焦急的情绪。
陆宴宁抬头,一双湿漉漉的圆润杏眼正望着她。
对面那人穿着纯白色的连帽卫衣,恰到好处的宽松衬得他肩背挺拔又不失慵懒感。
陆宴宁顺着对方修长的手臂看去,对方宽大的手掌就挡在自己和消防栓之间。
没有他,自己怕是要毁容了。
陆宴宁连忙道谢“谢谢,真谢谢你了,不然我差点就撞上去。”
说话的间隙,陆宴宁闻到了空气中裹挟着一缕淡淡的皂荚香气,似乎还携着一点水汽的清冽。
不似她经常在晚宴上闻到的,无不在透露着荷尔蒙的迪奥旷野,也不像彰显独特品味的小众格调克利安圣木。
就像面前的人一样,散发着清爽感。
他应该也是学员吧,陆宴宁心想,自己从未见过他。
少年逆光站在她身前,像是被阳光过度宠爱的存在,陆宴宁能看到他脸上一层细小的绒毛。
配合着跳动的汗珠,亮晶晶的。
陆宴宁也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到他冲着自己笑起来时单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只觉他活脱脱像只朝主人撒娇的幼犬。
他开口瞬间,喉结滚动带出颗粒感的共鸣:“没关系,下次走路别看手机了。”
低沉的声音像深秋的松针簌簌落地,分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奶狗脸,每个音节却都裹满与外貌截然不同的厚重质感。
陆宴宁心想:这种反差感,就像撕开棉花糖的包装却尝到黑巧的醇苦。
真是令人意外又惊奇。
“你……”
“你……”
两人正想默契的说点什么,阿劲老师的到来打断了当下的氛围。
阿劲上前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你在这儿啊,我有事找你。”
男孩的唇也许是在这个莫名其妙充满着热气的氛围里,如同水蜜桃剥开般,透着淡淡的粉色。
察言观色是做人的基本社交礼貌。陆宴宁深谙这点。
“你们先聊,我走了。”男孩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宴宁只留下了阳光中的背影。
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不止是名字。
陆宴宁顶着户外的热气一路小跑钻进车里,虽是五月,气温却把她打得措手不及。
饱暖思淫/欲,陆宴宁吹够空调后一阵餍足地躺在座椅上。
回忆起刚才的一幕,男孩黑色顺直的短发,不同于流行的栗色卷毛风格,显得格外干净清爽。几缕柔顺的黑色额发垂落,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整理。
下次见面一定要帮他理顺,陆宴宁也是这么想的。
车内,Baobab Collection森林苔藓系列香氛,渐渐与男孩身上的清冷皂感融合。
“季骁”阿劲看着眼前的人还在盯着门口发呆,“回神了,人都走多远还看呢。”
“她是……”
阿劲拇指摩挲着下巴,故作思考道:“不会吧,一见钟情了?”
季骁急忙打断:“你别乱说,我……“
“好好好”,阿劲眼看调侃到位,立马收起刚才八卦的神态谈起正事,“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样?”
