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拂衣轻轻点头，眼底划过一抹赞许，“我附灵了穆可欣小区里的鸟兽，它们早告诉了我。”
郁盛目光黯淡，起身准备离开，“……是我太过自信了。”
“哎。”步拂衣抬手一拉，直接把郁盛拉回了原位，“我靠的是法术，可是你却在蛛丝马迹中剥离出了线索。何必妄自菲薄？”
郁盛没说话，看样子是真在自我怀疑。
步拂衣抬手把人脑袋扭过来，托起郁盛的下巴，“夸你呢，给点反应。”
“谢谢步哥。”
步拂衣看郁盛乖巧道谢，但心里却有一股火，特别是目光落在郁盛翕张之间的嘴唇，“惯的你。”
郁盛被松开，自顾自地离开房间，只留下步拂衣一人看着手机沉默，许久后房间内传来一声咒骂。
步拂衣躺在床上，心想最近真不知道怎么得罪郁盛了，本来看着乖顺的孩子，突然就开始叛逆。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步拂衣接起后听到李钰着急忙慌道:“步哥，出事了！穆可欣失踪了！”
步拂衣闭眼感应，半秒后睁开眼，打开地图标出位置“林华刚才把人带走了，人在一片建筑废墟，我给你定位。”
顿了顿继续道:“这只欲魔和别的不太一样，极有可能有类人的自主意识。你们小心，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步拂衣拿起外套出门，走到酒店大堂，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
郁盛降下车窗道:“这里，步哥。”
到了建筑废墟，步拂衣先一步拔掉钥匙，另一只手扣住郁盛的安全带，转眼间关门锁车一气呵成。
对上车内郁盛惊讶和难过的眼神，步拂衣俯身趴在车窗上，动了动唇，随后径直离开。
郁盛的眸底血色暗涌，似乎有什么压抑的情感呼之欲出，可最终都化作轻声呢喃，“我等你。”
步拂衣刚才说的是，“照顾好自己，乖乖等我回来。”
……
步拂衣走进废墟，迎面而来的魔气浓郁得几乎华威实质。残破的楼梯阻碍他上楼，不过这对于步拂衣来说只是小问题。
废墟一共四楼，走到二楼的时候，激烈的打斗声从深处传来，还伴随着野兽般的吼声和李钰的大骂。
都说了等他，还是这么冲动。
步拂衣将蓄水珠拿出，在小腿画上疾行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这边李钰和眼前的黑雾斗得难解难分，魔生于人的情绪和**，因此情绪波动大的人越可能被其魇住。
就在李钰恍惚之间要跳下楼梯时，步拂衣赶到把人一巴掌拍醒，“去一楼，郁盛在那。我在周围布了阵，你两待那就行。”
李钰悠悠转醒，道:“拂衣……我还可以，我没事。”
“下去。”
步拂衣不管李钰回答，拎着人衣领就丢下楼，转头看向黑雾淡淡道:“以你的能力可以让他自杀，却只想让他摔断腿。看在这份上，我们聊聊？”
“……”
黑雾渐渐聚拢，化成人形，正是林华，而他的怀里抱着昏迷中的穆可欣。
林华抬头，神色在他脸上变换，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快意，最后定格在一个扭曲的表情上，“救她。”
步拂衣没有靠近，而是蹲下身和林华平视，“你是林华，还是那只欲魔？”
“我是林华也不是林华，但我只想保护好可欣。虽然你是猎魔师，但你愿意相信我吗？”
步拂衣的目光落在穆可欣身上，那颗让所有人顾忌的九级阶魔晶此刻紧贴在穆可欣额头，可以看到其中灵力滚滚涌入穆可欣身体。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人，包括两名猎魔师。”
“他们要杀我！我和他们说了，他们不听！”林华有些激动，粉紫色的花纹爬上他的眼角，双眸透出红色，“我不想杀他们，只是让他们陷入幻境，但是……”
步拂衣笑了笑，“我无意伤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连环杀人案你作何解释？！”
欲魔情绪更为激动，上身往前探出，怒不可遏道:“那些人是林华逼我杀的。他威胁我他已经重金雇佣了猎魔师，如果我不帮他杀掉那些竞争对手，他就让人杀了我！”
“好，我信你。”
欲魔呆愣住了，“你……说什么？”
步拂衣起身向欲魔走去，“你得感激自己生出了不忍之心。刚才被我丢下去的同事查了死去的两个猎魔师的账单流水，确实查到了两笔巨款。”
“谢谢。”欲魔抱起穆可欣就想离开，“我们先走了。”
“等等。”
步拂衣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欲魔，“这是元清液，给穆可欣服下她的身体会有所好转。虽然你本意是好的，但魔气沾身只会害了你和她。”
一缕魔气飘过来，接住瓷瓶，欲魔眼神忽闪，终是忍不住道:“我迟早会吞噬林华这个渣男。作为猎魔师，你不管吗？”
步拂衣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都是人品渣滓了，谁在乎他的死活。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迁怒林华的亲朋好友我定会将你裂魂焚尸。”
