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身着一袭玄色常服，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没有佩戴任何武器，脸上甚至看不出丝毫怒意，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可江寒越是平静，周围的空气就越是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喧嚣的现场瞬间死寂。
江寒没有看李信，也没有看那些对峙的士兵。
目光径直落在王威身上。
“王将军，”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本以为，你只是老了，糊涂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王威眉头紧锁，冷哼道：“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江寒，你若还认老王爷是你的父亲，就立刻停止这场荒唐的**！”
“父亲？”
江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当然认他。正因为我认他，我才不能看着他一生的心血，被你这样的**断送！”
话音未落，江寒猛地抬高了声音，厉声喝问：“王威！我只问你一句，你背后的纹身，敢不敢露出来给将士们看看！”
王威脸色骤变。
这个秘密，除了他和几个早已死去的亲信，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江寒怎么会……
士兵们的目光，瞬间变得好奇。
纹身？
一个老将军身上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纹身？
江寒没有给王威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卷轴，猛地展开。
那是一张用羊皮绘制的地图，上面清晰标注着黑水关附近一处防备空虚的隘口。
而在地图的角落，用蛮族文字写着一行小字，旁边还有一个属于王威的私人印信！
“弟兄们！”
江寒高举地图，面向所有士兵，“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王威将军，我们这位德高望重的王老将军，准备献给蛮族大单于的投名状！”
“上面标明了我们防御最薄弱的通道！只要蛮族的铁骑从这里冲进来，我们整个黑水关防线，就会被瞬间撕裂！到时候，你们，我，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蛮族刀下的亡魂！”
人群一片哗然！
“不可能！王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有老兵下意识反驳。
“不是那样的人？”
江寒的目扫向那名士兵，“那你来告诉我，王将军为何要在背后，纹上蛮族天狼神的图腾？那是在蛮族中，只有最尊贵的王族才有资格拥有的印记！”
他顿了顿，语气沉痛，仿佛心在滴血。
“我一直不愿相信，直到昨夜，我们截获了这份由他亲信送往蛮族王庭的密信！信使已经招了，是他，王威，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江寒在撒谎！
王威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背后确实有纹身，但那不是什么天狼神图腾！
那是他年轻时，为了潜入蛮族部落做探子，被迫纹下的耻辱印记！
此事关乎军中最高机密，他从未对人言说！
而那份地图，更是子虚乌有！
他的印信，明明锁在营帐的铁箱里！
可是，他要怎么解释？
说自己年轻时当过探子？
谁信？
在江寒已经将“叛国”的帽子扣死在他头上的此刻，任何解释都像是苍白的狡辩。
江寒的表演还在继续。
他走下台阶，走到那些动摇的士兵面前，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煽动。
“你们看看自己的左右！看看你们的袍泽！我们在这里流血，我们在这里拼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我们身后的父母妻儿！是为了不让蛮族的铁蹄，踏碎我们的家园！”
“可是我们当中，却出了叛徒！一个我们最尊敬、最信任的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向地狱！”
“他跟你们说，他忠于老王爷！放屁！”江寒爆了一句粗口，情绪激动到极点，“他的忠诚，是献给蛮族大单于的！他想用你们的命，去换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你们告诉我！对于这种吃里扒外，出卖袍泽的畜生，我们应该怎么办！”
仇恨被点燃了。
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汇聚在一起。
他们想起了蛮族人的残暴，想起了被屠戮的村庄，想起了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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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
“狗贼！我要把你**万段！”
声浪排山倒海。
王威看着那些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面孔，一颗心沉了下来。
他百口莫辩，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威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悲凉，状若疯癫：“好！好一个江寒！好毒的心！好狠的手段！”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布满伤疤的后背。
在他的背心正中，果然有一个狼头图腾。
这下，所有人都炸了。
“老王爷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的好儿子！他要用你部下的血，来染红他的世子之路啊！”
王威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浑浊的血泪。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因为这个时候就算他说背后的图腾是当年为了潜入满族而纹的，也不会有人信了。
因为江寒先开的口。
江寒冷眼看着王威，随后开口说道：“李信。”
“末将在。”
“执行军法。”
李信大步上前，面无表情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
那些士兵，方才还誓死保卫王威，此刻却像躲避瘟神一样，纷纷让开道路。
王威没有反抗。
他只是死死盯着江寒，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噗嗤——
长刀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血光冲天而起，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老将军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眼依旧圆睁，死不瞑目。
全场死寂。
那股肃杀之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百倍。
它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让他们无法呼吸。
江寒缓缓走上前。
一脚踩在王威的头颅上，将其深深碾入泥土。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军中，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我的声音。”
“我的命令，就是最高军法。”
“有谁，不服？”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