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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45章

作者:千秋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大人,小女子确是惯用左手,只是因左手腕采药时伤到了,没法握笔,方用右手誊抄。”兰惜说着伸出左手,掀起一小截衣袖,手腕上一大片青紫。


    “原来如此,那姑娘要好好养一下。行医之人的手,可是很重要的。”姜琛注视着兰惜,颇有深意地说道。


    不多时,先生和院工们都已抄完,轮到学子抄写了,先是从五年生开始抄起。


    祁彦辰之前的好友祝徵,也是个惯用左手的,左手抄写得颇为流利。


    轮到二年生这边抄写时,裴逍几人都很快抄完。


    最后到祁青阳写时,裴逍见他下笔不似以往流利,一笔一笔写得非常慢。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几个字,仿佛是在辨认字迹。


    所有人都抄写完了,祭酒、司业和姜琛、府尹一同离场辨认笔迹,留众人在原地等待。


    那庞雄站在衙役中间,双眼死死地盯着祁青阳。


    祁青阳却没看他,低着头似在琢磨些什么。


    场上众人虽然不知道姜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也都只能都遵令等在这里,一些人好奇心重的、等得不耐烦的人,便时不时交头低语几句。


    所幸没等多久,祭酒一行人便回来了。


    姜琛回到高台上宣布,“方才让所有人抄写的几个字,取自凶手写给学子庞雄的威胁信,经核对笔迹,凶手就是——”


    裴逍收在袖中的手捏紧,心也悬了起来,她有些害怕听到那个名字,目光忍不住投向了高台上方。


    “二年生祁青阳!”


    裴逍一直盯着台上,见祁青阳在听到姜琛宣布自己名字的瞬间,很诧异地抬头看向姜琛,随即又很快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他这是,承认了?裴逍心内一片悲凉。


    “我就说是你这个混蛋!今日传这封信给我,想引我出去趁机动手。若不是我机警,我就也死了!”庞雄往前几步,指着祁青阳骂道。


    姜大人吩咐几个衙役将祁青阳按住,扣押在地。祁青阳没做反抗,任人将他拖到了高台正中。庞雄见祁青阳被人制住,冲过去在祁青阳身上揪打起来。


    裴逍心中到底不忍,她从队伍里疾走出来,几步跃上高台,将那庞雄一把扯开,向后推了几步。


    随即,她直视着庞雄,高声道,“庞学兄口口声声说祁青阳要杀你,我却不知祁青阳为何好端端地不杀我,不杀其他学子、博士、司业、院工,偏偏要杀你?”


    “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凶手还没要杀你,就心虚惶恐地预感到了自己是下一个目标?”


    “哦,不对,应该问,你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窦尧臣、王凛、赵子申、钱铎、沈维翰,还有你!”


    在裴逍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庞雄开始往后退,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额上有汗珠沁出。尤其听到那几个名字的时候,裴逍每念一个名字,他都抖一下,最后双腿一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只听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我们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偶尔,偶尔欺负他一下。”


    “说得轻巧!祁彦辰身上总是有伤,都是你们打的。”人群中传来愤怒的声音,裴逍回头,看到是祝徵。


    “我看到你们在大雨中故意推倒他,在他的床铺上洒水不让他睡,还将他关在斋舍门外,他与你们无冤无仇,难道就因为他出身寒门,就活该被你们打骂欺凌吗?”


    庞雄看了眼祝徵,心虚地低了下头,随即不知哪来的勇气又抬起头来,梗着脖子道,“可我们就欺负欺负他而已,他弟弟就要杀了我们六个人?!”


    话音落,一时场上没有人再说话,静得出奇。


    纵然这几人在国子学中横行霸道,天怒人怨,但是国子学中看不起寒门低门学子,使绊子欺负人的事屡见不鲜,因为这个杀了五个人,实在没办法让众学子师生们心中的秤偏移向凶手一方。


    “呵呵呵。”人群后方传来一个女子的轻笑。


    “仅仅是欺负他吗?!”那女子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院工所在队列。


    兰惜?!裴逍睁大了眼。


    兰惜一步步走到了人群最前面,仰头看着台上的庞雄,厉声喝道,“你们是毁了他啊!”


    那庞雄不知为何竟然会怕兰惜,只见他吓得又窜回了衙役身边。


    兰惜看了裴逍一眼,目光复杂,似有感激,又有抱歉,而后移开目光,高声说,“那五个人都是我杀的,与祁青阳无关!”


    全场皆惊!人群渐渐喧哗起来。


    怎么可能,兰惜一介弱女子,如何杀得了五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更何况,她有什么动机要去得罪京中五家权贵?


    裴逍也震惊地望着兰惜,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她。


    姜琛正要开口,跪坐在地一直没有出声的祁青阳突然大声说,“不对!人是我杀的,与兰惜姑娘无关。”


    姜琛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并不意外,他眼神扫了扫两人,没理会祁青阳,而是看着兰惜问道,“兰惜姑娘,如何证明与祁青阳无关?”


