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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作者:一字江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三合一 一天不见两刃鼻青脸肿的……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千子那家伙之前经常往饭里加料哦。”


    “什么?你居然知道吗?!”


    还以为你没发觉自己每次沾上枕头就睡着是被毒晕过去了呢!


    小乌猛地抬起头,表情呆滞。


    “噗哈哈!咳咳”


    “哈!中毒了我当然会察觉得到,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会害我, 后来第二天醒来觉得睡眠效果不错, 就放任了。”


    鹤丸国永看着他呆滞的脸忍俊不禁, 但想着不远处的屋子里还有刃在睡觉,只能憋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那家伙啊, 他知道我不舒服,睡不安稳, 所以才放了那些吧, 大概是想用点‘安神’的东西让我睡个好觉吧?虽然方法有点嗯,独特。”


    “我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不辜负他的一片好心啦。”


    原来一直都睡不好吗?还以为是最近暗堕加重才开始的,这么说来自从他接手做饭后就不再放这些东西了,鹤丸是不是也一直都睡不好?那我是不是接着放比较好


    不不不能这么想!怎么样也是带毒的,会损害身体的吧!


    但是该用其他什么办法呢?自己也不认识什么有安眠镇静作用的草药, 嗯去最近的城镇买一点吧, 战争一旦开始,很多物资都会不方便购买, 并且随着战场的转移他们也许很快就要换地方了, 得多屯一些, 顺便也屯一些伤药


    小乌陷入沉思。


    “好了, 你该去睡了,不是要替我去t?巡逻吗?那明天就交给你了哦!”鹤丸拍拍小乌的后背。


    “那你”


    “我也一起去睡。”


    “好!”


    第二天清晨,林间的薄雾还尚未散去, 但大家都已经起床收拾好了。


    毕竟在古代,人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早上很早就起来干活运作了,不像现代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所以小乌他们也至少必须跟着这些古人的作息来行动。


    鹤丸国永今天看起来是真不打算出门了,准备好好休息一天。


    他仔细地为小乌检查了一下要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叮嘱他:“我们现在要做的主要是观察,远远看着就好,不到必要时刻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形,如果发现任何觉得自己无法应对的情况,立刻撤退,明白吗?保全自己最重要。”


    “明白!”小乌用力点头,“我会小心的。”


    另一边,千子村正已经收拾妥当,他今天要做的是前往最近的村落城镇采买物资,他们之所以能在这个小岛上藏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人烟,鸟不拉屎,也就生态不错还能打打猎不至于饿死,距离村落有些距离,还需要划船过去,一去就是大半天,所以必须有一个人专门去一趟。


    千子村正的手臂受伤了,小乌阻止他出阵,要和千子村正调换任务。


    两刃想着也可以让孩子锻炼一下,所以采买的这个活就由千子村正接手了。


    小乌连忙跑过去,将自己昨夜因为鹤丸国永那一茬而考虑好的新需求一一告知:“千子先生!除了粮食和伤药,再帮忙带一些安神助眠的草药吧!”


    他想到鹤丸国永夜里辗转反侧的样子心里就揪得慌。


    千子村正挑眉,看向不远处正在活动筋骨的鹤丸国永:暴露了?


    鹤丸国永趁小乌还没看过来的时候朝他做了个苦瓜脸,等小乌顺着千子村正的视线看过去后马上恢复表情,无辜地看着他。


    小乌:“?”


    我怀疑你们背着我在加密通话。


    千子村正用力揉了一把小乌蓬松的发顶,回应:"知道了。"


    千子村正还要一会出发,于是小乌紧了紧腰间的本体刀,率先出门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找到一个能俯瞰到彦岛的高点。


    山路崎岖,但小乌的身形在林间敏捷地穿梭着,丝毫不受地势影响——这得益于这段时间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对他严苛的训练。


    他避开了几处时间溯行军经常游荡的区域,寻找并抵达了合适的临海高崖,视野开阔,也借着晨雾的掩护观察平氏那边的动向。


    从高处望去,下方的彦岛静静地漂浮在濑户内海的海湾之中,几公里外的周边能够看到树立着源氏旗帜的船只在游走,将这座岛封锁得密不透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岛上平氏营寨的轮廓。


    据今日观察,彦岛上升起的炊烟愈发减少,频率也开始降低了,足以说明他们的补给已经所剩无几,坚持不了太久。


    现在是三月中旬,坛之浦战役将会在三月二十四日清晨开始,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这种状况下没办法靠近呢。”小乌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任何试图靠近或离开彦岛的船只都会被立刻发现并拦截,在海路上隐藏行踪比在陆路难度高多了,只能放弃深入。


    不过在源氏铁桶般的包围下,时间溯行军同样也讨不了好,所以见平氏没什么异常小乌便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眺望了一下对岸,确定了源氏营寨的方向,前往下一个观察地点。


    与彦岛遥遥相对的海岸线那边景象截然不同,营帐连绵不绝,炊烟袅袅升起,远远就能听到士兵训练时震天的呐喊,源氏的白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工匠们也正在赶制弓箭和修补、检查战船,已经有数百艘战船停泊在岸边,桅杆高耸,船帆尚未完全升起,但已蓄势待发。


    “哦!熊野水军河野水军”


    小乌辨认出了几面不同所属的旗帜,看来源义经确实如历史记载的那样,正在集结各地的水军。


    呜姆,这边似乎也在照常进行。


    那么源义经人呢?


    小乌搜寻片刻,找到了源范赖,找到了武藏坊弁庆,却始终没发现源义经的身影。


    去哪了?


    小乌伏在山崖边缘,一遍遍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唯独不见这个即将在坛之浦战役中登场的重要主角。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人不在大本营里,甚至连武藏坊弁庆都不跟在身边


    小乌迅速改变计划,远距离观察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决定靠近营地侦察源义经的去向。


    他果断放弃了这一处安全的制高点,犹如一只灵巧地山猫,借着嶙峋的石头作为落脚点,蹭着灌木的掩护,另辟蹊径快速下崖,向下方的源氏营地潜去。


    来吧,侦察敌人行踪!


    空气中弥漫的海腥味、木料和桐油的味道,小乌屏息凝神,将感知提升到极限,还见缝插针地用灵力去尝试寻找附近是否有时间溯行军的气息。


    在到达一片僻静的海湾处附近时,小乌察觉到了时间溯行军的气息!


    同时,他也听到了隐约的厮杀声。


    “糟了!”


    小乌握紧刀柄迅速疾冲而去。


    绕过最后一块遮挡视线的礁石,源义经果然在此!


    不知道他是出来干什么的,就带了两个人,已经被时间溯行军杀死了,只剩下源义经在苦苦支撑。


    除此之外,岸边有一艘破烂的小船,地上还躺着一个时间溯行军的尸体,正在渐渐消散,大概是被三人合力杀死了。但敌人有四个,源义经依然要面对以一对三的局面。


    一振敌打,两振敌短,正从三个方向朝着源义经袭去。


    三振敌刀,可以应对!


    千钧一发之际,小乌从天而降,一道银光闪过,两振敌短就被一刀两断,源义经被小乌一脚踹走。


    “退后!”


    来不及二次举刀抵挡敌打的进攻,小乌脚下一错矮身躲过,直接屈腿就着这个姿势朝前用肩膀撞去,把敌打撞得一个趔趄,失去平衡。


    紧接着一个旋身绕到其身后,提刀将它的头颅斩下!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几具时间溯行军的尸体逐渐消散,源义经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多谢相救!”源义经爬起来把刀捡回收入鞘中,郑重地行礼道谢,“在下源义经,阁下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阁下是?”


    当小乌转过身来时,源义经的眼睛定在小乌脸庞两侧的耳羽挪不开视线。


    这、这?!


    耳羽在小乌的动作中跟着抖动了几下,海风吹过,羽毛也跟着起伏。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装饰,像是真正长在人类身体上的器官。


    这个人是人类吗?莫非是什么精怪?


    再细细打量,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但是看起来布料上乘,做工精良,看起来不比平安京的贵族所穿的差,甚至还要更好。


    “您”


    源义经斟酌着即将出口的话语,面前的少年虽然身高比他高一些,但论相貌来看都像是个比他小很多的少年人,但非人的特征又让他不敢确定此人的年龄是否和外表一致。


    最后他还是决定放低姿态来与这位救命恩“人”交流:“在下曾经多次遭受这样的团伙袭击,同样被和您一样服饰奇特的人所救,可否告知身份?他日在下定会亲自上门奉上重礼以表感谢”


    “”


    小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对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瞥向他那对无法隐藏的耳羽,他侧过脸,手腕转动将刀上的血迹甩去,入鞘,谨记着两位前辈的叮嘱,不随意搭话。


    唉,就是因为这样才急着趁机和千子先生交换任务啊,本身衣服就足够违和,再加上这对小翅膀,每次去人群聚集的地方都得带有兜帽的披风遮起来。


    第一次去没有注意,刚进入城镇就被门口的小孩扔石头,还骂他是怪物,要赶他走。


    本来就害怕和人打交道,还被人群排斥,要不是鹤丸国永坚持按头让他去锻炼自己,学会和别人交流,他早就躲起来不出门了。


    还是战斗好啊,杀时间溯行军好爽,果然刀就是该上战场!


    质疑战斗爽,理解战斗爽,成为战斗爽!


    啊话题转回来,从义经公的话来看,已经见过鹤丸和千子先生很多次了啊


    也是,从来到这里的那天鹤丸就说过他们是追随着源义经来到这的,估计他是时间溯行军的重点标记人t?物吧。


    历史重要人物都被袭击这么多次了,怎么时之政府还没检测到异常,真的靠谱吗?


    小乌这么想着,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然后想起面前还有人,又赶紧抿起嘴唇,保持面无表情的高冷姿态。


    既然源义经已经脱困,他也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见小乌想走,源义经急忙向前一步,语气急切:“等等!请问大人是何方神圣,若大人有意,我等可供奉”?这是脑补了些什么?


    啊,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真麻烦。


    “你不需要知道。”


    小乌语气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后足下发力,源义经只见眼前一花,那道黑红色的身影便已如轻盈的飞鸟般,几个跃起便消失在了林间,不见踪影。


    “等等!恩人!”源义经大惊,立刻拔腿追赶,但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纵使武艺高强,也无法追上一个全力奔跑的付丧神,追了一段距离后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小乌离开的方向。


    咸腥的海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也吹不散他心头的重重迷雾,源义经最后深深看来一眼小乌消失的方向,带着满腹疑惑快步回到了营寨,吩咐下属去待会为了保护他而被杀死的两位士兵尸体,好好安葬。


    大战在即,关乎源氏的未来,关乎兄长的荣誉,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考虑别的事情了,必须全力以赴筹备。


    至于那几个奇怪的人,也许以后还有缘分再相见吧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小乌今天除了遇上源义经遇袭后就再也没有碰上什么紧急状况了,路上偶尔砍几只落单的时间溯行军,现在正在回程的路上。


    而另一边,鹤丸国永刚踏着残阳的最后几缕光回到小岛,跑了很长一段路让他气喘吁吁。


    唉,既要远远跟上小乌,又要注意不被他察觉,比他预想的要费力许多。


    他蹑手蹑脚,贴着阴影溜到木屋前,然后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千子村正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手肘支着膝盖,眼睛眯起看着他。


    “哟,千子,这么快就回来啦?”鹤丸国永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鹤丸,你去哪了?”


    不妙啊,这个语气听起来真不太妙。


    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哎呀,这不是屋里太闷了,也没有人聊天,怪无聊的,所以就出来在附近走走透透气嘛”


    “透气?”


    千子村正打断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逼近,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的护甲上质问他:“穿着出阵服带着护甲去附近透气?”


    他的尾音徒然拔高,怒气冲冲:“鹤丸国永!你是不是偷偷跟着小乌出去了?你把我当傻子吗?!”


    谎言被戳破,鹤丸国永的嘴唇嗫嚅着,想着解释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最终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沉默以对,脸色黯淡。


    这副模样千子村正看着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地上前粗暴地一把揪住鹤丸国永的衣领提起来,扯到近前,两人额头对着额头,咬牙切齿。


    “回答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当我们是还没有断奶的奶娃娃吗?需要你拖着身体像老母鸡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你自己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暗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心理没数吗?!”


    衣领紧紧勒着脖子,让鹤丸国永的呼吸有些困难,抬手将千子村正的手掰松一些,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有什么区别?!”


    “啊,我知道了。”千子村正嗤笑一声,“你是认为我这把妖刀很没用是吗?啊没错!我就是不详的象征,跟你这种高洁的皇家御物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


    “够了!”鹤丸国永火气也噌的一下上来了,但因为自知理亏,还是软下了声音。


    “我只是把你们当成重要的伙伴,想保护好你们,把你们安全地送到时之政府!村正,你听我说,你只是没有遇到良主,等你回到时政举报你的前主后,时之政府还会替你寻找能够理解你、爱护你的好主人,不用再”


    “那我问你!”千子村正声嘶力竭地吼叫,用力地摇晃鹤丸国永,想把他脑袋里的水都摇出来,“你只想着把我们送走,那你自己呢?你打算做什么?你考虑过你的未来吗?!”


    “我?”鹤丸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表现出了片刻茫然,“我我只要你们好好的就”


    “砰!”


