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宁静被一道加急密信彻底打破。
信是萧彻埋在帝都最深处的暗桩,用血写就。
【鸮主玄鸮,挟持幼帝,矫诏废后!诬王爷谋逆,尽屠王府亲卫!勾结禁军统领,封锁九门!三日后,将于午门…斩王妃及世子祭旗!逼王爷现身!十万火急!】
薄薄的信纸,重逾千斤!萧彻捏着信纸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他周身的气场瞬间降至冰点,如同万年玄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杀意!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翻涌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王妃…世子…那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相连的至亲!是他心底最柔软、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玄——鸮——!”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不是因为鸮的狠毒,而是因为…我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倒计时,正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清除目标时限:3天02小时!警告!警告!目标情绪极端失控!世界崩溃风险激增至99%!强制执行程序预备启动…滋…】
剧痛再次席卷大脑!灭世的画面碎片疯狂闪现!宫殿崩塌,大地开裂…而画面中央,是萧彻抱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小小身体,仰天发出无声的悲啸!那绝望的眼神,比任何刀锋都更能刺穿我的灵魂!
“王爷…不,萧彻!你不能去!” 我扑上去,死死抓住他冰冷僵硬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这是陷阱!玄鸮就是要逼你现身!帝都现在是龙潭虎穴!你去了就是送死!”
“送死?” 萧彻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里的疯狂和痛苦让我浑身冰凉,“那是我的妻儿!是我的骨血!你让我看着他们…被斩于午门?!”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后退,“沈清焰!若今日被绑在屠刀下的是你,便是刀山火海,地狱无间,本王也定会踏平它!将你抢回来!”
他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窝!剧痛蔓延全身!是啊…若是我…他也会如此…不顾一切…
【警告!目标执意赴死!世界线崩塌进入最后倒计时!强制执行程序启动!宿主意识接管倒计时:10…9…8…】冰冷的机械音如同丧钟!
不!不能让他去!他去了必死无疑!系统会强制执行!世界会崩溃!所有人…都会死!
混乱!绝望!痛苦!所有的情绪在瞬间爆炸!
就在系统倒计时数到【3】的瞬间——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打断了所有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彻的身体猛地僵住!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截闪烁着幽蓝光泽、淬了剧毒的短小弩箭,深深地没入了他左边胸膛!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心脏!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襟,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
他抬起头,看向我。那双赤红、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深入骨髓的痛楚与…绝望。
我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造型奇特、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袖珍机弩。那是我…沈清焰…作为“璃”的最后底牌,一直藏在贴身暗袋里,淬了见血封喉的“鸩羽”之毒。
是系统!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强行接管了我的身体!扣动了扳机!
“阿…璃…?” 萧彻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无法言喻的破碎感。他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不解,缓缓向后倒去。
“不——!!!” 灵魂深处爆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叫!身体的掌控权瞬间回归!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我疯了一般扑过去,在他倒地的瞬间,将他沉重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不!不是我!萧彻!不是我!你看着我!不是我!” 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双手死死按住他胸前那不断涌出黑血的伤口,试图堵住那汹涌流逝的生命力。那黑血带着鸩羽特有的腥臭,冰冷刺骨!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我泪流满面的脸上,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了然的解脱?
“是…你啊…”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染血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抬起,似乎想触碰我的脸颊,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落。
“也好…” 他最后的气息,如同游丝,拂过我的耳畔,带着诀别的温度,“死在…你手里…总比…看着他们…死…”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歪倒在我的臂弯里。
身体,渐渐冰冷。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只有怀中这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和那不断蔓延开来的、刺目的黑红血迹,是唯一的真实。
【清除目标完成。世界线崩溃中止…滋…任务完成度100%。宿主存活…滋…能量异常…错误…错误…】系统的机械音断断续续,最终被一阵尖锐的、仿佛短路般的杂音取代,彻底沉寂下去。
任务…完成了?
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
巨大的、空洞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紧紧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的呜咽,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