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垂德这次带来的案件于昨晚发生在距离贝克街仅9公里外的罗马路,伦敦的传统市场街道,那里物价亲民,居民多为本地的工薪阶层,死者也是那里的居民之一。
死者名叫玛丽,二十五岁,在附近一家餐厅做服务员。微薄的薪水难以支撑伦敦高昂的生活成本,所以不得不在闲暇之余兼职某特殊职业,好支付每个月的房租和生活开支。
因为时常半夜带客人回家,加上玛丽租住的公寓隔音效果不算好,单薄的墙壁挡不住深夜的喘息与呻吟,时常将熟睡中的领居吵醒,时间一久,邻里之间的抱怨声也越来越多。因此,房东在收到了一沓投诉信,决定给玛丽打去电话让她深夜上班时稍微注意下。可电话打了无数个对面始终无人接听,房东无法只得亲自跑一趟,并于昨晚9点到达公寓楼下。
敲门没人应,门也没锁,房东人在门口唤了几次玛丽的名字后,便推开门直接进去了。最后,人是找到了,不过是在厕所的浴缸里,□□呈大字仰面躺着,俨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房东被吓得不轻,尖叫着跑出屋并报了警。
苏格兰警方在20分钟内赶到了现场,随行的法医当场进行了初步尸检,死因为,溺亡。
“我们原以为是她的某个老客户,可在调查一番后发现他们昨晚都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案发时间都有人证可以证明。”
“公寓楼的监控前天被个吸嗨了的蠢货打烂了,公寓管理人嫌麻烦就这么拿胶带粘上,他甚至连监控室的电脑都没打开,简直比那个吸嗨了的家伙更可恶。”
雷斯垂德一想起那个又蠢又坏的混蛋,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干这行这些年,他几乎每天都在见证物种的多样性,并被他们的行为和言语不断刷新三观。那些嫌犯的荒唐借口、目击者的胡言乱语、甚至围观群众的奇葩逻辑,时常让他怀疑自己身处的不是凶案现场而是精神病院。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顺利活到退休那天......可能在这之前,他会先被这些脑子不知装了什么浆糊的家伙活活气死在审讯室里。
“她的领居我们也调查了,有一个有点可疑,但是我不确定”
“很显然,格雷格,你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不等雷垂斯德说完,福尔摩斯无情的打断了他。
雷垂斯德双手叉腰,无奈的表示:“我不叫格雷格。”
显然,夏洛克已经不止一次叫错他的名字了,他也纠正了无数次,可这人压根没去记。
夏洛克双手一摊:“无所谓。”
“......行吧。”沉默片刻后,雷垂斯德放弃了。能怎么办?这人就这样,他早就习惯了,或者说,已经被他搞的没脾气了。
“你有何高见?”
夏洛克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仰头看向天花板,语速极快的说道:“凶手是餐厅老板的老婆,很显然,他们保持那种关系已经小一年了。”
"这对蠢货以为天衣无缝,可惜老板娘早就有所察觉。她收集不到证据,又不敢提离婚——毕竟她丈夫是个会动手的混蛋。典型的受虐型依赖关系。"
雷垂斯德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因为上个星期那个女人来找我,要我帮她调查她男人,”夏洛克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拒绝了,无聊到让我打哈切的资格也没有,但我还是好心告诉她:‘是的,你丈夫正在和他店里那个女服务员鬼混。’现在,你可以去逮捕她了,搞快点说不定还能阻止一场家暴。"
夏洛克解释完一个蹬腿站起身,走到窗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灰色的眼眸如鹰隼般锁定他对面那间店铺。
仿佛如约定好一般,在他走到拉开窗帘的同时,对面店铺的门也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是那个店铺老板安妮。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暗纹中式旗袍,乌黑的长发全部盘起挽成低髻,一支白玉簪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衬得她侧脸的轮廓愈发精致。
夏洛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的纹路。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士身上那种含蓄的优雅,与这条极具现代欧洲感的贝克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一幅水墨画突然闯入维多利亚时代的油画之中。
夏洛克微眯着眼,就这么目送对方熟练地锁上店门,与路过的一位白发老太太攀谈起来。
雷垂斯德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你......好吧,你赢了。”
不然还能咋的,惯着呗:)
“你在看什么,夏洛克?”雷垂斯德注意到夏洛克似乎被外面什么东西吸引了,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对面店铺的老板,安妮。她身上有些东西让我很感兴趣。”夏洛克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每当遇到有趣谜题时才会出现的神采。
雷垂斯德震惊地看着夏洛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棵“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夏洛克,你不会是”雷垂斯德下意识就要说出那个词,可转念想想,这怎么可能嘛。虽然那位女士很迷人,但以他对夏洛克的了解,这位侦探对情感一事用“淡漠”都不足以形容,能引起他兴趣的,只有那些复杂难解的谜题。
如此,他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前后不过一秒。
虽然雷垂斯德什么也没说,但夏洛克已经从那转瞬即逝的表情里读出了他的想法,随即爆发出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笑声。
“格雷格,我想我需要。”一想到那种东西,夏洛克嗤之以鼻:"男女情爱!听听,多么荒谬的词语。将两个独立个体的命运强行捆绑,只因为一些荷尔蒙的暂时性波动和社会的陈腐期待。"
“我不叫格雷格。”虽然知道没有用,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你不认为爱情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吗?"