    千子村正不想再听这种狗屁话,毫无预兆地狠狠一拳砸在鹤丸国永的脸上。


    闷响和撞击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鹤丸国永被打了一个趔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舌头不小心被咬到,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千子村正将试图爬起来的鹤丸摁在地上,俯视着他,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告诉你鹤丸国永!”千子村正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我们两个的命是蜻蛉切牺牲自己换来的!你要是敢不爱惜这条命,再这么糟贱自己,我现在就亲手把你宰了塞回本灵那里去!省得你在这里找死!”


    听到蜻蛉切的名字后,鹤丸国永大脑空白了一阵,悲痛和愧疚向他席卷而来,自责和绝望无处宣泄,在不甚清醒的头脑的促使下,残存的理智彻底被清空。


    “那你要我怎么样?!怎么样啊——!”鹤丸国永哽咽一声,捂着脸抬起头,金色的瞳孔中开始被大片红色侵占,眼白布满血丝。


    千子村正对上他的眼睛,变了脸色:“等等,你的!”


    但此时鹤丸国永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已经如濒临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没有功夫去听千子村正要说什么,用尽全身力气掀翻压在上方的千子村正,反扑过去:“除了这样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鹤丸国永你!”


    两人瞬间在地面上凶狠地扭打在一起,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凭本能而行动的□□碰撞,发泄着这些日子积累的压力和恐惧,抛却了自己平时恪守的仪态,撕扯翻滚,直到最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力竭了才停下。


    两人都喘着粗气,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狠狠地瞪着对方。


    瞪了两分钟,千子村正粗声粗气地对他说:“起来,小乌快回来了。”


    “”


    “嗯?啊,既然衣服上都是土了,那就了脱了吧!”


    “别脱啊!”


    小乌哼着不成调的歌踏上小岛,今天是第一次离开同伴们这么长时间,还稍稍有些不习惯,但只要他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同伴心情就会变得很好,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些。


    “鹤丸!你是在等我回来吗?”


    他一眼就看见坐在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开心极了,大老远就挥手和他打招呼。


    鹤丸国永转身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躲起来,但就在纠结的这几秒钟,小乌已经几步跑到近前,笑容在看清鹤丸国永的面容的瞬间凝固了。


    “?”


    欸?


    鹤丸国永那张俊秀的脸蛋,左脸颊青紫高肿,嘴角破裂,还结着暗红的血痂,额头有一道新鲜的口子,脖子上淡淡的,未褪的勒痕,衣服乱糟糟的一团沾满了灰尘,不过黑色太耐脏了看不出到底脏到了什么程度。


    眼睛也完全转化成了红色!


    “你怎么了?!敌袭吗?!”


    小乌焦心不已,要凑近观察,却被鹤丸国永不动声色地侧头躲开了。


    “啊那个没、没什么大事啊,就。不小心摔的”


    鹤丸国永眼神飘忽,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惜失败了,疼得“嘶”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


    谁摔跤能再脸上摔出一个拳头印子啊!!!


    小乌沉下脸,不再追问支支吾吾的鹤丸国永,径直推开门想先去拿存放在屋内的药膏。


    然而屋内的景象让他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千子村正正坐在角落里拿着一块布专注地擦拭自己的本体,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过来,嚯!那脸比鹤丸国永的还要精彩!


    右眼一圈淤青,肿胀得几乎眯成一条缝,颧骨处高高鼓起,鼻孔下方还残留着擦试过血迹的印子,一头柔顺的长发凌乱不堪,绑在发尾的发带也不见踪影t?。


    “千子先生?!”小乌看看鹤丸国永,再看看千子村正,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你们两个打架了?”


    “哼!”千子村正面色阴沉,用那只没没受伤的眼睛剜了缩在门框边的鹤丸国永,“那你就要问他今天把出阵服穿得这么齐全是干什么去了!”


    小乌扭头看向鹤丸国永,鹤丸国永看天看地看空气,就差嘴撅起吹口哨了。


    鹤丸国永心虚得要命!本来就是他不听劝擅自跑出去,结果双方打起来时,千子村正看到他的暗堕加重了忍着没怎么还击,反倒让情绪失控的他打了个爽


    鹤丸国永: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干什么去了?


    被千子村正点明后小乌才猛然发觉本该休息好好休息的鹤丸国永居然穿着出阵服!


    穿出阵服干什么去了?用脚趾头他都能想得到!难怪他总觉得今天总是感觉背后有人,感情是这刃一整天都在跟踪他!


    虽然小乌心里知道鹤丸国永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担心他,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就这么不信任他的实力吗?!


    小乌感到一股怒气直冲头顶,第一次喊了鹤丸国永全名:“你——!鹤丸国永——!”


    “说好了让我独立巡逻,自己安心修养呢?你答应我好好的,怎么能、怎么能!”


    虽然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小乌并没真正接触并了解这个刃,不能说对他的了解是非常正确的,但鹤丸国永最近表现出来的状态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这种偏执到近乎病态的保护欲不应该由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刃表现出来,难道暗堕不仅在破坏鹤丸国永的身体,也在扭曲他的性格吗?


    暗堕,最终会将鹤丸国永变成什么样子呢?


    小乌不愿意去细想那个未来,哪怕只是想象,他都无法接受。


    “抱歉”


    鹤丸国永垂下头颅向他们道歉。


    吸气。


    呼气——


    小乌的一腔怒火被一盆冷水噗的一下浇灭了大半,他真想狠狠骂醒这个家伙,但是承受了对方那么多的善意,他根本没办法对这刃生不起气来。


    他面无表情,冷下脸的样子莫名和髭切有那么一瞬间的既视感:“果然还是把鹤的腿打断算了。”


    “???”


    此话一出,鹤丸国永还没表现出什么反应,千子村正先弹起来错愕地看着小乌。


    什么玩意?他说什么玩意?


    这还是他养的那个乖小孩吗?!


    小乌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


    “等等!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千子村正先开始慌了,在他们两之间来回小碎步反复走动,“当真的吗?也不用这样把,是我先动的手,鹤丸罪不至此啊!”


    没错没错!说得好啊千子!


    鹤丸期待地看向他,希望他再说些什么。


    “昨天我就警告过鹤丸了哦,自顾自地的家伙就把他的腿打断,你说是吧?鹤丸?”


    突然变成邪恶生巧大福的小乌一脸无辜地看向鹤丸国永。


    哦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千子村正默默抱腿坐回去。


    打断了他的腿就不能打我了哦。


    鹤丸国永鹤丸国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千子村正:别看我。


    小乌从鼻子里又哼出一声气,先去接水烧水,在等待烧开的期间把药膏翻出来啪地一下重重放到桌子上:“等等水烧开了就先洗澡,然后涂药膏,知道了吗?”


    “是”x2


    晚饭时分,餐桌上难得地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小乌看着对面吃饭吃得龇牙咧嘴的两人,觉得这顿饭吃得无比艰难。


    “我今天救了义经公哦。”小乌自己主动开启话题,打破沉闷的气氛,语气半调侃半无奈的,“果然时间溯行军把目标都放在了源义经身上,鹤丸说得真准,而且义经公还和我提到你们了,看来你们是真的碰上过很多次了,一眼就看出来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但是我们真的不用去管源赖朝那边了吗?万一时间溯行军兵分两路”


    “啊,不用管了。”鹤丸国永果断地说,“就算他们真的这么做,我们也没办法像它们那样。”


    “是这样没错。”千子村正犹疑地看了一眼鹤丸国永,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我们的条件只允许保护一个,源赖朝离我们太远了,远水灭不了近火。”


    “这样啊但是,这样的话”源赖朝真出事了,他们不也就功亏一篑了吗?


    假如历史被破坏了,他们还能得到时之政府的救援吗?


    小乌的语气带上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和质疑:“这都多少次了,时之政府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这个组织真的靠谱吗?”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因为他们雇佣的人渣而饱受痛苦和煎熬,在这种境遇下都不负使命,时之政府却毫无察觉,如此迟钝又失职。


    更甚,他无法理解他的同伴为什么沦落到了这种境地都执着着要保护历史。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埋藏再小乌的心底,他对去时之政府的决定产生了一定的动摇。


    真的,要去时之政府吗?去到那里就能得自己想要的吗?还是其实本灵都已经沦陷了呢?


    历史,非要维护不可吗?又或者说,非要我们刀剑付丧神来背负这种沉重的责任吗?


    如果历史被破坏就能被让我们更容易被时之政府检测到而得救的话他会亲自动手也说不定。


    没有人赋予他这个使命,在他眼里,站在面前的同伴在是最重要的,历史什么的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人类的他也好,还是如今成为小乌的他也好,都像是一缕没有存在感的幽魂。


    所以他不像这些刀剑男士有着各种各样的经历、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创造出来的羁绊。他很自私,为了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伙伴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不要多想。”鹤丸国永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这种情况只是少数,况且你是本灵,和我们分灵享受到的是不一样的。”


    分灵也是独立的个体,应该得到和本灵同等的尊重。


    小乌皱起眉头,他并不认同本灵和分灵的地位差异。本灵是神明,分灵就不是了吗?


    小乌停顿了一下筷子,将这份动摇压在心底,“嗯”了一声后便没有再说话,他低下头专注于碗里寡淡的野菜汤,将这片刻的犹疑连同汤水一同咽了下去。


    算了,眼前有更迫切的事情要面对,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现在努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鹤丸和千子比他更有经验和阅历,做出这样的决策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他相信他们的决定。


    “我吃饱了。”


    小乌放下碗筷下桌,一直以来都是他做饭剩下的人洗碗,所以他直接出门了。


    木门轻轻合上,鹤丸国永的叹息几乎微不可闻。


    千子村正起身收拾碗筷,突然说道:“他比你以为的要坚强的多。”


    “我知道。”鹤丸国永用掌心盖住眼睛,“我只是有的时候会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之后几天的平静,像是一层薄冰覆盖在湍急的暗流之上。时间溯行军仿佛凭空蒸发,三刃遇到的敌人少得可怜。


    这种反常的现象并不会让三刃认为时间溯行军是打算撤退了,他们警铃大作。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为致命。


    三月二十三日,坛之浦战役的前一天。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的伤已经被小乌手入完毕,鹤丸国永的眼睛没有再退回金色,但精神尚可。


    由于坛之浦战役是在海上展开的,不利于偷袭,所以经过三刃的一致商量和判定,决定在开战前全天候遵守源义经。


    今天是源义经战前在陆地上的最后一天,是时间溯行军孤注一掷的最后时机。


    他们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从清晨到日暮,目光紧紧锁定源氏主将的营帐,源义经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将至的凝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大帐内与将领们议事,不难追踪,对于他们的蹲守很友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日头从中天西斜,最终沉入海平线下,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了天地,源氏营地的篝火点点亮起,夜深后,士兵的喧哗逐渐平息,只余下巡逻的脚步声和海浪拍岸的低语。


    营帐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影晃动,隐约传出源义经和和家臣们讨论的声音。


    蹲伏了一整天的t?疲惫感渐渐袭来,但是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众人从源义经的营帐离开后,又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


    突然,小乌的瞳孔几乎要缩成竖瞳,像野兽一般——他的夜视能力最好,率先发现了敌人。


    “来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不知道这队巡逻小队是在哪糟了殃,时间溯行军披着他们的衣服伪装成立巡逻兵,此时到了源义经的营帐前撕开了伪装,竟是破罐子破摔打算直接在源氏的营地中心突入帐篷刺杀源义经。


    一振、两振、三振二十振!、


    它们目标明确,直直扑入营帐。


    源义经和武藏坊弁庆还在帐篷内,见袭击,武藏坊弁庆连忙提刀迎敌,并大声呼救:“敌袭!!!有刺客!!!”


    “糟了!数量太多了!”千子村正低吼一声,拔刀出鞘,刀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寒芒。


    “动手!保护义经公!”鹤丸国永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了出去。


    小乌和千子村正紧随其后,劈开射向鹤丸国永的数枝箭矢。


    真该死啊,时间溯行军还带了远程刀装,他们什么都没有!


    战斗在刹那间爆发,整片营地重新亮起灯火,顿时炸开了锅。


    小乌身影在敌群中穿行,专攻防御相对薄弱的敌短和敌抢下盘,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和骨肉撕裂声不绝于耳,同时飞起一脚踹开一个试图从侧面突入营帐的敌刃,瞄准暴露在外的喉管一刀将它钉死在地上。


    “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


    千子村正大开大合,一刀劈开袭来的几振敌刃,紧接旋身横扫,逼退数名靠近的敌短。


    鹤丸国永身形灵动飘逸,刀光所及带起一片片血雾,然而敌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鹤丸国永被死死围住,刀光剑影几乎将他吞没,暗堕的力量在战斗中开始沸腾,让他的动作越来越狂躁。


    “鹤丸!”


    小乌喊他。


    “别管我!救人!”


    武藏坊弁庆魁梧的身躯像一座铁塔挡在主帐门口,薙刀挥舞,但营帐毕竟只是布料搭建的,现在已经被砍得稀烂,没有任何防护作用了,源义经不得不手持太刀冲了出来。


    这位天才名将反应极快,看到帐外的混战,立刻明白又是近日来频繁袭击他的团伙,他厉声指挥者闻声赶来的部分士兵迎战,自己也加入了战局,吸引了绝大部分时间溯行军的仇恨。


    “义经公!”


    源义经看到小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是你是你们,多谢!”


    “没时间道谢了!跟紧我!”


