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仿佛有一块巨大的黑布，正在缓缓遮蔽天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与腐尸混合的恶臭。
江寒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那强化到极致的感知，在疯狂地向他预警。
危险！
致命的危险！
他能“看”到，那十名萨满的生命力，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流逝，汇入地面的血色法阵。
而在那法阵的中央，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存在，似乎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仅仅是那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就让江寒的灵魂感到了针扎般的刺痛。
这，已经不是凡人能触及的力量了！
这股气息，最起码也是天人境的魔神。
不能等！
江寒的脑中，这个念头如惊雷炸响。
等那东西的意志完全降临，别说自己，这方圆百里，恐怕都将化为一片死地。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那刚刚经历蜕变的精神力，被他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疯狂抽取。
如果说之前的精神力是弥漫的雾气，那么此刻，这雾气就被硬生生挤压成了坚不可摧的玄冰。
一柄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刺穿世间万物的长矛，在他的意志下迅速成型。
矛尖，是精神力的极致凝聚，是江寒此刻所能达到的最强单点攻击。
去！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但在高坡之上，拓跋步的瞳孔却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看”到了！
在那片诡异的祭祀场上空，一道常人无法看见的恐怖流光，以撕裂空间的气势，悍然射向那十名萨满构成的血色法阵！
快！
太快了！
快到连思维都几乎跟不上！
就在精神之矛即将触及那血色符文核心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法阵中央，那原本只是逸散气息的黑暗，猛地沸腾起来。
“呜——”
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风声响起，浓郁如墨的黑气冲天而起，瞬间在法阵上空凝聚成一面古朴的黑色盾牌。
盾牌之上，似乎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沉浮。
下一瞬，矛与盾，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无声震荡。
江寒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了三分。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与暴虐，顺着精神力的连接，疯狂地反噬而来。
挡住了！
那面黑气盾牌，竟硬生生挡住了他全力一击！
江寒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情，这黑气，就是那个所谓邪神意志的具现化。
它还未完全降临，仅仅是一缕先头部队，就拥有如此恐怖的防御力。
麻烦了。
但江寒的字典里，从没有“退缩”二字。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挡得住？
那就把你连同这龟壳一起打碎！
他非但没有收回精神之矛，反而将更多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去。
嗡！
无形之矛的前端，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如同钻头一般，疯狂地钻向那面黑气盾牌。
黑气盾牌上的鬼面咆哮得愈发狰狞，更多的黑气从法阵中涌出，不断加固着防御。
精神层面的角力，陷入了最原始、最野蛮的对耗。
也正是在这最直接的碰撞中，那缕高高在上的邪神意志，第一次“触摸”到了江寒的灵魂。
在它的感知中，凡人的灵魂，应该是脆弱、香甜、充满了绝望的可口点心。
它本能地探出一丝触须，想要顺着江行之的“矛”，侵入他的灵魂本源。
然而，当它的意志触须，穿过江寒狂暴的精神力外壳，触碰到那片灵魂之海的瞬间……
它“愣”住了。
这……是什么？
没有预想中的恐惧，没有颤抖。
在那片看似平静的灵魂海洋深处，它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那股气息，古老、浩瀚，仿佛凌驾于万界之上，视天地规则如无物。
那是一种它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解析的更高维度的存在烙印。
就好像一个画中的二维小人，突然看见了一只伸进画里的三维的手。
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让这缕刚刚降临，还带着无边傲慢的邪神意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困惑。
它的运转，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就是现在！
江寒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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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直觉何其敏锐！
他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股坚不可摧的阻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江寒不知道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破！”
江寒在心中发出一声怒吼，将所有精神力在这一瞬间，尽数爆发！
轰！
那柄无形的精神之矛，光芒暴涨到极致，仿佛一颗凭空出现的太阳。
之前坚不可摧的黑气盾牌，在那一瞬间的迟滞之后，再也无法维持稳定。
咔嚓——
一声仿佛琉璃碎裂的轻响，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黑气盾牌，应声而碎！
精神之矛势如破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地面上那由十名萨满生命与灵魂构筑的血色法阵核心！
仪式，被强行中断了！
“不——！”
一声不甘的怒吼，似乎从虚空的另一端传来，却又迅速被切断。
紧接着，是毁灭。
失去了引导，失去了目标，被强行召唤而来的庞大虚空能量，如同失控的星河风暴，瞬间倒卷而回。
噗！噗！噗！
那十名正沉浸在献祭狂热中的萨满，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猛地鼓起。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虔诚。
下一秒，他们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就在那狂暴的能量反噬中，连同他们的血肉、骨骼、灵魂，一同被彻底蒸发、湮灭。
没有血雾，没有残肢。
只有十团人形的灰烬，被忽然卷起的狂风一吹，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笼罩天空的乌云，像是失去了支撑，轰然散去。
阳光，重新洒落。
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也随之烟消云散。
战场上那诡异的寂静被打破，喊杀声再次响起，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片空地。
那里，只剩下一些焦黑的印记，证明着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江寒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的大脑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永不弯折的标枪。
他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