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希望能为父皇解忧,这次派李将军去接替郑老将军,如若此战获胜,儿臣有办法让李将军有来无回。”
陈沅兮说完紧张的等待父皇的反应,手心冒出冷汗,加上膝盖上的疼痛,跪拜的姿势有些摇摇欲坠。
“李将军为我大良贡献颇丰,又如此年轻,是个可用的人才,朕怎么会希望他出事?”
陈玄烨的语气无波无澜,带着压迫感,此时看不清他的神色,说出的话已经不能收回,陈沅兮尝试站着父皇的角度看待李钰。
“自古以来不怕文臣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只怕武将拥兵自重,又得民心,李将军虽然能力出众,但若战胜了启国,仅凭南国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反而为了祖辈基业,李将军留不得。”
既然他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陈沅兮就给他,加上父皇本就多疑,或许这就是他心中所想,只是从未听说李钰出生勋贵,除非暗中结党营私、收买人心,不然想造反绝非易事。
“不愧是朕的好女儿,哈哈哈哈。”
这些话如果从一个君王的口中说出,不免被人认为是容不下一个为他守住江山的将军,由陈沅兮说出来,而他只是衡量其中的利弊,接纳,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她为他找了个不错的理由,守住祖辈基业,防患于未然。
不过这件事还是暗中做了更好。
“李钰明日启程,我会下旨让你随行,在军营中的权力不低于李钰,再派几名禁卫军跟着,不必去前线冲锋陷阵,只负责护你安全,必要时吩咐他们。”
“儿臣多谢父皇。”
陈沅兮怎会不知,说是保护,实为监视,就算她不吩咐,如果没按说好的行事,这几个禁卫军也会行动,只是杀的就是自己了。
皇帝挥了挥手,让陈沅兮退下,随后写了圣旨,让张公公命人交给李钰。
忍着痛走出门,离开陈玄烨视线的下一秒,陈沅兮马上扶上了门口的柱子,缓了会,怕父皇有微词,只能强撑着一瘸一拐的往宫门的方向走。
“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刚好在宫门口碰上三皇子。
“拜见三皇兄,我没什么大碍,回去歇歇就好了。”
陈沅兮依旧注意礼节,站直向三皇子行礼,刚弯腰就被扶住。
“五妹妹这样还怎么走回去,要不我送你。”语气担忧,三皇子的手紧握住陈沅兮的手臂。
“多谢三皇兄,我只是一时缓不过来,腿有些酸痛,多走走就好了,不必麻烦。”
不喜欢麻烦人,加上陈沅兮也知道自己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并没有大碍,与其欠个人情,不如多花点时间。
“既然五妹妹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先等我一下。”
说完,三皇子就跑走了,不一会带着一根两指粗的树枝跑了回来,“试试。”
陈沅兮接过来,拿在手里,长度差不多到腰上,刚刚好。
三皇子满意的打量了一翻,点头说,“这样我才能放心五妹妹一个人走。”
“多谢三皇兄。”
陈沅兮试着走了两步,身体有了支撑,确实比刚刚好受了不少,步伐也大了许多。
在进惠姬宫里前,松开木棍,走了两步,膝盖处只剩轻微的疼痛,于是把木棍放到草丛里,装成没事的样子,慢步走了进去。
看见惠姬并不在外面,陈沅兮放下心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快窜回了自己屋里。
掀开腿一看,膝盖青了一片,又连蹦带跳的找出膏药,涂抹到膝盖上,用掌心打圈按摩吸收,手上的温热加上药里薄荷清凉的触感,最后一点轻微的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公主。”
涂的差不多了,刚好禾雀欲推门进来,陈沅兮连忙放下裤腿,把药藏在了身后。
明天就要走,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了,免得徒增担心。
“娘娘让我们叫你去吃饭。”说着,禾雀顺手将做了一半的针线活放到了桌上。
“好,你先去帮母妃布菜,我马上过去。”
支走禾雀,陈沅兮把药放回原位,活动活动腿,去了惠姬屋里。
走到时,惠姬等人都已经坐好了。
因为她们屋里正经的丫鬟婆子就孙嬷嬷和金钗禾雀三人,上次父皇送来的早就又被分到了别处,外面的小宫女负责的是一整个宫的各种杂活,宫里还有其她娘娘,于是也就没太多主仆之分,孙嬷嬷等人也常常被叫上一起吃饭,毕竟就单她们母女俩,也怪冷清的。
没成想刚坐稳,就遭到了惠姬盘问,“何时走?”