    小乌低喝,挡在源义经身前,刀锋指向蜂拥而来的敌刃,武藏坊弁庆也退至源义经身边,与小乌形成夹角之势,共同守护源义经。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险象环生,鹤丸国永的衣服已经被划破数道口子,连同皮肉也一起划开,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厉。千子村正身上也添了许多伤口,两刃都已经到了中伤的程度。


    “不行!这样下去会被耗死!”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让我们用这个决定行军路线……


    千子村正余光瞥见又有数振敌刃突破武藏坊弁庆的防守, 试图绕后偷袭源义经和小乌,小乌因为缺乏同时对敌大量敌人的经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样下去不太妙。


    “鹤丸!掩护我冲过去!”


    “了解!那么要是在这里输了, 可就谈不上什么惊奇了!”


    鹤丸国永开启真剑必杀硬生生在包围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千子村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从那道口子冲出。


    “走!”千子村正冲到源义经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的士兵都被挡在包围圈外了,我们必须得冲出去和他们接应, 小乌,我和鹤丸在后面断后, 你护好义经公!”


    话音刚落, 四周也开始传出士兵的厮杀声,可以听得出来他们在试图突破时间溯行军的包围进来。


    “我知道了!”


    “我来为大人开路!”


    武藏坊弁庆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连忙说道,提着薙刀冲在最前面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外围的士兵到来给他们减轻了很多负担,敌刃数量在稳定减少,让五人得到些许喘息之机,鹤丸国永也赶上来和千子村正肩并肩阻挡追兵。


    就在他们冲出包围、大家开始稍稍有些松口气的时候, 异变徒生!


    一振敌短咬着本体如毒蛇般扭动着骨尾在时间溯行军们投下的阴影处悄无声息地游走, 仿佛融入夜色,避开了大家的视线, 然后骤然暴起, 闪电般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窜出。


    小乌察觉不对, 刀尖向下叉去, 但是敌短的体积太过细长,反身一扭就躲了过去,小乌的刀剑扑哧一下插进土地中, 等他拔出来转身时,敌短已经绕过了他。


    “义经公!!!”小乌惊恐地大喊警示。


    “九郎大人!!!”


    武藏坊弁庆听到小乌的呼喊也发觉了敌短的袭击,但他使用的薙刀相比之下过于笨拙,同样让那振敌短绕过了他的防守。


    速度太快了!


    “不——!”


    小乌目眦欲裂。


    保护源义经是鹤丸和千子交给他的任务,如果让源义经被成功杀死了,让他们辛苦维护许久的历史就此崩塌,他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们?


    来不及了!


    小乌拼尽全力掷出了自己的本体。


    噗嗤——!


    噗嗤!


    小乌听到了两道几乎同时发出的声音,心脏怦怦直跳。


    源义经灵敏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并从小乌和武藏坊弁庆的呼喊声和他们武器的破空声在几个呼吸间分辨出了后方敌人袭击的方向,几乎在小乌的本体将敌短钉在地上的同时,源义经也在刹那间制动改变了跑动方向。


    源义经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但没有被刺中要害!


    由于源义经的闪避还有小乌最后投掷而来的本体,短刀只是深深地扎进了源义经的小腿肚。


    但伤得也不轻,剧痛让源义经几乎站不稳,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和脚下的一片地面。


    “大人!”武藏坊弁庆急忙回身扶住源义经。


    小乌赶上来拔出本体一刀了结了敌短。


    “我没事!快走!”源义经咬牙忍痛,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强行支着伤腿跑动。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赶超上来:“我们来!你们两个断后!”


    “好!”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一人一边架起源义经,在武藏坊弁庆和小乌的拼死掩护下终于冲出了包围圈,跟随接应退到了由士兵组成的防线后。


    残余的时间溯行军见大势已去,刺杀计划失败,开始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血迹。


    “嗷”


    最后一个时间溯行军撤退时,它没有直接逃走,而是对着源义经五人这边嘶吼了几声,然后才隐没在黑暗中。


    “这是什么意思?挑衅?”千子村正不爽地说道。


    看起来好像想表达什么,但是完全听不懂


    小乌和千子村正没有再去关注逃走的敌人,这一次的战斗让他们身心疲惫,看着武藏坊弁庆搀扶着源义经进入新的营帐进行治疗后,总算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终于打退敌人了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战役应该是没有时间溯行军插手的余地了。


    小乌边想着边跟随着被源义经派来的士兵引导向为他们安排的营帐走去,那里已经有医师在待命,他们可以好好地清洁一番,再处理一下伤势。


    但是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他发现鹤丸国永并没有跟上来,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鹤丸国永还在出神地盯着时间溯行军撤退的方向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鹤丸?怎么了?哪里还有不对劲的吗?”小乌喊他。


    “没事,我就来。”鹤丸国永摇头,朝他走了过来


    三刃一同进入营帐中,先是简单做了清洁,换上士兵提供的衣服。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进入中伤都使用了真剑必杀,衣服都快烂完了,小乌伤势还好些,但是出阵服也是划得跟破布一样,也跟着换了衣服,然后接受医师的治疗,来来回回折腾了有快两个小时才彻底弄完。


    “感谢三位大人的援助。那么,在下先告退了,大人说几位可以先歇下,明早请来主帐相商要事。”医师收拾好物品,向三刃行了礼,准备离开营帐。


    “稍等一下。”鹤丸国永叫t?住了医师,“请劳烦通报大人,我们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告知,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这”医师很为难,源义经大人受了重伤,闹腾到了这个时候早已过了平日歇息的时间,大人应该尽快歇下养精蓄锐。


    “拜托了,事关和平氏战役,非常紧急!”鹤丸国永严肃地看着他。


    医师见他非常认真,生怕耽误战事,答应了替他通传,接不接见就是源义经的决定了。


    “我们还有什么事要找义经公吗?”小乌茫然地问,源义经没有生命危险,哪里有什么问题?


    千子村正不算很了解平安时代的历史,也有些疑惑。


    砰!


    鹤丸国永突然一拳捶在小木桌上,震得放置在上面的器具也跳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声:“该死的!”


    小乌被鹤丸国永突然来的这一下吓了一大跳,但并未完全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鹤丸国永深吸一口气向他们解释:“义经公被伤到了腿,明日、不,半夜已过,已经是今日了,今日清晨战事在即,义经公如今腿上的伤势目测是难以进行跑跳了。”


    千子村正忽然明白了鹤丸国永的意思,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平教经追杀源义经,逼其跳跃八艘船”


    鹤丸国永接话:“‘临阵跳跃逃命,堕武者之威’②、‘如猿猴腾跃,损大将之风’③。”


    “在坛之浦合战中使用出的大跳跃绝技,被世人认为是从天狗习得的武技,这个大跳跃绝技在历史记载中也被称为——”


    八艘跳。


    在敌人的追杀下、在颠簸的海面上连续跳跃八艘船只,伤了一条腿的源义经是断然做不到的。


    小乌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历史上关于“八艘跳”的记载那么历史会被改变吗?


    “那历史”小乌嘴唇颤抖,“是不是就”


    他不自觉地将希冀的目光投向鹤丸国永,鹤丸国永站起身反复踱步,在思考着什么,千子村正也同样看着鹤丸国永。


    半晌后,鹤丸国永停下脚步,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们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小乌和千子村正齐刷刷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鹤丸国永神神秘秘地把手伸进领口里掏了半天。


    掏


    掏


    在两刃耐心即将告罄之际刷地一下掏出来放到他们眼前。


    他手指捏着一个非常粗制滥造的十二面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很眼熟啊,这不是出阵时扔的那个骰子嘛——


    "我们用它来决定吧!"


    鹤丸国永一脸认真,但是恶作剧的坏笑已经快憋不住了,面皮忍不住抽动两下暴露了他的坏心眼,当然,这么离谱的解决办法他装得再认真也不会有人信就是了。


    除了等等,请根据脑内刃选自行代入。


    小乌、千子村正:


    “请用脑子来决定啊!!!”x2


    这算什么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啊痛痛痛!”


    鹤丸国永没笑几声就遭到了报应,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苦着脸喊痛。


    “啊——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的啦——”鹤丸国永把骰子收起来,凑巧,先前离去帮忙通传的医师又回来了,告知他们源义经同意接见他们,鹤丸国永两步跨到门口掀开了帐门,“哦哦!太好了!”


    小乌和千子村正站起要跟上,却被鹤丸国永制止了:“你们不用去,我去就好了。”


    千子村正:“什么?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我自有安排,你们好好休息恢复精力。”鹤丸国永眨眨眼,竖起一根手指到唇边,“特别是小乌,明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帮忙,马上天刚亮就要开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睡一觉养足精神,知道吗?”


    “”小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听话了,“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一定要告诉我们。”


    “嗯嗯!我去去就回!”


    “真是受不了这家伙。”鹤丸国永走后,千子村正啪地一下躺在被褥里抱怨道,“有什么作战计划总是不提前说明。”


    “我很担心鹤丸会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小乌坐立不安。


    千子村正仰卧起坐看他一眼,又倒下去,侧身用手指捏着自己的头发把玩:“他既然说了明天会给你很重要的任务,那应该就是心里已经有解决的把握了,相信他吧,他在大事上一向很靠谱。”


    “也是。”


    他应该听鹤丸国永的话立刻睡觉。


    睡吧。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新更换的主帐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药草的刺鼻的气味。


    医师小心翼翼地剪开源义经腿上已经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布料, 露出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造成这个伤口的凶器已经不知在何时地消失了,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每一次清洗和上药的动作都让源义经猛地一颤, 冷汗浸透了衣衫, 但他咬紧牙关, 硬是没发出多大的声响,甚至还对着身边焦躁的武藏坊弁庆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妨,一点皮肉伤罢了,养些时日便好。”


    “大人!这哪里是小伤!”武藏坊弁庆看着狰狞的伤口, 担心不已,“按现在的局势随时都有可能会和平氏开战, 您的伤”该如何战斗呢?


    “慌什么?我又不是非要在前线作战。”源义经喘息着, 脸色因大量失血有些苍白,“我坐镇本阵指挥就好,我军已集结八百余艘战船,平氏的船只数量远不及我方,哪怕我不在前线作战,平氏也讨不了好!”


    他又对一旁侍立的士兵吩咐, 他们去叫人接待帮助了他的三位救命恩人, 替他们准备好住处和用品,并叫医师为他们治疗。


    “但”


    “”


    源义经刚被武藏坊弁庆搀扶着躺下, 负责为小乌三刃治疗的医师便来到主帐门外, 低声通报, 说那三人说有要事希望立刻求见大人。


    “什么?!”武藏坊弁庆眼睛一瞪, 怒道:“岂有此理!大人重伤在身,需要休息,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让他们等明天再议!”


    “这”医师犹豫了一下, “可那边的大人说,事关近日战事”


    武藏坊弁庆听后也有些犹豫,看向源义经:“这,大人您看?”


    源义经忍下腿上的疼痛,伸手让武藏坊弁庆将他扶起坐好:“让他们进来吧,那三位屡次救我于为难,是九郎的救命恩人,若非他们相助,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数次都保我安然无恙,身手了得,必非等闲。如此急切地要求见,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


    “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营帐门帘被人掀动,鹤丸国永一个人走了进来。


    “大人。”鹤丸国永右手环绕于身前,左脚向后,微微躬身下蹲行礼,姿态风雅,虽身着朴素的麻衣,却也遮不住他不俗的气质,“深夜叨扰,请恕在下冒昧。”


    源义经:“嗯?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同伴呢?”


    “他们已先行歇息,此事我一人来报即可。”鹤丸国永气定神闲地站直,直视源义经,“那么,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


    “平氏将于拂晓时分借东向洋流之利,主动向源氏发起进攻。”


    此言一出,武藏坊弁庆和源义经一齐惊呼出声:“什么?!”


    源义经死死盯着鹤丸国永:“你此言当真?你如何得知军情?又为什么要告知于我?”


    若消息为真,那马上就要开战了,他的腿若是因为他无法上战场而导致战事失利。他该如何为兄长打下平氏!为他们的父亲复仇!


    源义经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指节发白。


    “当然。”


    鹤丸国永不闪不避,语气坦诚,万分笃定。


    “至于如何得知大人只需要知道,我们是为了维护历史而来,让历史按照应有的轨道进行便可。”


    “历史?”


    源义经咀嚼着这个词语,眉头紧锁。


    “没错,历史!”鹤丸国永向前一步,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义经公,您将在明日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您明日的英勇于奇谋将被后世传颂千载——!”


    鹤丸国永的这一番t?在他们眼里狂妄之极的话彻底震住了源义经和武藏坊弁庆,名垂青史这是对一个人是多大的赞誉!


    就这样,被这个人像是在宣读神谕一般道出。


    “但是——”鹤丸国永话锋一转,光明正大地打量源义经那条伤腿,眼神算不上恭敬,称得上是冒犯,“以您现在的状况,怕是无法做到了。”


    “放肆!”武藏坊弁庆看到鹤丸国永的表现大怒,提起薙刀指向鹤丸国永,“你!”


    “弁庆!退下!”


    源义经厉声喝止。


    “是”


    武藏坊弁庆咽下还未出口的话语,虽然仍有不满,但还是退至源义经身边。


    源义经没有被鹤丸国永的一番话冲昏了头脑,沉默思考良久后,缓缓开口:“如果你说的话为真,那特意前来说这番话,想必是已经有应对之策了?莫非是有什么办法治好我的腿伤?”


    “大人明智,但我们并没有办法能够马上治好你的伤。”鹤丸笑了,“但是我们可以派出一人装成大人,替您完成明日所不能完成之事,替您完成这场战争。”


    荒谬!


    太荒谬了!


    两人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疯狂的办法!


