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烛芯爆开火星,门外灯火通明,筵席上宾客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绕梁不绝。大红色床幔悄悄摇曳在地面,覆盖住了两道交叠的身影。
四目相对中,万物静止,唯有心跳声震耳欲聋。两个人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
离得太近,近到能清晰看到自己在对方瞳孔中的倒影。
少女的长睫像蝴蝶的翅膀,随着气息而起伏,不经意搔在少年的眼睑,泛起阵阵酥痒。
漫长的寂静中,有颗桂圆自床畔滚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萧岐玉如梦惊醒,瞳仁在这一瞬之中放大从了惊恐的形状,伸出早已僵硬的手,一把将崔楹的脸给掰了起来。
只听“啵”地一声,一根清亮银丝拉扯在二人唇间。
崔楹这辈子没有过这么呆的表情,不仅眼睛一眨不眨,呼吸仿佛都停了,嫣红的唇瓣泛起一层湿润的光泽,饱满欲滴。
萧岐玉的目光不由自主从她的眼睛下移,落在那张微肿的红唇上。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重新抬起凤眸,黑瞳中酝酿雷霆一般,压抑着隐忍的怒意,唇齿颤栗,极为艰涩地从口中挤出一句:“崔大小姐,你亲够没?”
空气中仿佛出现一记无声的响,银丝断开。
崔楹只觉得头脑活似被雷劈过,劈得她外焦里嫩,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注视着脸颊涨红,呼吸急促的萧岐玉,嘴巴张了张,一字一顿,目瞪口呆地道:“咱俩刚刚——”
“是交换了口水吗?”
萧岐玉:“……”
灼热的艳红之色,从少年的脸颊燃烧至脖颈。
崔楹尖叫一声,从萧岐玉的身上弹了起来,转头便开始干呕。
萧岐玉本来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看到崔楹的反应,满心却只有愤怒。
他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
她到底在恶心什么!
仿佛是故意争口气,萧岐玉把手指伸入喉中抠弄,顿时忍不住反胃,同样干呕起来。
二人较着量恶心对方,干呕声此起彼伏,谁先停下谁就输一样。
不知过了猴年马月,崔楹终于停了下来,杏眸水润通红,莹润雪白的小手顺着胸口,另只手则指着萧岐玉,虚弱又咄咄逼人地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萧岐玉一愣:“我故意什么?”
崔楹一本正经道:“肯定是你找太后赐婚,声泪俱下求着她老人家下旨把我嫁给你,所以太后才会赶鸭子上架,这么着急的逼我和你成婚!”
崔楹扯了扯唇,表情十分自信且无奈,看着萧岐玉的眼神甚至有丝丝怜悯:“怪不得你过去处处针对我,原来都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真是想不到,威风堂堂的朱雀门校尉,背地里居然是个求而不得的小可怜。”
“萧岐玉你真的不必这样,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崔楹扶额叹息:“不过我拒绝过的儿郎那么多,倒也不差你一个。”
萧岐玉的表情已从听不懂的茫然,逐渐变成见鬼般的惊恐,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地问:“崔楹你中邪了吗?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崔楹的嘴角止不住的疯狂上扬,无奈地摇摇头,“你喜欢我,喜欢得都快疯了。”
萧岐玉:“……”
萧岐玉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路过的苍蝇,强忍住一头撞死的冲动,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崔楹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究竟哪里引起了你这样的误会,但是崔楹,我告诉你——”
“我萧岐玉过去,现在,未来,我这辈子,上辈子,我上下八百辈子加起来,我都不会喜欢你,我如果喜欢你,我萧字倒过来写,我今生给你当牛做马,我以后生儿子没□□!”
崔楹的眼睛随着萧岐玉说话而不断瞪圆,头顶的碎发都仿佛支棱起来,像只炸毛小猫,理直气壮地嚷:“你不喜欢我你亲我干什么!”
萧岐玉比她还理直气壮,“你讲不讲理了还,明明是你亲的我,你把我嘴唇都咬破了!”
说着便动手翻自己的嘴唇,给崔楹看被她牙齿戳出来的鲜红伤口。
崔楹想到方才那根断开的口水丝,脸“蹭”一下便红了,闭着眼反驳:“那也是你把我拉下去的!”
萧岐玉:“我什么时候拉你了!”
