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却回来的时候,光看见闻臣一人在那儿坐着看平板。
“诶,小白呢?”
这自来熟的劲儿听得闻臣一头黑线:“透气去了,说心脏疼。”
“啊,他身体不好啊。”
“大概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陈却手里抱着的一堆护肤品:“你这一遭花了多少?”
“18个。”
闻臣哼哼两声,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连烟都舍不得买了。
陈却费劲巴拉把一堆东西放到自己桌子上,又在怀里掏了掏,掏了半天,掏出一袋吐司,自己拿出来两片,把剩下的都给了闻臣。
“别这么客气啊哥哥。”
闻臣抽出来两片,又给陈却丢回去。
陈却不接:“我减脂呢,一天就这量。”
“瘦成麻杆了还减脂?”
“这不上镜好看嘛。”
闻臣想起来正事:“你先别着急研究上镜,我刚看平板上的说明了,以后cp营业这一项会在总评级里占百分之六十,咋整啊哥哥,咱俩别自我介绍完就被淘汰了,太丢人了。”
陈却也傻了。
“啊?说起来,你评级多少?”
闻臣黑着脸给陈却看自己的数据面板,然后亲眼看着陈却的脸变得和自己一样黑。
“你F啊?”
“你不也是?”
两人陷入沉默。
“你——”
“你——”
陈却摆手:“你先说。”
闻臣:“你要是敢现在反悔拆搭子我就把你从天台上丢下去,好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陈却:“……嘿嘿,没事儿了。”
闻臣瞪他一眼。
两人坐一起开始小声研究咋卖腐。
“要不省事儿点,咱俩明天对着摄像头亲一个?”
闻臣嫌弃死了:“你懂不懂啊,第一次见面就对着摄像头亲,只会被人嘲卖得太硬手段low,卖腐,要润物细无声,细节见真情,你明白吗?”
陈却:“哦。”
闻臣:……
陈却:“怎么了?”
闻臣:“你不会是想亲我吧。”
陈却:……
两人研究了一下午没研究明白,直到白汀他们回来,才悻悻然各忙各的去了。
闻臣算是看出来了,陈却是个没心眼的。
白汀和他聊了几句话,就要把陈却的祖宗十八代扒出来了。
男团队长,今年24,单身,有个弟弟也是做男团的,但两人好像关系一般,问起现状陈却总有点支支吾吾的。
他转移话题转移得很笨拙:“诶,那你今年多大啊?”
白汀抿嘴笑笑:“我22。”
童煜森主动接话:“我19。”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闻臣。
“20。”
陈却嘿嘿一笑:“都是弟弟,我是哥哥,以后有事儿招呼我,哥能帮就帮。”
被闻臣从后砸了团抽纸过去:“管好你自己就行。”
童煜森看那模样也不是个聪明的,乐呵呵地挨个儿叫哥。
美得陈却也忘了和闻臣扯皮,一晚上光顾和童煜森白汀聊天。
闻臣不管他们,自己端了盆去洗澡,洗浴室是公用的,但里面分别都有单间,**保护得还算不错,当然,也不可能有监控。
于是闻臣洗着洗着,就听到有人暗自在那儿筹谋。
“那死红薯拿捏我们就是靠芯片,只要把它取出来不就没事儿了?”
“但不是说不让自残吗?”
“我自己撞的行不行?别人给我划的行不行?总有办法。”
“那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吧,今天晚上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咱俩来这儿,你帮我看着。”
闻臣转个身,又听到另一侧,哭啼啼的。
“怎么办啊,我爷爷还病着,我着急回去看他呢,怎么就来这儿了?我还能出去吗?”
有人劝:“选秀挺快的,我们总能出去的。”
“我爷爷没多久了……”
“要不,要不咱今晚找找有没有别的办法,躲过摄像头,逃出去。”
“嗯,谢谢你。”
闻臣洗完了,浴室的水声还哗啦啦的,哭声,骂声,嘀嘀咕咕的谋划声,混杂在水里,如雨滴浸入干涸大地,用情绪滋润了别人的窥探。
他迈步离开。
陈却他们也陆陆续续洗完。
晚上十一点,四人都安安静静躺在了床上。
呼吸声时快时慢,谁也没睡着。
陈却与闻臣头对头,小声说:“我其实有点紧张。”
“睡你的吧。”闻臣翻了个身。
但终究还是谁也没睡着。
“警告,警告,离开录制区。”
“警告,警告,离开录制区。”
“警告,警告,离开录制区。”
“警告,警告,禁止遮挡摄像头。”
“警告,警告,禁止遮挡摄像头。”
“警告,警告,禁止遮挡摄像头。”
“警告,警告,禁止自残自毁。”
“警告,警告,禁止自残自毁。”
“警告,警告,禁止自残自毁。”
一晚上,连续三声的警告响了9次,死了9个人,还有111人。
第二天,他们被广播催着赶到演播厅。
红薯小人从显示屏上出现。
头上有个很大的生气符号,两只圆眼睛也呈倒八字,怒气燃烧得很鲜明。
但没有人注意到它。
他们都看着的是,天花板上吊下来的,一个脖颈被划开的死尸。
“可恶!可恶!他竟敢取出芯片!”