    “很简单。大人问他为什么要杀那几个人,他怕是都说不清楚,更不用说什么时候,在哪里,杀了谁,凶器是什么,怎么杀的。”兰惜淡然说道。


    裴逍离祁青阳近,听到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姜琛与衙役吩咐了几句,随后衙役搬来了四具尸身,列于台上。


    遮盖尸身头部的白布一掀开,台上台下师生院工纷纷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姜琛吩咐衙役将祁青阳带拉到近前,指着其中最边上一具尸身问,“你为何要杀他?”


    祁青阳看了一眼那肿胀苍白的死尸,不自觉地将目光从上面移向了白布,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看回了那尸身的面部。


    “这个王凛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要对他动手?”姜琛又问道。


    “他助纣为虐,欺凌同窗!”祁青阳回答。


    姜琛又指着第二具尸身问,“赵子申脸上的淤青是你用什么伤的?”


    祁青阳看了一眼,说“棍子”。


    姜琛不置可否,又走到了第三具尸身前,开口道,“这钱铎是你兄长之前的室友,想必你知道他也参与欺凌你兄长,对他尤其痛恨吧?”


    祁青阳扫了那尸体一眼,冷冷地说,“那是自然。”


    姜琛没说什么,背着手在台上踱了几步,突然指着第四具死尸,对祁青阳提了个很奇怪的问题,“这人是谁?”


    祁青阳下意识地看向第四具尸身,却突然怔住。过了半晌,他才回答道,“沈维翰”。


    姜琛轻嗤了一声,又问祁青阳,“你今日给庞雄的信为何要约在午时校场见?”


    祁青阳稍顿了一会,开口道,“因为那时校场人少。”


    姜琛听闻一甩衣袖,转身走回台子中央,高声道,“庞雄收到的信,约的是巳时医舍见,根本不是午时校场!”


    祁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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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得看向姜琛,一脸惊异。


    “还有,第一具尸身是其他案子的,不属于本案中任何一位死者。第二具脸上有伤的尸体不是赵子申,而是你说的尤其痛恨的钱铎。第三具你说尤其痛恨的钱铎的尸身其实是沈维翰。最后一个你说是沈维翰的死者,实则是赵子申。”


    祁青阳怔住了,他没想到原来姜琛方才是在诈问他。


    “你一具被害人的尸体都认不出,就说都是你杀的,”姜琛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包庇凶手?”


    “大人说笑了,人是我杀的,他根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包庇我呢?”兰惜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种坚定与无畏,与平日所见全然不同。


    “你,不是兰惜姑娘吗?”祁青阳疑惑地看向她。


    兰惜仰头笑了几声,随即转身面对着祁青阳,伸出左手揭开了面纱。


    遍布烧伤痕迹的下半张脸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除了少数曾见过的人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惊,人群中开始小声议论。


    祁青阳睁大了眼,凝眉牢牢注视着兰惜,沉默不语。


    兰惜扫了眼人群,嘲讽般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抬起左手,伸到右侧耳根处,像是抓到了什么,随即手向左平拉。


    随着兰惜的动作,一张俏丽明艳、没有任何疤痕的脸现了出来。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祝医师站在人群中,震惊地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祁青阳仍旧一脸疑惑,目光里满是陌生,仿佛根本没见过这张脸。


    兰惜一点也不意外,她转过身面向台上正中。


    “花芷?!”庞雄震惊地喊了一声。


    兰惜就是花芷?!裴逍心内惊道。


    花芷瞟了庞雄一眼,又转回身看向人群,一字一句地说起了前事。


    “两年前,窦尧臣、王凛、赵子申、钱铎、沈维翰五人进入国子监,屡次欺凌轻慢于我,幸而有祁彦辰祁公子帮忙,我才没有落入那五个禽兽之手。”


    “可天不随人愿,有一日,他们五个趁我落单,还是将我强行塞进了马车里,掳去了城外的别院,欲对我行不轨。”


    “在别院下车之时,祁公子出现救了我。当时窦尧臣五人和家丁在后面紧紧追赶,祁公子让车夫先送我回去,自己留下阻拦窦尧臣几人。”


    “车夫送我回到国子学,我找了祝医师再赶去别院的时候,窦尧臣几个畜生都不在了,只有祁公子一个人。”


    “他趴在床上,不省人事,衣袍破碎,身后...身后全是血迹。”


    畜生!裴逍咬住嘴唇,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祁青阳两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祝医师帮他疗伤穿衣后,祁公子醒来了。”


    “但是他的眼里已经没有神采了,他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都破碎了。”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我和祝医师的存在,他让我们先回国子学,说他想留在那休息一下,第二日便回。”


    “我们想留下照看,但他坚持说自己可以,让我们先回。我们没有多想,便先回去了。”


    “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本应该...本应该想到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折辱?!”


    “当我们感觉不对,返回去时,大火已经吞没了整个别院。”


    “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这五个畜生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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