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棠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只得先安抚他的情绪。
“不找,不找,不哭了好不好?”
时裕恩不理她,耷拉个脸闹脾气,“那你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把我往外推。”
苏棠语塞,这孩子心眼怎么那么死呢?
发誓的话饶是说不出口的,她擦擦时裕恩脸上的泪,拐弯抹角地岔开话题:“收拾一下,我们去买衣服好不好?”
时裕恩见状,心里也明了了,松开锢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了句:“反正你别想甩掉我。”接着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苏棠跟在他身后,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洗脸,没忍住上手揉了把他的头发,“好乖好乖。”
时裕恩瞪她,抓起她的手作势要放进嘴里咬。
苏棠笑着收回手,拍了他一下。
时裕恩哼哼两声:“老拿我当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两人也没有了胃口再吃早餐,只把果汁喝完就收了盘子。
“洗碗去,我去晾衣服。”
“哦。”
兜兜转转总算是来到了商场,苏棠拉着时裕恩把每一种类型的衣服都试了个遍,什么休闲服、运动服、家居服,就连时裕恩以前从未穿过的西装都拿了两套,凡是适合时裕恩的,苏棠都买了下来。
看着手里大大小小不下十个的袋子,时裕恩笑她:“买这么多,我穿到死都穿不完。”
“啧。”
苏棠听到那个字眼,瞬间就冷了脸,“说什么呢。”
时裕恩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放下袋子去晃她的手,“错了,错了,”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下,“我该打,该打,好不好?”
苏棠倒也不舍得真打他,摸摸他的脸就放下了手,只说:“以后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时裕恩咧着嘴赔笑,“请你吃大餐赔罪好不好?”
“不好,我要吃小蛋糕。”
“好。”
“我还要喝奶茶。”
“好。”
“我还要看电影。”
“好好好,只要我们小棠不生气,要什么都可以。”
苏棠看着他笑,“那我要天上的星星呢?”
“摘,你要月亮我也摘。”
笑闹着,转眼饭也吃了,小蛋糕也吃了,奶茶也喝了,电影也看了,两人心满意足地朝停车场走去,站在车前,苏棠跟时裕恩说拜拜。
时裕恩不动了,问:“你那朋友什么时候来?”
苏棠看了眼时间,说:“快了,我刚给他发了信息,他说十分钟就到。”
时裕恩不信,“真的?那我跟你一起等。”
苏棠哪能让他知道自己在骗他,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往车里放,一边放一边说:“哎呀你快点回去收衣服,天气预报说等下要下雨了。”
时裕恩知道苏棠又在哄自己,但又拿她没辙,只得蹦出一句:“晚上还回家吗?”
苏棠大致算了算时间,现在四点半不到,过去一个多小时,诊疗最多四个小时,回来最晚十二点,于是点点头:“回的。”
“他送你回来吗?还是我去接你?”
苏棠推着他上车,又催他:“他送我,你快走吧,等下衣服要被淋湿了。”
时裕恩不情不愿地发动车子,苏棠朝他挥了挥手,又说:“晚上别等我,你先睡。”
“哦。”
终于送走时裕恩,苏棠拦了辆出租车,坐在车上,她又开始复盘十五年前那件事。
其实已经没什么线索可找了。当时事发突然,她的年纪又实在太小,知道的东西不多,能记住的东西也不多,所有能想起来的、能找到的信息都早已经被她反复咀嚼到烂熟于心了。是她一直固执地不肯放弃。
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故地重游、情景再现,亲手一遍又一遍截开自己的伤疤,可除了疼,她一无所获。
她也曾多次在网络上搜索过爸爸妈妈的名字,搜索和他们有关的一切,结果却无一例外都是没有。
也实地走访过在爸爸妈妈口中听说过的地点,但无论是家、学校还是公司,结果都是无济于事。传说中妈妈的家早已经人去楼空,附近的原居民也都已经搬走,学校和公司更是更新换代,没有人知道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找到凶手。时间过去得太久远,可用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这样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有人都劝她放弃,劝她忘记,劝她饶过自己,就连警察都不例外。可是杀亲之仇,叫她如何能忘得掉?
她恨,恨那群壮汉,恨那个领头开枪的人,也恨自己,为什么不努力看清他们的脸,恨自己为什么非要过生日,不然妈妈也不会来,意外可能也不会发生。
那天的事就像噩梦一样日日夜夜纠缠着她,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深深的无力感将她紧紧包围,让她几度崩溃。
时裕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虽然也希望苏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但他经历过同样的痛,他懂苏棠的恨,所以他说不出劝慰的话,只能尽量陪在她身边,让她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
可是即便时裕恩不说,苏棠也知道,时裕恩其实是不想自己再继续的,毕竟他当时替时叔叔报完仇就命悬一线差点没能从鬼门关回来,时裕恩怕她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所以后来她总是瞒着他,自己偷偷地进行,就如同这次她来看医生一样,怕留下痕迹被时裕恩发现,她甚至坐车都特意用现金结的账。
来到徐有庆的私人诊所,他还在给上一个病人看诊,前台的小护士招呼着苏棠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望着诊所内的装扮,忽然觉得好像重新装修过,变得更高级了。
苏棠记得第一次来凉芜找徐有庆看病的时候,这里还是个有些老旧的小诊所,规模不大,人数也不多,从进门到看诊再到检查和抓药基本都是徐有庆一个人在忙活,以至于当时她一度以为自己被骗了。
不过好在徐有庆是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只是因为家里不支持就自己跑出来单干,资金有限才选了这么个偏远的小破地方,现在倒是越来越好了。
等徐有庆出来,两人简单吃了个饭,寒暄几句后就回来进入了正题,苏棠把最近的情况都阐述了一遍,又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是执念太深,还是要苏棠自己想开些。
苏棠对此表示理解,只叫徐有庆再给她开些安神的药。徐有庆说好,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亲自去帮她取药,苏棠就坐在外面的沙发等他。
她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脖颈,上面悬着一个项链吊坠,是个银色的圆圆的翻盖小相框,里面嵌着她和爸爸妈妈的合照。
徐有庆拿完药回来,就见她看着那照片发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他们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苏棠合上吊坠,道了声谢,接过药便准备离开,不料起身时却看见电梯里走出来一个面熟的人。
温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