“可恶!可恶!可恶!”
四周摄像头黑着,只有红薯小人又跺脚又咒骂的声音。
“警告你们,芯片在人的动脉,取出芯片就是自杀,这是他的血。”
话音刚落,一大盆血从天花板突然出现的洞口上浇下来,像羊水一样将死尸包裹,他的血回到了他的身上。
滴滴答答,延绵不绝。
从他的头顶,破裂的颈口,身躯,脚尖,红彤彤的,如给人点了翻转键,从皮肉包血变成了血包/皮肉。
闻臣靠得有点前,血溅到了他脸上。
已经冷了,有点粘稠,像融化的蜡液,黏着在他的肌肤上。
陈却在他身后,将他往后扯了扯。
手有点抖。
闻臣也往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腕,两条被包裹着的血管,隔着皮肉轻轻碰了一下对方。
显示屏上突然冒出一排大字。
【练习生人数:109人。】
竟然还少了一个?
没有警告,没有公布,红薯小人也什么都没解释。
只说了一句自我介绍下午两点开始便闹冷战似地消失。
有些人后知后觉,哇地吐出来。
酸臭味弥漫了整个演播厅。
陈却扯着闻臣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事儿啊,没事儿。”
话是这么说,可越到时间,陈却越紧张。
早上中午一口饭没进,还是闻臣逼着给喂了两片吐司。
自我介绍的顺序是按初评级排名。
也就是陈却第一个,闻臣第三个,中间夹了个童煜森。
白汀也在,顶着摄像头,他给童煜森擦汗,嘴里说着不紧张,手上又摸又抱那个熟练。
给闻臣看得两眼直疼,陈却两眼直发虚。
等白汀表演完走了,闻臣凑过去,单刀直入问童煜森他的cp营业评级是多少。
童煜森笑得那叫个坦荡:“A啊。”
“那个,白汀呢?”
“他是B。”
闻臣看见陈却眼睛都打转了。
他魂不守舍,念叨:“哦,这样啊,你们好厉害。”
“厉害啥呀,”童煜森灿烂一笑,“昨天汀哥就都打听过了,大家基本都是BC往上的,听说最次也就是D。”
这下闻臣自己眼睛也打转了。
早不说你们都这么厉害呢!
之前还嚷嚷什么第一第三上赶着想和我们组队,还真是让你们逃过一劫。
视线再一转,看陈却都慌得有点站不住了。
恰逢此时,广播叮咚一响。
【距离自我介绍进场还有三分钟,请做好准备,在门口等候。】
陈却腿一软。
“我,我太紧张了,去个厕所。”
闻臣心一横。
“我和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
后面还有同样紧张过度的,脚步声陆陆续续跟过来。
闻臣一伸手,将陈却拎到了隔间,关门。
四方的格子狭小逼仄,空气在两人咫尺的距离中蒸腾。
陈却还瞪着双圆眼睛,今早刚上了妆,亮晶晶,求知若渴地:“怎么了?”
两人靠得太近,两双眼睛的距离,就像电视剧里恋人要情不自禁接吻前的距离。
亲近得让人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闻臣说话,声音低得像在吐气:“想不想卖把大的。”
“嗯?”陈却被他勾得,脖子探长了下,两双眼睛更近了。
闻臣滚了滚喉咙。
最终低骂了声脏话,一抬手,用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陈却被他抵在了厕所的隔板上。
闻臣盖在他身上,另一手扯歪陈却领口。
拇指在白皙锁骨上擦了擦。
下一瞬,低头,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嘴唇用力,舌头也在用力,被香水浸泡过的皮肉,带着甜味,软滑地淌在他的唇齿之间。
“嗯……”陈却低哼一声,却没有挣扎。
乖顺地像棵软木头,夹在男人的身体和厕所的隔板之间,一动不动。
片刻,闻臣才松了口。
被自己吸过的地方,水光潋滟,一抹绯红。
谁看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他又用拇指擦了擦,水光被抹去,暧昧的红被晕染开。
扯歪的领口被拉正,正好盖了一半红痕,欲盖弥彰,艳色无边。
他松开捂着陈却眼睛的手。
一手拉开隔间门,一手拍了下他的腰。
哑声道:
“去吧,记得提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