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带着墨麒麟进入暗渠。
陈平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可一进来他就后悔了，看着脚下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紧跟在江寒身后：“将军，这水流如此湍急，什么气味都会被冲刷干净的……我们这么追，怕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是无用功。
“谁告诉你，我们追的是气味？”
江寒头也不回的开口。
陈平一怔。
不是气味，那是什么？
江寒一手牵着墨麒麟的缰绳，另一只手扶着湿滑的石壁。
墨麒麟在他身边，完全没有了在西市时的迟疑，反而显得愈发兴奋。
江寒的声音在暗渠中想起，带着一些回音，“寻常状态下，它散发的是一种极淡的植物混合香，只有墨麒麟这种异兽能辨别。”
“一旦溶于水，它会分解，释放出一种常人无法感知，甚至连仪器都检测不出的特殊能量。
这种能量会依附在水流中的微粒上，顺水而动。
你说，它会不会更清晰？”
陈平的眼睛猛然睁大。
还能这样？
“可是将军，”陈平很快想到了新的问题，“既然是顺水而动，那老者岂不是也应该顺流而下？墨麒麟现在……似乎是在逆流引导我们。”
“问得好。”
江寒赞许道，“这说明，我们离源头很近了。
这附近的能量浓度，已经超过了顺流飘散的浓度，所以它才会选择逆着能量最浓郁的方向走。
那老狐狸，就在前面不远处。”
话音刚落，江寒突然停下脚步，一把将陈平拽到自己身后。
“别动。”
陈平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借着从远处排水栅格透进来的月光，陈平看到了前半尺处的水下，似乎有一根极细的丝线。
丝线的一端，连接着侧壁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江寒抿了抿嘴。
这些小把戏，他在北境战场上见得太多了。
“陷阱？”
陈平是真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能有陷阱。
“不，比那更恶心。”
江寒冷哼一声，牵着墨麒麟，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根丝线，同时指向丝线连接的上方石壁缝隙。
“看到那些黑点了吗？”
“那是……水蛭？”
“是北境血蛭。”
江寒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一旦丝线被触动，那个皮囊就会被扯开，里面成百上千只饥饿的血蛭会瞬间落入水中。它们对活人血肉的气味极其敏感，能在几息之内就钻进你的皮肉里，吸**的血。”
陈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一阵发麻。
继续前行，类似的陷阱又遇到了两处。
但无一例外，这些都**寒提前识破后轻松避开。
甚至连脚步的节奏都没有乱。
这让陈平心中愈发笃定，跟着将军，没错！
墨麒麟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它在一处宽阔些许的圆形空间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似乎是多条水道的交汇处，但其中一面墙壁，却显得格外不同。
它不是用粗糙的石块垒砌，而是用一块块切割工整的青砖砌成，砖缝之间用糯米汁混合的灰浆填充，显得异常坚固平整。
墨麒麟烦躁地用前爪刨着地面，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最终将鼻子死死抵在一块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的砖石上。
那股特殊的能量痕迹，就是从这里渗透出来的！
这里是终点。
陈平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面墙，又用手指关节敲了敲。
“将军，这块砖敲起来是空的。后面……应该是一间地下密室。”
江寒没有说话。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被墨麒麟盯上的砖石，以及周围的墙壁。
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因为这种砌墙的手法，这种青砖的制式，还有砖缝间那种带着淡淡糯米甜香的灰浆……他见过。
不止一次见过。
“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陈平来到江寒面前，晃了晃手掌，问道。
在江寒面前的，是一面砖墙。
可这个砖，不一般。
这样的砖就只有春风楼有。
难不成，这一次的事情，还有吴克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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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想到这里，江寒深吸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针对自己的阴谋追查，现在，却牵扯出了一个他从未怀疑过的人。
这条线，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浊得多。
江寒缓缓抬起手，按在那块砖石上，感受着从里面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真气波动，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陈平。你守住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就算是我爹来了，也给我拦住。”
陈平心头一凛，立刻躬身应道：“是，将军！”
他能感觉到，将军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不敢多问，提刀转身，守在了水道的拐角处。
江寒脑海中，吴克之那张笑脸，此刻却显得无比扭曲。
在离开京城前，和吴克之的那次见面，不断地在江寒的脑海中回荡。
“江兄，来，尝尝我这南疆新得的猴儿酒！”
“这酒窖啊，可是我的心头肉。看到这墙没？南疆秘法，糯米汁和的灰浆，再混上三十六种草药，坚逾精钢！至于这机关嘛……”
醉醺醺的吴克之，勾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依循七星方位，合以三魂之数，力道须分九重，如蜻蜓点水，又如巨石落川……”
江寒伸出手，指尖冰凉。
方位……力道……韵律……
不能错。
一旦出错，吴克之那个家伙，说不定还在里面设置了自毁的机关。
许久，他终于睁开眼。
眸中再无一丝杂念。
他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墙壁上看似毫无规律的七个点，开始了敲击。
“咚。”
“咚咚。”
陈平在远处警戒，听着这奇怪的声响，心中愈发好奇。
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江寒的指尖，重重地按在了北斗七星中“天枢”星位所对应的砖块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从墙壁内部传来。
“跟上。”
“是！”
陈平快步跟上。
江寒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墨麒麟紧随其后，最后才是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