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根本没看王恩，对着影七扬了扬下巴。
咔嚓！
影七直接将王恩的右肩关节卸了下来。
剧痛让王恩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另一名夜枭队员已经掰开他的嘴，将一块混合着麻油和苦涩药草的破布塞了进去。
这个做法能堵住他的声音，也断绝他咬舌的可能。
紧接着，一根坚韧的牛皮绳索将他双手反绑，另一根则缠住脚踝，让他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王恩像一袋垃圾，被扔在地上。
刺鼻的药味和屈辱感一同涌上心头。
他，三皇子府邸的管家！
竟然被这么对待！
可王恩也清楚，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个时候。
重要的是，江寒回来了！
他想干什么？
江寒慢条斯理地踱步上前。
脚步声停在了王恩面前。
江寒蹲下身就这么看着王恩。
“北蛮，黑风部，使者耶律洪。”
王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
江寒继续说道：“三千张神臂弩，五十万支三棱破甲狼牙箭。”
轰！
王恩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交易的细节，除了他、三皇子，以及耶律洪的心腹，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这是足以将三皇子连根拔起，甚至动摇国本的弥天大罪！
“接头暗号。”
“‘朔风吹客衣’。”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哦，对了。”
“‘故国万里行’。”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王恩彻底崩溃了。
不！不！
他想尖叫，想嘶吼，想质问江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可嘴里塞满的破布只能让他发出一阵阵绝望的“呜呜”声。
从江寒说出这些话的语气，他不是刚刚才知道，而是……早就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毒蛇般钻进王恩的脑海。
他们所有的行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全部暴露在江寒的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这里，王恩通体冰寒，连灵魂都在战栗。
他输了。
在踏入这个货栈之前，甚至在计划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
江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滩烂泥。
“猫七。”
猫七立刻躬身：“在！”
“南面那堵墙。”
“地窖里从上往下数，第三块青石砖开始。”
“再往下数七排。”
“然后，向左横移三块。”
“就是那块。敲开它。”
猫七立刻点头：“是！”
带着另外两名夜枭队员，转身就跃入了那个黑漆漆的地窖洞口。
影七沉默地站在江寒身后。
很快。
地窖下方传来了工具敲击石块的声音。
“铛……铛……”
声音沉闷，回荡在空旷的货栈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完了。
那个夹层……竟然也被江寒洞悉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连位置都说得分毫不差！
突然，“哐当”一声闷响。
找到了！
王恩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片刻之后，猫七和另一名队员从洞口跃了上来。
手里拿着一个神臂弩，还有一个账本。
看着这两个东西，王恩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死灰之色。
江寒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呵呵，神臂弩都给弄出来了？三皇子还真是好本事。”
江寒上前一把扯掉了王恩嘴里的破布。
“看清楚。”江寒的声音淡漠如冰。
王恩剧烈地咳嗽着。
当他抬起头，视线恢复清明时，他看到了面前的一切。
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王恩的眼神变得一片死灰。
愣愣地看着那些东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
三皇子殿下……也完了。
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切，到头来，反倒是给江寒做了嫁衣。
何其讽刺。
何其……可悲。
“杀了吧。”
江寒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等王恩有什么反应，就感觉剧痛传来。
匕首干脆的刺入王恩的喉咙。
噗嗤！
轻微的肉体割裂的声音响起。
王恩张了张嘴，想求饶，想咒骂，想再多喘一口气。
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闷响。
血线飙射。
影七手腕一振，刀锋归鞘。
王恩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软绵绵地倒下，再无声息。
“猫七。”江寒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在！”
“神臂弩，信件，账册。全部封存，带回小院。”
江寒的目光落在账册上，补充道：“账册，誊抄一份，要快。”
“明白！”
猫七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打包证物。
油布被重新裹上，木匣被扣紧，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有人开始用沙土和麻布飞快清理。
夜枭办事向来不留痕迹。
江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货栈。
外面的夜风带着水汽，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血腥与尘腐气，也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些许。
如果直接将手里的证据给乾帝，乾帝会怎么做？
会处决三皇子，然后放出太子么？
江寒不觉得。
帝王心术，在于平衡二字。
太子在朝堂上一家独大，也不会是乾帝想要看见的。
如果三皇子出事，最有可能的就是，乾帝再亲自扶持一个人皇子跟太子打擂。
比如，野心勃勃的二皇子。
头疼啊！
江寒揉了揉眉心，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见到太子！
只有太子，才有能力，也有动机，将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把三皇子一党往死里整。
可问题又来了。
乾帝不想他见太子。
上次入宫，乾帝对他封赏安抚，唯独没有提出来让他见太子的事情。
帝王心术。
老皇帝这是把他当成一柄悬在所有皇子头顶的刀。
江寒的脚步在自己的小院门口停下。
他算了算时间，春风楼那边也应该有回信了。
吴克之……可别让我失望。
刚踏进院门，一名夜枭队员便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将军，春风楼那边的信。”
江寒接过，指尖一捻，火漆应声而碎。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儒雅。
“洞盼湖，春风楼，戌时三刻，静候君至。”
落款是一个小小的“吴”字。
成了。
江寒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