    “简直胡闹!”源义经终于绷不住了,愤怒地大吼。


    这是什么馊主意?想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源义经现在是一点都不相信鹤丸国永说的维护历史那一套话,在他眼里就是在装神弄鬼!


    源义经:“战场岂是儿戏?!源氏众多将士性命皆系于我一身,此战关乎我源氏兴衰还有我兄长的名誉!尔等身份都不愿表明,来历不明,又如何能担此重任?!”


    “我源义经!即便是拖着这条腿,爬也会爬到战场的前线!我会亲自赢得这场战争,不需要假于他人之手!”


    真麻烦啊鹤丸国永心中暗叹一声。


    要不是源义经接触的人太多,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完美地替代他,必须要得到他的配合,他真想直接把人打晕了直接让他睡到坛之浦合战结束。


    他面色不显,目光随意地在营帐内扫视,注意到了营帐内摆放的两幅刀架。


    咦?


    两幅刀架上分别放着两振太刀,一振他认得,是源氏重宝膝丸啊,现在应该是被叫做薄绿了吧;另一振剑鞘锦包黑漆,刀身未出鞘,虽不得知其全貌,但他明确他对这振没有一点印象,历史记载也似乎只提到了膝丸这一振刀,若源义经还有一振佩刀,为何历史上寂寂无名呢?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啪!”


    鹤丸国永双手猛击,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话。


    “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才怪!”


    鹤丸国永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收敛,锋芒毕露。


    “铮——”


    刀出鞘的声音。


    鹤丸国永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刀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在两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直劈向源义经的脖颈,杀气毕露。


    源义经的瞳孔映上了逐渐逼近的刀刃,但是他在杀气的压力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令他动弹不得。


    怎么会有人的气势会如此可怕


    冰冷的刀锋几乎已经贴上了源义经颈部跳动的血管,再稍加一使劲,就可以轻松地将他的头颅削下。


    但就在即将割破皮肤的那一刻,刀,停下了。


    源义经这才后知后觉努力吞咽了一下,心脏跳得快要炸开胸膛,差一点就差一点。


    “九、九郎大人!!!”


    武藏坊弁庆反应过来后惊恐地扑向源义经,鹤丸国永嘴角挑起,手腕一翻,刀刃又转向架在了武藏坊弁庆的脖子上。


    “啧。”鹤丸国永的声音压低嗓子,全然没有了先前表现出来的恭敬,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般居高临下:“既然历史注定要改变,那么直接杀了你取而代之也是没什么区别。”


    说着,刀锋微微下压,武藏坊弁庆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


    “大人!不用管我!我,呃!”


    鹤丸国永瞥向源义经:“先杀你。”


    又看向刀下的武藏坊弁庆:“还是杀他,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你们都得死。”


    近距离与鹤丸国永对视,源义经才惊觉这个人的眼睛红得妖异,看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类,而像是在看蝼蚁。


    “住手!住手!”源义经失声嘶喊,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会真的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割开弁庆的喉管。


    就在两人心神俱震,以为生命即将在下一刻终结,几乎要脱口而出同意计划的那一瞬间——


    “刷啦!”


    鹤丸国永却又干脆利落地收刀入鞘,那恐怖的杀意也随之散去,仿佛刚刚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不敬地在源氏的大本营中把刀架在主将脖子上威胁的场面一样。


    “吓到你们了吗?抱歉抱歉。”


    武藏坊弁庆冷汗涔涔而下,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竟让他的双腿一时发软不听使唤,重重跪倒下去,但依旧牢牢挡在源义经面前。


    真是忠诚的下属。


    鹤丸国永很欣赏他。


    他后退一步,与两人拉开了距离,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那么这样吧!”鹤丸国永的语气轻松地像是在和源义经聊家常:“义经公可曾听说过‘友切’?”


    什么?


    “友切?”源义经惊魂未定地看着鹤丸国永,大脑一片混乱,他喘息着努力平定狂跳的心脏,被鹤丸跳跃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问得一懵,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一时跟不上思路,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回答,“是,友切乃是源氏的重宝,正是家兄佩刀,现已将名改回鬼切。”


    “那就好。”鹤丸国永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加深,“那您可知友切传言中的另一名主角?”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我打平氏?真的假的???……


    “友切”的另一个主角?指的是被鬼切切断的那振刀吗?


    源义经恍惚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了:“那不就是吗?”


    什么?!


    鹤丸国永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又重复了一遍:“?”


    “是,如果你指的是被鬼切切断刀尖的那振刀, 那没错。”


    鹤丸国永发现源义经此刻正看着什么后, 突然大笑起来, 兴致盎然。


    有趣!这可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了!髭切知道吗?膝丸知道吗?小乌他自己知道吗?还是说,这是个谁都不知道的超级大惊吓呢?


    太有趣了,可惜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然真想把这个发现摸个透彻!


    不过没关系。


    鹤丸国永停下大笑, 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现在不就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嘛, 也许能让我的计划进行得更加顺利呢?


    鹤丸国永收敛了夸张的表情, 武藏坊弁庆鹤源义经都警惕地盯着这个喜怒无常,精神看起来有点不正常的男人,生怕他又突然发难。


    “义经公。”鹤丸国永把本体竖着立在地上,两手交叠着压在最上方,声音诚恳无比,“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既然您想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可以如实告知——尤其是我选定的、假扮您的人的身份。”


    说着,鹤丸国永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 身形突然消失, 只剩下漆黑的太刀立在原地, 失去了支撑, 在几秒的静止后开始晃晃悠悠地倒下,在即将落地时又被突然出现的手接住,捞起。


    鹤丸国永又凭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源义经的呼吸急促起来:“你、你是”


    “器物放置不理百年, 吸取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后化成灵体,为付丧神。我们是由历史名刀化成的刀剑付丧神。”


    “那不就是,神明吗?”


    若不是亲眼看见鹤丸国永玩了一出大变活人,源义经是绝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的,但是现在,神明居然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各位大人既然选择来帮助源氏,可是因为出自源氏?”


    源义经听到自己发问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源氏的战争有神明相助,那


    “不,我不是,但是负责扮演你的那位是。”


    鹤丸国永重新将本体挂回腰间,问他:“你之前见过t?了吧,长着黑色翅膀的那个少年。”


    原来是他,他是源氏的刀剑吗?不知是哪一振呢?


    源义经喃喃:“是的,我见过”


    鹤丸国永:“你在想他是哪振刀?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早已为你揭示答案了。您完全不用担心那位会对源氏不利,相反,他一定会帮助您维护源氏的荣誉。”


    啊


    啊!


    原来是、原来是这位啊!


    源义经激动无比。


    “是吗?!”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


    鹤丸国永在心中吹了一声悠长口哨。


    让他再多套些话出来吧


    小乌被鹤丸国永推醒,他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听见千子村正在旁边也被鹤丸国永推醒了,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昨天真是忙活得有点累了,爬起来后脑袋还是懵懵的,耳羽因困倦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羽毛和那头凌乱的卷发一样四面八方地支棱着,等他出去洗漱完后眼睛才能睁开。


    “唔天还没亮啊”小乌和千子村正齐齐打了个哈欠,外面天还黑黢黢的,没有天亮的迹象。


    “抱歉抱歉,因为等会穿戴会比较花时间,加上我们得先商量一下昨天我去见义经公的事,所以把你们提早叫起来了。”鹤丸把衣服递给他们让他们换上,自己钻出营帐,隐约听到他在外面和谁在嘀嘀咕咕。


    穿戴什么要花很多时间?


    两人一头雾水地换好衣服等待,不一会儿鹤丸就又钻了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个捧着盔甲的侍从。


    当两刃看见那副被侍从小心翼翼捧在托盘上的红色盔甲时,顿时被吓得完全清醒了——源义经的盔甲怎么在这里啊?!


    “这、这不是义”


    千子村正脱口而出,但又及时止住了。


    侍从们放下盔甲朝他们行了一礼后就迅速退出去了,千子村正一把抓住鹤丸国永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义经公的盔甲怎么送我们这来了?!”


    “冷静点,冷静点。”鹤丸国永摆摆手,走到那堆盔甲处,拿起了源义经的那副头盔端详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放到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我昨天告诉了义经公我们的目的和身份,当然没有全部托出,只是说了一部分。”


    什么?这是可以的吗?


    小乌吃惊。


    透露身份是不被时之政府允许的吧?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千子村正倒没有特别意外,和小乌解释,“如果当事人愿意配合隐瞒的话,为了维护历史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我们的身份或者目的达成利益一致,只是没有人能保证对方真的不会说出去所以我们才会尽力不暴露身份,依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不能这么做。”


    然后问鹤丸国永:“所以呢?你和义经公商量了些什么?”


    鹤丸国永也安抚地拍了拍肩膀:“没错没错,我们的目标都是赢得这场战争,达成一致意见后,我们只需要派出一个人来扮演源义经完成这场战役就可以了,义经公会配合我们,不会让他手底下的士兵怀疑我们的身份。”


    历史记载中著名的八艘跳,指的是平教经在平氏大势已去后,跳上源义经的船企图杀死他给平氏陪葬,源义经在其追上后边逃边站,连续在船只之间跳跃了七次。


    对于人类来说在跌宕起伏的海面上保持平衡,并且连续七次跃过数米间距是非常困难的,这也是他们判定源义经伤了腿之后无法再完成八艘跳的原因。


    如果由他们付丧神代为完成,那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所以——”


    鹤丸国永指向小乌。


    小乌突然想起了鹤丸国永昨天说今天要给予他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他赶紧去睡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鹤丸国永说:“我向源义经推荐由小乌来扮演。”


    “欸?”


    “欸欸欸???”


    “欸——!!!”


    小乌和千子村正同时发出惊叫,声音大得几乎要掀翻帐篷顶。


    我吗?我打平氏?真的假的???


    “嘘!嘘嘘!”鹤丸国永手忙脚乱地制止他们,“你们是想把整个军营的人都吵醒吗?”


    哦哦。


    两刃捏住手指在嘴巴前作拉拉链状。


    千子村正万分不解:“鹤丸,这太冒险了!”


    “为什么是小乌?他还没有对人类动过手,也不是实战刀没有战场经验,一下子让他加入这种大型的战场,恐怕不妥。”


    虽然他们相处得时间不长,但是千子村正能够看得出来小乌颇具有人性,但缺乏身为刀剑、身为武器自觉。


    他还没有完全适应战争,坛之浦战争是一场战争,也是对平氏的屠杀,他很担心小乌作为新手会在心理方面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千子。”鹤丸国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平时明明都是这个人对小乌的要求特别严格,现在却像孩子第一次远游的妈妈一样担心自己养的孩子无法离开他的庇护。


    “维护历史所要面对的敌人不只有时间溯行军,还有人类本身,他是要去时之政府的,迟早会接触到这些,如果连这都承受不了,去了也只能做一个供人观赏的藏品。


    “你甘愿成为一把在刀架上寸步不移,整天只要沐浴在人类的目光下就能过活的装饰品吗?”


    鹤丸国永后半句是对着小乌说的,他的话语在此刻显得有些不近人情,非人的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刀剑生来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武器。”


    他的决定不容置疑。


    “现在战场需要他,他就必须上!”


    千子村正:“我明白了。”


    小乌的耳羽不安地抖动着,双手交握。


    他还从未见过鹤丸国永的这一面,他忽然恍悟过来,鹤丸国永无论在日常表现出来得有多活泼洒脱、多温柔体贴,本质都是为战斗而生的刀剑,思考的角度和人是不一样的。


    杀人这件事在此刻前他从未想过,想到自己要杀人后就开始胆怯,开始畏缩不前。


    凭着对这个世界的浅薄认识,他一直天真地认为只需要杀时间溯行军就够了,玩旧版ppt游戏时,只需要看着队伍出门,回来不碎刀就可以。


    新版也不过是机械地对系统设置的时间溯行军砍砍杀杀,看不到刀剑男士维护历史的过程,体会他们的艰辛。


    只有亲身实践,才能知道短短两次传送的金光闪起的期间内,刀剑男士们在历史的洪流中是如何挣扎起伏的,洒遍了泪水与血液。


    玩家看不见,审神者大多难以体会。


    他既然要学会做一名刀剑男士,那么他的生存方式就必须有所改变,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能够走得更加远。


    他也应该学会从作为一把刀剑的角度来思考,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是的,杀人是不可避免的,现在战场需要他,他就不能逃避!


    “我会做到的!”


    小乌的回复掷地有声,握紧了拳头。


    “我会努力去做的!为了保护历史,为了大家,为了我自己,我会努力去适应战场,让这次的任务成功!”


    说到底,是他辜负了鹤丸和千子的期待,没有保护好源义经才造成了现在的后果,这是他应该做的,他会去努力弥补自己的疏漏。


    千子村正见小乌的意志很坚定,勉强放下心来。


    但是他还有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为什么非得是小乌来扮演源义经?我们不行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假冒源氏重宝吗?那很有活……


    “首先当然是体型啦!义经公可是比小乌还矮欸, 以小乌的身高和骨架套上盔甲后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混淆他们之间的体型,不会让人看出来。”鹤丸国永指了指千子村正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处,“我们都太高了, 没办法假扮义经公。”


    这个确实。


    千子村正认同, 但又不那么认同。


    “但这个理由显然不够充分。”


    “当然, 不只是因为这个。”


    鹤丸国永看向小乌,让他站起来,然后招呼千子村正过来一起帮小乌把盔甲穿上,让小乌一个人穿肯定穿不明白, 两个人帮帮忙。


    然后接着说:“我告诉他小乌是出自源氏的刀剑,立场天然偏向源氏, 他会义无反顾地维护源氏的荣耀, 这也是我们三番五次帮助他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鹤丸国永是平氏将军的刀剑,而你千子村正尚未诞生,只有小乌本身就t?是诞生于源氏的刀剑,他是最合适不过的刃选。”


    小乌听得一愣一愣的:“啊?我?但是传闻都说我是被髭切大人切断的,然后又被源氏抛弃送去了平氏, 从世人的角度看, 我更有可能会憎恨源氏吧?义经公怎么会信任我?”