“不会的，因为我已经决定向可欣求婚了。”
步拂衣手中烟一抖，烫到了自己，“喂喂喂，我可警告你人魔是不能通婚的，你们要是有了孩子，是为天道所不容的！”
不知道是不是步拂衣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欲魔脸红了，“所以我没急于同化林华的身体，我希望和可欣生下一个人类的孩子。”
这还是众人眼里滥杀无辜的欲魔吗？
或许曾经也存在过这样的人，只不过步拂衣从未听过他们的解释。
步拂衣闭了闭眼，摆手道:“走吧，我就当你已经被我灭了。”
欲魔小心翼翼放下穆可欣，对着步拂衣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道:“感谢道长的成全和不杀之恩。这是我的一缕气息，请您留下，如有用得到的地方，任由驱策。”
步拂衣抬手，一缕粉紫色的气息缠上他的指尖，因此步拂衣也终于看清了欲魔的根脚。
“扭曲的爱终是修成正果。为爱成魔，真是可悲可泣。”
……
废墟外，李钰带来的人已经全副武装等着善后，结果步拂衣却是无伤走了出来。
李钰上前一步，左右看看，“还真是无伤出来。那可是九阶巅峰的欲魔，应该说真不愧是你啊。”
“郁盛呢？”
李钰指了指人群的一个方向，“在那呢……说起来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你让人进去善后结案吧。”
李钰应了一声，招呼手下人进去，目光落到步拂衣身上，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欲魔惧怕的无情猎手，如今却变成这幅温和模样。
步拂衣走到郁盛身边，结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笑道:“生气了？”
“没有。”
步拂衣看到郁盛紧握的拳头，紧接着就听到郁盛轻微如同气声的问话，“步哥，那只欲魔死了吗？”
“死了。”
郁盛松开了拳头，坐进驾驶室，再抬头眼睛一片平静，犹如死水潭，带着笑道:“走吧，回去了。”
回到酒店，郁盛把步拂衣送进房间后就出了门，问只是说去买点喝的。
步拂衣不是没感受到郁盛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但是当时只想着郁盛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他身上有那只欲魔留下的气息。
步拂衣懊恼自己的随嘴遮掩，等郁盛回来和他好好谈谈。
临近傍晚，郁盛回来了，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房间内步拂衣规规矩矩地坐在窗边，看到他就招了招手道:“过来，谈谈。”
“好，我洗个手。”
郁盛转身进洗手间，把手上的血迹洗掉，又仔细看了看身上没有残留，才朝步拂衣走去。
步拂衣给郁盛倒了茶，“郁盛，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想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当回猎魔师，其中不缺少猜测我已经叛变的人。”
郁盛静静地听着步拂衣的话，没有打断，“你是我点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至少你可以彻底信任我。”
郁盛摇了摇头，“是步哥不相信我。”
不是，这小子还学会顶嘴了？
步拂衣把杯子一放，有些不满道:“我怎么不相信你了，就只差和你穿一条裤子了！”
“步哥，你明明没有杀那只欲魔，为什么要撒谎呢？我知道那里不方便说话，可是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却都没有告诉我。”
好吧，还真是这事。
步拂衣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只是想你是普通人……”
“我是普通人，不一定看得出来，所以你也没必要对我一个外人解释，是这个意思吗？”
郁盛平静无波的语气，让步拂衣火气上来，他宁愿听着郁盛将近无理的脆弱语气，也受不了郁盛这种平静无波的语气。
“你……！”
郁盛已经缓缓起身，朝着步拂衣鞠躬道:“如果步哥不信任我，那就重新换一个助理吧，我……”
“你再说一遍。”
暴怒之下的步拂衣拎起郁盛的领子给他摁在墙上，双眼紧盯郁盛垂下的眼睫，一字一顿道:“你让我换什么？”
郁盛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步拂衣，握着他的手道:“步哥，我不想被你排除在外……”
一滴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步拂衣手上，他如同被烫伤般收回了手，有些无措地递给郁盛抽纸，“不是我，我没，哎，你先擦擦吧。哪里有人一碰就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