“你刚刚分明就——”
崔楹话说一半,本想演示一下,起身却感到困难。
同时,萧岐玉也感觉到了腰间的拉扯。
两个人不约而同低头,发现二人腰间玎玲作响的鸳鸯玉佩,在不知何时缠在了一起,竟拧成了一股死结。
萧岐玉紧绷的肩颈终于放松下去,轻嗤一声,眸中满是奚落,居高临下瞥着那张莹白粉腻的小脸,口吻不屑:“现在你相信我的清白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崔楹低头去解鸳鸯佩,顺口回答:“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欢我啊。”
就凭她十三岁那年把萧岐玉推进臭水沟,相信萧岐玉会喜欢她,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萧岐玉一怔,眸色忽然变得复杂,急切却又故作从容地道:“哦?那你刚刚说那些疯话算什么。”
崔楹:“没什么,就是想恶心恶心你。”
萧岐玉:“……”
他受够了,他不能再和崔楹共处一室了,他一定会折寿十年的,不对,二十年。
萧岐玉一把扯开腰间的鸳鸯佩,转身大步走向房门。
崔楹没料到他会如此果断地放弃玉佩,以至于根本没准备伸手去接,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佩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连忙蹲下捡起玉佩,确定没摔坏,暗自松了口气。
梳妆时她听母亲讲过,太后极为看重她和萧岐玉的婚事,甚至将先帝所赠的鸳鸯玉佩赐给他二人,作为她和萧岐玉的定情信物。
闹着退婚最多被骂几句,但这东西要是摔坏了,才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萧岐玉你疯了?”
崔楹将玉佩收好,骂骂咧咧道:“你肚子里要是有气就多放几个屁,拿物件撒火算什么男人?”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
“萧岐玉你——”
崔楹忍无可忍地一转头,声音顿时停住。
只见萧岐玉站在门前,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双臂运力,动作行云流水,通体一身贵气。
而后竭尽全力,奋力一击——
“砰”地一声。
门没动。
萧岐玉皱了眉。
然后重复动作,二击,三击,最后直接上脚踹。
灯影都跟着颤了几颤,门却就是不开,仿佛丝毫没有受力。
寂寥的喜房里,听到的只有少年用力过猛后的粗喘。
崔楹看累了,干脆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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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把蜜饯坐床畔上慢慢喝,慢慢嚼,阴阳怪气道:“我记得你刚才抓我的力气可大得很呢,怎么现在连扇门都打不开。”
“你是不是不太行啊?”
不太行……
萧岐玉停止粗喘,耳尖倏然红透,眼底熄灭的火焰被重新点燃,声音哑涩:“我三哥给我下了软筋散。”
最后面的三个字咬字极重,恨不得找到软筋散砸在崔楹脸上一样。
“软筋散?”
崔楹嚼着蜜饯,杏眸眨了下子,悠哉悠哉,“你三哥人那么好,能干得上来这种事?”
萧岐玉眉心一跳,余光瞥着崔楹来回晃动的玲珑双足,下意识反驳:“他哪里好了?”
“不知道,反正比你强。”
崔楹吃完蜜饯,将最后一口茶水喝完,拍拍手上的糖粉,见横竖也出不去,干脆躺下,准备睡觉。
萧岐玉默不作声走过去,冷冰冰道:“这是我的床。”
言外之意:你一边去,要躺也是我躺。
两个人都还没有完成从死对头到“夫妻”的转变,以至于崔楹听到耳中,竟没有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乖乖巧巧地坐了起来。
“哎呀,鼻子突然好痒啊。”
崔楹故意没掩口鼻,对着床铺打了个矫揉造作的喷嚏,继而满怀愧疚地道:“虽然这上面都是我的口水,但想来你也不会嫌弃的,就让给你睡吧。”
萧岐玉:“你!”
他急中生智,也学崔楹,对着被褥打了个假喷嚏,精致的眉目里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好了,现在咱俩都没得睡。”
崔楹乐呵呵的在被子上打了个滚儿:“没关系啊,我又没有洁癖。”
萧岐玉:“……”
要气死了。
他转头又回到了房门处,再度用力击了两回门,见依旧没有出去的希望,方彻底死心,颓然地背倚着门坐在地上,阖目养神,平复呼吸。
崔楹听不到动静,睁眼看到萧岐玉那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样子,虽然觉得痛快,却忍不住道:“桌子上,椅子上都能睡,你在那里坐着干什么?”
萧岐玉:“闭嘴,睡你的。”
他要在开门的第一时间跑出去,这辈子和崔楹老死不相往来。
“嘁,跟我很稀罕关心你一样。”崔楹翻身朝里,心安理得睡自己的。
过了片刻,朝里的身体又翻到了外面,少女温温柔柔的声音穿过大红色床幔,小心翼翼地呼唤一声:“萧岐玉。”
一声没理,崔楹接着呼唤第二声:“萧岐玉?”
萧岐玉双目紧闭,灯影给他俊美的侧颜镀上一层柔光,鼻梁硬挺,薄唇美好,长睫浓密若鸦羽。
崔楹知道他没睡着,不怒反笑,语气里满是柔软的讨好:“要不你睡床吧,我刚刚的喷嚏是假的,床上根本没有我的口水,都是干净的。”
萧岐玉还是不睁眼。
崔楹牙一咬眼一闭,捏着嗓子发出一记让自己想死的腔调:
“七郎哥哥,你睁眼看看我嘛~”
萧岐玉打了个冷颤,瞬间睁开了眼,看向崔楹的眼神如同见鬼。
“有事求我?”他冷冰冰地问。
红帐中,历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憋红了脸,连雪白的鼻尖都沾染上红晕,贝齿不经意咬了红唇,卷翘的长睫轻颤,双瞳如水。
“我……”
“我想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