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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故人又见

作者:松风答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融霜听出这人是谁,自知打不过他,攥着匕首原地默了一瞬,忽地折身跑了。


    颈侧的利器在几次吐息间贴上皮肉,孟冬辞放轻呼吸,朝身后的人说道:“可那册子是他现今唯一的筹码,你们暗中护了他那么多年,就是想看他一生碌碌,永远活在他父皇的牵制下吗?”


    身后的人钳着她肩头的手更收紧了些:“你是故意引我到别院来的!你还知道什么?”


    “在今夜你出现之前,都只能算猜测,”肩头传来钝痛,孟冬辞眉心微蹙,顿了一下才轻声开口,“陆羽,元珵为你自责多年,你该见他一面的。”


    即便被道出了身份,陆羽仍旧没松手,他冷冷道:“我最后问一次,你教唆他捅出绢册之事,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将他献祭?”


    陆羽问罢,孟冬辞有一瞬分神。


    她定然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似乎自从知道平娄进犯之事非元珵主导后,她就没再想过献祭元珵。


    “你并不想杀我,但又不得不走这一遭,”孟冬辞回神,却不答这一问,而是反问,“你听令于谁?”


    陆羽没答。


    孟冬辞心里清楚,无论背后人是谁,都只能暂时待在暗处,他们授意陆羽救她,该是早知六年前她救过元珵一事,早知她在大煜的作为。


    他们想要做什么,却因种种原因要她来做这第一支箭,这也是他们一路相护,暗中促成这婚事的因由。


    因而她猜测道:“算算时辰,元珵酉时末离开别院,戌时初开宴,等皇子大臣们挨个拜完礼,他说起绢册一事最早也要戌时中,但这才亥时末,你已经得到消息在此等着与我发难,想来你们的人,当时就在席上,而且身居要职。”


    陆羽丝毫没有想要松开手的意思:“元和安爱重你,所以我本身不想杀你,但若你对他不利,不出三日,必会横尸街头。”


    “她不会对我不利。”


    元珵的声音忽地从身后传来,孟冬辞能察觉到陆羽搁在她肩头的手狠狠一哆嗦。


    “常易,”元珵气息不稳,想是得着林融霜报信,一路疾行而来,“无论你现今听令于谁,烦劳转告,她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颈侧利器被撤走,肩头的牵制也已放松,孟冬辞却仍站在原地没动。


    母亲留下的和离书字迹已经斑驳,但她立府别住后,曾在母亲住过的卧房见着了父亲手中的那一份。


    上面也有这样一句:“若卿辞于人世,我绝不独活。”


    后面接着一句:“万望珍重,盼再相见。”


    每每孟冬辞与父亲提起母亲,他都会刻意将话岔开,他说他与母亲是年少一时情动酿成错事,所以未能相携一生,是自愿和离,可为何每每如此说,他都会红了眼眶?


    那句绝不独活,究竟是母亲写的,还是父亲……


    肩头的斗篷被拢紧,元珵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扯了回来:“别在冷风里站着了,你伤才好,仔细受了凉。”


    孟冬辞点头:“殿下多年所疑终于等来了能解惑的人,我与融霜就不打搅了。”


    “若你不介意,便去你屋里说罢,反正我听了,往后也是要去说给你的。”


    孟冬辞晓得这必不会是个好听的故事,林融霜心思单纯,从来见不得这些阴谋算计,因而孟冬辞不欲让她听见这些,便说:“融霜,不早了,你先回去睡。”


    林融霜看出陆羽见着元珵便蔫儿了,不会再对孟冬辞不利,终于放下心回自己房里去了。


    见孟冬辞如此说,元珵便回身去叫垂首立在一旁的陆羽:“常易,跟我进来。”


    陆羽站在原地没动,再抬头时,面上的冷冽已消失殆尽,连带着眉间的那道疤也不那么吓人了。


    “陆常易,”元珵冷下声音,“给我滚进来。”


    孟冬辞见过陆羽面无表情杀人的样子了,却不想这样的人,也会露出如此、像是孩子犯了错一般的神情。


    陆羽垂首跟着他二人进了正堂,一句话都还没说,便‘咚’的一声直挺挺朝元珵跪了下去。


    孟冬辞原本挨着元珵站着,但因受过陆羽的救命之恩,便不动声色地往左边挪了两步,躲开了这一跪。


    她才躲开,便见元珵也冲着陆羽跪下的方向跪了。


    孟冬辞:“?”


    陆羽见状立时磕下头去,又撞出‘咚’的一声响。


    元珵这回倒没跟着陆羽磕头,只面无表情地开口:“陆常易,你是回来跟我拜堂来了是吧。”


    孟冬辞叫元珵这带死不活的一句逗笑了,不欲掺和他兄弟俩这你来我往的客套,转而去给他俩倒茶。


    元珵抖抖袍摆站起身,伸手接过孟冬辞递给他的茶,直到饮尽了搁在桌上,仍没叫陆羽起身。


    孟冬辞这头端着茶盏过去,见陆羽仍伏在地上,便回身朝他使了个眼色。


    “陆常易,你跪错了人,”元珵走到陆羽身边,拎着陆羽的领子将他转了个方向,“于面上,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你该恭恭敬敬称她一声皇子妃,于私下,她是你嫂嫂,你更不该对她动手。”


    明媒正娶?还真不见得,孟冬辞淡淡瞥了元珵一眼,懒得揭他的短。


    陆羽直起身看向孟冬辞,又看向她递来的茶盏,似是还为她设局引他现身一事介怀,眼里藏着块儿冰似的,薄唇紧抿着,就是不肯伸手。


    ‘啪’一声,元珵在后头给了他脖颈一下:“接茶,叫人。”跟训小孩一样。


    陆羽仍跪着,双手接过孟冬辞手中的茶盏,声音极小:“谢皇子妃赐茶。”


    因而又挨了元珵一下:“别跟我拿乔,该叫什么?”


