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空气仿佛凝固。谢怀安看着温言眉间发光的朱砂痣,脑中零碎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你是...我梦中那个仙人?"他声音发颤。
温言——或者说慕清上仙——轻轻点头:"十六年前,你我被贬下凡。你转世为谢怀安,我则保留记忆,化身温言守护你。"
谢怀安踉跄后退,撞翻药架:"这不可能...我只是个普通书生..."
"青州遇刺时,我以仙术击退刺客;鬼市中,我出示天界信物;方才太子宴上,我在你酒中下了解药。"温言步步逼近,"你心里早有所觉,不是吗?"
谢怀安头痛欲裂,恍惚间又看到那些梦境:云端战场、星河璀璨、白衣仙人...他抱住头蹲下身:"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守护我?"
温言眼中闪过痛色:"因为在天界时,你曾无数次守护过我。因为..."他声音低下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玉衡插话道:"上仙,时间紧迫。噬魂蛊专吞仙人转世的神魂,幕后黑手很可能是..."
"玄冥。"温言冷声道,"当年无尘亲手将他镇压,如今他趁天帝闭关,派爪牙下界报复。"
谢怀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噬魂蛊与太子有何关联?"
玉衡与温言交换了个眼神:"太子身边有位黑袍术士,正是玄冥在人间的化身。他蛊惑太子收集有仙缘之人,实则是为噬魂蛊寻找养料。"
谢怀安忽然想起宴席间太子接到的急报:"不好!太子方才匆匆离席,莫非..."
温言脸色大变:"调虎离山!玉衡,你守在这里。怀安,我们立刻回宅子!"
两人匆忙赶回城南宅院,远远便看到浓烟滚滚。宅院已陷入火海,福伯倒在门前,胸口插着一支幽蓝箭矢。
"福伯!"温言扑上前,探了老人鼻息,黯然摇头。
谢怀安浑身发冷:"是因为我..."
温言拉起他:"不是自责的时候。对方既已找到这里,京城不能再留。"他从废墟中挖出一个小包袱,"我早备好应急之物,我们立刻出城。"
夜色中,两人借着火光掩护向城门疾行。忽然,前方巷口转出十余个黑衣人,为首者阴笑:"温医师,太子有请。"
温言将谢怀安护在身后:"滚开!"
黑衣人一挥手,众人一拥而上。温言白玉笛横扫,青光乍现,冲在最前的几人顿时倒地哀嚎。但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将两人逼入死角。
"怀安,闭眼!"温言突然喝道。谢怀安下意识闭眼,只觉刺目金光闪过,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
再睁眼时,黑衣人已全部倒地。温言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金血,眉间朱砂黯淡无光。
"你...用了仙术?"谢怀安扶住摇摇欲坠的温言。
温言勉强点头:"封印松动,勉强能用些小术法。快走,更大的追兵马上就到。"
两人跌跌撞撞来到城墙下,却发现城门已闭,墙头巡逻森严。温言从包袱中取出一张符纸:"这是最后一张神行符,能助我们翻越城墙。"
谢怀安按住他的手:"既是你珍藏的仙家宝物,不如留着更危急时用。我知道一条密道。"
在谢怀安带领下,两人来到城墙一处排水暗道。爬出暗道后,京城已远在身后。荒野中风声凄厉,谢怀安脱下外袍披在温言肩上:"我们去哪?"
温言指向北方:"三十里外有座清风观,观主是我故交,可暂避风头。"
夜路难行,温言因强行使用仙术而虚弱不堪,大半重量靠在谢怀安身上。谢怀安搂着他的腰,感受着怀中人轻微的颤抖,心中涌起莫名情愫。
"温言...或者说慕清上仙,"他轻声道,"为何甘愿为我做到这般地步?"
温言靠在他肩头,声音轻如叹息:"我说过的...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
谢怀安心头一震,梦中那个白衣仙人的话语与此刻完美重合。忽然间,他不再害怕那些梦境,反而渴望记起更多。
"我记起来了,"他搂紧温言,"天界诛仙台上,你为我求情,甘愿一同下凡..."
温言惊讶抬头:"你恢复记忆了?"
谢怀安摇头:"只是片段。但足够让我确信,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月光下,两人目光交汇,某种超越轮回的情感在无声流淌。温言忽然伸手抚上谢怀安的脸颊,指尖冰凉却温柔:"无尘,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怀安握住他的手:"我不再是天界战神,你也不再是医仙。这一世,我们是谢怀安和温言,只是...我们自己。"
远处传来追兵的马蹄声,两人相视一笑,携手隐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