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起来上厕所,软乎乎的靠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借着阳光看清楚了自己脸上那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皱纹,额头,疲惫的眼睛,嗅觉变差,布满血丝的瞳孔暗淡。
成年人的世界,苍老和死亡,是永不停息的。
姐姐似乎不在,口渴也没理我。
不过,我得走了,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我得回到另外一具身体上面去,如同行尸走肉的身体。
不把每天的这件事搞定了,我一定会影响我这边的一切生活。
天幕漆黑。
朦朦胧胧之间,耳边有声音轻轻唤我:“柳柳,饿不饿?喝水不?”紧接着就有湿湿热热的贴在嘴唇上。
一点濡湿感觉让我醒过来,眼睛却依旧朦胧,看不清,触感是柔软的被子,一双细腻纤细的手腕扶着我起身。
“柳柳,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对方柔软舒适的声音响起,还有一阵呼吸声在耳边。
“嗯。”我知道,又是那个女人,这具身体的妈妈,她是一个优雅而温柔的女人,颇有教养,不像我和姐姐那样阴郁而有病。
我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有可能这样来一趟,更关键的是我的工作差点因此而丢掉。
“我喉咙疼。”我忍着想要咳嗽的感觉说。
她连忙呼叫医生,指挥保姆,家里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一通诊断,开了药,包扎了身上莫名的伤口,我又说:“我想出去看看。”
对面沉默,医生说:“柳小姐眼睛受了伤,暂时不能见风。”
一双手再次扶着我的脊背:“没事,开车,柳柳不吹风。”她立刻就满足了我,我被几个人围着,又是轮椅推着,抬着。身边那双手暖烘烘的牵着我:“柳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都愿意你心情好。”
很久之后,车子启动,我依靠在她柔软的怀抱里,不自在扭头看窗外,朦胧的一团光。
喧闹的感觉扑面而来,行人匆匆。
声音洪亮的妇人牵着孩子讨论学习,工作繁忙的上班族因太过专注讲电话,险些跟形色匆忙的人撞在一起。
穿着漂亮高跟鞋的女士结伴而行,香气袭来,周围的人谈论着味道不错的餐厅。
能通过一些声音分析出来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看不清楚,只能发扬一下嗅觉,触觉,听觉。
甚至连味觉都是时灵时不灵。
怪可怜的,我过来以前这身体还是植物人。
过来之后可怜的人变成了我自己。
一开始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排泄都得靠那些仪器和照顾的人,又恶心又难受又屈辱。那几天我整个人都快疯了,过了快一周我才能慢慢动弹,抓住身边的手,捏了捏。
慢慢的醒来,能起身,也能渐渐的自主进食。
我还没有完全活过来的感觉,这具身体的妈妈已经高兴的大告天下。
她到处打电话发消息,说宝贝女儿柳柳醒来了,我这才通过只言片语凑出来事情真相。
我知道了这具身体出事,是因为和她妈妈吵架以后,出去和狐朋狗友玩闹,赛车,不小心出了事故,躺了快两年。
这会儿我细胳膊细腿,肌肉萎缩,整个人没有胃口。纯属来坐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这笔恶债?
也许曾经我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一天变成有钱人怎么过日子,但是现在每天被这种看不见,吃不下,走不动的生活折磨,我是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我想回到姐姐身边。
风轻轻吹拂着我,为了避免我的眼睛受伤害,随行的医生给我眼睛绑了纱布。
我说:“我想出去走走。”
医生急忙说:“柳小姐,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健才能…”突然她噤声了,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没关系,我带着柳柳试试,小王帮我把轮椅推下来。”主人家发话,在场的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我被连带着轮椅搬下去。
抱我的人有一双强健的肌肉,应该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因为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这让我尴尬不已。
我感觉做残废的感觉很不好,我还是怀念我生龙活虎的躯壳。我叹息了一声,抱我的人连忙关切道:“柳小姐哪儿不舒服吗?”
她声音低沉,中气十足听起来就很健康,我有点不高兴。“没事…”
“小心一点!”女人呵斥道。我感到有目光投射到我身上。冰冷而寒冷,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也许我还是不相信任何人,也许没有人看我,这只是我的错觉,可我控制不住的焦虑难受。
“是,老板。”大个子把我放地上,再没有啃声。我感觉有人推着我向前,那双手也没有再扶我,我不安道:“这是去哪儿?”
