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试试这个办法吧，”凌优长呼一口气，“所以，我们留谁在外面？”
“我……”韩未一甫一举手，凌优就冷着脸看着他，否决了。
“不行。”
韩未一勾住凌优的脖子，“你听我讲呀，咱俩相较于其他人肯定多点信任吧。”
“你总共讲了几句真话用我帮你数吗？”凌优直视着小孩，若换做别人，那幽深的眼眸必定已经让人发慌，然而韩未一显然不是“别人”。
小孩推开凌优，拔高音量，使另外几人也能听见：“你不信我没关系，那我问你，黑皮人如果进来怎么办，我个子小我能找到地方躲，你们被发现怎么办？”
“以他们对乔妮的厌恶程度，进她房间的可能性极低……”
房间外骤然出现陶瓷碎裂的声音打断这段论辩，隔音不好的门传来小孩的喊叫，众人屏息凝神，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乔妮在打扫残局。
“乔妮快回来了，你们做决定吧，”小孩无所谓地坐到床上。
陈锋业开始当起和事佬：“‘随便’，还是别让小朋友进去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更危险。”
江医生没有决定该听谁的，穆言亦然，都只是站着观战，看样子也没有要留在外面的意思。
这种情况，落单者先危。
见此，凌优也无所谓地坐到床上，“随便，按他的好了。”
不久，门锁再次发出苍老的嘶吼，乔妮回来了，头居然变得完好无损。
“朋友们，决定好了吗？谁……给我脑子？”
“乔妮，那种方式已经过时了，”小孩自信地对着乔妮指指点点，“现在我们都用先进技术。”
乔妮眼睛微眯，“你们不是在唬我吧。”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专业团队，客户，可有刀？”
乔妮讲刚才插自己脑门子上的刀递出去，此时已经清洗干净了。
小孩边给客户介绍，边给专业团队使眼色示意开始。
“所谓先进技术，其实就是一个民间法术，只要通过一个法阵……”
凌优和穆言轮流接过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个口子，按照脑间干涉计划将血沥成要求的图案，随后拿衣服止血。
小孩也从一旁的书上撕下几页纸，揉成团，填补到门缝中。
“然后通过你的身体介质与你创立勾连……”
陈锋业拿着刀走向乔妮，别开脸，从乔妮冰凉的受伤搁下一寸皮肤，放在法阵正中央。
乔妮看着成型的阵法愈发兴奋，眼中仿佛充满期待的光。
“然后通过我们自己，进入到你的意识……”
几人传递着刀，割下一簇头发，放在四个角上。
“从而我们就能让你的知识更多，更聪明了，乔妮，现在请坐到你的椅子上好吗？我们要开始了。”
乔妮跨过血红色的阵，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凌优趁脑间干涉来到的前十秒，转头抓住了小孩的手臂：“最后一个问题，你的昵称是什么？”
韩未一从容地答道：“x5etd8yf1q0。”
凌优轻笑了一声，唇语说了几个字。
韩未一这次没否认，微笑着用唇语回了个：“拜拜。”
这是穆言看到的。
下一秒，红色的血开始发出亮色的光，乔妮闭上了双眼，四人和血阵也不见了踪影。
屋外，黑红色的笑脸与另一个乔妮躺着楼顶。
黑红色笑脸十分不满，一个反转，扬起的嘴角成了倒立的：“啧，怎么这个Auto-World这么放水啊？真难看！线索放家门口了。”
“不是你说别给他狠的吗？”乔妮吊着根草，坐起身子吹风。
“可以上点难度了，惯坏了可就不是我想要的了，”黑红色笑脸眼角拉长，看戏的表情愈发深厚。
“当真？”
黑红色笑脸没回答。
“懂了。”
黑红色笑脸的嘴角又高高扬起：“别玩死就行，毕竟后面还有更有意思的。”
*
“这就是她的意识世界吗？”江医生看着周围拥挤的课桌，乔妮的意识世界竟然是一个学校。
