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别回来,我有朋友要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声音充满嘲讽。
“我回去你又能怎么着啊?”声音懒懒散散。
“你敢回来我叫我朋友弄死你!”声音变得凶狠。
“哟?你可以试试。”无所谓地讥笑了一声。
“你!”对方噎了一下,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你不是不想出国吗?我叫妈妈帮你给爸爸说一下,你可别得寸进尺!”
“我谢谢你妈了,”说完挂机。
莫浄在酒吧泡到深夜,最后和某狐朋狗友勾肩搭臂地在附近酒店开了房间。
其他人都还有点清醒,叫嚷着要打牌,只有莫浄醉的离谱,趴在沙发上睡到了天微亮。
莫浄从陌生的酒店里醒来,脸上全是迷茫。
这不是他的房间,这里是哪啊?
坐着发了一会呆,他这才跨过地毯上躺着的几人,迷迷瞪瞪地晃悠着出了房门。
他站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一条长走廊,哪边才是出口来着?
等出了酒店大门,莫浄又站在台阶上发愣。
天边还黑着,太阳估计正在努力着要蹦出地平线。初夏的风还带着少许凉意。路灯亮着,街上行人略少。
这是哪啊?家的方向是在哪儿呢?
还有,我手机呢?
莫浄摸摸空荡荡的裤袋,又回头看看酒店。
掉在酒店的房间里了?那回去找?
可万一不是掉在酒店的房间里,回去不就是白跑一趟?
算了。
啊对了,昨晚是不是接了谁的电话让我不要回家?
让我什么时候不要回家啊?
莫浄想了一会,没想起来。
算了。
万川楼盘的别墅区在新区,住在这里的人,身家还算丰厚,但未能挤进顶级富豪圈。
手机丢了的莫浄是问酒店前台借的手机约的车,费用等他的那些朋友退房时再还给前台。
他一未婚大男人,和家人住一起很正常。
但却又不算正常,因为一般的年轻人都会搬出去自己住,所以莫浄不怎么爱回家。
这个点要是路远的人也该准备着出门上班了,不过此时别墅区里很幽静,只有巡逻的保安在走动。
莫浄拖着步子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他看见了一棵桃树。
三月桃花开,这棵桃树上的桃花是粉白色的,开满了枝头。
有诗句是“一枝红杏出墙来”,而这是一簇桃花越墙来。
路过墙边的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刚好把车停在对面的宁峸也多看了几眼。
别墅的院子外墙是青砖,桃花挂在外墙上,粉白的花和藏青的墙,就像一幅水墨渲染的画,美的让人忍不住为这一幕陶醉。
宁峸欣赏着桃花,在保安第三次从他车前经过后,他低头看手机显示的时间。
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簌簌”的声响,他顺着声音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面的围墙上竟多出了一个人。
粉白桃花藏青砖墙,这人骑在墙头上,竟让刚才静默的水墨画骤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水墨画仿佛在一瞬间活了。
宁峸微微抬眸细看。
天边这时升起缕缕金光,将某个刚爬上围墙的人影染成了金黄色。
莫浄出门从不带钥匙,也记不住密码,更没录入指纹,所以他回这里,十次有九次是翻墙而入。
莫父是大老板,工作忙常夜不归家,竟从不知自家儿子回家走的不是大门。
但别墅区的工作人员是知道的,巡防人员也都知道,否则谁还交这物业费呢。
莫浄动作敏捷地翻上围墙,大概昨晚睡的姿势不好,他跨坐在围墙上先左右转动了几下脖子,然后干净利落地腾空而起再一跃而下,张开的双臂仿佛翅膀,从金色的光芒里突然出现而后迅速消失。
刚落地还没站稳,家中养着的一只狗就狂吠着向他奔了过来,看那架势,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几块肉。
莫浄右脚随意一踢,一块小石子就掉在狗的附近,吓的那狗汪汪叫着转身夹着尾巴跑了。
“哈哈小笨狗!”莫浄伸手抓了一下头发,笑的张狂肆意,笑声不大,随风而散。
但墙外坐在车里的人听见了。
“老大,你在看什么?”司机之前正襟危坐地坐在驾驶座上,这时听见从墙内传出几声狗叫和笑声,他侧头看了看对面的围墙,然后发现宁峸也在看着车外。
“没什么,走吧。”宁峸回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宁峸给人的感觉一向是优如高山断崖边上只能仰止的青松,刚劲挺拔让人心生向往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再者宁峸的性格沉稳严谨,平常对事物或人物都是一视同仁从没有过多的关注。
刚才见他侧头微仰着看墙头,司机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桃花。
司机沉默开车,心里却在吐槽左少可真死皮赖脸的很,竟让半路遇见的宁峸顺路送他和新认识的小情人回家,如果不是看在左景是宁峸的发小,再加上另一个发小凌溪因公出国前让宁峸照顾左景,宁峸估计会当看不见的不管这事了。
停在墙下的车开走了,而墙里面的莫浄已经晃悠着进了家门。
莫家别墅一共三层半,在中空的楼上一眼就能看见进出大门的人。
有人看见莫浄进了家门口,连忙转身往回走。
刚关上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冯青敏贼眉鼠眼地走了进来。
“帆子,我刚才看见你哥……莫浄回来了。”
