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灰尘像陈年的尸粉，随着邢克垒的喘息在光束中翻滚。他背抵着炸变形的服务器机柜，指尖捻过地面——没有硝烟残留，只有两道拖拽硬盘的擦痕通向通风口。
“目标已进入A区。”李念的声音从对讲机溢出，电子杂音锯着耳膜，“脑波炸弹倒计时启动：十、九……”
邢克垒撕开染血的病号服。夹层里的Hello Kitty发卡左眼射出蓝光，扫描墙面的数据流在视网膜跳跃：【未检测到神经脉冲武器】。
“你的程序该打补丁了，李念。”邢克垒对着空气冷笑。
枪声来得毫无征兆！
邢克垒侧翻的瞬间，子弹擦着喉结嵌入铁柜。纸屑雪崩般落下，露出门口的身影——肖鹤云举枪的手稳如机械，左眼瞳孔结着冰晶似的蓝膜。
“指令：清除叛逃载体B-3。”电子音割裂寂静。
邢克垒撑着机柜起身，竟迎着枪口走去。血从右腹旧伤渗出，在警裤上漫成暗海。“看看你手里的枪，”他声音沙哑，“弹匣底部。”
肖鹤云垂眸。□□握柄刻着“XC-3702”，弹匣底嵌着焦黑的SD卡——循环里他录下邢克垒拆弹的视频，边缘还粘着公交座椅的焦皮。
“是你教我的……”邢克垒突然握住他持枪的手，狠狠按在自己右腹凸起的弹痕上，“……旧伤疤是最好的盾牌。”
枪焰喷涌！
子弹旋转着钻进旧伤深处，肌肉撕裂声令人牙酸。热血喷溅在肖鹤云脸上，他左眼的蓝膜骤然龟裂！
记忆碎片如玻璃渣刺进脑髓——
*暴雨中的货车灯像巨兽之瞳。14岁的王萌萌被推出死亡轨迹的瞬间，推她的校服少年抬起血脸——是邢克垒！*
*急救车在悬崖甩尾。少年邢克垒把氧气面罩扣给萌萌，染血的手按住肖鹤云颈动脉：“我的命…分给你们…”*
*停尸房冷库。陶映红的电极刺入少年后颈：“别怪妈妈…用你的命换萌萌重生……”*
“呃啊——！”肖鹤云抱头跪地，芯片过载的蓝血从耳孔涌出。邢克垒的匕首直剜他后颈接口！
“砰！”
第二枪击中邢克垒左肩。李念立在走廊逆光处，□□口抵着肖鹤云后脑：“再动，我烧了他的记忆核。”
邢克垒举起血手：“A-7记忆核在我心脏。”他扯开衬衫，心口皮肤下幽蓝脉动，“放他走，我跟你回去。”
□□管几不可察地偏移半寸。
跪地的肖鹤云骤然暴起！左手抓住滚烫枪管，皮肉烧焦的嘶响中，右手狠按李念后颈接口！高压电流顺芯片灌入，李念的电子眼炸出血雾！
“五年前…你也在车上…”肖鹤云嘶吼。
强制读取的记忆撕裂控制程序——
*悬崖边的急救车内，实习警李念把配枪塞给少年邢克垒：“追兵来了！”*
*满身是血的少年拉响手雷：“带孩子们走——！”*
真实记忆冲垮枷锁。李念的机械音支离破碎：“邢队…快走…冷藏库…坐标…”
□□贯穿他眉心。
走廊尽头阴影蠕动。陶映红推着轮椅现身，扶手上的枪口瞄准邢克垒。轮椅上王萌萌的呼吸面罩结满霜。
“感人。”陶映红的声音像生锈齿轮转动，“可惜演员该谢幕了。”
邢克垒扑倒肖鹤云！霰弹轰碎背后档案柜，纸质档案雪崩般砸落。肖鹤云的手趁机探入邢克垒衣襟——心口没有芯片，只有他泵房吻别时缝进去的SD卡在发烫！
“带萌萌走！”邢克垒将车钥匙拍进他掌心，“灯塔密码是你第一次死的日期！”
肖鹤云反手扣住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力道几乎捏碎骨头：“这次换我断后。”
他突然低头，染血的唇重重压上邢克垒心口狰狞的弹孔！
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邢克垒浑身剧震——这不是吻，是神经递质传递！肖鹤云的唾液含有抑制芯片的活性酶，正通过伤口渗入血液！
肖鹤云如离弦之箭冲向轮椅。陶映红扶手上的枪口锁定他眉心，肖鹤云却掏出染血的Hello Kitty发卡高举：“萌萌！看这里！”
沉睡的王萌萌，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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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藏库的寒气刺骨而来。肖鹤云拖着伤腿撞开铁门，指尖摸到第三排冰柜的霜痕。编号C-09的抽屉结着厚冰，裹尸袋拉链上系着褪色的Hello Kitty发绳——五年前萌萌辫子上的那根。
他呵气融冰，刚触及拉链——
“你果然来了。”
陶映红的声音从头顶通风管传来。她倒吊而下，机械义眼红光扫射：“李念的遗言是陷阱。”
肖鹤云猛然后撤！原地的冰面被液氮管喷中，瞬间冻成蛛网。陶映红落地时左腿不自然地弯曲——冷库逃生时冻伤的。
“硬盘里什么都没有。”她冷笑着敲击冰棺，“真正的开关在这里。”冰棺应声滑开，露出心电图机。屏幕显示萌萌的脑波曲线，下方倒计时猩红跳动：**00:32:11**
“当年车祸……”陶映红的机械指划过心电图电极，“邢克垒推开萌萌时，你的血渗进他伤口……你们的记忆从此共生。”她扯开衣领，锁骨下同样的C形疤痕冻成青紫：“我把自己改造成载体，才留住萌萌的意识……”
肖鹤云突然前扑！陶映红袖中弹出的手术刀划破他脸颊，他却趁机将发卡拍上心电图机。屏幕剧烈闪烁，倒计时停滞在00:31:59。
“没用的……”陶映红狂笑着按下义眼按钮，“记忆核上传不可逆……”
冷库顶棚轰然炸裂！邢克垒抓着滑索破冰而入，怀中紧抱昏迷的王萌萌。他后背插满冰棱，作战服冻成铠甲。
“妈……”萌萌的呼吸面罩蒙上白雾。
陶映红僵住的刹那，邢克垒军刀脱手！刀锋贯穿心电图机，电火花窜起如蓝色妖姬。
“带她走！”邢克垒将萌萌抛给肖鹤云，“密码是……”
液氮管如毒蛇噬来！邢克垒推开肖鹤云，左臂瞬间冻成青白色。冰裂声令人毛骨悚然。
肖鹤云抱紧萌萌滚到控制台后。倒计时恢复跳动：**00:00:47**
他扯断导线插进自己后颈接口，电流烧焦皮肉的臭味弥漫。染血的手指在键盘键入：**062121**（他的生日）
错误红光刺眼。
“你永远猜不到……”陶映红嘶喊。
肖鹤云突然抓起萌萌的手按向键盘。植物人女孩的无名指抽搐着敲下：
**2 0 0 9 0 3 1 5**（她的生日）
上传进度条戛然而止。
液氮管在邢克垒脚下爆裂，寒气吞没陶映红的尖叫。钢门关闭前，肖鹤云看见邢克垒的口型：
“替我…记住……”
黑暗淹没最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