一般的学校或许还会有一些能走人的路，但这里除了讲台到前门有空间，剩下的地方都被一排排桌椅挤满了。
窗外是一种混乱的颜色，像用力挤压眼睛后看到的世界。
“你和小孩说什么了？你们中有‘清华落榜生’，对吗？”穆言跳上桌子，径直去找凌优。
凌优抬头看他，却没有正面回应，反倒是分析起穆言：“你果然懂唇语，毕竟以我们当时的距离，你肯定听不到。”
这个人可也算一个聪明的。
“呵，‘随便’，我希望我们都能坦诚一点，你和那个小孩一直待在一起，疑似形成合作关系，这并不利于我们掌握更多线索。”
“他该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我们也不过在同一起跑线上而已，告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
凌优拍拍衣角的灰：“而且据我所知，只有陈大哥的昵称已经明确了，你的昵称我们也没法确定，你就排除清华落榜生的嫌疑了？”
“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找找线索吧，让小朋友一直在外面也不好，”江医生也爬上课桌拉开穆言，后者皱着眉紧盯凌优。
陈锋业附和道：“对啊，而且当时乔妮不是说‘清华落榜生’已经去过他家了吗？怎么可能还在我们之中啊？”
凌优看了陈锋业一眼，跨过一个个课桌向教室外走去：“走吧。”
众人徐徐向外探索，凌优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是的，他是撒谎了，他最后说的唇语便是：“我知道是你。”
“你”指的就是清华落榜生，小孩也明白且也算默认。
而要说他什么时候察觉的，要先从他们的坦白局开始说起。
当时他问小孩为什么认为房间里一定是人？小孩的原生态发言是他出门的早，因为前几个是人，就下意识觉得那个房间是人。
但实际上这是不合理的，因为当小孩从陈锋业那里听说公告栏上的内容，还不放心的进一步确认，这证明他的考虑很谨小慎微，而最初开门时他的喊叫也不像是演的，所以他为什么要顶着风险来自己门口，那一定是发现了重要信息。
还记得开头在屋子里听到的更新提示吗？那时，小孩已经拿到脑间干涉计划的单子了，至于路上捡的，就纯属是为了掩盖风声编的，因为当有人拿到这张单子，且知道它是关键信息，他肯定会和其他人一起行动，而不是单打独斗，这也就排除了还会有第三方是清华落榜生的可能性。
最后一次确认他也并没有捅明，只是询问了他的昵称，小孩确实没说错，但是太顺了。
随手打的乱码，第一次看着面板磕磕绊绊，之后再没有回顾，怎么做到一点不出差错的？
至于乔妮说的“他”，他可是见过楼顶的黑皮人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与小孩共同坐在床上时，已经确认了合作关系，小孩偷偷塞给他一张纸，上面用铅笔写着:相信我一次，我带你赢，利益平分。
哪来的纸笔？每个人初始房间床头柜里的。
————来自二人的“犯罪”记录。
广播忽起：“叮铃铃，请同学们来到交互学习教室！请迅速来到三楼交互学习教室。”
而广播声还未说完，楼层就出现一个黑皮人，黑皮人浅浅微笑着：“同学，怎么还在逗留？”
而当凌优等人以为只是教导主任进行催促时，只见一个同学从厕所狂奔而出不成，竟一下被黑皮人抓住了。
“不，不要……”
黑皮人从身后掏出一个锤子，无视了学生的哀求，一锤砸开了他的头骨，而后盯着凌优等人，黑皮人身上开始分裂出更多黑肉球，组成更多黑皮……鬼！
铺天盖地的黑影贴着墙面飞掠而过，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黑色的沙暴，被追上的学生均被泯灭其中，只留下凄惨的回音！
嘈杂的巨响再次发作：“同学！怎么还在逗留！！！”
老师！你你你有点过于敬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