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是锁开的瞬间,屏幕突然裂出一道道缝隙。
下一秒,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整个锁炸得四分五裂,屏幕残骸滚到阮依依脚边,能勉强看到一行字在不停滚动:
【当有第二人成功开启密码锁后,锁既作废】
“看、看到了吗!”阮依依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我是第二人,我不是主角!你们别想再冤枉我!”
可此时只有阮依依一人感到兴奋,留给其他人的只有焦虑。
没了锁的辅助,想揪出主角更难了。
“别愣着了,还不赶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孙盛是所有人中心最大的,第一个冲到抽屉前。
只是手刚搭上去,他就听到身后的冯赫说:“还用得着看吗?肯定是那小孩的尸体啊,咱们这房子可里里外外都快搜遍了,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孙盛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禁一片片冒了出来。
他再低头看那抽屉,哪儿还像个抽屉,分明就是个给死婴量身打造的活棺材。
“孙盛,你到底开不开,挡在前面做什么?”
王清隽的催促,吓得孙盛浑身一激灵。
“你着急就你来!”他硬气回道,转身钻到了人群最后方。
王清隽面不改色,二话不说拉开了抽屉。
众人探头,不由震惊,这抽屉里既没有婴儿尸体,也没有蒙脸的黑纱,甚至连个东西都没有。
没错,空的。
但也不完全空。
抽屉的表面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而中间又有一部分是干净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蹭掉了原本的灰尘,从而留下了一个图案。
7
阿拉伯数字——7。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李七雨身上,他们中只有她一个人,名字中包含“七”字。
“干什么?都看我做什么!”李七雨又怒又慌,“难道一个数字就能直接定我的罪了?!”
“法官说过,会给我们提示,而这个抽屉就是最后的提示!”阮依依斩钉截铁地说。
她再不见之前的柔弱,浑身散发着狠绝的气息:“难怪你这老女人刚刚一直咬着我不放,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此时,阮依依是除方恣以外第二个被排除嫌疑的人,说话的力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李七雨还未来得及还口,就被另一个人用力钳住了手腕,她定睛一看,吓得险些瘫倒,竟是高建辉。
“毒妇!是你让他们把我捆在柱子上的,还号召今天投我的票?”
“谁、谁给他解开绳子了?”李七雨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失控尖叫起来,“杀人啦,主角杀人啦!”
解开绳子的人不是别人。
是高建辉自己。
谁都没想到这位老大爷不但保险柜里藏了枪,身上还藏着一把刀。
当阮依依看到失去束缚的高建辉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吓得险些夺门而逃。
“别、别出声……”当时的高建辉直接捂住了阮依依的嘴,小声试探问,“要不要联盟啊?”
阮依依愣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那时的她已然对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她恨这些人的虚伪!
她被李七雨针对,又被冯赫侮辱,哭得伤心欲绝,却等不来一个人的安慰。
她当然也膈应高建辉这老家伙,可现在比她还惨的,也只剩这个人。
人只会在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到慰藉。
就这样,阮依依与高建辉在众人还在搜房时,已然达成了合作关系,承诺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双双联手,先扳倒李七雨,再弄死冯赫,若这两个人都不是主角,再视情况铲除其他人,绝不分票。
阮依依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到了最后,发现高建辉才是主角,她也认了。
只要这些人统统死在她前面,她就不算输。
“李七雨,你到底怎么回事?”孙盛冷笑,“刚才不还说主角是我吗?现在看谁都是主角啊?”
“毕竟只有在主角眼里,才个个都是背锅侠,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冯赫阴阳怪气地说。
“不是我!”李七雨将喉咙都吼哑了,“我要是主角,我天天开这抽屉,会傻到把自己的名字留在抽屉里吗!”
李七雨说得不无道理,全场一阵沉默。
冯赫却眯眼一笑:“当然,你不会,但法官会啊!要不是捡到这破娃娃,我们能打开抽屉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那打开了,不得给点奖励吗?”