"爱情?"夏洛克背对着雷垂斯德,目视下方消失在人群里的安妮,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那不过是多巴胺、血清素和催产素共同编织的幻觉。我研究过上百件与所谓的‘爱情’有关的案件,显然,他们无一不是嫉妒、占有欲和背叛交织而成的丑陋产物。"
说完,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寒光:"情感是思维的敌人,格雷格。它会模糊判断,扭曲事实。而我,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需要这种东西。"
雷斯垂德摇摇头,也没有再去没有纠正对方的错误,无论是自己的名字还是他对待感情的看法。
“那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士身上哪点勾起了你的兴趣?”
“衣服,她昨天穿的衣服,上面的灰尘。天啊,这都看不出来,你当年到底是怎么通过警察考试的?”
"我是看不出来,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夏洛克,说真的,"雷斯垂德捏了捏眉心,“你这样很容易被当做变态的,我可不想哪天接到有关你因为痴汉的行为的报警电话。”
虽然某些方面这位侦探确实配得上"变态"这个称号——比如他能将头骨放进家里的冰箱,就为了某种他听都没听过的细菌实验.....试问有哪个正常人能做到吗?
对于雷垂斯德善意的劝告,夏洛克不以为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介于冷笑和嗤笑之间的气音,权当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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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被他们讨论的安妮我,在关门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背后那道“炽热”的目光。
我不用回头也能猜到,一定是那个疑似有痴汉属性的侦探,他可能真的有点子毛病。还是说,他是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天才”?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对于这种喜欢刨根问底,毫无社交安全距离意识的人我只想远离。所以当务之急,找到合适的房子才是重中之重!
我那间漏风的公寓,现在只要是个人往楼上吊根绳子下来顺着就能进来。好在我的私人物品不多,手机和电脑都是用了好几年的老机子,老到拿去二手市场都不收的那种。我不爱看电视,其他电器是房东的且基本上在那场爆炸中尸骨无存。衣服也不多,基本上是旗袍和喇叭袖搭配马面裙一类,冬季就三件厚棉服换着穿,两个行李箱就能装完,已经在昨天全部清空搬进了店里。
总而言之,我是个没什么生活情趣的人,不喜欢买实用性不大的东西,连张生活照都没有,整间公寓完全可以称得上毫无生活气息,比酒店客房还要简约。按现代人的说法,这叫极简主义者。
虽然我可以将店里的工作间改成卧室以此省下一笔开支,但奈何对面住了个比喜欢问为什么的小孩还要难缠的“好奇宝宝”。一天24小时被监控的滋味我是再不想受了,所以这笔钱我只能忍痛花出去了(抽泣)。
今天约的中介是可爱的梅丽莎昨晚推荐给我的,是为亚裔,据说手上资源颇多,帮助不少学校的留学生找到心意的房子。反正我挺急的,只要户型、地段、价格和周遭的环境合适,我当天就能交付租金拎包入住,如果来得及顺便还能去补办张电话卡。
哦也,完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跟着他连着看了四五套公寓,几乎跑遍了半个伦敦市区,可都不尽如人意。不是贵到我无福消受,就是位置太偏,离我在贝克街的店铺太远,坐地铁来回就要花费近两个小时。
我看着天上开始西沉的太阳,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询问中介:“还有其他房子吗?”
一身西装革履的中介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还有一套!在东伦敦的罗马路,地段很好,单身公寓,带一个独立小阳台,采光特别棒。”说着,他掏出手机,给我看房子的照片。
我仔细看了看,地点和户型都很符合我的要求,便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我们离罗马路很近,乘车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当车子缓缓停下时,透过车窗,一栋五层高的红砖公寓楼映入眼帘。
"外面看着还不错,"我暗自嘀咕,"希望里面别太离谱。"
然而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俩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或是误入了什么异空间。
电梯外,整条走廊都被明黄色的警戒线封锁,刺目的荧光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扎眼。
"上帝啊!这里出什么事了?"中介惊呼的跑出电梯,随即被一名警察抬手拦下。
"很抱歉,先生们。"警察压低声音说道:"这里发生了命案,暂时禁止入内。"
“......”我站在后面,像个怨妇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与警察交涉的中介。
中介被我盯的有些发毛,舔着个脸跑过来朝我笑道:“李女士不用担心,不是我那间,是隔壁那间。”
“......”请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啧,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知道苏格兰场什么时候能结案,我对这套公寓充满了期待...不过现在发生了凶杀案有点不吉利啊,我要不要重新考虑下?
然而意外总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就在我俩准备打道回府时,一声尖锐的枪响突然从身后响起。
砰——整个楼道瞬间陷入混乱。
“掩蔽!掩蔽!”驻留在楼道的几名警察嘶吼着拔出手枪,枪战一触即发。
我和站旁边的中介条件反射般抱头蹲下,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的立刻朝不同的方向。他那边我不清楚这会也没功夫管,反正我前方是安全通道。
只要穿过那扇门,我就得救了!
但我最近可能是走了什么霉运,嫌犯第二发射出的子弹擦着我耳边掠过,射进了距离我侧身不足一臂的墙壁上。碎裂的砖石飞溅,一枚尖锐的碎片在某种作用力下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反弹,径直刺穿了我的后脑勺...就在我前脚刚迈进安全通道里的那一瞬间。
熟悉的黑暗再次降临。我又死了,距离上一次的死亡才过了26小时,差点就破了我保持20多年的纪录了。
看着周遭漆黑的环境,我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尼玛,我昨天才死了还没来得及过来放衣服啊!
我草了,真是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