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间,谢玉庭不见踪影,姜月萤乐得自在。
桌案摆满珍馐佳肴,可惜偌大一张桌子,只有她一个人用膳。
想让青戈坐下陪她吃,对方冷着脸拒绝,表示于礼不合,日后切莫再说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话,真正的安宜公主只会罚下人不许吃饭。
劝说无果,只好自己吃。
无人之时,姜月萤不用强装倨傲凶狠,可以随心所欲。捏着银箸一口一口吃饭,喝茶的时候弯下脖子轻啄,发髻上的步摇摆动,像只摇头晃脑的小鸟。
很快就吃了个半饱。
吃饱喝足自是该谈正事。
“青戈,姜国随行官员是否还在梁国?”姜月萤问。
青戈:“听说还有三日启程返姜,殿下可是要捎信给陛下,奴婢可以代劳。”
提到姜帝,姜月萤破了口子的心脏呼呼漏风,对方都不认她这个女儿,自己又怎么会腆着脸给他寄信。
才不干自讨没趣的事。
姜月萤摇摇头:“随行官员里可有和尚道长之类的会掐算吉凶的人,你去查一查,尽快报给我。”
“有,李大人是姜国卦师,这一路天晴风清都多亏了他提前祷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青戈愈发疑惑,“殿下找他有事?”
“我找他做个法,咒死谢玉庭我就能安心守寡了。”
“……”
“我说笑的,别当真。”姜月萤放下银箸。
“你让他明日来东宫一趟,陪我做场戏。”
青戈皱眉不解,姜月萤轻轻拉过她的手,在对方掌心用指尖写下几个歪扭的娟秀小字,把自己的计划传递给她,青戈的眉头逐渐舒缓,暗暗点头。
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
姜月萤抚摸着腰间粗糙长鞭,微微下敛眼睫,投落一片鸦色阴影。
督促谢玉庭用功的事可以先放放,当务之急是隐藏好身份,必须在皇后娘娘下一次约战之前解决自己不会舞鞭的漏洞。
身子不适只能搪塞一时,不能永久推脱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次日清晨,青戈早早出门去请卦师李大人。
熹微天光,云雾倏然弥散。
姜月萤独自漫步于东宫的百花园赏花,珍珠凤头履踩过生青苔的石板,薄纱裙摆随细风飘动。
曦光洒在秋菊花瓣,照亮晶莹的露珠。
清雅幽香入鼻,姜月萤深吸一口气,身居异邦他乡的烦闷暂且在清香中消解。
踱步百花园,步伐愈发轻快。
放松之时,忽然有手在后方轻轻拍了拍她的右肩,姜月萤惊讶回头,发现空无一人,唯有灿烂秋菊迎风招展。
见鬼了?
姜月萤小脸发白,细眉颦蹙。
等到转回头,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忽而出现,修长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某位太子殿下今日穿了一身富贵闲散的宝蓝广袖袍,双手抱臂倒着往后退,笑吟吟冲她挑眉。
二人面对面,将彼此表情尽收眼底。
姜月萤叉起腰,掩饰内心慌张:“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听到她的话,谢玉庭登时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
三尺长剑呈现银白之色,剑鞘上雕刻繁复的神兽纹,剑柄镶嵌红青黄蓝四色宝石,光彩交相辉映,轻轻晃动剑身,坠的绯红流苏剑穗随之摇摆,华美的光芒闪得人眼疼。
好复杂华丽的一把宝剑。
谢玉庭拿着长剑,剑身宝石的光芒映在脸上,反射五光十色的光斑,像是白玉渐变成琉璃。
这把浮夸的剑跟谢玉庭好般配,姜月萤由衷地想。
他举起剑,笑着说:“孤说过想跟公主切磋一番,正好百花园前方有块空地,咱们过两招?”
姜月萤紧张地抚摸腰间的长鞭,呼吸瞬间加快。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有什么好比的,偏偏挑今日,只要再晚一日就能瞒过去,怎么办怎么办……
青戈为何还没回来。
谁来救救我,我真的不会甩鞭子啊。
真的要被谢玉庭害死了。
“本宫不想跟你打。”姜月萤板着脸往前走,不由自主加快步伐,欲图躲开他。
谢玉庭偏不放过她,一路纠缠不休:“又不会真的打你,切磋而已,小公主不会是怕了吧?”
“我会怕你?”
“那就跟孤打一场,十招如何?”谢玉庭兴致勃勃,似乎特别期待,“倘若十招不分胜负就不打了,公主意下如何?”
什么十招,我一招都不会!