季骁每天雷打不动到舞室练舞,傍晚还得赶到公司彩排化妆,一直播便是整个凌晨,月亮也陪着他从高挂到渐隐。
阿劲老师看在眼里对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弟弟心疼。
前些日子便劝他辞掉直播的工作,来这当舞蹈老师。
“你看啊,你们那个直播,一个月都不能请假,全年无休地播”,阿劲看他还没有表态,加了把火,“反正你在团里也不火,累死累活只能拿个保底,你还给自己加练,身体哪受得了……”
眼看阿劲还要喋喋不休继续他的良苦说教,季骁上前按住他的胳膊,连忙打断阿劲接下来要说的话:“劲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还年轻,总得让我再试试才能死心吧。”
季骁脸上依旧挂着属于他招牌般的笑容,却让人感到莫名心酸。
阿劲懂他,劝对方的话还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无奈,阿劲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吧,不当就不当,没事的时候可以来做个兼职助教,我还是欢迎的。”
“没问题!谢谢劲哥。”阳光在少年的酒窝里打了个转,溅出金灿灿的弧度。
陆宴宁觉得自己是一个低能量的老鼠人。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沙发,垂直自由落体倒下。
她刚点开外卖软件,消息栏就弹出了一条信息。
是几个小时前误触成为好友的主播千泽:
【小鹿姐姐,有按时吃饭吗?】
【小鹿姐姐,我已经化好妆了。】
随即她又收到了一张自拍照。
男人额心一朵完整的莲花状鎏金花箔在面颊绽放,和棕调豆沙红的唇色相呼应。孔雀蓝与赭石色交织的广袖长袍层叠垂坠,实在妖/艳。
【好的,我晚点进直播间。】
出于礼貌,她给千泽回复了一条信息。
手机随手扔到一旁,即使有美男对她殷勤备至,时不时嘘寒问暖。
陆宴宁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下午遇到的那个人。
他看人时,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就像森林里迷失方向的小鹿。
让陆宴宁不禁想起在长白山北坡看到过的梅花鹿,只是,他,好像更可爱一点。
“爽哥,小鹿说她今晚会来直播间!”千泽看到陆宴宁的消息激动地在化妆间叫起来。
爽哥是他们团播的主持人,负责在直播的恰当时机调动气氛,带动姐姐们刷礼物上票。
“把她维护好了,这可是咱们的大客户。”
从小鹿呦呦的ID现身直播间,新号直接怒刷一辆保时捷,他就知道真正的大姐出现了。
爽哥心里鄙夷道:比那个扣扣搜搜要主播拉票撒娇才给刷的南瓜姐姐有钱多了好吗。
千泽高兴地对着镜子捋了捋堆在额前的卷毛,今晚的队内PK他势在必得。
“你看他那样,仗着自己账号粉丝多,有基础,又空降了个富婆给他刷礼物,尾巴都翘上天了。”灯光打不到的角落里,一个同样穿着敦煌服的男人对同伴窃窃私语。
很明显能看出,两个人的服装造型不如千泽的精致,靠近细瞧还能看出褶皱。
“你也加油,说不定心软的富婆今晚就宠/幸你呢。”季骁冲同事年年挑眉,“走了,去候场。”
陆宴宁舒舒服服地洗完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趁着头发自然风干的间隙,走到餐桌前打开包装袋。
纸袋子被拆开的瞬间,炸鸡香味四漫,浸透纸香又混着肉的味道。
无肉不欢的陆宴宁发出感叹: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减肥什么的等吃饱了减。
其实她根本不胖,是母上大人的那套“淑女论”监督她必须成为和自己一样,传统意义上的窈窕淑女。
提到母上大人,陆宴宁脑子里发生连锁反应,立马打开直播间积累素材。
主持人爽哥看到等的大姐终于到场,激动的嗓音高喊:“欢迎我小鹿姐姐回家!”
正啃着炸鸡的她笑了笑,摘下手套,点进商城充两架直升飞机送去。
【不愧是空降大姐,送礼物永远这么大方】
【666】
【千泽的守护姐姐来啦】
【……】
千泽见到后台依旧出手阔绰的礼物,掩不住笑容对着镜头甜甜比心。
爽哥立马在现场发出指示,让本该排在第四位等候的千泽率先从柱子滑下表演。
金钱的力量不容小觑,刚刚上楼的他再次回到舞台中心。
千泽眼波流转间精准卡点重拍,每个表情管理都像是精心的安排,指尖划过锁骨时突然轻笑的妩媚。
引得公屏上尖叫连连。
是挺媚人的,见过各式各样帅哥的陆宴宁也不得不承认。
“等等!”陆宴宁也发出高平时说话分贝的声音,不过她倒不是因为千泽,而是看到了白天才见过的面孔。
有些熟悉,却不能肯定。
她迅速点击清屏,两指放大了阁楼上那抹红色的身影。
是他吗?
陆宴宁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幸运到几分钟前还在想的人,现在居然找到了。
这比她写的小说还巧合,她的故事里男女主相遇都没有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