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迅捷，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副将还处于呆滞中，被这股巨力一带，踉跄着跟了上去，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将军……我们……”
“闭嘴！走！”
李琼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恐惧。
纯粹的恐惧。
那股盘踞在营地中央的气息，仅仅是感知到它的存在，就足以让他这样的真龙境强者肝胆俱裂。
窥探？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远方遁去。
就在他们刚刚翻过土坡，身形彻底消失在营地视野的刹那——
独立营，中央营帐。
盘膝而坐的江寒，那双紧闭的眼眸，豁然睁开。
黑暗中，他的瞳孔仿佛两点燃烧的寒星。
他的目光看向李琼与副将刚才潜伏的土坡。
隔着数百丈的距离，那道目光仿佛拥有实质，穿透了夜幕，带着一股令人无法言说的压迫感，精准地“看”到了那片空无一人的草地。
随后，他唇角无声地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
“噗！”
正在黑暗中疾速穿行的李琼，身形猛地一滞。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仿佛有一柄淬了冰的利剑，瞬间抵住了他的后心。
那是什么？
是目光！
一道来自独立营方向的目光！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自己，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他发现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个认知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李琼的心脏上。
“走！用最快的速度！”
他低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潜行，真龙之力在体内轰然爆发，卷起一旁的副将，化作一道流光，疯狂地朝着自己的大营冲去。
……
中军大帐。
灯火通明。
李琼一把将惊魂未定的副将扔在地上，自己在主位上烦躁地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黄铜香炉里，安神的熏香袅袅升起。
“将军……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副将的声音依旧发颤，他甚至不敢提江寒的名字。
“怪物？”
李琼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呵呵，有个事情你怕是不知道，这个江寒，可是天生武脉！”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断。
副将一脸骇然的看着李琼：“天生武脉？”
李琼没有解释，他脑中无数线索正在飞速串联。
一个被贬斥的王府世子，一个被发配到边疆的弃子。
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独立营，手下全是老弱病残。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合情合理，充满了落魄。
可现在看来，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
这哪里是发配？
这分明是金蝉脱壳！
是龙潜**！
他借助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暗中积蓄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一个刚突破真龙境几个月的人，能斩杀那头连他都感到棘手的猪妖？
一个新晋真龙，能拥有那片“**”般狂暴浩瀚的能量？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是，江寒的真龙境，恐怕早就突破了！
他潜伏在北境，潜伏在军中，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拥有如此实力和心机的人，他的图谋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
北境的兵权？
镇北王府的继承权？
还是……勾结妖族，里应外合，颠覆整个大炎王朝的北境防线？
最后一个念头，让李琼自己都打了个冷战。
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那股气息中，除了纯粹的真龙之力，另外两股力量，一股阴冷诡异，一股狂暴野蛮……
像极了传说中某些邪魔外道与妖族大能的特征！
“不行……此事，绝不能等！”
李琼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常规的军中汇报体系，层层上报，太慢了！
而且，谁能保证这中间的环节，没有被他渗透？
以他表现出的心机，这完全有可能！
一旦打草惊蛇，让这条毒蛇彻底隐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那份恐惧，已经彻底转化为了狠厉的决断。
“你，守在帐外，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是！将军！”
副将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空旷的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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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只剩下李琼一人。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特殊的兽皮信纸，这是专门用于向京中传递最高等级密信的材料。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狼毫笔，蘸满了最浓的墨，笔尖悬于纸上，微微颤抖。
片刻后，他的眼神一定。
笔锋落下，力透纸背。
“末将李琼，泣血密奏……”
他将今夜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写了上去。
从独立营斩杀猪妖之事，到他亲自窥探时感受到的那股融合了三股力量的恐怖气息，再到自己揣测出来的东西。
最后，他用最严重、最悚然的措辞，写下了自己的推断。
——江寒此子，心机深沉，伪装至深，身负天生武脉，恐怖如斯，实乃潜伏北境之巨患！其所图甚大，恐危及北境安危，恳请即刻派出核心高手，绕开军部，秘密彻查！否则，祸患一成，北境必乱！
写完最后一个字，李琼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吹干，卷起，装入一个特制的金属信筒，用自己的真龙之力加上三道秘法封印。
“来人！”
一名亲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内，单膝跪地。
“此物，交予‘鹰眼’，告诉他，星夜启程，不计任何代价，三日之内，必须亲手交到大总管手中！”
李琼的声音凝重，“若信件有失，或晚到一日，让他提头来见！”
“遵命！”
亲卫接过信筒，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这一切，李琼才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望着帐外深沉的夜色，眼神复杂。
江寒……你究竟是谁？
夜风卷起营帐的门帘，带来一丝北境特有的凛冽寒意。
江寒踏入帐内，外界的喧嚣与血腥味仿佛被一扇无形的门隔绝。
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杀的痕迹，更不知道，就在刚才，一道足以引爆整个北境军高层的惊天密报，正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遥远的京城。
对于他而言，李琼的窥探，不过是夜色中一只飞虫无意义的掠过，不值一提。
他盘膝坐下。
身下的硬板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闭上眼，先前斩杀那头强化猪妖的画面在脑中飞速回放。
“还是有些浪费。”
他自语。
最后那一刀，其实可以更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