“明日。”陈沅兮也知走的急,心里有些没底。
惠姬倒是神色如此,不像上午她走时那样不舍。
“吃完饭母妃帮你收拾行李。”
陈沅兮点点头,一直往碗里夹菜,却并不吃,其实她心里也不舍,不知道这次要走多久。
“公主要去做什么?我和金钗可以跟着去吗?”
禾雀嘴角挂着米粒,听说公主要走,注意力马上从饭菜里转移出来,扒饭的动作也停了。
“你和金钗待在宫里替我照顾母妃,如果带上你们,万一遇到危险我也顾不上。”
“奴婢在公主练武时就不该偷懒睡觉。”禾雀脸上满是悔恨,狠狠的嚼烂了嘴里的菜,好像吃掉的是曾经懒惰的自己。
“公主都说了危险,你就算练了三脚猫的功夫也是送命。”金钗没好气的用筷子敲禾雀的头。
陈沅兮看着她俩笑道,“金钗说的对。”
禾雀泄了气,慢吞吞的扒拉着米饭,金钗听了陈沅兮的话,朝禾雀得意的笑笑,继续低头吃饭。
孙嬷嬷看着几人互动,笑得慈祥,却一直没说话,虽然惠姬也从未拿她当仆人,但年轻时学的规矩,她心里依旧认同主仆有别,从未要求过别人,一直尽量遵守。
吃完饭几人围着收拾了行礼,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一觉醒来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次李钰等人从军营出发,选在城外的一个驿站汇合,于是一早陈沅兮带上东西,骑马和父皇派的几个人直奔城外。
出城门前,陈沅兮透过酒楼敞开的大门往里看了一眼,刚好瞅见麦子跟在管事的身边,手里还拿着糖果,穿着件颜色鲜亮的小褂,面色红润了许多,放下心来。
跟着的禁军见她朝里张望,也向里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把头转了回来。
一路没停歇,很快到了驿站,乌泱泱一群人直接席地而坐,李钰和赵武也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似乎在等她。
跳下马让店小二把马牵去马棚,陈沅兮直接走向了李钰,抬手行礼。
“李将军。”
陈沅兮还穿着与往日差不多的裙装,衣裙样式并不繁杂,颜色素净,绣着大片刺绣,长发簪在头顶,看起来利落干练,虽明眸大眼,眼角微垂,长相秀丽,却显英气。
多日不见,李钰愣神两秒,才起身回礼,“臣参见昭慧公主。”
赵武也跟着行礼。
“坐吧。”陈沅兮为自己倒了杯茶。
几名禁军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
半个时辰后,休整完毕,开始整军出发,李钰和陈沅兮在前,赵武和禁军跟着,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军队。
没走几步,就窜出来一人,衣服布料珍贵剪裁精细,一看就出身富贵之家,后面跟着几个随从,穿着面料崭新的布衣,虽与前面的人毫无可比性,却也比普通人家好。
李钰用力勒紧马绳,防止踩到面前的人,眼睛微眯,不禁想,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打赌输了,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还知道蒙着面。
蒙面男拔剑指向李钰,“敢不敢下马与我比试比试?”
听到这句话,一队人马表情出奇的一致。
没见过这样找死的,不说拦着军队赶路这事大不大,这人拿剑的手都不稳,这么不自量力。
“这位公子,我们无冤无仇,你要是让开,我当无事发生。”
李钰虽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想先劝一劝他,没赶到前线就见血不太好。
“小爷我用不着,今日若不能与你切磋,我绝不会让路。”
“我们公子说的对。”几个随从也拔剑指向李钰。
“将军这是何时惹下的债。”
陈沅兮知道这人不是李钰的对手,噙着笑看向李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钰目光幽幽的看了陈沅兮一眼,刚想跳下马,就又来了一队人马。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来人是名女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后直奔蒙面男。
“别闹了。”说完让手下把他抬上了马车。
随后朝着陈沅兮行礼道:“让五皇妹看笑话了,胡萧这人平日里就爱犯浑,我一得到消息就带着府兵赶来了,还望五皇妹李将军莫要怪罪。”
陈沅兮看向李钰,见他点头,于是开口,“二皇姐都这么说了,胡公子也没做什么,自然没有怪罪的道理。”
二公主又行一礼,皱眉回到了马车上,命府兵掉头离开了。
果真如和顺公主所说的一样,二公主这桩婚姻费了她不少心力,这胡萧也真是个怪人,平白无事,拦受陛下命令去往前线的军队做什么,右相一路官至丞相,必然有些城府,儿子倒是没遗传,听说右相就这一个独子,陈沅兮突然有了闲心担心他偌大的家业。
李钰由二公主想到了这蒙面男的身份,心下更觉奇怪,自己从未和右相府有过牵扯。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赶路,李钰重新下达命令,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