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一座别院的亭廊中,府尹窦充正眯着眼,一边饮酒,一边看舞姬们跳柘枝舞。
忽然有家仆来报,“大人,府外有几个少年人求见,他们自称是安王世子、忠国公世子、温国公世子以及林相公子,路过东都,特意来拜会您的。”
窦充双目陡然清醒,精光射出,挥手致意舞姬们停下动作,口中念叨着,“安王、忠国公、温国公还有林相,这些人我素无往来,他们的后嗣这个时候来找我,而且竟然还找到了这里,难道是因为灾民的事?”
他沉思一会,吩咐家仆道,“你出去回禀他们,就说我在城中主持赈灾工作。洛阳城因此次洪灾涌入许多百姓,事务繁杂。而且现在已经发现有人感染疫病了,非常危险,请他们几个劳驾去其他府城。此次我无法亲自接待,来日有机会亲自给诸位公子赔罪。”
“是。”家仆领命而去。
“等等。”
家仆旋身回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派人在后面悄悄跟着,看他们有没有离开洛阳。”说完,窦充招手让舞姬们又跳起了柘枝舞。这里庭院广深,他在里面可以纵情玩乐,丝毫不用担心声音会传到前院。
他冷笑了一声,心想,几个十几岁的世家公子而已,见此情况,难道还不知难而退吗?
窦充避而不见,百里摇光几人折返。没走几步,姜飒气愤道,“这府尹太过分了!”
夏慕卿拽了拽他的衣袖,眼神瞟了瞟后面向他示意。
姜飒很快反应过来,明白夏慕卿是暗示他后面有人跟踪,遂闭口不言,由着夏慕卿拽着他离开。
直到几人快回到城门口,百里摇光说了声,“还有人跟着,不过现在离得远了。”姜飒方才开口,“憋死我了。我们明知道他就在里面,为何不直接冲进去找他对质?”
“窦充敢如此行事,定是有所依仗,即便我们闯进去,他怕是也有借口可以圆过去。但我们与他直接对质,也没有留存什么证据,真惹急了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我们回京路上怕也不太平。不如先戳破的好。”夏慕卿道。
林致远点了点头,说道,“他在京中的靠山,约莫是定国公窦家。”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陷入了沉默。
正在这时,姜飒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往城门口走来,那些人的衣裳都是统一颜色制式,约莫有几十人,几乎每个人都或扛或提着些行李。
“你们看,又有灾民来了!”姜飒指着来人的方向说道。
林致远回头看了看,说道,“不像灾民。”
那队人越来越近,可以看出他们竟是都穿了僧袍,有的人肩上扛了袋子,有的提着些锅具炊具。当先一人,胡须全白,看起来年纪有六十往上了。
“走,去看看。”百里摇光说着,当先向那些僧人迎了上去。“师父,洛阳城门关了,你们若是要进城可是进不了了。”
“谢谢施主,老衲知道。”领头的僧人两道长眉也是全白,说话时,眼神温和,慈眉善目。
“那你们怎么还往这边走?”姜飒问道。
“我们是附近大福先寺的僧人。”那长老说着,转身指着身后的僧人道,“听闻此处有许多灾民。我们将寺中的米粮、药材和锅具带来了,想为诸位施主略尽些薄力。”
“太好了!”姜飒兴奋合掌说道,几人相视而笑,心中皆是一松。
他们与僧人们一道返回,将消息带给众人,城外顿时生机盎然起来。
学子们、僧人们还有年轻健壮的灾民一起在城门□□动起来,有负责熬煮米粥的,有负责分发干粮的,还有跑来跑去递送帮忙的。
米粥煮好,裴逍在城门口帮忙给灾民发放米粥。她行动中,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便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浓眉大眼的约莫三十上下的僧人,正直直地盯着她,那僧人眼睛睁得很大,似有些不可置信。
裴逍收回目光,心下奇怪,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那人怎么好像认识自己的神情。
她给灾民发放完米粥,最后是他们这些学子和那些僧人师父来领粮。裴逍刚盛好一碗粥,递了上去,谁知那僧人没拿好,碗跌落,米粥浇在了裴逍的衣袖上。
“哎呀,这位师父,您拿好了呀。”姜飒当即出声道。
“小施主,实在对不起,都是贫僧的过错。”那僧人声音格外沙哑,慌里慌张地抓起了裴逍的左手,掀起了袖子,似要查看裴逍是否有烫着。
“无碍,不烫。”裴逍抽回手,徐徐说道。旋即她抬头看向那僧人,发现就是那个在人群中注视她的那人!