“对……对,娃娃!”李七雨指着娃娃,浑身颤抖着大喊,“一定是主角昨晚偷偷潜入了我的房间,留下它嫁祸我!然后又……又把抽屉伪装成现在的样子,想让我做替死鬼!这恰恰证明了我不是主角啊!”
方恣细细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李七雨还尚且保留着一些客道和体面,没得罪过什么人,而从今天她与众人互相攻击来看,也不像和谁有过什么旧怨。
如果真如她所说,她被冤枉了,主角为什么要提前准备好一切针对她呢?
他又怎么确定,李七雨不会一早起来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发现娃娃?
李七雨如果主动拿出娃娃,告之大家这件匪夷所思的事,非但不会被怀疑,主角的秘密抽屉也会成为公共浏览区,这得不偿失。
难道说……方恣不由猜想,一切都是临时安排?
在他们搜房的过程中,已经搜到了主角的房间。
主角担心娃娃被发现,趁众人搜索其他地方时,将娃娃藏在身上,等最后来到李七雨房间,借由搜索卫生间,将娃娃偷偷藏在了这里。
只是方恣想不通,那娃娃那么小,主角将它先藏在身上,再找机会顺窗口扔进悬崖,同样可以免除怀疑,抽屉的密码也不会曝光。
难道必须要嫁祸给李七雨?
李七雨是做了什么严重威胁到主角的事了吗?
而如果真是主角临时起意,抽屉里又为什么能提前留下针对李七雨的线索……
方恣越想越头痛,蓦然,她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高建辉。
所有人中,只有他单独在一楼大厅停留过。
如果高建辉暗中为自己解开绳索,在抽屉里留下图案,又趁他们搜查孙盛阮依依房间时,溜进李七雨的房间呢?
她记得李七雨的房间刚刚没上锁。
神不知,鬼不觉。
甚至李七雨第一个怀疑,也怀疑不到高建辉头上去,她一定先从进入过卫生间的那几个人中排查。
一切都说得通,但一切也仅仅是猜想。
方恣没有任何证据。
“依依,你下楼时,高台长还在柱子上绑着呢吗?”方恣笑着问。
“啊?”阮依依一愣。
高建辉顷刻黑下脸:“你什么意思?我不在上面绑着,还能在地上躺着啊?”
阮依依连忙点头:“对啊,他就好好地在柱子上啊,我刚才看他太痛苦才解开了绳索……”
不对劲……方恣冷冷观察。
而另一边,冯赫已经抢先开启了第一轮推理秀:“李七雨可说过,妖邪之物要放在阴处。她房间最阴的地方是哪儿?卫生间啊!连个窗都没有,关上就是个大骨灰盒!你说她好好一个阔太太,怎么房间的灯和水管都能坏,没人给修?还不是某人故意弄坏了,不想让我们进卫生间看个清楚,装神弄鬼地吓唬人呗!”
“我灯和水管刚坏,还没来得及叫人,就被带到这鬼地方了。是,听起来很巧合,但这就是事实,你们爱信不信!我昨天早上还去江晴夏的房间借用过卫生间,可不是临时搞坏的!”李七雨极力辩解。
冯赫大笑:“看见没,开始抬死人出来作证了!”
王清隽沉了沉眉:“我倒觉得未必是李七雨,她心思多缜密,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刚出道的时候,被人暗中诋毁过,前几年才终于搞明白,是李女士的手笔。你们觉得她会露出这么大的马脚吗?”
“好家伙!”孙盛双眼瞪如铜铃,“你俩还有旧怨呢!”
冯赫摇摇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能保证李七雨一辈子做事不出纰漏?如果这都能当做洗白的借口,我只能当把你们当作同伙看待了。”
王清隽冷哼:“随你怎么想。”
李七雨盯着那娃娃,蓦然想到了什么:“它……它的生日不是五年前吗?我近年来虽录制得节目不多,可每个月一次,十年都没断过!台里人都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怀过孕!”