姜月萤想哭哭不出来,认输又不是安宜公主的性子,一时进退两难,快要发疯。
“来不来,来不来?”谢玉庭晃着那把闪瞎人眼的宝剑。
姜月萤只好拖延道:“容我换身衣裳。”
语罢,步调匆匆回南苑换衣裳。
回到卧房,姜月萤一脑袋扎进屋里,把青铜门闩落下,独自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如同迷路的小麻雀,挥动翅膀不知该往哪儿飞。
眼下装病的借口太明显,很容易就被拆穿,可她又不能真的跟谢玉庭打,不论怎么选都是一条死路。
能不能来个绑匪把谢玉庭绑走,一天天的尽折腾人。
姜月萤脱下大袖衫,装模作样找出一件束袖的藕合色裙裾,心不在焉地往身上套,贝齿咬住下唇,咬出一圈细小的齿痕。
分明是清凉深秋,她却急出了一身汗。
依次卸下繁琐的珠钗耳珰,余留乌黑发髻。
更衣完毕。
抱住长鞭,她默默坐在榻上发呆,试图拖延到青戈回府,只要把李大人带回来,就能化解这场危机。
可是青戈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哪怕快马加鞭也不可能立马回来。
得再拖一会儿。
“咚咚——”
六神无主间,门扉突然被人敲响。
姜月萤一喜,连忙开口:“青戈?”
“是孤。”谢玉庭懒洋洋贴着门说。
姜月萤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
“哦。”她有气无力。
“公主听起来不够高兴,没找到合适的衣裳?”
姜月萤顺着他的话:“对,你再等等,本宫的衣裳太多,都挑花眼了。”
她盯着门外若隐若现的影子,心惊胆战扯谎。
掌心已经攥出指甲痕和一层薄汗。
“用不用我进来伺候公主更衣?”外面的嗓音不紧不慢,那抹黑影几乎贴在门板上。
“别做梦。”
“夫妻之间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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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羞,公主放我进去吧。”
姜月萤握住陌生的长鞭,心里惶惶不安,语调愈发暴躁:“闭嘴!”
外面的太子殿下轻笑一声,脚步声瞬间远去。
走得干脆利落,与之前死皮赖脸的作风全然不同。
此情此景太过熟悉,让姜月萤想起新婚夜对方翻窗而入……等等,谢玉庭不会要故技重施吧!
她早已换好衣裳,可不能被这家伙瞧见自己在故意拖延。
来不及犹豫,她握紧长鞭拔来门闩,一把推开房门,明亮日光泼洒一身,为她镀上一圈温暖的光晕,使那双圆润的眸子亮得惊人。
她睁大乌黑的眼瞳,四处观望,没瞧见谢玉庭本人。
真去翻窗了?
疑惑间,廊柱后突然窜出一个宝蓝色身影,噌的一下出现,吓得姜月萤一哆嗦,那人却举着闪闪发光的宝剑一脸乐呵。
“公主舍得出来了?”
姜月萤扶着门框,觉得自己迟早会患心疾。
“你能不能不要上蹿下跳的吓唬人。”
“本太子丰神俊朗,风华绝代,在京都无人能及,如此俊逸的少年郎站在你眼前,你居然说我吓人?”谢玉庭忍不住自夸起来。
他慵懒倚靠在漆红廊柱之上,宝蓝色锦绣衣料衬得原本如玉的皮肤更加白皙,纤长的眼睫微抬,薄情的长相无端多出几分风流。
这话倒是没说错,太子殿下一无是处,唯有皮囊无可挑剔。
可姜月萤嘴上才不会承认。
“论脸皮厚度,确实无人能及太子殿下。”
“其实也不算厚,公主亲一下就薄了。”
“你要点脸吧。”
二人你来我往拌了会儿嘴,不知不觉走到南苑的大庭院中,幽香的桂花气息围绕,风吹桂树花叶颤动。
谢玉庭拔剑出鞘,慢悠悠举起剑,准备在这里跟姜月萤切磋。
那把花里胡哨的宝剑看起来华而不实,拔出剑鞘之后的寒光凛凛可不似作假,姜月萤不识兵器优劣,但直觉告诉她,这把剑绝对很锋利。
倘若划到身上,一定会疼死。
不行,得想办法脱身。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在赌坊下注了?”慌乱之际,姜月萤灵机一动,“他们都赌你我会打起来,倘若咱俩动手,你的银子就会赔个精光。”
“到时候可别找本宫哭。”
“小公主,你来我往的切磋不能算在其内,再者说,一剑一鞭对练,真传出去旁人还得夸我们夫妻感情和睦呢,到时候孤在赌坊赢得更多。”
“可是……”姜月萤实在编不出新的借口,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公主请赐教。”
对方步步逼近,一双桃花眼上挑。
寒芒刺晃眼睛。
见状,姜月萤腿软了半截,握住长鞭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发抖。
她想拔腿就跑,可是脚底如同生根,动都动不了。
手里的长鞭沉甸甸,姜月萤抿紧唇瓣,思索自己胡乱挥一鞭子能不能打中谢玉庭,不用说也晓得微乎其微,说不定还会弄伤自己。
眼见谢玉庭已经来到面前,没有犹豫的余地,姜月萤破罐子破摔,死就死吧,眼睛一闭,咬牙举起沉重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