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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饮仙人喜酒

作者:守护蛋黄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景翳恭恭敬敬地向因果卷行了一礼:


    “敢问天庭学府,所谓“仙人”,是指哪位?”


    因果卷上的墨迹缓缓浮现,连点成句:


    “曾经的天字揽富济贫屋执笔,现上天庭归真仙人,李轻飏。”


    “几日前他曾请命回到人间天字揽富济贫屋,随即便无音信。”


    写罢,字迹化作一缕轻烟,散开无踪,卷面重归一片纯白。


    陆景翳看着画卷,怔在原地。


    “师父,难道你认识归真仙人?”


    赵知欢问。


    “李轻飏,谁不认识?年少成名,从学徒到执笔,都在最辉煌的天字揽富济贫屋任职。天字揽富济贫屋,就坐落在江口断崖村,是水源入海,万物有灵之地。成执笔不久就飞升成神了。”


    “你们谁更厉害?”


    陆景翳转身坐下,拿起案几上的酒壶,对赵知欢缓缓说道:


    “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我们曾经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为什么是曾经的好友?后来呢?”


    赵知欢不解道。


    “我们在上天庭学府同窗时是好友,可成执笔后人家在天字号忙得脚不沾地,我在这地字号线的闲得浑水摸鱼,还能说什么话呢。后来他飞升成神,我们交集就更少了。”


    陆景翳喝了一口酒,说道。


    “说不定他想和你说话呢,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身份高低贵贱而疏远的。师父,快别喝酒了,既然你们曾经是朋友,你可知道这个任务的意思?”


    陆景翳手里的酒壶被赵知欢轻易夺去。


    他想了想,摇摇头,


    “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他可有什么喜欢的女子,想要娶她为妻?”


    赵知欢想到因果卷上提到的”喜酒“二字,问道。


    “曾经有。”


    陆景翳略一沉思,然后对赵知欢轻笑一声,回忆起了少年往事。


    “说起来,这还是一段佳话。”


    话说天字号揽富济贫屋执笔,后来的归真仙人李轻飏,和陆景翳一般少年成名。


    十八岁第一次历练时便接到了一桩大任务——回到前朝合和庙里保护正在上香的,被术士回溯谋杀的尚书沈大人。


    虽然上天庭的规定,穿越到过去的执笔或是学徒,都不能干涉他人命运,但李轻飏于心不忍,还是大展神威从歹人手里救下了那本会殒命当场的尚书千金。


    少年才子,闺阁小姐,竟是在合和庙前一见钟情。


    因为只能在过去的世界停留一日,李轻飏与尚书千金沈舟遥约定来日再见后匆匆离开。


    然而李轻飏却因为能力出众,步步高升,飞升成神。重重职责、层层戒律,自此将他与旧日人间彻底隔开,没能再回到过去与沈舟遥再会。


    “那后来呢?后来那沈家小姐怎么样了?”


    赵知欢连忙追问。


    “听说沈家小姐不愿嫁与旁人,二十八岁时病逝了。”


    “啊……”


    骤然听到这结局,赵知欢怔住了。原以为是一段美谈,没想到竟是如此唏嘘。


    要一早知道结局,赵知欢断然不会追问。


    “那我想,归真仙人肯定不会与旁人喝上喜酒,除非……”


    “回到过去——求取沈舟遥!”


    陆景翳与赵知欢异口同声道!


    李轻飏忽然请命回到揽富济贫屋时,竟是为了回到过去与钦慕之人相见?!


    可随即,二人便摇摇头。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


    且不说这归真仙人李轻飏素有恪尽职守的美名,怎会做出这样有违天道的事情?便是回到过去,也只能冒着失忆身死的风险停留百日,放弃百年来的修为与长生,有何意义?


    “现在还无法知道全貌,也或许是执行任务中出了意外不得已而停留。只能到了地方,再探查清楚了。”


    陆景翳沉吟片刻,起身,召出天工笔,闭眼感应。


    这一次,他几笔勾勒出的竟是一座悬崖峭壁,崖底宽阔码头静卧。


    一靠岸帆船,三五浪花,无数宾客。


    赵知欢惊呼,因为她逐渐听见了宾客们喝彩的声音,而原本水墨色的码头上也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红色的绣球。


    一桌桌宴席摆在码头上。


    这竟是一个露天席地的婚礼现场!


    事不宜迟,陆景翳拉住赵知欢,走进了因果卷。


    “今日这桩姻缘,真乃天定良配!”


    ”这李大夫和沈姑娘真乃才子佳人!”


    一登上这大码头,陆景翳和赵知欢猝不及防听见船上一桌桌人嘈杂的声音。


    “哎,你们是我们断崖村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快快快,来者是客,坐下喝杯喜酒!别挡新人的道哟!”


    说着,一位村里的老伯连忙拉着二人在空位上坐下。


    “我们是新搬来的,听说这里今晚能讨杯喜酒喝,便来凑个热闹。”


    陆景翳朝老伯拱手,熟练的应付道。


    “你们俩,也是夫妻咯?这么年少的夫妻,和那新郎新娘一样嘞!”


    “阿伯,你可知,今晚是谁与谁成婚?”


    赵知欢岔开了村民的八卦。


    “是我们村的李大夫,和那尚书府的千金沈小姐!”