“对,台里人都知道。”高建辉笑了笑,挑起眉,“台里人不但知道你十年没停过录制,更知道你去M国偷偷代孕了孩子!”
“什么?!”
这惊天爆料,顿时让现场炸了锅。
“到底怎么回事,老高你怎么不早说!”
高建辉目露冷色:“李七雨,我念在和你共事过一场,不想揭你老底,是你不给我活路啊!你老公嫌你只生了个女儿,一直哔哔赖赖没有继承人,你怕他背着你搞出私生子,分你财产,身体又实在吃不消,便花钱代孕了一对双胞胎。我问你,有没有这件事!”
“……”李七雨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彻底将她出卖,咬咬牙,“有……但那是七年前的事,时间不符。而且我那两个孩子并没有成功生下来。”
“为什么没生下来啊?”阮依依很巧妙地配合着高建辉带节奏。
“双胞胎分娩难度大,那个代孕妈妈之前生过几次,留下了病根……难产死了,大小都没保住。”李七雨提起这茬,依旧满脸愤恨,“她家属还好意思找我要钱,我都没怪她折损了我两个儿子!那群无赖知道我是国内的名人后,妄想把事情闹大,最后只能花钱摆平,弄得我焦头烂额,从此……从此我再没敢动过代孕的心思。”
“哦……孩子和产妇都死了。”冯赫脸上没有半丝怜悯,只有发现线索的兴奋,“所以你就废物利用,把婴儿尸体带回来,做成了小鬼?”
“你说什么狗话!怎么可能?我吃斋念佛,是那种搞邪门歪道的人吗!再说,你以为从M国带个尸体回来那么容易?没有海关啊!我是被冤枉的!”李七雨委屈地高喊道
“您有钱着呢,什么事干不了啊?”
突然,李七雨眼中闪过一丝亮:“抽屉里的‘7’肯定是主角用手擦的,那个抽屉不平整,检查每个人的手指,谁有被木屑划伤的痕迹,就是谁!”
方恣再次检查抽屉,观察图形的轮廓,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图案的边缘非常清晰利落,不像是手指或别的工具擦除的,倒更像……原本有一个‘7’型的物品放在这里,日积月累下,阻隔了灰尘。”
其他人低头一看,果真如此。
“日积月累?我们才进来两天,那只可能是法官干得了。”冯赫轻飘飘地说。
分析了一圈,矛头再次指向李七雨。
李七雨此时眼圈通红,狠狠瞪向方恣,她知道会有无数人攻击自己,却没想到这其中竟有方恣。
她可以容忍蠢人犯错,却绝容不了聪明人犯错。
聪明人又怎会出错?
显然,这人在装傻!
“你不是我们中最冷静的那个吗?你不是推理小说作家吗!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是无辜的!我更不信你找不到主角,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
方恣被李七雨吼得一愣:“我也只是说了一下我观察的结果,并没针对你的意思。”
李七雨颤抖地发着狠,像一头失控的凶兽,“还装,还装……我明白了,方恣!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方恣:“?”
李七雨蓦然将所有怒火转移:“大家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咱们每个人都不干不净,就连冉凇,看着也不像什么善茬,怎么偏偏这个方恣一朵白莲花一样,一点毛病都挑不出?这合理吗!”
方恣:“……”确实不合理,但无罪人这事法官他也不让说啊。
“她的身份是个迷,职业是个迷,难道一本样书就能证明她真的是肆大耶?还记得昨天的密码锁吗?怎么一到她那里就不能试了?会不会从一开始,这密码锁就是方恣设计的诡计,所有留言,都是她提前录入的,全由她操控!你们别被她给骗了!”
