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业界里都说这次余少爷要彻底栽了。”
啤酒肚的西装男人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咧开嘴角幸灾乐祸地笑。
烟雾从他的嘴巴和鼻孔冒出来，配合着狰狞的笑容，叫他成了只烟熏火燎的恶鬼。
“哪有那么严重？丑闻而已，又不是不能压。”
另一位干瘦的男人摸了把头发，不以为然。
蹲了一上午了，他脚都麻了。
“怨不得你小子这么多年还是个干跑腿的。”胖子嗤笑，“一看你就不知道上面人的想法。”
瘦子撇了撇嘴，看不惯这个落魄男人装腔作势。
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再怎么牛，现在不也和我这个小人物抢饭吃？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当年想潜规则余仲扬的那个经纪人，最后被人家报复回去了，现在天天记恨人家吗？
胖子看出来了对方的不屑，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些年他受的冷眼也不差这一个了。
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自己也当过人上人。
“大场面上出事，不管他是不是被诬陷，以后肯定不愿意用他啊。”
胖子笑容扭曲，死死盯着那扇还没开的大门，像是想到了极为痛快的事情。
“上位者才不在乎你冤不冤，人家什么都不做就有前赴后继的人上赶着，他们只要好用的人，不好用就丢，管你有什么苦衷。”
说到这里，关了一上午的逐日娱乐大厦打开了大门。
狗仔和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肉的鬣狗蜂拥而上，堵在门前想要第一个冲进去，然而大门打开时里面就是一排全副武装的安保。
防暴棍和盾牌已经竖好，手上只有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们被这阵仗吓得一愣。
可是很快，就有一个人开口了。
“请问逐日娱乐是要向我们施加暴力吗！”
“请问这是默认网络上的暴力视频里确实是余仲扬先生吗？”
“余仲扬先生何时对受害者道歉！”
“余仲扬先生为什么不敢直面访问，藏在公司里不出来呢？”
一声又一声，他们也意识到了安保人员不会对他们动武，于是很快扑上去，和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挤成一罐沙丁鱼罐头。
“我是视频里的当事人之一。”
围成一堵墙的安保人员忽然分出一道裂隙，余仲扬的经纪人陪在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身边。
“看着余先生那么好的人被污蔑，即便余先生说不需要我的出面，但我还是想亲自来澄清关于那个视频的谣言。”
有些憔悴的年轻男人面对镜头很不自在，但又努力维持镇定。
闹哄哄的场面霎时静了，随即，是不断闪动的闪光灯。
“齐闻，是不是你威逼利诱！”
也挤进来的胖子忽然扑过去，将直播镜头怼到在一边当背景板的齐闻脸上。
齐闻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老朋友”。
他神情漠然，看他仿佛在看一粒尘埃，已经没有了多年前的愤恨。
“齐闻！”
见害得自己沦落至此的家伙忽视自己，胖子的眉头鼻子更是拧成一团，嘴巴张大露出牙齿，恨不得咬死对方。
可惜记者们哪里顾得上他的个人恩怨，都挤上去去采访那个冒出来的受害者了。
澄清发生在舆论最热的时候，果不其然，热搜又爆了。
时刻关注着这件事的余知念不由得拧眉，网络上，那只澄清视频刚一出来，憋了一晚上加白天的余仲扬的粉丝们扬眉吐气。
娱乐圈里有一张漂亮的脸真的很重要，只是颜控的普通人也会在这种沉冤昭雪的时刻说几句话。
【你们看了吗？直播的时候，余仲扬的那滴眼泪，救命真的绝美！】
【之前腥风血雨我都没敢说，但此刻，我从坟里爬出来都要高喊一句，姐妹仙品！】
【加一，吃不到这种水准的帅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暴言，美貌就是余仲扬一生的免死金牌，哪位导演给个坏痞角色让他演演啊！视频里凶凶的，很有□□疯批的味道啊！】
【疯了，这种人都有人追。】
【笑了，小黑子披好你的皮，你咩姐姐是老了不是死了。】
【昨天那么闹一个个都以为余仲扬要塌房，某些生可注意点吧，人家咩姐可是从当年血雨腥风的选秀里杀出来的。】
【咩姐当年一夜屠了三十个广场的战绩，各位都忘了吗？真以为她们提不动刀了？】
【就是一群脑残粉。】
【可是宝宝，你担躺手术台梦的就是我担的脸。】
【少放屁，整容脸装什么纯天然，还装富二代，怎么不见沐世认领一下？】
【我家小羊百万高定随便剪着穿，你担两万块的包都要用假货，好难猜谁才是假富二代哦。】
【你们对富二代的理解真是一无所知，那可是春英知名校友。】
【春英怎么了，不也有特招生吗？】
【我们春英特招才几年啊，说真的学长干嘛要看你们这群穷鬼的脸色，真烦。】
【宝宝不要招黑哦！我们小羊是平等博爱，从不歧视任何人的好宝宝！】