    陆羽认命地闭上眼:“谢嫂嫂。”


    话音落,元珵便伸手将他拎起来,用力往自己怀里揽过来。


    那盏茶终究是没喝成,泼了元珵满身,孟冬辞能看见他搭在陆羽肩头的右手,抖得比从前的每一次都厉害。陆羽的肩膀也在抖,像是哭了。


    这两人于少年相识,彼此陪伴着长大,一人死于一场屠戮,另一人为他的死梦魇多年,而今,死去的人还活着,活着的人也终于可以搁下一点愧疚。


    孟冬辞觉得自己可以对他们感同身受,若是换作她与融霜,大抵也是一样的。


    他俩相对无话这会儿,孟冬辞已在桌上重新备了茶水,还将方才柳荷给她和融霜备下的果子点心一并摆了出来。


    里头有一碟酥琼叶,孟冬辞特地搁去了陆羽手边,那是柳荷亲手做的。上元节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陆羽现下恐不能去与柳荷相认,如此,也算勉强叫她母子二人聚上一场了罢。


    不过是上回去蜜糖斋时随口与孟冬辞提过一句酥琼叶之事,她便记得了,整日说自己不择手段的人却是这屋里最细致心软的一个,元珵喉头泛酸,将孟冬辞扯到身侧坐下:“娘子别忙了。”


    孟冬辞点头,在元珵身侧坐了。


    元珵自桌上摸了个帕子来,一边擦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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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茶水,一边问:“别院当年运出那么多尸体,我亲眼看着你被混在尸体里拖走,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羽原以为元珵手里的帕子是要递给他擦脸的,伸了手去接,却见元珵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擦起了自己的衣裳,因而悻悻收回手,自个儿用衣袖抹了把脸,答:“我以为自己死了,但是有人救了我。”


    “你一直在临邺?”元珵问话时紧盯着陆羽的眼睛,很有一副你要是一直在却躲了这么些年我就打死你的意思。


    “我是和……嫂嫂的花轿一起回的临邺,”陆羽别扭了一瞬,还是叫出了口,“我为人所救,跟着他们习武,学了这一身杀人的本事,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随迎亲队伍一起前往新崖,护送嫂嫂直到她进别院。”


    孟冬辞疑道:“这一路走下来,暗中护送的人我大多都能记得容貌,但似乎没在那些人里见过你。”


    “我若叫你发现了,还叫什么习过武?”陆羽目光在那酥琼叶上落了好几回,却只端起了茶盏:“别说是你,就是你身边那个小丫头,也是察觉不到的。”


    “你什么你,说了要叫嫂嫂。”


    元珵拿过一片酥琼叶往忍无可忍正要反驳的陆羽嘴里一塞:“吃口甜的,免得这嘴跟淬了毒似的。”


    手边的茶还热着没法入口,孟冬辞只能一手握拳以轻咳遮去唇角的弧度,另一只手却在桌下捏了捏元珵的手腕。


    元珵终于良心发现地觉出自己话说得有些重,话锋生硬一转:“还有呢?回到临邺后你还做什么了?”


    “咳……替你杀了个人,”陆羽被酥琼叶的糖粉呛了,喝了一口茶去压,复又说,“还有,为了还当年一味药的情分,受人之托去临邺南边打点,给……嫂嫂身边的小丫头开了条路。”


    元珵跟着问:“受谁之托?又替我杀了谁?”


    “那人的身份现下不能说,”陆羽先摇头,才反问,“你别院里最近还有别人死?”


    元珵大惊:“陆茹是你杀的?你杀她做什么?”


    “她将朱砂偷偷在炭上炼了,攒了一盒子的毒药,就等着哪一日得着上头的命令,毒死了你再来个畏罪悬梁,”陆羽淡淡道,“我见那毒药攒到能毒死她了,便假借她上头人的意思,说她身份暴露,叫她自裁,等她断气后,将她挂到了梁上。”


    元珵偏头看孟冬辞:“可那日我们分明抓到了刺客……”


    陆羽接话:“那人就是陆茹上头的人,你们叫假陆茹露了面,他心里有疑才来查看的。”


    元珵摇头:“这也太凑巧了,即便他掌控陆茹,可也不会刚好就守在那条街上等马车罢。”


    “是我引他过去的,”陆羽自个儿又摸了一片酥琼叶拿在手里,“我见姨母去买了兽夹,料定你们要抓人设局,便给你们送来个现成的,不想那人实在太蠢,没用上罢?便权当给你们找个乐子了。”


    元珵:“……”


    “可你杀陆茹也就算了,为何将她悬于梁上?”孟冬辞跟着问:“这事若当时便外传,于元珵没有好处。”


    “我只知陆茹一人想对他不利,那些姬妾搁在别院里不是长久之计,借陆茹的尸体吓唬吓唬罢了,”陆羽说,“我知道你……知道嫂嫂会寻时机借此处置她们的。”


    元珵跟着问:“可你是如何知道陆茹要杀我的?是谁给她下的命令?”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陆羽蓦地抬眼,看傻子般看了元珵一眼:“陆茹是老皇帝的送来的,你说是谁想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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