当当当……墙上的钟蓦然敲响了12声。
【投票开始】
法官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个“始”字刚落,第一票已经投出。
方恣。
投票人:李七雨。
正当众人惊讶于第一票如此草率时,第二票紧随其后。
李七雨。
投票人:冉凇。
冉凇盯着
李七雨的目光冷得吓人。
“看到了吗!他们是一伙的!”李七雨发了疯般大吼。
阮依依与高建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暗中对视了一下。
只相隔几秒,李七雨头上又增加了三票。
分别出自阮依依,高建辉,冯赫。
李七雨眼中瞬间被绝望充斥,九个人中,她一下子得了四票,再来一票就……
“孙、孙盛!我今天不该对你发脾气,我道歉!我当时只是有点情绪失控……我看得出你很单纯,你绝对不是主角,我也不是啊!你相信小七姐,我也相信你,你不会投我的,对不对?”
孙盛抓了抓脸,面对眼看着就要给他跪下的李七雨,有点为难。
“你不是喜欢漂亮姑娘吗?等咱们出去,有多少姐都给你介绍啊!”
“唉唉,别提这个,显得我多不单纯似的……”
孙盛犹豫了,他仍记得第一天,李七雨让给了他两个肉包子,他如果直接给李七雨上了票,等于判人家死刑,这不属于忘恩负义吗?
就算今天李七雨必走,他也不能补刀,坏人必须让给别人去做!
孙盛:弃权。
李七雨差点没被孙盛气背过去,弃权什么意思?这跟投她一票有区别吗?
不帮忙投方恣,就是拖她下地狱!
如今只剩三票,方恣、王清隽、井廷。
除非所有人投方恣,她才有一线生机,可方恣又怎么会投自己?
李七雨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抽泣了起来:“清隽……你是全场唯一站过我的人,我现在要走了,也不跟你说假话。年轻时,是我嫉妒你,做了不好的事,我该死,但我现在希望你能赢,记得,一定要投方恣!不然……”
她话还未说完,王清隽已然投了票。
冯赫。
满眼坚定。
李七雨:“?”
方恣看着屏幕上的选项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她不觉得李七雨就是主角,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李七雨。
高建辉最值得怀疑,可她拿不出半点证据,就算执意投他,也毫无意义,只会打草惊蛇……
正当方恣犹豫不决时,滋滋滋——又一票被投了出去。
是井廷。
他投的人是,不是别人,正是高建辉。
高建辉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小王八羔子,你投我干嘛!”
井廷支支吾吾:“不,不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了投高台长吗,他有枪,最危险……”
高建辉气得大骂:“你傻啊?特么会不会看情况,这都哪百年前的剧情了!枪早没了!”
方恣无需再投票,李七雨已然成了全场唯一最高票。
【审判开始】
法官阴沉地笑了起来,让江晴夏不断坠落的冰台再次出现,一条长长的冰制楼梯从上而下铺到了李七雨的脚边。
那楼梯在李七雨眼中,与剁人脑袋的闸刀毫无分别,甚至更可怕一万倍。
“我是冤枉的!你们凭什么审我!”
比起前一天自愿接受审判的江晴夏,李七雨的情绪显得异常抗拒。
她怎么也不肯走上面前的冰砌台阶,并指着上空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啊?弄个房子就妄想做上帝?我自有佛祖保佑,轮不到你逆天而行!”
【呵呵,由不得你】
法官话音落下,冰台上那由冰柱化成的牢笼突然变幻了形态,化作一个巨型抓夹,猛地向李七雨袭来。
下一秒,尖锐的冰柱刺入李七雨的臂膀,将她用力抓起后,狠狠摔在冰台中央。
一时间,冰面被李七雨流出的滚烫鲜血,融化,染红,一片腥气。
李七雨大口大口呼吸,疼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七雨,你认罪吗?】
李七雨狠狠瞪向空中,脸上写满不服,费劲力气大吼:“我……我没罪!你这滥杀无辜的孽障,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
法官“吱吱”笑着,诡异得像在用指甲刮棺材板。
【那下面就来讲一个关于报应的故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