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缠绕着神经。肖鹤云睁开眼时,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痕。视野左上角悬浮着半透明的幽灵文字:【现实同步率41%】,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昏迷了三天。”
邢克垒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警服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金属警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可那双眼睛太过干净——没有血丝织成的网,没有记忆焚尽的灰烬,只有公式化的关切。肖鹤云的指甲陷进掌心。他记得通风管里染血的警号牌,记得邢克垒把刀插进心脏时滚烫的呼吸,而现在这人递来的苹果被削成完美的几何体。
“根据记录,你在45路公交昏迷前拨打了报警电话。”邢克垒打开笔录本,钢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为什么提前知道有炸弹?”
*因为我们在循环里死过三十六次*。肖鹤云咽下这句话,目光描摹着邢克垒后颈——病号服领口上方,芯片接口的疤痕被粉底遮掩,却逃不过他的眼睛。“噩梦。”他哑声说,“梦里所有人都烧成了灰。”
钢笔突然划破纸页。邢克垒的左手无意识按住右腹——那是肖鹤云被芯片操控开枪打中的位置。在肖鹤云灼热的注视下,他蘸着洒出的墨水,在笔录空白处画了个坐标:**C3-09**。
萌萌的病房号。
“理解创伤后应激障碍。”邢克垒合上笔录本,食指在封面敲击:**···---···**
摩斯密码的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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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推着药车进来时,针筒泛着冷光。“该注射营养剂了。”她微笑的嘴角弧度精确如量角器。肖鹤云后颈骤然刺痛——视野弹出红色警告:【记忆窥探程序激活】。
他猛地抓住邢克垒的手腕:“我要求转院!”
指尖相触的刹那,剧痛如冰锥凿进太阳穴——不是他的记忆,是邢克垒的:
*黑暗禁闭室里,铁椅上的男人后颈插满管线。陶映红的声音从扩音器渗出:“植入B-3人格:邢克垒,特警队长,憎恶循环妄想症患者...”*
幻象破碎时,针尖已抵住肖鹤云手臂。邢克垒突然按住护士的手:“他肝酶异常,需要加做超声。”语气是命令式的,但肖鹤云感觉到他掌心渗出细密的汗。
“现在必须注射...”
“我是案件负责人。”邢克垒抽走针筒扔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炸开。护士眼球闪过蓝光,僵直着退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邢克垒俯身调整肖鹤云的枕头。警徽链垂落在他眼前,荡起细微的弧度。“医院有内鬼。”温热的呼吸掠过耳廓,“用伤痕回应我。”
当脚步声远去,肖鹤云冲进卫生间反锁门。镜中人锁骨下的C形疤痕泛着诡艳的粉红。他咬破食指,用血在疤痕边缘刻下密码:
**·--· ·-- -·-**
(破网)
鲜血顺着胸骨下滑时,镜面映出天花板转动的监控探头——红外光点由绿转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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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撕裂走廊。邢克垒冲进病房时,肖鹤云正被三个医护按在床上。病号服撕裂处,锁骨下的密码被抓成血肉模糊的沟壑,鲜血浸透雪白床单。
“突发自残!准备镇静剂!”医生高喊。
“都出去!”邢克垒亮出证件的手在发抖,“警方审讯期间禁止干预!”
门锁咔哒落下。他扯开肖鹤云自残的手:“你疯了吗?!”
“芯片在读取你...”肖鹤云喘着气抓住他警服前襟,染血的手指摁住右腹枪伤的位置,“这里...还在疼吗?”
邢克垒浑身剧震。那个五年前为肖鹤云挡子弹留下的旧伤,此刻灼烧起来。记忆的冰层轰然崩塌:
*燃烧的公交车里,肖鹤云嘶喊着扑向他,弹片嵌入锁骨;*
*循环重置的间隙,肖鹤云把止痛药塞进他嘴里,指尖抖得握不住药板;*
*最后一次爆炸前,肖鹤云吻了他染血的眉心说“下辈子早点遇见”...*
真实的洪流冲垮人格枷锁。邢克垒猛地抱紧他,枪茧粗粝的手掌按着后脑按进肩窝:“密码收到了...坚持住...”
怀中的身体突然僵直。肖鹤云瞳孔扩散,电子音从喉间挤出:“...目...标...清...除...”
手刀劈碎床头灯的瞬间,邢克垒擒住他手腕反拧。挣扎间病号服彻底撕裂,露出的后背让邢克垒呼吸停滞——
数十道新旧伤痕纵横如地图:喉咙刀伤、化学灼痕、弹片刮痕...全是他在循环里为肖鹤云受过的伤。最新的一道是灯塔状的电击烙印,边缘还翻卷着粉红新肉。
“醒过来!”邢克垒拇指狠狠按进肖鹤云后颈的芯片接口,“你说过要带我回家!”
肖鹤云的动作停滞半秒,左眼流下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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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增情感场景2:染血的信物**
监控屏幕前,陶映红擦去嘴角的血:“可惜...”按键按下。
病房里,肖鹤云眼中的蓝光熄灭,软倒在邢克垒怀里。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
邢克垒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指尖残留着肖鹤云的血温。护士递来染血的病号服:“患者抓破的,要留存吗?”
布料内衬有硬物硌手。邢克垒拆开缝线——染血的SD卡黏在布料夹层。
消防通道里,视频在手机屏幕上跳动:
昨夜停尸房的监控画面中,肖鹤云拖着伤腿爬进冷库,将摄像头黏在陶映红的裹尸袋上。“邢克垒,”他咳着血沫对镜头说,“医院是牢笼,伤痕是钥匙。去找萌萌病房的...”
视频戛然而止。
邢克垒攥紧SD卡。抢救室门开时,医生摇头:“脑芯片过热烧毁,可能永久失忆。”
病床上的人眼神空茫如陌生人。“你是谁?”肖鹤云问。
邢克垒将染血的病号服盖在他身上:“你的负责警官。”转身时,衣角被轻轻扯住。
肖鹤云的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燃烧的灯塔,指尖在旧枪伤的位置反复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