    看来是来对地方没错了。


    “阿伯,这‘李大夫’,是何时来到你们村的?”


    这神仙在凡间停留,伪装出一个大夫的身份太过容易。只是不知这归真仙人“李大夫”,在这断崖村停留多少时日了。


    “这李大夫,是三个多月前携沈小姐来到我们村的,说起来啊,这二人那可真是菩萨心肠,自打李大夫来到我们江口断崖村,每日不收分文为这里的村民询病医治,而那沈小姐来之后,则帮忙采摘草药。”


    “说起来这沈小姐也是命苦,分明是官家的小姐,却……罢了罢了,今日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幸好嫁给了咱们李大夫,以后的日子也不愁啦!说起来啊,算上今日,应该正是他们来断崖村的第一百日呢,是吉利的好日子啊!”


    陆景翳与赵知欢对视一眼。


    停留百日,便是神仙,也会魂飞魄散!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他们必须立刻找到李轻飏,说明情况,将他带回。否则即便成婚 ,再过几个时辰,那沈家小姐便要看着李轻飏在她面前仙逝了。


    “他们为何在这码头上成婚?我听说,一般成婚都在新郎官府上呢。”


    赵知欢好奇问道。


    “嗨,年轻人,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这是咱们江口断崖村的习俗。”


    “你可看见这断崖?我们江口断崖村,正得名于此。”


    赵知欢与陆景翳随老伯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面朝江水的一面极为陡峭,可谓是悬崖峭壁。


    “此崖,上接天命,下承人间。”


    “断崖之上,那可是天字号揽富济贫屋。这江口断崖村,还有这座大码头,在其之下,是被其庇护的福地。”


    那山崖之上,确是一座大大的揽富济贫屋,金瓦飞檐,雕梁画栋,宛若天宫降世,与陆景翳那隐于市的屋子毫不相同。


    “这里邻接江口,所以我们断崖村的人们,以打鱼为生,生在水上,长在水上,成婚,自然也在水上。”


    “我们这里的男男女女都在这座码头举行婚礼,表达生生世世相守的意思。”


    原来如此,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还是陆景翳与赵知欢第一次知道有此番成婚的习俗。


    正说着,一行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从远处走来。


    “一拜天地!”


    只听礼官高声唱道。


    远远第,二人看见新郎官下马,从轿子里牵出新娘,来到码头之上。


    那身穿红色布衣的新郎官,想来便是李轻飏了,他一袭大红喜服,袖口绣着金丝祥云,鬓发高束,簪一支木簪,却难掩清贵英气;旁边以扇遮脸的新娘,一身红裳,乌发如瀑,仅以珠花半挽,垂下一缕绛红流苏,轻轻拂过唇角。


    新郎与新娘行至码头,朝断崖的方向一拜。


    “这人间的礼服也太漂亮吧!”


    赵知欢第一次见人间的婚礼,不由感叹道。


    “还有更好看的呢。”


    陆景翳喝着桌上的喜酒,说道。


    其实这二人穿的礼服按人间的习俗来说,算是非常朴素的了,远没有陆景翳平日里偶然见到的繁复。


    “二拜高堂!”


    “诸位” ,说话的正是李轻飏,“我们二人来到此地,全因缘分使然,过去百日,拜各位收留照顾。”


    说罢,新人便朝这码头的诸多村民们一拜。


    村民们也纷纷回他们二人一礼。


    “夫妻对拜!”


    只见这对新人朝向对方,然而新娘却似乎体力不支,即将晕倒,被李轻飏双手扶住,艰难地完成了最后的行礼。


    “好!!!”


    “礼成!!!”


    在宾客的欢呼声中,李轻飏扶住新娘。


    “各位,今日我二人便借这婚礼之际,向大家宣布,我与夫人已决定,今乘船离开,云游四海。此番一别,前路未卜,愿他日再会之时,仍共杯中酒。”


    说罢,双双又朝大家行一礼,便登上了不知在岸边停靠了多久的船只。


    木船不大,船头挂着红色绣球,中央的船舱雕花精美。


    只见李轻飏将夫人扶近船舱,便着手开始解开连接着码头与船只的绳索。


    “哎,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离开我们村了。”


    “年轻人多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村民们或赞同或惋惜,却都一边同李轻飏话别,一边帮忙解开那束缚着船只的绳索,也算尊重二人的选择。


    “待会儿,我们当真还要带归真仙人回去?你将如何劝他?”


    赵知欢看了半天,觉得这李轻飏仙人与沈小姐,两情相悦,十分恩爱。这才刚成婚,如果告诉他们实情,李轻飏必须离去,他们未必能够接受。


    可是陆景翳无论出于要完成任务飞升成神,还是免其同窗好友身死,都没有停下的理由。


    他拿过桌上的红纸,手沾酒水,画下两张隐身符。


    “如实相告,劝他回去。”


    说罢,陆景翳又拿起桌上一杯喜酒,一饮而尽。


    接着,他拿起另一杯,递给赵知欢。


    “来都来了,你也喝一杯喜酒罢!这可是上天庭学府尝不到的味道。”


    别说酒了,上天庭便是连一口正常的吃食都没有。


    赵知欢接过那一小杯喜酒,闻上去竟是极香,一口下去,酒意柔中带辣,像火一样划过喉咙,却意外地回甘。


    不知为何,明明从未喝过酒,却感觉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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