    义无反顾地维护源氏荣耀什么的


    小乌听到这句话心情很复杂。


    他是由源氏家族下令而诞生的,其恩情他永远不会忘记;但源氏不仅给他编造了不好的传闻给髭切造势, 又亲手将他抛弃, 他被修复后对在源氏的记忆也变得很模糊, 所以他对源氏一点感情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对源氏又爱又恨。


    出于创造他的恩情,他愿意帮助源氏,但说是什么义务, 就有点让人不适了,他听着膈应。


    他现在可不把自己当作是源氏的刀,当然,平氏就更不是了,他还记得如果不是小乌丸出手相救,他早就被平家家主斩断了。


    千子村正听到后讽刺地哼了一声,他从小乌那里听说过友切传言的真相,他并不是如传闻那样被髭切切断的,而是被屏风压断的:“传言这种东西真是不负责任啊,你不需要去理会那些谣言,也不需要被传闻所影响,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


    “嗯嗯,所以我没有用你的真实身份哦。”鹤丸国永狡黠地笑起来,“你现在在源义经面前可是源氏重宝,之后和他碰面可别露馅了。”


    哈?


    哈???


    等等等等???


    “什么源氏重宝?!”小乌不知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被吓到多少次了,“你到底和义经公是怎么介绍我的啊!难道谎称我是髭切大人吗?但是万一义经公见过髭切大人的本体岂不是就暴露了吗?”


    他焦虑得开始啃手指。


    “我的长相也配不上拥有斩鬼刀之称的本科”


    颜色从某一种程度来说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第一印象,他们三个黑色系、三双红眼睛的站在一排,看着都有点发邪。


    更别提他还有非人特征


    “膝丸大人的话就更说不通了,义经公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佩刀呢,只要看一眼我的本体就能分辨出来了”


    小乌苦恼地看向鹤丸国永。


    “放心吧!哪个都不是!”鹤丸国永示意他抬手,帮他套上内衬,“我昨天去找义经公的时候发现他还有一振佩刀,和你的本体一样都是黑色的,虽然刀鞘的样式不太一样,但是只要不拔出你的本体来比对就没关系,刀鞘只要说是后世的人给你更换的就行了。”


    “所以我当时灵机一动!指着那把刀说那是你,正好义经公还有在鞍马寺修行时与鞍马山僧正坊大天狗学习的传闻,如果是他的佩刀的话,你的翅膀也可以和这个传闻沾点边,说是被他这个主人影响而产生的,然后就这样那样地被我忽悠过去了。”


    鹤丸国永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天才!


    鹤丸国永拿起胸甲给他穿好,小乌被沉重的胸甲压得肩膀一沉。


    他一边看着正在帮他系侧边系带的鹤丸国永,听到鹤丸国永的解释,脑子更迷糊了。


    啊?所以他现在是被鹤丸国永安上了一个源义经佩刀的身份?


    欸?源义经还有其他佩刀吗?


    他以为只有膝丸大人来着,不过如果没有被历史记录下来的话也是有可能的,还是刀的时候他也没有见过源义经


    啊,那源氏重宝是怎么回事,那把刀也是源氏重宝吗?


    哦哦难道是骗源义经那把不知名的佩刀在后世也被称为源氏重宝吗!


    好厉害啊鹤丸,不愧是你!


    小乌的CPU烧了,开始胡乱找补。


    小乌:猪脑过载jpg.


    听不懂。


    千子村正默默地把最后一条系带给他系紧,然后无语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话语里带着自求多福的意味:“好了。”


    这小傻子一看表情就知道没完全听懂,反正鹤丸国永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可能随便指着一把刀说它是源氏重宝就会信它真的是源氏重宝?


    如果这个名号这么好得,那源氏重宝可不只髭切膝丸两刃了,只要是源氏刀都能掺一脚。


    小乌被拍得一哆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等等!那我岂不是要在膝丸大人面前假冒源氏重宝吗?!还要假扮他的主人!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象征着源义经的赤红色铠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很有活头了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在帮小乌穿好后,自己也麻利地穿好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和铠甲。


    他们要先提前溜到属于主将的那艘船上躲好,等时机成熟后替换源义经出来。


    他们用衣服把源义经的头盔裹好,趁着天还未亮溜出营帐,沿着源义经安排的路线一路无事地成功上了船,进入主将的船舱。


    呃呃,好重啊


    小乌痛苦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的出阵服没有护甲,穿起来可轻松了,套上盔甲后感觉沉甸甸的浑身难受。


    又捋捋背后的长发,犯起了难。


    因为不会扎头发,他平时一直都是能披就披,实在不方便了就拿根绳子随便缠几圈凑合,这会想带头盔就必须盘结实了才行,但他没有那个手艺。


    他看向长头发的千子村正,眼里写着两个字:救救。


    千子村正接收到信号“huhuhu”地笑着过来了,解下自己的白色发带,走到小乌身后,动作很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小乌的长发束紧,盘好固定。


    就是太用力了点不是很温柔。


    小乌:妈,头发扎得有点紧jpg.


    “好了。”千子村正退开。


    鹤丸国永靠在船舱壁上,看着那根熟悉的发带,想起了一个人,让他有些怀念:“等今天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回去看看蜻蛉切吧?”


    千子村正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颔首同意:“也好,是该去看看他了。”


    小乌不太适应头顶的重量,小心翼翼地活动一下脖子,听到他们主动提到了蜻蛉切,终于敢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个,那位蜻蛉切先生现在是在其他地方吗?”


    他记得鹤丸说过千子前段时间刚刚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家人,他以为是蜻蛉切,结果怎么听这话像是还活在其他地方?


    不甚宽敞的船舱内安静了一瞬,连其他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鹤丸国永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千子村正,千子村正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小乌脑后的那根发带上。


    “他回归本灵了,上个月在屋岛之战我们遇到了检非违使,蜻蛉切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碎刀了。”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发带:“这根发带就是蜻蛉切留下的。”


    啊!那岂不是非常重要的遗物吗!


    小乌僵住了,下意识想抬手去摸,指尖却在离头发几寸的地方停住了,想碰又不敢碰。


    “戴着吧。”千子村正把他的手拉下来。


    “等脱离了检非违使的追击后我们返回去寻找蜻蛉切,收集了他的碎片就地埋葬了,不在我们现在居住的那个地方,所以才说要回去看看。”


    千子村正透过帘子的缝隙望向海平面,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开始隐隐泛白。


    他们埋葬了蜻蛉切,却连墓碑都不敢竖,生怕上面留下的信息会在预料不到的地方对历史产生影响,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他垂下眼睛,掩去了眼中的痛楚。


    “蜻蛉切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好人,正直忠诚,和我这个‘不详’的妖刀截然相反,审神者没理由针对他,他也得罪不到那个人。本来只有我被驱逐,结果那个蠢货非说不能抛下家人不管,跑去请示审神者,要和我一起走”


    “在你来之前,洗衣做饭这些事,大部分都是他在做,总是默默地在背地里把一切都为我们打理好。”


    怪不得在外面生活快一年了,他们的家务活还做得惨不忍睹。


    小乌的心情变得难以言喻,心脏像是被柠檬汁浸泡过,酸酸涩涩,让舌尖都开始发苦。


    刀剑男士本应该为信赖且喜爱的主君而活跃在战场上,下来战场也可以在本丸、在和兄弟姐妹和同僚的欢声笑语中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一起喝茶,一起抱怨刀为什么要喂马种田,分享拥有人身后生活的点t?点滴滴。


    而不是像他所看到的这样,因为一个品行恶劣、不负责任的审神者,被迫颠沛流离,碎刀后连一个像样的坟墓都无法拥有,只能深埋于荒野地下,最后一点痕迹也被抹除。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坛之浦合战拉开序幕……


    “呜”


    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喉咙中溢出,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 晕开深色的水渍。


    “小乌?!”


    “怎么了?我头发扎太紧了吗?”


    都给疼哭了?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都被他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地围上来。


    小乌自己也吓了一条, 他慌忙地抬手去擦眼泪,越擦越多,声音断断续续:“对、对不起,我没有想哭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不起呜呜我缓一下就好了不用管我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呜、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的”


    他怕极了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会因此认为他是个遇上什么坏事就只会掉眼泪的懦夫、拖油瓶, 拼命地想止住哭泣,可是泪水根本止不住。


    小乌蹲下埋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样子,他的身体不断颤抖,手脚和脸颊发麻,又害怕又羞愧:“再给我一点时间呜呜呜,对不起”


    自他发觉他的死亡那一刻就开始, 到流浪后匮乏的物质条件, 战斗的残酷,同伴严重的伤情, 再到现在对于没能保护好源义经的自责, 不断累积的恐惧、迷茫、孤独彻底爆发了, 冲垮了他一直勉强维持的镇定。


    “都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义经公, 鹤丸才那么辛苦还要去和义经公谈判昨天一定没休息多久又要马上起来替我善后”


    小乌不太懂鹤丸国永和源义经的交谈过程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知道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办法,还要拖着一身伤冒着被源义经杀死的风险去谈这种事, 一定是困难的。


    千子村正长叹一声,看向鹤丸国永:我就知道会这样。


    小乌连维护历史这个概念都还懵懵懂懂,一下子突然把重任压在他一人身上,给他一个“如果他失败了那这个历史就会完蛋”的概念,以他现在的承受能力难以负担。


    就算是千子村正自己来他也会非常有压力,害怕会把事情搞砸。


    鹤丸国永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揠苗助长不可取,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慢慢成长了。


    “没事啦没事啦,那个时候就算是我们三个一起也不一定能拦住,而且刃不可能永远不会犯错的,我出阵的时候也闹出过不少岔子,都是队友在帮我兜底,所以我并不介意哦,你只是缺少经验而已。”


    鹤丸国永蹲下来拍拍他的头。


    见小乌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干脆胡搅蛮缠,用眼神和千子村正交流:都是你把他说哭了,快哄哄。


    千子村正:???


    你要脸吗?


    千子村正咬牙切齿地朝他挥几下拳头,然后一屁股把鹤丸国永撞开,蹲到小乌面前,僵硬地伸出双臂琢磨着怎么哄。


    要抱吗?还是拍拍背?


    没等千子村正做出什么行动,小乌就感受到面前有热源靠近,自发地一头扎进了千子村正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对方背后的布料,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呜哇——!!!”


    千子村正:!!!


    千子村正的身体瞬间僵直,已实装的村正刀没有小孩子,他也没经历过哄小孩的场面,只能无措地一动不动,任由滚烫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过了好一会,才生涩地抬手给他轻轻拍了拍后背。


    没有人出声责备或者催促。


    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在时间溯行军那里经历过什么,遇到他们之后也没表现出过大的情绪波动,现在一下哭这么狠估计是憋坏了,发泄一下就好


    1185年3月24日,清晨6时。


    “乌——!”


    “敌袭——!”


    高亢的号角声猝然打破了周围的安宁,紧接着,更多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宣告着平氏终于快要弹尽粮绝,准备背水一战,主动发动攻击,点燃了战争的烟火。


    士兵的吆喝声,甲胄和武器在奔跑时发出叮当的碰撞声,拉动船帆而响起的号子源氏大营瞬间犹如被倒入沸水的蚂蚁窝,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各自的岗位,气氛紧张。


    源义经站在甲板上,望着海平线——源氏的战船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那。


    他对鹤丸国永几人的疑虑已经几乎被打消了:“真的在清晨发动攻击了没有骗我。”


    万幸他足够谨慎,哪怕对鹤丸国永的话半信半疑,依然提前安排了部署,这个时候就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按计划进行,加快速度搬运物资迅速登船!传令各船迅速启航,按预定阵型准备迎战,弓箭手准备!”


    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进行完最后的工作,快速登上了各自的战船,八百余艘战船乌泱泱一片,开始向前推进防线。


    源义经在甲板上做完战前部署后,带着武藏坊弁庆挤入了船舱和小乌等人会合。


    船舱内,小乌早已重新整理好了仪容,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也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静静守在两侧。


    当船舱的帘子被掀开,源义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小乌的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紧张得不行,尤其在看到源义经腰间挂着的膝丸时,更加心虚。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小乌感觉腿都要软了。


    支棱起来啊!


    他现在的身份是源义经曾经的佩刀,嗯,还是源氏重宝。


    我是源氏重宝我是源氏重宝


    小乌在心里默念。


    源氏重宝是什么样子的?


    小乌第一个想到的是髭切。


    然后脑海中的髭切朝他甜丝丝地笑了一下,尖锐的虎牙露出。


    呃做不到,下一个。


    嗯,还是膝丸比较适合他模仿。


    小乌打直腰背,双脚微微分开,双手放在胯部,恭敬地向源义经躬身行礼:“大人。”


    源义经进来后目光在第一时间锁定了穿着他的盔甲的小乌。


    源义经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心脏加速跳动,两眼发亮,快步上前:“感谢大人出手相助,九郎感激不尽!今日有您相助,此战必能大获全胜,诛平氏,扬我源氏为名!”