莫帆刚放下水杯,因之前在俱乐部成晚的玩闹,他身上的衬衣早已经蹭开了好几颗扣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连右胸那点也若隐若现。
听见冯青敏这话,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有些狰狞,烦躁地拿开了左景一直往他胸前游移的手,讥笑着走出了房间:“左少,你还没见过我莫家大模特吧,我去叫他来让你看看。”
“大少爷?”左景好奇地问了一句。
以莫帆那种目中无人的性格,又怎会容得了他人骑在他头上。
“莫老板的私生子,帆子的哥,”冯青敏回答。
冯父和莫父是朋友,生意上也有来往,冯青敏和莫帆自然就成为了朋友,所以他对莫帆家的事也清楚,多数是莫帆亲口对他说的。
“莫帆他爸妈结婚多年没生孩子,所以莫帆他爸在外面有了个小三,生了莫浄,莫老爷子很开心,给入了户口,据说名字还是他老亲自起的。”
“莫帆平时很少提起他这哥吧,”左景问。
对于莫帆这刚认识不久的小男友,左景是除了莫帆本人其它都懒的理会,区区一个私生子而已,更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冯青敏小声说:“帆子和他一直不合,在外面估计没人知道莫浄是他哥。”
“那个莫浄大帆子多少岁?”左景问。
“六岁,”冯青敏用手指比了个六。
左景哦了一声,倒是比他小一岁。
不过和莫帆的应该代沟有点大,估计玩不到一块,也不知这位私生子大少爷是不是和莫帆这正牌小少爷一样的身娇体软。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莫帆气焰嚣张地先走了进来。
左景和冯青敏齐齐看向他的身后。
莫浄已经换了一套黑色家居服,趾着拖鞋晃了进来。
刺猬式的短发,浓眉大眼,嘴角带着似坏似痞的浅笑。
一米八几的身高,配上小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很有力量很强悍的感觉。
左景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怪不得莫帆讨不了莫老头的欢心。
莫帆长的白静,体形偏瘦,身高也只一米七多一点,虽说他的外在形象也不差,可他长的像他的妈妈。
而莫浄却是五分肖父五分天生所成,俩人随意地站在父辈身后,旁人总是说大少爷长的像莫老板,小少爷长的像莫太太。
左景吊儿郎当地将视线集中在了莫浄脸上。
“这位是我朋友,你难道不懂得打声招呼?”莫帆在外人面前一直以打压莫浄为己任。
莫浄不理莫帆,看了看冯青敏说道:“你,就那位站音响旁边的,帮我开下音乐。”
“你习惯开着音乐打招呼?”不止冯青敏纳闷,就连左景也觉得好奇。
只有莫帆瞬间变了脸色。
“我没打招呼的习惯,不过听莫帆说让我过来给你们看看,我就给你们走几下猫步好了,如果不开音乐,我怕你们看了会吐出来。”莫浄懒洋洋地说。
“噗!”左景第一个笑喷了出来。
冯青敏也忍不住低头想笑,又怕莫帆生气生生忍住了。
“你!”莫帆果然想发难。
莫浄两步上前,低头在所谓的弟弟耳边说:“给你自己留点脸,莫小少爷。”
莫浄直起身,先扫了眼左景,接着又像是认真打量了好几眼,再看了看冯青敏,撇了撇嘴,然后笑容玩味地转身,像来时一样,又晃悠着走了。
“有意思,”左景摸了摸下巴。
“你这哥脾气可不小啊。”他揽过莫帆,在对方气鼓鼓的脸上亲了一口。
莫帆厌烦地皱了皱眉。
“……一直就是这种脾气,”冯青敏小声嘀咕。
据闻莫浄虽然是私生子,但却是莫家户口本上正儿八经的莫家长子,拥有他人无法撼动的继承权,哪怕是莫帆的母亲。
莫帆从小处处和莫浄争宠,却每每惜败。
先别说有莫老爷子撑腰,就算是莫夫人,也不敢太过于偏心,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莫夫人为了面子,也不敢私下刁难莫浄。
而莫浄最大的靠山,当然是莫父。
莫老板年轻时只顾打拼事业,和妻子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于是先后收养了三个女儿。
在收养三个孩子的前后,皆是事业最为紧要时刻,容不得莫老板有闲情逸致来培养父爱,等终于有时间来让他当一个慈父的时候,女儿都已长大。
平时出处应酬尤其多,无论朋友或对手都不经意间提起接班人时,莫老板自然是脸上无光,所以莫浄是在莫老板的期望中出生的。
莫家长子,莫老板亲自抱过,哄过,接送上下课,三五好友相聚时还会带在身边,出差在外常常挂念,日常怕儿子被他人比下去,样样都给了最好最贵的。
六年后,莫帆出生,莫夫人自然欣喜万分,以为自家老公会待莫浄一样待莫帆。
结果是莫老板的父爱已经先入为主给了莫浄。
加上莫帆年幼,平时总是被莫夫人抱在怀中,而小莫浄只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被抱着的弟弟。
莫老板每每看见类似的情景,总是恨不得对莫浄再宠些再好些,自然而然就偏心了长子。
这就导致莫帆从小就学会了处处针对莫浄。
莫老板虽然宠爱长子,但他工作忙,应酬多,再加上长子要上学要读书,不能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所以他不知道,在他出门后,莫浄在家里其实并不好过。
不过谁也不相信莫浄小时候会是个小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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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坐在墙头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