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孟子哲在石炎阳耳边低语几句,石炎阳当即神色一凛,抬手打了个手势。
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立即上前,打开了第二辆奥迪的后车门。
两名战士探身入内,架出一个头戴黑色面罩的男子。
尽管面容被遮,但那身考究的行政夹克与笔挺的站姿,依然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战士立即形成严密的押解队形,两人反剪着男子的双臂,前后各有两名持枪战士警戒。
这支肃杀的押解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大楼推进,孟子哲等人神色凝重地紧随其后。
窗边的陆远山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框。
尽管看不见面容,但那熟悉的站姿,那件标志性的行政夹克,分明是……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炸开。
陆远山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身上。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走廊里很快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陆远山一个箭步就贴在门边,屏息凝神地侧耳倾听。
“孟子哲,你这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楼道里传来被押解者惊恐的吼叫声,声音都变调了。
当陆远山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都泛白了。
这声音很像孙贺,刚才那挺拔的身形、走路的姿态也很像孙贺。
“我可是中央调查组的副组长,你有什么资格抓我?”
……
当听到这,陆远山双腿都颤抖起来了。
真的是孙贺!
以孙贺的身份地位,确实配得上这般阵仗。
他不仅是中组部的重要干部,更是孙为民的亲侄子,江南帮的核心高层。
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也被抓了……
陆远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些天来,他之所以能咬牙坚持不开口,全因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
他始终相信孙贺会来救他。
可现在,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更可怕的是,作为江南帮的老人,陆远山太清楚这个组织的行事规则了。
按照惯例,每当核心成员出事,组织必定会寻找替罪羊。
他之前就为自己找过不少替罪羊。
以目前的处境来看,他简直是最完美的替罪羊人选。
到时候孙贺肯定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陆远山就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钢铁厂排污。
地下室囚禁未成年少女。
强奸。
行贿受贿。
……
这些罪名有多重,他比谁都清楚。
随便哪一条都足以让他牢底坐穿。
而现在,这些罪名很可能全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扛。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无期徒刑,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余生。
甚至直接死刑。
“不……我不能当替罪羊。”
“不能当替罪羊。”
“绝对不能。”
……
陆远山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他嘴唇颤抖着,眼神涣散,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呢喃。
与此同时,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被押解到转角处的一个房间内,孟子哲等人紧随其后。
“放开他。”
刚进门,军区司令石炎阳便沉声命令道。
几名战士面面相觑,手上动作略显迟疑。
虽然他们不清楚这个被押解者的身份,但出动如此阵仗,此人必定非同小可,极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
此刻将他放开,万一伤到首长怎么办?
“执行命令。”
石炎阳再次说道。
听见这话,两个战士这才松开了手。
但是周围的战士依旧眼神警惕的看着他,万一他有什么异常,可以第一时间将其控制。
“几位兄弟可真把我当罪犯对待了,疼死我了。”
被押解者突然甩了甩手腕,语气轻快地抱怨道。
这声音与方才歇斯底里的叫喊判若两人,连音色都截然不同。
更令人诧异的是,此刻他的身形微微佝偻,全然不见先前的挺拔姿态,活脱脱像是换了个人。
“憋坏了吧!”
陈凡笑着上前,亲手摘下了那人的面罩。
面罩下露出一张不到三十岁的面孔,眉宇间全然不见刚才的威严气度,反倒透着一股子市井的圆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凡最好的兄弟——魏浩。
“凡哥,刚才我的表演怎么样?像不像孙贺。”
魏浩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地望向陈凡,就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一样。
没等陈凡回答,孟子哲就一脸笑容地上前一步说道:“像,简直太像了,要不是陈凡提前打过招呼,我都要以为你就是孙贺本人了。”
他拍了拍魏浩的肩膀,“陈凡总说你是影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听见了吧!连孟组长都夸你了,你今年不拿影帝都不行了。”
陈凡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听见这些话,魏浩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得意洋洋地一甩头说道:“那是必须的!今年这影帝,我拿定了!”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
几个站在一旁的战士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陆远山应该也中计了吧!”
石炎阳摸着下巴问道。
陈凡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刻他肯定如坐针毡,生怕孙贺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和江南帮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陈凡对他们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
看着陈凡这自信的样子。
孟子哲和石炎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赞赏之色。
今日这出大戏的剧本完全出自陈凡之手,其精妙程度连孟子哲和石炎阳这样的老江湖都暗自叹服。
这个年轻人不仅思维缜密,身上更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孟组长……我要见孟组长……”
走廊里突然传来陆远山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听见这声音,屋内几人相视一笑。
鱼儿终于咬钩了。
但孟子哲并不着急,他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任由门外的喊声从高亢变得嘶哑。
半小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火候到了,该加点料了。”
听见这话,陈凡就站起身说道:“孟组长,那我就先去给他加点料。”
孟子哲点了点。
“孟组长,我要见孟组长……”
此时的陆远山已瘫坐在走廊地上,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越是无人理会,他心中的恐惧就越发膨胀。
就在精神即将崩溃的临界点。
“吱呀。”
房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