    小乌板着脸维持严肃和庄重的姿态,一板一眼地回答他:“能够来到大人身边,再次为守护源氏而战是我的荣幸。”


    “好!好!”


    源义经对小乌的身份深信不疑,乐呵呵地重重拍打了几下小乌的肩膀。


    几人开始商讨接下来每个人的任务。


    战争刚开始时还不需要源义经下场作战,源义经就继续在甲板指挥,昨晚他已经下了死令来隐瞒自己的腿伤,知道实情的那一点人也被他安排在了这艘船上一起替他掩护,只要他尽量不走动暴露不会出问题。


    他的盔甲已经被小乌穿走,如今穿的是备用盔甲,等待时机成熟,源义经就进入船舱和小乌交接。


    千子村正就随身保护躲藏在船舱中的源义经,而武藏坊弁庆则跟随小乌,他作为源义经的亲信,跟在小乌身边更能证明他的身份。


    最后是鹤丸国永,他会化为士兵混在这艘船上随机应变,进可上阵杀敌,退可在源义经和小乌之间游走传递消息和指令。


    分配好任务后,源义经还想拉着小乌说些什么,试图探听一些未来的事,但还没喊出小乌的名字就被鹤丸国永过来打断了。


    “大人,时间紧迫。”鹤丸国永递给源义经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具,“请您在外带戴上这个面具吧,交接时可以一起把面具交给他。”他指的是小乌。


    这荒郊野外的一时半会想找个面具可真不容易,在营地到处窜了半天才看到这么一个装饰用的面具。


    他准备这副面具也是有深意的。


    “这样就不会有人通过面容分辨出来了,有面具阻挡声音的传播,音色也会因此变形,让人更难察觉出声音的变化,若有人问为何要带这面具”


    鹤丸国永微微一笑:“您只需要说这是为了在战场上更添威势,震慑敌军即可。”


    源义经恍然大悟,眼中充满赞许:“妙计!”


    话音刚落,船舱外再次响起震耳的号角声,犹如催促的战t?鼓,武藏坊弁庆先行一步撩开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况。


    “已经看到船了!”


    “报!前方出现平氏的战船,目测五百有余!”


    战争即将打响。


    “大人!”


    “走!”源义经不再浪费时间,一把抓过面具戴上


    海面上的雾气还未散去,平氏的舰队已经借着洋流之向快速逼近,源氏大军还未看清对面船上的人影,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在雾气的掩藏下先一步到来。


    平氏的弓箭手立于船头,不断地朝源氏射击。


    “嗖嗖嗖——!”


    “箭来了!举盾!”


    源氏的船队逆流而行,船速缓慢,无法依靠船只的行进躲避箭矢,几乎成了靶子,还没来得及举起盾牌就钉入甲板,射穿船帆,甚至射伤士兵,一时间惨叫声和坠海声此起彼伏。


    源义经试图指挥还击,但战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此刻他们一点不占。


    逆向的洋流不仅让他们的船只寸步难行,还颠簸,让弓箭手的射程和准头都大打折扣。


    平氏在洋流的推动下进退自如,能够轻松地抢占有利位置,从各个角度进行攻击。


    前进的时候速度飞快,猛烈地冲撞源氏的船只,将阵型打乱。


    有些体积小,载重轻的船在几次撞击后居然被他们成功撞翻,一大群士兵落水,划着水朝附近的船只求助,又被随之而来的弓箭射死,湛蓝的海面上顿时出现了一片被血染红的区域。


    后退时,只要顺着海水流向的推动,轻轻一划,他们就能迅速地拉开距离,轻松避开攻击,让源氏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大多都徒劳地落入海中。


    源氏士兵们只能蜷缩在船舷后,依靠盾牌和穿线的掩护,承受着平氏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船帆被射得千疮百孔,士兵们冒着风险收下船帆,然后纷纷倒在桅杆下,甲板上血迹斑斑,伤员呻吟不断,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源氏劣势。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杀——!!!


    主船上, 源义经和武藏坊弁庆蹲在盾牌下,死死盯着战局。


    他看到己方劣势,心中焦急万分, 鹤丸国永并没有多透露此战的所会使用到的战术和战况, 但是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既然历史上他赢得了这场战役,那么哪怕他不知道未来,也依然能想出扭转战局的方法!


    这才是他决心帮助兄长,替父报仇而投入战争的底气!


    日头逐渐上升接近头顶正上方, 红旗蔽海,源氏还在被动地挨打, 源氏的劣势愈发明显。


    源氏大军不甘示弱, 哪怕已经损失多船,前排船队依然□□地向平氏领头船大将山鹿秀远的船队逼近,双方开始互相抛掷抓钩,振奋士气的太鼓声,喊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 以及落水声响彻天际。


    最后成功将其船队拿下, 见山鹿秀远落水,隶属于他的船队开始放倒旗帜投降。


    源平两军混战在一起, 飞矢如蝗, 血流成河。


    怎么样才能打破僵局呢?


    见平教经率领着船队直冲主将而来, 源义经下令后撤。


    接着他将目光放在了平氏船上的摇橹手和舵手等身上。


    都说交战时期不斩来使, 放到海战来说,攻击桨手违背了交战原则,非常令人不齿, 哪怕赢了也不光彩,惹人非议。


    但是源义经不管这些。


    他的兄长在他心中永远排在第一位,他个人的名誉?其实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如果他有那么在乎自己,就不会放弃原本平安的生活,与源赖朝讨伐平家。


    “给我射杀对面的桨手和舵手!”


    源义经命令。


    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立刻调整目标,纷纷将准星转移,开始伺机射杀对面的桨手和舵手。


    “咻——噗!”


    “啊!!!”


    一支利箭精准地穿透了一名舵手的脖颈,哼都没哼一声便瘫软下去,顺着船体的倾斜咕噜咕噜滚落下去,消失在海中。


    对面没想到源义经居然不顾自己的脸面违背交战原则,被阴了个措手不及,让源氏得逞。


    此计效果立竿见影!


    灵活的战船失去操控瞬间失控,船头一歪,撞向旁边的友军,两艘船怼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更多的箭矢趁此机会射入船只,哀嚎此起彼伏。


    舵手和水手是船上的核心,失去了他们,再灵活高级的船也只是一堆大型的浮木,无头苍蝇一般飘荡再海面上,失去动力。


    平家凌厉的攻势被强行遏制,优势荡然无存,甚至比在逆流中挣扎前行的源氏更像固定靶子。


    看到平家的船只失去控制,源氏士兵士气大增,反击变得更加猛烈


    外面的呼喊声震天,隔着船板和帘子都依旧清晰可闻,船舱顶上不停地传来箭矢扎上的“笃笃”声,让气氛更加紧张,小乌也对战争有了更深一层的概念。


    他双手压着因紧张而不自觉弹动的耳羽,让千子村正能毫无阻碍地替他把头盔扣上。


    体积颇为庞大的头盔将小乌非人的特征完美掩盖,侧头时下巴碰到边缘,金属部分的冰凉让小乌打了个寒颤。


    啊虽然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但还是好紧张。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也扣上了自己的头盔,系好颔下的绳结。


    鹤丸国永凑近:“时间快到了,准备好了吗?‘义经公。’”


    小乌吸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灌入肺部,再缓缓吐出。


    “嗯,准备好了。”


    船舱的门帘猛地被掀开,源义经在武藏坊弁庆的搀扶下冲进来,喊着“洋流的流向变了!”的话将面具摘下递给小乌。


    “”


    小乌将面具郑重地戴上,面具上还留有残存的一丝温度。


    此刻,他将是日本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军事家之一——源义经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人。”


    在小乌跟着武藏坊弁庆走出船舱前,源义经叫住了他。


    源义经朝他行了一礼:“接下来就托付于您了祝君武运昌荣。”


    小乌默默朝源义经还了一礼,随即握紧本体,大步朝外走去。


    脱离船舱黑暗的环境,正午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小乌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天空是天蓝的,其中悬挂着的太阳是金色的,海水却是红色的。


    视野所及之处,无数嵌在各处的箭矢如同一簇簇荆棘,士兵或站或躺,伤兵被拖到角落包扎,呻吟声不绝于耳;每一寸地都布满了小溪一般的血液,无从落脚;士兵们的脸上沾满汗水和血污,他们的眼中有疲惫,有恐惧,也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这就是战争啊。


    但好在洋流已转为西向,八幡大菩萨在上,胜利终将属于源氏!


    小乌振臂呼喊:“诸君!洋流逆转了!平家气数已尽,全速前进!”


    源氏的八百余艘战舰挣脱了泥沼,被注入了新的生机,桨手随着太鼓鼓声的指挥呼喝,船头劈开汹涌的浪花,开始加速,极快地开始拉近距离。


    吸——


    小乌抽出了本体,高高举起,指向天空。


    呼——


    一个字迸发而出。


    “杀——!!!”


    小乌的吼声传遍了整片区域,点燃了士兵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杀意。


    武藏坊弁庆紧随其后,怒吼:“杀啊——!”


    甲板上、船舷旁、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数百艘战舰的士兵们都努力昂起头,举起手中的武器,双目赤红,跟随小乌发出凶悍的咆哮。


    “杀——!”


    “杀——!”


    “杀!!!杀!!!杀!!!”


    冲锋的号令已经拉响,声浪汇聚,如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仿佛震散天上的云朵、要掀翻上头的苍穹,连海水都在这震天响的喊杀声中颤动!


    源氏的白旗在呐喊声中陆陆续续被重新立起,在海风中猎猎狂舞,从远处看,像是一大簇正在燃烧的白色火焰。


    砰!砰!砰!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源氏在洋流的推动下狠狠地撞上了平氏那混乱不堪的船队。


    顿时木屑纷飞,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断裂声,有的小船直接被拦腰撞断,船上的人来不及呼救就落入了海水中,被浪涛吞没。


    战局倒转了!


    小乌所在的主船也撞上了一艘船。


    小乌见状振臂一呼:“跟着我一起——杀上去!”


    他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踏上了对面船只的甲板,武藏坊弁庆紧跟其后,薙刀横扫而出,瞬间将两名试图阻拦小乌的平家武士拦腰斩断,鲜血如同喷泉泼洒在甲板上、还有小乌的身上。


    士兵们源源不断地涌上来驱赶入侵者。


    小乌站定停顿了一下,紧了紧手中的刀柄,挥刀而出!


    猩红的液体溅在面具上,而后又顺着表面滑落。t?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他还会杀更多的人。


    小乌不忍地闭了闭眼。


    他一刻都不能停下,他必须继续向前进!这些人早就是已经逝去的人了,他不需要有过多的心理负担。


    这就是——历史啊!


    这就是刀剑男士维护历史的方式!


    正午时分,源氏登上平氏战船,开启了白刃战,这场战争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真正的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杀啊!!!”


    士兵们如同潮水般纷纷怒吼着涌上敌军的船只,狭窄的甲板上瞬间变成了绞肉机。


    刀光剑影交错闪烁,断肢残臂随处可见。


    金戈碰撞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刀剑刺入□□的闷响,骨骼碎裂的响声,还有敌人的哀嚎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置身其中,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气味也令人作呕。


    一个士兵被面前这副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血泊中干呕不止,下一秒就被侧面重来的敌人一刀捅穿了后背。


    “呃啊啊啊!”


    小乌在人群中穿梭,手中的刀如同死神的练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捧血花。


    啊啊


    奇怪的感觉。


    “噗嗤!”


    “咿啊啊啊啊!”


    他的刀刃又贯穿了一个人类的胸膛。


    嗯,还是说奇妙的感觉呢?


    明明在走出船舱前,他的手脚还因恐惧而冰冷发麻,但是此刻的杀戮却反而让他的手不再犹豫和颤抖。


    他的本体沐浴在人类的鲜血中,同样能够感受到温度,点燃了他胸中熊熊燃烧的战意。


    快意!无与伦比的快意!


    沉重的盔甲渐渐地没有了存在感,脚下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能生出一双翅膀飞起来


    就像天狗一样?


    是的,就像天狗一样。


    小乌的每一次挥刀,切开敌人的肉/体或是和敌人的武器相碰撞,都能为他带来一种近乎颤栗的快感,他浑身热血沸腾,四肢百骸都开始发热,脉搏在疯狂鼓动。


    他的感官也被无限放大,敌人的动作在他眼里变得缓慢,轨迹清晰。


    怜悯?违反道德的罪恶感?


    这些属于人类的枷锁已经被彻底粉碎,酣畅淋漓的战斗踢走了他脑中的一切杂念,他的眼中只有面前前仆后继的敌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刀剑是为了战场而存在的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真的好爽快!


    只要站在这个战场上挥舞自己的本体,他就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是一把为战场而生,渴望鲜血的刀!


    “嗬嗬”


    在激烈的厮杀中,因兴奋和餍足小乌的瞳孔几乎要变成了两条竖线,就像野兽一样。


    面具之下,小乌咧开嘴,露出一个谁都看不见的,相当狂气的笑容。


    “哈”


    “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它本身就是源氏重宝?……


    小乌彻底杀疯了。


    从这一艘船杀到另一艘船, 所过之处只剩下倒伏的敌人,不知疲倦。


    如果这是游戏,他的头像现在应该显示的是樱吹雪状态。


    鹤丸国永一直都跟在周边摸鱼——虽然他是很喜欢战斗啦, 但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小乌都快把周边清空了, 他用不着那么卖力。


    就是小乌的状态反差太大了让他看着有些心惊。


    他不着痕迹地偷偷摸到小乌旁边小声叫他,叫他收敛点。


    小乌动作没停,但是短促地回应了他一声表示听到了,下手也变轻了。


    行吧, 还有理智就行。


    鹤丸国永暗自咂舌。


    嗯时代变了上战场的机会也不多了,既然不会失控那就让他尽情享受就好了。


    反正他和武藏坊弁庆都在附近看着。


    鹤丸国永还挺高兴小乌的变化的, 他一直觉得小乌乖是乖, 但是未免人性太足了,战斗时缺点斗志。


    现在好了,很有刃样!继续保持!


