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意的思绪飘飘荡荡，始终落不到实地上，意识模糊间感觉有人替他量了体温又喂了药，又熨帖地掖了掖被角才离开。
熟悉的味道充盈在鼻尖，他这一觉睡得酣畅。
再睁开眼，头顶是熟悉的医院病房天花板，屋里很静，只有他一个，季书钧不知去哪里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房间里昏暗一片，洛嘉意猜测自己应该是一觉睡到晚上了。
门锁吧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何如绘手里提着保温桶进来。
“洛少爷您醒啦？”他笑眯眯的，一边布置餐具，一边转头询问，“要不要现在吃饭？”
望着眼前手握季书钧全部财产，一跃成为他真正雇主的洛嘉意，何如绘一点也不敢怠慢。
洛嘉意点点头，赶在对方打开床上的餐桌之前掀开被子下床。
“谢谢如绘哥……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当然，如果洛少爷愿意的话。”何如绘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狐狸眼里不知闪过什么，笑得意味深长。
洛嘉意见对方应允自是开心的，他又点点头，捏着口杯和牙刷进去洗漱了，在床上睡了一觉感觉嘴巴里发苦，只好忍着饥肠辘辘先去洗漱。
何如绘给他带的是醉仙居的蟹黄粥和几碟开胃的小菜，色泽鲜艳，味道一绝，洛嘉捧着碗大快朵颐。
他享受美食的时候眼睛总是不自觉眯起来，像是得到了最爱吃的小鱼干的猫咪，骄矜又可爱。
何如绘在一旁看着，拿出手机偷拍，聚焦中心落在被人享用大半的美食上，照片边角却超绝不经意地露出洛嘉意的小表情。
他将这张照片发送给隔壁的季书钧，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季总】:希望何秘书能清晰意识到自己的老板是谁。
正是因为清晰认识到了这一点的何秘书内心丝毫不care季总对他的“威胁”，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如绘哥，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帮你也看看？”填饱了肚子的洛嘉意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没……没事，”何如绘一脸高深莫测，手脚利索地收拾好残局，郑重其事地看着洛嘉意，“我只是刚刚换了新老板很开心。”
“哦，这样啊。”洛嘉意并没有再问下去。
他指了指空荡荡的病床，眼里一片担心，问道:“季先生呢？他身体好一些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季总在隔壁，您可以现在过去找他。”
洛嘉意得到答案，点点头，推开门去了隔壁。
何如绘看着小嫂子潇洒的背影轻“啧”了一声，他心想，选对主子风风光光当总管，选错主子凄凄惨惨当丫鬟啊。
*
推开隔壁的房间，浓郁的花香味扑面而来，洛嘉意视线循着花香望过去。
苹果杰克洋溢着热情，搭配着折射、千日红、九星叶、喷泉草等，热烈而浪漫，能看出送花的人是花了心思的，在一众平平无奇的花束中脱颖而出。
洛嘉意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枝叶腐烂的味道，潮湿中带着腥味。
他侧头打了个喷嚏，夸赞道:“花很香。”
“是吗？”季书钧随口问了句，视线自打他进门就一直沉沉地落在他身上，不曾有片刻偏移。
“我更喜欢蓝色花束，下次送我吧。”季书钧直直望进他眼底。
“哦。”洛嘉意没有反驳他的答非所问，只是乖乖应下了。
“洛洛，休息得怎么样？”季书钧抬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洛嘉意接过来小口抿着，他抬眼悄悄观察对方。
季先生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脸色红润健康，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穿着，没有好好系扣子，蜜色的胸膛半遮半掩地露出来，能窥见他紧实的肌肉以及其下勃发的力量。
洛嘉意有些赧然地移开视线，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悄悄漫上粉色。
“季先生怎么搬来这边了？”
看着面前都快埋进杯子里的人，季书钧眼皮微阖，收敛了自己过分灼热的目光，怕吓跑瑟缩的小猫，原本到口的话也转了个弯。
“床很窄，怕你休息不好。”
洛嘉意心里涌上一丝丝的愧疚，但是一想到自己感冒发烧有大半的责任要归咎到眼前的罪魁祸首身上，他又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季先生确实应该静养，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要走，却被人攥住手腕不撒手。
洛嘉意故作难为情，小声道:“季先生这是做什么，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按时上学。”
“按时上学”四个字的读音咬得重了一些，小猫的报复心实在明显。
“你明天一整天都没课。”季书钧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眼角带着罕见的促狭。
“明天不是周三吗！我怎么会没有课？”洛嘉意又懵又惊，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课表了。
“你睡了两天了，洛洛。”季书钧失笑，屈指划过他的鼻尖。
