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分的实验室里,离心机发出不正常的嗡鸣。洛失鸢盯着试管中分层的液体——那杯"北极光"鸡尾酒的残留物在最下层沉淀出诡异的蓝色结晶。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三秒才将数据导入分析系统。
"β-内啡肽类似物...浓度超标472%..."
钢笔尖在记录本上戳出一个小洞,墨水晕染成放射状。这个数值她太熟悉了
——三个月前被顾斯年勒令销毁的那批实验样本,就是这种分子结构。
突然,冷藏柜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她转身时撞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地面蜿蜒,与融化的冰水混合成浑浊的溪流。所有雪松样本的培养皿都被调整到25℃,恒温系统的记录显示最后一次操作是在23:48分——正是她在酒吧打工的时间。
"这不合理..."她蹲下身,发现水渍在地面汇成一个歪斜的数字"7"。
"客人说你的''消毒水特调''能治宿醉。"
第二天晚上,秦素将柠檬片塞进她白大褂口袋时,指尖残留的糖浆沾在了布料上
洛失鸢盯着那块微亮的痕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异常的黏着物。
雪克杯在她手里像个不听话的实验器材。第一次摇晃时,冰块撞在金属内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第二次用力过猛,混合液体从缝隙喷溅出来,沾湿了她的袖口。
"放松点,博士。"秦素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腕,"这不是离心机。"
洛失鸢注意到三个异常:
1. 吧台最底层的暗格里有使用过的注射器
2. 秦素擦拭香槟杯时总是避开杯柄左侧
3. 所有含菠萝的饮品订单都被打上星号标记
当陆昭推来那杯"烈焰冰山"时,蓝色火焰在杯口跳跃。洛失鸢的瞳孔骤然收缩
——酒液分层形成的浑浊沉淀,与昨晚实验室里变质的样本如出一辙。
"喝过她特制朗姆的人,"陆昭的指甲在杯沿刮出刺耳的声音,"最后都出现在七号码头的冷库里。"
“我开玩笑的”
程野撞开酒吧大门时,带进来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他甩在吧台上的密封袋还在冒烟,里面焦黑的苔藓标本中,几粒蓝色晶体在灯光下闪烁。
洛失鸢的医用腕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那些晶体的折射率与她论文中描述的信息素稳定剂完全吻合。她伸手去拿时,秦素突然抢过袋子,发尾扫过她的脸颊。
洗碗机的轰鸣声中,秦素将标本袋扔进滚烫的水流。
蒸汽模糊了她的轮廓,蜜糖色的发尾在高温中卷曲,像正在燃烧的引信。
"现在你明白了?"她的声音几乎被机器噪音淹没,"北极光鸡尾酒从来不是饮品..."
洛失鸢的腕表显示周围雪松信息素浓度正在飙升,而秦素后颈的抑制贴边缘,隐约可见青紫色的针眼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天台的夜风带着铁锈味。秦素取出的安瓿瓶中,蓝色液体在月光下荡漾。洛失鸢的呼吸停滞了——这与她实验室失窃的样本一模一样。
"莫屿叫它''天使药剂''。"秦素转动着玻璃瓶,"用Omega腺体培养的**毒品。"
医用腕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洛失鸢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 雪松信息素浓度:危险值
- 心率:128次/分
- 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
她们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杯北极光的配方,根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解毒剂。
夜风吹散秦素的长发,露出颈后烙刻的条形码——【MO-7】,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洛失鸢盯着秦素颈后的条形码,突然感到一阵烦躁。
她讨厌这种感觉——像面对一组无法解析的数据,明明所有变量都摆在眼前,却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秦素的笑容、那些刻意的调酒动作、现在又是什么"天使药剂"……一切都像实验室里那些被污染的样本,让她无从下手。
"我不明白。"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像北极冻原上刮过的风。
"如果你需要帮助,为什么不直接说?为什么要用酒、用这些……"她指了指安瓿瓶,"用这种毫无效率的方式?"
秦素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她将安瓿瓶收回衣领,唇角勾起一抹笑,却不是平时那种带着蜜糖味的调笑,而像是某种更锋利的东西。
"因为不是所有事都能用你的实验数据解释,博士。"
她后退一步,夜风吹乱她的发丝,"有些问题,不是靠''效率''就能解决的。"
洛失鸢皱眉。她讨厌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讨厌秦素总用这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说话——像是在逗她,又像是在试探她。
"如果你不给出明确的信息,我无法提供帮助。"她生硬地说,"这不是实验,没有对照组,没有重复验证的机会。如果你继续这样——"
"继续这样,你会怎样?"秦素突然打断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洛失鸢读不懂的情绪,"把我当成一个异常样本,直接归档?"
洛失鸢哑然。
秦素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天台边缘,背对着她点燃一支烟。
烟雾在月光下缭绕,像某种模糊的屏障。
"你知道吗?"她吐出一口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莫屿还难懂。"
洛失鸢站在原地,雪松信息素在空气中无声翻涌。
她不明白秦素的意思。
而更让她厌烦的是——她竟然想要明白。
洛失鸢看着秦素被烟雾模糊的侧脸,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感在胸腔蔓延。
她习惯于精确的数据和可控的实验,而眼前这个Omega却像一组无法解析的异常数据。
"逻辑链条不完整。"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冷,"你展示条形码、提供药剂样本,却拒绝说明诉求。这种沟通方式毫无效率。"
秦素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她转过头,月光在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科学家想要什么样的标准答案?"
"变量A:你被胁迫参与药物实验。"洛失鸢机械地竖起一根手指,"变量B:你需要我的专业知识。现在请给出因变量Y——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秦素突然伸手拽住她的领带。
雪松与朗姆酒的气息在咫尺间纠缠,洛失鸢的医用腕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秦素的声音带着糖浆般的黏稠。
"然后,诚实地告诉我——你研究我的动机,纯粹是科学好奇,还是..."
她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月光照亮她后颈的条形码,那个"MO-7"的标记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算了。"秦素轻笑一声,转身面向夜空,
"有些答案,知道了反而更麻烦。"
洛失鸢的眉头皱得更紧。她讨厌这种未完成的对话,就像讨厌实验数据中出现无法解释的异常值。
"信息不完整会导致判断失误。"她向前一步,"如果你需要帮助..."
"我需要什么?"秦素突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洛失鸢从未听过的疲惫,"我需要每周三杯特调朗姆来维持生命体征?需要一个Alpha的信息素来稳定腺体功能?还是需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的条形码。那个动作让洛失鸢注意到
——条形码边缘有细小的针孔痕迹,排列成规律的阵列。
"你的抑制剂。"洛失鸢突然说,"不是普通药物。"
秦素的手指僵在半空。月光下,洛失鸢看见她嘴角微微抽动,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调酒师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聪明的科学家。"秦素轻声说,语气却不像夸奖,"但有些谜题,解开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转身要走,洛失鸢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医用腕表的传感器立即捕捉到异常脉搏——秦素的心跳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慌乱得多。
"明天下午三点。"洛失鸢说,"实验室。带着你的问题,和你的条件。"
秦素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像是调酒时摇晃的冰块:"这么确定我会来?"
"不确定。"洛失鸢松开手,"但这是最优解。"
夜风吹散了秦素的轻笑,但洛失鸢分明看见她转身时,手指悄悄擦过了后颈的条形码——那个动作不像触碰伤疤,更像在确认某种存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