    夕阳的余晖将大海和天空都染成一片刺目的金红色,就像被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的鲜血泼洒过。


    随着源氏大军的推进,不停地有战船落败投降。


    大势已去。


    面对着已经冲到近前的大军,平氏的人作出了他们最后的选择。


    一位位平氏大将带着武士最后的尊严, 毅然决然地跃入波涛之中, 其余人逐一效仿,悲呼与诀别混杂。


    领袖平宗盛及其子、其妹也试图跳海自尽, 可惜被眼疾手快的源氏士兵拦截, 在挣-扎和哭喊中被拖走, 沦为俘虏。


    年仅八岁的安德天皇被祖母二位尼紧紧抱在怀中, 二位尼低声吟诵着佛号,一步步坚定地走向船舷,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中。


    “天皇陛下——”


    平氏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 不再与源氏交战,小乌也停下了战斗,发热的头脑开始冷却。


    快结束了。


    他扶了一下面具,摸了一手血和血液干涸结块后的渣渣。


    噫——


    好脏。


    不想用这只手摸自己本体了。


    但是低头一看发现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好吧。


    隐忍 jpg.


    他摆烂了,开始搜寻平教经的身影。


    虽然他被平家弃置后根本见不到那些将军,但是他的记忆中他曾亲眼目睹平教经冲向源义经的背影,所以如果看到平教经的话,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小乌一边找一边分神,他在想结束之后还有没有机会看一眼小乌丸


    自从他成为真正的小乌后,他就一直在回味小乌丸沉海前说的哈,越想越觉得小乌丸的那番话到底是单纯见证平氏覆灭的感叹呢?还是也有说给他听的意思呢?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那么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来能见到小乌丸的可能性不高,毕竟他看着平家人抱着他跳海的,自己则是在平家灭亡后跟随沉船沉入海中,等他溜完平教经再来找估计是来不及了。


    但是也许能看看自己完好的样子,现在本体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不太看得出曾经的模样。


    嗯,结束后就找找吧!能看看自己也不错。


    啊,找到平教经了。


    也不算是找到吧,因为他已经看见平教经朝他冲过来了。


    来了!


    小乌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附近船只的点位,开始后退,脚后跟已经抵到了船沿。


    就在平教经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时,小乌猛然转身,足下重重一踏。


    “咚!”


    不需要助跑,只是原地起跳便轻松跨过了三米多的船距,轻盈得不可思议,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他选定的船只甲板上。


    第一跳。


    什么?!


    平教经的刀刚伸出去,面前的人就逃开了,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乌就这么跳了过去。


    这么宽的距离,穿着这么重的盔甲还能跳这么远吗?!


    “源义经!!!”


    平教经发出不甘的怒吼。


    平氏已经完了,要么拉一名源氏的大将做垫背,要么立刻去死!


    他选择拉着源义经去死!!!


    平教经做不到一次跨越三米,只能从更近的船多跳两次来追逐小乌。


    他咬紧牙关,助跑,奋力跃起。


    大半天的战斗已经耗费了他许多体力,加上沉重的甲胄,他的姿势笨重而狼狈,不甚美观,甚至险些跌落海中。


    小乌回望一眼,脚尖一点,再次跳向下一艘船。


    第二跳。


    他大腿外侧的两卦甲片在空中扬起,如同羽翼一般,从容不迫。


    第三跳、第四跳、第五跳。


    平教经在后方拼命追赶,小乌怕平教经追不上来,在后续特意挑选了船距,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拉开一点距离,让他能看到希望,却又始终无法真正触及。


    第六跳。


    小乌在摇晃的船体间跳跃腾挪,翩翩飞舞。


    第七跳!


    “呼——”


    小乌最后一次腾空而起,落点距离主船很近了。


    平教经气喘如牛,重重摔在数米开外的船只上,源氏的士兵赶来举着武器将他包围。


    汗水混合着泪水淌下。


    他望着小乌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愤怒、不甘、还有绝望。


    他知道,他也不可能会追上了。


    “源义经”


    平教经模糊的视野中,小乌的身影被靠近的士兵挡在了身后,失去了踪影。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爬起来,张开双臂,将面前的两名士兵扑到。


    “陪我一起下去吧!!!”


    在士兵惊恐的尖叫声中,三人一同翻滚着,坠入海内,浪花翻涌,最后归于平静。


    海风呜咽,似乎是在为平氏的灭亡哀悼,暮色四合,火把燃起的光亮映照着四处漂浮着尸骸的海面。


    祗园精舍之钟声,奏诸行无常之响。


    坛t?之浦合战,结束了,平氏荣光不再。


    “”


    小乌登上主船的船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


    武藏坊弁庆站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动,想了一下,在他耳边悄悄地提示了几句。


    啊


    真的要这样做么。


    小乌有点为难。


    感觉好社死


    在武藏坊弁庆鼓励的眼神下,小乌握拳,举起了右手。


    无所谓,源义经关我小乌什么事,冲!


    三、二 、一!


    “诶!诶!哦!”


    像开阵时一样,他的声音再次响彻这片海域。


    “哦哦哦哦!!!”


    武藏坊弁庆配合着同样举起手开始欢呼。


    士兵们还沉浸在刚刚的战斗中无法回神,听到声音发愣了片刻,才开始有了战争胜利的实感。


    稀稀拉拉的开始有人回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口号,从凌乱无序到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如同鼓动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诶!诶!哦!”


    “诶!诶!哦!!!”


    士兵们狂热地看着小乌,欢呼声中夹杂着称赞。


    “英勇无畏!大胜!”


    不断的溢美之词围绕着小乌,夸得他有些飘飘然。


    随着欢呼声越来越响亮,小乌清晰地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渗入他的身体,他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开始重新变得充盈。


    手脚和脖子也隐隐在发痒。


    诶?这是什么?


    小乌惊讶。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发梢的红色也开始像掉了漆似的褪去,回归黑色,可惜头发被头盔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法看见这个变化。


    但异常没有持续太久。


    当周围的声音开始从庆祝胜利的口号转向呼喊源义经的名号时,一切异常就消失了,刚刚增长的灵力又偷偷地逸散出去,跑走了,只留下被拓宽了一点的灵力储量。


    啊没有了。


    小乌打了个寒颤,从刚刚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


    小乌下达命令,让士兵清理战场,收押俘虏,自己则赶紧钻入船舱,卸下了源义经的盔甲,拿了块布随意擦一擦身上的污渍先凑合一下。


    源义经笑得合不拢嘴,他也不嫌弃小乌身上脏,大力地抱了他一下,把他勒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然后松开和他交谈了几句,便赶着出去查看情况,他还有很多战后工作要做呢。


    千子村正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解放了。


    哈哈,这大半天的都和源义经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令刃窒息。


    聊天吧,怕说漏嘴了抖出什么不该说的;不聊天吧,玩谁先眨眼的游戏都玩得想吐,太尴尬了。


    简直不是刃干的事。


    千子村正无比后悔没按着鹤丸国永在船舱里。


    鹤丸国永比小乌更早一步回了船舱,笑嘻嘻地冲小乌比大拇指,两只手舞得跟滚动的车轮一样。


    源义经归位,现在只是普通小兵的他们自然不能再占着主将的船舱,他们偷偷转移到了其他的船舱。


    小乌拆开盘发扎了个马尾,和两刃简单打了一声招呼就急着要出去。


    千子村正疑惑:“这会还干什么去?”


    小乌:“这个时代我的本体在平氏的船上,我想去看一眼。”


    这样。


    千子村正无所谓地挥挥手:“行,去吧。”


    小乌跟他们挥挥手,又出去了。


    船舱内就剩他们两刃。


    鹤丸国永:“唉,估计他是找不到咯。”


    千子村正斜睨他:“你知道得很多嘛。”


    “小乌是傻的,我可不是,我很好奇你用什么说法让源义经相信小乌是源氏重宝的。”


    一振普通的佩刀,和作为源氏重宝的佩刀,其中的差别可是很大的。


    不过千子村正倒是非常认可鹤丸国永捏造源氏重宝的身份的这个计谋。


    鹤丸国永:“源氏重宝可不是我说的。”


    “什么?”


    千子村正突然有点听不懂刃话了。


    鹤丸国永意味深长:“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暗示了一下小乌是那振不知名的佩刀,源义经就自发地叫他源氏重宝了哦。”


    也就是说,除了髭切膝丸,那把振刀本身就是源氏重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打……


    见鬼了。


    这第三振源氏重宝是哪来的?


    当然, 源氏重宝除了髭切、膝丸,还有童子切安纲,但童子切肯定不会出现在源义经和源赖朝兄弟手中, 所以被排除了。


    千子村正烦躁地抓抓头发, 试图理清思路:“义经公亲口承认的?”


    鹤丸国永:“是, 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真的凭空冒出来了一振源氏重宝。


    可惜身边没有源氏刀,不然还能再进一步确认一下这在历史中是否正确。


    等等。


    千子村正:“既然历史未曾提过这振刀,现在让义经公知道这振刀有灵,未来会化形, 开始供奉它,让未来的历史有了他的记录该怎么办?”


    鹤丸国永挠挠脸。


    “我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做, 保持原样就好了。”


    “历史也是会自我修正的, 又是义经公的佩刀,又是源氏重宝,这样都没能在后世留下什么痕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嗯为了让源义经乖乖听话,他还借用源氏未来的气数胡编乱造一番用以威胁。


    源义经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 那千子村正也无话可说。


    但他怀疑鹤丸国永还知道什么:“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快说!别藏着掖着。”


    鹤丸国永举手做投降状:“除了那振刀的名字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除此之外, 还有一点就要等小乌回来了。”


    “什么?和小乌有关吗?”


    千子村正惊讶。


    他和源义经的佩刀能有什么关系?


    “嗯他不是去找他在这个时代的本体了?如果没找到的话那振刀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和他有关。”


    “你怎么知道?”


    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我猜的。”


    千子村正被他气得额角暴起青筋。


    猜猜猜猜你个头!


    信你的邪我就从船上跳下去!


    “既然让我脱了,那你就到此为止了!”


    千子村正开始脱衣服。


    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鹤丸国永, 什么叫作坦诚!


    做刃就要像他一样坦坦荡荡!


    “诶诶诶诶!”


    鹤丸国永跳起来。


    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呀?!


    “你突然开什么真剑必杀啊!”


    “扭扭捏捏得不像个男刃!你倒是学学我的痛快!要脱就脱得干脆!就像这样——!”


    “你冷静啊!冷静!”


    鹤丸国永眼疾手快地按住千子村正蠢蠢欲动的手。


    “这里帘子一掀就被看光了啊!”


    “huhuhuhuhu~那就看吧!都来欣赏我的身体!”


    千子村正甩开他的手, 继续他的脱衣大业。


    救命啊——


    现在轮到鹤丸国永头疼了。


    鹤丸国永:“不行不行, 住手啊!我都说我不知道了你跑出去裸/奔我也不知道啊——”


    鹤丸国永死死抓着千子村正的手腕, 但千子村正对“脱”的执念不是区区鹤丸国永可以打消的,反而加大力气要把领口扯开,证明自己的决心!


    刺啦——!


    清脆响亮的撕裂声响起。


    “啊。” x2


    另一边, 小乌正混在忙碌的人群中,逐一摸索平氏的船只。


    但是忙活了好一阵,都没有看见自己的本体被放在哪了。


    在哪里啊难道我没赶上吗?


    小乌心里纳闷。


    他跳上一艘倾侧严重的船,船舱已经进了许多水,他踩着水往里面探头探脑,什么都没发现。


    “啧。”


    小乌踢出一个水花。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晚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怎么会找不到呢?”小乌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一片漆黑。


    附近的士兵已经在互相吆喝着归队了,小乌只好带着失落回到了他们落脚的船上。


    “我回来了”


    小乌掀开了船帘。


    他看见千子村正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惊人的大口子,从领口到胯部,胸膛和腹部一览无余,甚至露出了一部分人鱼线。


    被撕下的布料一头还连接在胯部的衣服主体上,另一头被鹤丸国永握在手里。


    千子村正试图从胯部的裂口下手让衣服变得更破。


    鹤丸国永手脚并用地想要阻止他,两刃就这个肢体交错,缠缠绵绵


    小乌掀开帘子,两刃同时下意识看向他。


    小乌:


    小乌把帘子放下了。


    鹤丸国永:“你回来了!快来”


    小乌看似善解人意地说:“打扰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t?种关系,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我替你们守门,你们继续。”


    实则一肚子坏水。


    鹤丸国永:“”


    千子村正:“?”


    什么?


    什么关系?!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刃一下相视一眼,猛地互相推开对方,拉开距离。


    呕!


    鹤丸国永尔康手:“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千子村正:“我怎么可能会和鹤丸那、那个”


    不对!


    千子村正:“你一个几乎不出藏刀室的小鬼怎么懂这个?!”


    虽然你的身高没到太刀平均线,但也不是小短刀啊?