得到答案的洛嘉意彻底死心，整个人皱皱巴巴的，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一遍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那我已经错过好多课程了。”说着就要掉眼泪，眼圈和鼻尖都泛着潋滟的粉色，晶莹的湿润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一颗珍珠掉落的时候季书钧伸手接住，拍着后背，将人抱在怀里哄:“没关系的洛洛，不会的题我都教你。”
洛嘉意顿时止住哭泣，抬起头望向他。他忽然意识到，季书钧本人正是毕业于A大，后续貌似又获得硕士学位，妥妥的学霸，想要教他数学题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此刻眼里闪烁的不是即将被拯救的渴望，而是和对手一较高下的跃跃欲试。
嘴上不免傲娇道:“我没有不会的题，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季先生切磋一下，你不会的题我可以教你。”
他下意识以为季书钧学的是商科，商科和数学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壁垒的，洛嘉意完全有信心教他数学题的好嘛。
季书钧闻言唇角一勾，应了:“好啊。”
垂下眸子的时候眼里一片晦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摆在他案头的调查记录显示洛小少爷可不是个爱学习的主儿，绩点常年倒数，一眼望去就没有几门不挂科的。
“既然我们洛洛这么热爱学习的话，那明天要不要去上课？我请那几门课的老师单独辅导你。”
洛嘉意毫无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以季书钧的能力和身份完全可以做到。
他简直要被气哭，明明自己不是这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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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好嘛，他本意是想陪着季先生的啊。
心里酸涩一片，低着头不说话了，眼泪继续汹涌，吧嗒吧嗒往下砸。
砸得季书钧冷硬的心脏又塌陷了一角，简直看不得他流泪。
都委屈成那个样子了，也不闹，就安静地掉眼泪，太乖了。
季书钧虽然喜欢看人落泪的可怜模样，湿漉漉的漂亮小猫为他而落泪简直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心里某种恶劣的占有欲，但不忍心看人难过也是真的。
“宝宝，话要说清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季书钧捧起他的脸，口吻温柔又认真。
视线被泪水遮挡一片朦胧，洛嘉意看不清季书钧的表情，却似乎是被这过分亲昵的称呼烫了一下，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动了。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用极尽温柔的称呼喊他。洛嘉意以前只觉平常，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称呼也能蕴含无限温柔与怜惜，仿佛他是被无限包容着的，再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
可是他和季先生认识的时间太短，短到让他近乎惶恐，数天的时间如何能谈说那样沉重而珍贵的字眼。他忍不住再多测试一下。
“我，我……季先生，我可以和你待在一起吗？”
洛嘉意说完就垂下头，一副听天由命等待审判的模样，他像是一只流浪太久的小猫，途遇一点温暖便贪恋不已，甚至逐渐变得贪心，开始依赖这个突然收留他的陌生人。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莫名出现的触手让他根本离不开季先生，而且季先生强大又可靠，他会不自觉想要贴上对方汲取温暖。
独自路过的那些日月真的太冷了……
季书钧望着眼前的少年，漂亮的肩胛骨微微抖动，他知晓对方一定又在哭泣，不是会飞走的蝶，是他可以圈养的小猫。
“可以。”
洛嘉意的心脏蓦地落地，万幸答案是他期待的，这次测试成功了。
他抬起头，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泛着一抹微红，绽开笑意时春风轻轻拂过花瓣，而他眉目中倒映着万千情意，在柔和的灯光下晕染成琥珀色，纯净而透明，又仿佛盛着一整个春天的暖意。
季书钧被他蛊惑，按住他的后脖颈，缓缓凑近，吻上了那片小巧精致的嘴唇。
四片唇瓣相贴，再无其他动作，季书钧试探着舔了一下那颗圆润的唇珠，洛嘉意忽然一颤，长长的睫毛刮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像是挠在他的心上。
但没有拒绝，默许着他的任意施为。
于是季书钧心底的猛兽彻底没了束缚，他反复在洛嘉意的唇上辗转，撬开他的齿关，舌头长驱直入，和对方的纠缠在一起。
“宝宝，呼气。”季书钧醇厚的嗓音响起，像是远古海妖的蛊惑。
洛嘉意轻易被俘虏，迷失自我，随着对方的节奏呼吸。
彼此的鼻尖不时相碰，急促的呼吸声充斥在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啧啧水声。
“宝宝，很棒……”
呢喃声淹没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突兀地开门声打破一室旖旎。
季思蕴坐在轮椅上歪着头斜斜望过来，视线在季书钧起伏的胸膛和洛嘉意通红的脸颊上流连。
“滚出去！”季书钧冷声道，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