话题越来越歪，完全没人在乎余仲扬打人的事了。
余知念眉间的阴沉越来越浓，最终长叹一口气。
真狠，竟然让受害者出来替自己澄清。
自己都准备好了要发出去的鉴定书，结果这次不用视频是假的当理由了。
余仲扬这条毒蛇，办法可真多。
“在看什么？”
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余知念猛地抬头，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余仲扬。
男人根本没有一丝沮丧，眼下也没有青黑，面容不见丁点憔悴，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大明星。
他轻佻地说：“怎么，很失望？”
余知念站起来，冷笑：“你也好意思让受害者替你撒谎。”
“嗯。”
余仲扬大方地承认。
“要是她们知道了真相，你还能轻易脱身吗？”
“真相？”大明星轻笑，“可是余知念，娱乐圈不在乎真相。”
余仲扬勾起她的长发，指尖轻轻摩挲她的发梢。
“我们只需要不犯法、不乱搞，保持热闹。”
他松开了手，让余知念的头发从自己指间滑落，如同一条流泻的暗河。
“小崽子，你太嫩了，准备准备吧，别哭着迎接成人世界的残忍。”
余仲扬轻拍她的肩，好像在鼓励一个后辈，又好像只是来自更高等级狩猎者的威胁。
那双温热干燥的手轻巧地按在自己的肩上瞬间，余知念却从残留的热量中感受到一种阴寒。
可这次她没有逃避，没有移开视线。
少女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未因为他的话再次动摇。
一切已经开始了，向山下滚动的石块无法自己停止，她从对方的预告里明白会发生什么，但无法阻止，只能直面。
“余仲扬。”
她说。
“你说我有软肋，但你就没有吗？”
余仲扬脚步停了一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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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上下打量她一番，视线依旧是轻蔑的。
“那又如何呢？你动得了吗？”
男人嘴角上扬，唇瓣此刻艳丽如血，他像只从哪里爬出来的鬼魅，残忍地告知余知念一个永远不愿意承认，却又真实存在的残酷真相。
“我这样的人，只要在家里人面前装乖就好。”
他说。
“因为我的家人能帮我处理好一切。
“而你们，不管是梁酒还是你，穷困的可怜的孤儿。在你们互相扯后腿的人生里，只需要一点点风暴就会完蛋的。
“余知念，你就是从那里爬到这里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说完，他带着齐闻走向自己的房间，将咬着唇的少女留在原地。
光影之中，余知念将自己的下唇咬得血红，好似下一瞬间血液就会从皮肤下，如魔咒的咒文般涌动破出。
她才不信，萌芽院从来没有互相扯后腿，萌芽院的她们，从来都在拼尽全力地，相互托举。
“还是23摄氏度，湿度百分之47吗？”
嘴上这么问，但手上，齐闻已经设置好了。
他对余仲扬的房间很熟悉。
六年前他就被带来到这里，那时候他顶着一头血狼狈不堪，全身上下不过两百块。
一开始也坐立不安，害怕弄脏地毯，弄脏沙发，光着脚局促极了。
六年后，他一身定制西装，可以直接去调解房间里的温度湿度，随手取用房间里的东西了。
设置好湿度温度后，他干脆去开余仲扬的电脑，熟练地输入对方的密码。
“抱歉，我说的不是你。”
余仲扬靠坐在沙发上，光脚踩着地毯，两腿岔开，随性地解开最上面几颗衬衫扣子，歉意地对齐闻开口。
齐闻也是一个孤儿，不过不同的是作为弃婴，他是在农村吃百家饭长大的，等愿意拉扯他的老村长离世后，彻底没了牵挂。
和余知念相比，甚至他的身世更凄惨一些。
“没什么，你说的是实话。”齐闻很坦然，他敛下眉眼，“倒是余知念小姐好像还很天真的样子。”
在他看来，余知念要想赢就得丢开萌芽院，否则只会束手束脚。还是太天真。
“她算什么小姐？”余仲扬冷嘲，“一头野兽而已，穿上人的衣服装样子，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
说完，又问了一句：“人安置好了吗？”
说的是那个澄清视频里的人。
“一箱现金，收得很高兴。”
齐闻提到对方顿了一下。
当年的事他也知道，那家伙撞了本就崩溃中的余仲扬，嘴碎了几句，正好跳到当时余仲扬的雷点上，就被失控的余仲扬揍了一顿。
余仲扬打完人也没不管，而是签了四百五的支票丢给对方，本来还想报警的男人直接偃旗息鼓。
想到这次男人的积极模样，齐闻说了一句：“他也是运气好。”
运气好到碰到两次财神爷。
余仲扬听得笑了一声：“这算什么运气好。”
齐闻不置可否，只是又问了一句：“澄清视频的效果还不错，第二条消息要不要直接发出去？”
“可以。”
余仲扬忽地回神，对齐闻道。
“不，再等等，等更热闹一些的时候，再把第二条发出去。”
“好。”
齐闻淡淡地答应下来，他将电脑页面跳转，给自己的未来巨星展示真正重要的东西。
“正好，我这里新收到一份demo，听听看有喜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