那僧人此时看着她的目光尤为复杂,颇为激动,嘴唇都有些颤抖。
裴逍回视着他,总觉得那僧人有什么话要说。
正在这时,在另一侧发放米粥的阮柏聿,冲着那僧人说了声,“师父,来拿这碗。”那僧人看向阮柏聿,突然定住了目光。
他半晌未有言语动作,后面在等的僧人都有些急了。
他方才与裴逍说了声,“多谢小施主宽宥。”而后走去阮柏聿那厢取粥。
裴逍虽对那僧人的反应不解,但见他未多言语,便也没再理会。
“你说他们没有离开洛阳,而是和那些灾民待在一起?”另一边,洛阳府尹窦充听到仆从回报的消息,开口问道。
“没错,大人。跟踪的人一直跟到城门外,还等了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走。”
“这些黄毛小子!也不怕给他们染上疫病!”
“大人,万一他们回京告诉父兄,可怎么办?”
“哼,那有什么,就算说了,他们有证据吗?我明明就是在洛阳城里赈灾呢。城中也有灾民和疫病,我管理不过来,实行临时性封城有何不可?”
那仆从了悟过来,谄媚道,“大人英明。”
“而且,城外可是有疫病,那些公子哥,会不会染病撒手人寰还不一定,想管我的闲事,他们还太嫩了!”窦充冷冷说道,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吩咐道,“不过,还是派人在远处盯着城外的情况,如有什么变化,立马来报。”
虽然如夏慕卿所料,那府尹避而不见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但是有了大福先寺这些僧人带来的物资,灾民们的境况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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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暂时解决了当下的口粮和药材问题。而且,僧人中还有几位会医术的师父,同邓载之和曦月一起负责研制疫病药方,以及照看患了瘟疫和其他病症的百姓。
城外染瘟疫的灾民每天都在增多,但因为采取了一定的隔离措施,药材储量暂时也够,大福先寺的师父们与小哥、曦月他们夜以继日地照顾病人,研制药方,暂时控制住了疫病,不至于传播甚广。
裴逍他们这些学子和大福先寺的师父,还有年轻力壮的灾民一起帮忙烹食发放,就连祁青阳也一拐一拐地到处递送协助。
平王府那边不知怎么也收到了消息,其所属周边铺子也送来了不少粮食和药材。
这几日,夏慕卿拦了思卿和林府的婢从,整日跟在曦月身边帮忙。
他亲眼看见曦月在研究药方时和从其他医者那里学到医理后双眼放光的样子,看见曦月一身狼狈,衣裳沾满了药汁、病患的呕吐物,却毫不在意,始终神采奕奕地到处奔波,衣不解带地照顾病患。此时的曦月,与在京中谨小慎微的曦月判若两人,她对于治病救人的热忱和执着,使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夏慕卿本是非常在意洁净之人,近来跟着曦月也搞得身上脏兮兮的,但是他却甘之如饴,惹得姜飒频频调侃他。
原本他们估计要到第三天,才可能等来巩县救援物资,没想到,到了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城外远处有车马人员行近,巩县的县令赵坦带了粮食药材等物资和安王府的护卫一同前来。
百里摇光等人迎去,“大人,感谢您星夜护送物资前来。”
“你们辛苦了,现在怎么样了?”赵坦下马问道。
夏慕卿道,“城郊大福先寺的长老带了弟子和粮食药材来支援,帮灾民们撑过两日,您带来的这些物资正是及时雨。现下的主要问题是要想办法研制治愈疫病的药方了。”
“那就好。正好我从巩县征召了几个有防治疫病经验的医者过来,希望能帮上忙。”
赵坦吩咐随行官吏分发物资等事宜,而后问道,“徐兄现下如何?”
“徐大人还关在洛阳府尹衙门中。”百里摇光回应道。
“唉,本想着来了能见他一面的,看来这次没机会了,我得赶回县里,巩县里也有不少灾民。”
“辛苦大人前来。这边物资和人员尚足,暂时不用担心。您只顾回去料理巩县的事务吧。”百里摇光说完,裴逍开口道,“学生还想与大人提醒一句,您此次来洛阳府尹若知,必然会对您心存芥蒂,您需小心行事。”
“这点我也想到了。”徐坦点了点头,接着道,“但是天灾当头,百姓罹难,我没办法做那么多计较和权衡,有后患就有后患吧,先不愧于心再说!”
说完,他翻身上马,看着几个少年问道,“你们几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竟颇有侠义之心,还有勇有谋,本想着得留下个县吏来组织赈灾工作,没想到你们这里井井有条的。”
“我们是国子学学生,外出游历路过此地。”百里摇光道。
“好好好,少年当如是!告辞了!”赵坦于马上长啸一声,随即驾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