    小乌:你礼貌吗?


    小乌拉开帘子看着千子村正:“我比你大。”


    千子村正:?


    小乌:“我一千多岁了。”


    什么作为人类时才十六岁,我现在可是千岁老刀!


    就这个倚老卖老,给我尊老!


    千子村正:


    坏了,这刃确实比我大。


    都怪鹤丸国永,整天叫小乌这孩子那孩子的,他都忘了他比自己起码大几百岁。


    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都比我小,我叫孩子有问题吗?


    千子村正:“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懂?


    小乌没等他说完就唰地一下把帘子又放下了。


    快跑 jpg


    坛之浦大捷,众人虽激动得恨不得庆祝个通宵,但是战后大家都很累了,并且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心有余力不足。


    源义经和亲信们商讨过后决定先携俘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凯旋回京。


    这里的历史事件结束了,小乌等刃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他们休息一会回了木屋取走需要的物品,便跟着大队伍一起进了平安京。


    源义经大胜而归,受到了白河法皇的隆重接见和封赏,源义经接下了“检非违使”和“左卫门少尉”的官职,将这位少年将军推上了声望的顶峰。


    春风得意马蹄疾,源义经在处理完事务后,为了庆祝坛之浦大捷,决定摆设宴席,犒劳与他一起战斗的士兵们。


    小乌等刃同样收到了源义经的盛情邀请。


    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原因无他——馋啊!


    这个时代的饭对他们这些习惯了后世丰富多样美食的刃来说简直是折磨。


    平民一般只能吃杂粮或者糙米,小乌他们生活的地方没有人烟,钱财全靠打猎后去城镇售卖猎物,但是药材很贵,光是买伤药就花了大半,那点微薄的收入剩不了多少。


    所以他们平常也是吃杂粮和野菜,饶是小乌会做饭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更别说调料也很贵


    他们只能靠打猎得来的猎物才能吃上点荤腥打打牙祭,嘴巴淡出个鸟来。


    所以当他们三刃踏入宴厅时,眼睛都馋红了。


    源义经的宅邸人声鼎沸,宽敞的庭院里铺着筵席,源氏的将领和士兵们济济一堂,到处飘着食物的诱人香气,混着酒的醇香。


    肉!白米饭!甜点!还有酒!!!


    光是看到,唾液就在疯狂分泌。


    源义经坐在上首主位,面庞因兴奋和酒意而微红,正与附近的人交谈着什么。


    座下的人们也毫无顾及,杯盏交错,大声谈论着,互相拼酒,大口大口地吃肉。


    源义经听进了鹤丸国永的话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也没有为他们额外搞什么排场,相反,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落座。


    三刃混入席中狼吞虎咽。


    鹤丸国永对那些精致的甜点很感兴趣,眼睛眯成两道弯月,千子村正也是在暴风吸入顾不上聊天,两刃腮帮子都一鼓一鼓地咀嚼着,仿佛下一秒就要饿死了。


    小乌因为耳羽要避人耳目,所以披着一件类似山姥切国广那样的披风,戴着兜帽,埋头苦吃,筷子舞得飞快,只恨自己只有一张嘴。


    三刃风卷残云,但也未引起他人侧目,这可是庆功宴,本就是放松享乐的时候,当然是敞开了吃。


    源义经在高台上看到他们吃得投入,觉得很高兴,也很识趣地没去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只是朝他们举杯示意,尔后一饮而尽。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同样举起手边的酒杯向源义经示意,一口干光。


    小乌看见他们的动作,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拿起酒杯,依葫芦画瓢地做完动作后迟迟不敢下嘴。


    鹤丸国永拦住他的肩膀,淡淡的酒气飘过来:“怎么了?不会喝酒?”


    小乌:“不会”


    他很为难,他做人的时候还是未成年呢,没有机会接触酒。


    但是不能落了源义经的面子,鹤丸教他装一下沾沾嘴唇酒好了。


    小乌放下杯子,试探地舔舔沾到酒液的嘴唇,然后脸皱成苦瓜。


    好苦。


    好难喝。


    想喝奶茶


    茶门。


    千子村正看到后哈哈大笑。


    千子村正调侃:“小孩子口味。”


    小乌:怒。


    啊对,我才十六岁,小孩怎么了!


    小乌理直气壮地认为的年龄是弹性的,上至千岁下至十六,他爱用哪个用哪个。


    一千岁的时候可以说对他要尊老,十六岁的时候可以对他们说要爱幼。


    哦对,除开沉海的那些时间,他也可以是几十岁。


    要是嫌太老或者太小,还可以说自己几十岁了正当壮年时,正是上进的年纪。


    啊~他真是天才!


    第30章 第三十章 神明啊,请你告诉我


    酒过三巡, 大家都喝嗨了,人们早就离开了固定的席位,到处乱跑, 随意攀谈、喝酒。


    源义经也趁机拎着一坛酒过来了, 脸上带着红晕, 但双眼明亮,还很清醒。


    千子村正眼疾手快给小乌倒了一杯茶替换掉他的酒。


    如他所料,源义经过来后第一个行为就是拿着酒坛招呼他们喝酒。


    小乌这才知道千子村正突然动作的目的。


    他端起千子村正给他换的茶和源义经敬完酒,朝千子村正感激地抿嘴笑了笑。


    源义经热情地举起酒坛跟他们三刃挨个碰杯:“三位今晚可还尽兴?在下敬三位一杯!”


    源义经说了些感谢的话语, 在言语中避开了会暴露他们身份的细节。


    “客气,客气。”


    鹤丸国永笑眯眯地举杯回应。


    哎呀, 这酒的味道真是令刃怀念啊。


    源义经在矮桌前盘腿坐下, 将酒坛放在一旁,和三刃聊得有来有往。


    小乌没接触过这种交际 ,只能在旁边默默喝茶吃东西,点头附和。


    源义经目光炯炯,总是往他这看。


    怎么老看他。


    小乌受不了,抬头和他对上视线。


    这一动作似乎让源义经误以为是什么准许, 凑近了些。


    源义经:“可否问阁下一个问题?”


    小乌:“可以。”


    源义经关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阁下的人身”


    他想尽量让自己的话更委婉一些:“似乎更另外两位相比更为年幼, 可是当年有哪里没有修复好?”


    也不怪源义经这么想,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一把太刀一把打刀, 都是青年的模样。


    而他们两个刃的身高在这个时代其实也是相当傲人的, 源义经认为非常威武, 也就自然而然觉得身为源氏重宝的小乌不应该会比他们更差,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导致外表过于年幼,和他的理想中英武的身姿不符。


    小乌听到他的话心里猛的一咯噔。


    他下意识代入了他被屏风压断刀尖的伤口,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后才反应过来源义经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所以源义经指的应该是他冒充的那把刀。


    真是个可怕的巧合。


    那把刀居然也受损并被刀匠修复过吗?


    差点就以为真实身份被发现了。


    源义经还在继续说:“如果需要的话, 在下可以为您寻找技艺高超的刀匠帮您再修复一下”


    “咳。”


    鹤丸国永在旁边假装被酒呛到咳了几声。


    小乌定了定心神。


    “不用了。”


    小乌连忙拒绝他,告诉他的人身形态一直都是这样的。


    “多谢义经公的关心,我很好。”


    “是吗,那就好”


    好吧。


    源义经遗憾,他理想型付丧神原来一开始就不存在


    虽然对神明有些大不敬,但是他真的很欣赏千子村正强壮的身材。


    嗯如果衣服能正常些就更好了。


    有点暴露了。


    源义经哈哈笑了两声,立刻转移话题:“来来来!今天高兴,诸位务必吃得尽兴,喝得畅快!再喝!酒水管够!我们不醉不归!”


    源义经豪迈地给他们倒酒,自t?己也吨吨喝。


    鹤丸国永立刻响应,端起酒碗干杯,还能妙语连珠地活跃气氛。


    两人就这么拼起酒来。


    小乌在旁边偷梁换柱,喝的全是茶,鹤丸国永拉着千子村正一起加入拼酒。


    千子村正一开始还不太放得开,鹤丸国永和源义经便在旁边煽风点火,后面酒意上头,也起了好胜心,一碗接一碗,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力,纷纷围过来叫好。


    宴席的氛围在酒精和喜悦的催化下,越来越热烈。


    三人拼酒拼得热火朝天,周围围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和同样醉醺醺的人们,起哄声、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小乌捧着茶坐在外围,看着三人像喝水一样一碗接一碗地往下灌酒,心里开始打鼓。


    喝这么多没问题吗?他都害怕会酒精中毒


    话说付丧神会喝醉吗?


    小乌想想抱着甘酒不断打酒嗝的不动行光和嗜酒如命的次郎太郎。


    好像是会的。


    他担忧的目光在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之间来回扫视。


    鹤丸国永脸红了,他的皮肤特别白,显得面色变化特别明显,但嘴角那抹促狭的笑意看起来人还是清醒的。


    千子村正就不是很妙了,声音有些含糊,眼神也开始发直,将空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响。


    “好!”


    “爽快!”


    千子村正就这样在夸赞声中迷失了自我


    等鹤丸国永和小乌发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呼呼呼呼——”


    千子村正大笑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了上半身的衣服。


    “!!!”


    小乌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终究是让他脱成了


    啊啊啊啊啊!


    不要这样!


    喧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千子村正身上。


    千子村正毫无羞耻之心,反而意犹未尽。


    他一边喊着什么解放自我啊,展示魅力啊,互相脱光了解什么的就开始脱裤子。


    “快拦住他!”


    众人开始涌上前去阻止他遛鸟。


    场面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小乌挤到一动不动的鹤丸国永身边,摇了摇他,胆战心惊。


    “鹤丸!你快管管他啊!”


    鹤丸国永按着他的手,表情看起来很镇定,让小乌放心了些。


    看来鹤丸国永还是很靠谱的


    鹤丸国永点头。


    然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脱下了外套光着膀子冲了过去。


    “好耶!脱得好!”


    他抓着外套像甩马鞭一样舞起来。


    “太有趣了!一起来快活啊!”


    小乌;


    很好,这家伙也喝醉了。


    小乌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源义经是个狠人,心理接受能力极高,他一拍大腿,加入其中。


    “哈哈哈哈哈啊!说得好!此刻宴饮欢聚,皆是袍泽兄弟,何须遮遮掩掩!就应该坦诚相见,肝胆相照!”


    源义经豪情万丈,同样把上身了个精光。


    有源义经带头,所有人都沸腾了,那些喝得找不着北的士兵们怪叫着,纷纷效仿,一时间满大厅都是光着膀子的壮汉,甚至还有人脱得只剩兜裆布。


    “哦哦哦哦哦——!”


    “大人说得对!”


    “脱!都脱!”


    他们勾肩搭背,载歌载舞,大声唱着不着调的歌。


    小乌只觉得眼前一黑,快晕过去了。


    这地方真是待不了一点!


    他死死低着头,他看不得那无数在他面前晃动的、赤裸的□□,其冲击力之大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救命


    这是地狱吗


    如果就是吃到美食的代价


    那他还是能忍忍


    庆功宴结束没两天,三刃便收拾好了行囊,带上义经公给的一些钱财准备启程去为蜻蛉切扫墓。


    但他们没走出多久,便有使者骑着马追了上来。


    “三位留步!九郎判官有请!十万火急!”


    看着使者脸上的焦急,几人面面相觑。


    源义经又找他们做什么?


    小乌还没忘他假扮源氏重宝的事呢,心虚得很,想先探探口风,生怕源义经是发现了他的身份,把他骗回去给宰了。


    使者不知,只知道源义经非常急。


    好吧。


    他们只好带着满腹狐疑,跟着使者又匆匆回到了源义经的府邸。


    回到府邸,先前喜气洋洋的气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生惶恐的压抑。


    仆人们个个脚步匆忙,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使者领着他们到源义经所在的房间门口便退下了,让他们自己进去。


    他们进入房间,源义经正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不似平日的挺拔和意气风发,反而有些佝偻。


    他们已经进了屋子,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但源义经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大人?”


    鹤丸国永试探地唤了一声。


    源义经猛地转身。


    那张年轻的脸庞此时毫无血色,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嘴唇颤抖着,没有了精神气。


    小乌从未见过源义经如此失态的一面,当初腿上的伤已经深可见骨,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战斗,不显颓色。


    “这是怎么了?”


    鹤丸国沉声问道。


    源义经无视了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扑到小乌面前,双手死死抓住小乌的手臂。


    小乌吃痛,感觉他的这已经不是抓了,而是掐,指甲深深地隔着布料嵌进了他的肉里。


    “兄长兄长他”


    源义经开口,声音嘶哑,如果声带在砂纸上摩擦过。


    “遇刺身亡了!”


    轰——!


    短短几个字,惊雷般劈中三刃。


    源赖朝遇刺身亡了?


    那个在历史上建立了镰仓幕府,开创武家政权新时代,成为日本第一位幕府将军、权倾一时的源赖朝现在就死了?!


    怎么会?


    小乌正要脱口而出,却又被鹤丸国永在背后拧了一下,把话咽了回去。


    小乌:“?!”


    鹤丸国永不让他说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乌忍住惊呼,不让自己的面上露出任何表情,这在源义经看来就是他对源赖朝的死亡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是意料之中。


    源义经几乎快被兄长突如其来的死亡逼疯了,眼神空茫,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身体缓缓下滑,跪在小乌的面前,恳求地仰头望着他,将希望寄于面前的神明身上。


    “神明啊,请您告诉我,我的兄长的死亡是命中注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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