沉默片刻,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有人凑过来在耳边说:“柳柳猜妈妈要带你去哪儿?”
一股香味淡淡的钻进我的鼻腔,我浑身抖了一下。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女人捏了捏我的肩膀:“柳柳怎么不叫我…妈妈?”她的手轻轻搂住我的脖子,亲密无间。
我想都没想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靠我太近,不舒服。喘不上气…”
她僵了一下:“晚点你爸爸也要来,你别和他闹别扭。”
我没说话,因为晚一点我可能又再次回去了,这个身体说不定又会陷入沉睡,昏迷。
我也不想和这些陌生人周旋,但愿这具身体的灵魂早些真正醒来吧。
不需要我这个冒牌货来帮助她醒来,假的就是假的。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这样来回的穿梭对我的折磨一直没有结束。
我在姐姐的城市重新找了工作,她三天两头不回家,我经常到处去找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夜。
我在一个繁华的街看到了她,一身洁白的旗袍,姿态优雅,她身边高大帅气的男人搂着她纤细的腰。
看起来很般配,我只能这么想。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我带好口罩跟了上去。
她在喂他吃饼干,她喂他吃樱桃,她亲了他,看起来她很开心很开心。
他带着她买了不少包包首饰,是平日我绝对买不起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她戴那些奢侈品,没见她穿的这么雍容华贵,像一只狐狸。
那个男人一幅风流倜傥的样子,途中趁夏哲离开还有不少人搭讪,偷拍。
他还摸了一个漂亮销售的手腕,我开始反胃想吐。
我冲去了洗手间,几乎没怎么看途中遇到的人,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夏哲,她不小心撞到了我,我头也没回。
紧张的打开了一个隔间进去了,我在里面吐得昏天黑地。
感觉胃都在抽搐,喉咙嘶哑。双手控制不住的紧紧按着马桶,感应不小心出发,水溅到了我的手上,我深深的无力的跪倒在地。
突然,心脏开始激烈跳动,头昏昏沉沉的,我一头栽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我不想回去那具身体!我不想去。我绝对不要去!我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我感觉剧烈的痛苦和血腥的味道把我的意识唤醒了。
“里面有人吗?”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我连忙说:“稍等一下。”
我看了一眼血糊糊的伤口,扯了纸巾擦拭手腕的鲜血,地上的。
着急的清理了马桶,带好口罩开了门。
门外的女生笑了笑,她捂着肚子冲了进去。
原来外面排了队,到处都是人,我低头整理着自己,用纸巾擦拭干净脸颊,手腕。
我看了一眼镜子里人,面色潮红,眉毛下压着,唇色苍白。一身白色运动服耷拉着,头发乱糟糟的,我笑了笑。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没精神,就好像一个孤独的鬼。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戴上运动衫的帽子,一下子又变成了阴沉的女人。熟悉的丧气感,安全感。
万幸,夏哲还没有走远,但是还不如别让我看到。
她和他去了酒店,我偷偷开了她隔壁的房间。刚进房间就再也忍不住了,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关了门,跪在地上靠着墙,想要听清楚声音,不得不说,不愧是花了几千块的五星级,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我只能绝望又自我厌恶的靠着墙。
慢慢的意识沉甸甸的,人也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膝盖冰冷,周围很安静。我睁开眼睛,能看见一点朦胧的灯光。
这是将近一年治疗的结果,比刚开始好多了。
“哗啦”一声响起,我看到池子里一个黑发男人冒了出来,我那一瞬间感到惊悚。
他趴到岸边,仰视着我。
“柳寅。”他平淡的叫了一声。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水池边,轮椅上。腿上的毯子不见了,难怪这么冷。
我不自觉的扣着手指,冷冷的盯着那团影子。
直到他凑近了伸手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开,他就抓了旁边的外套盖在我腿上。
“柳寅,饿了没?”
他凑过来,眼睛深邃,面容秀丽,看起来认真的盯着我。这么近的距离,让我一下子看清了他,湿漉漉的脸颊,湿润的睫毛,柔顺的黑短发。
“你是谁?”
“我是你哥,叫声哥哥听呢。”
他接话,推着我往餐厅去,我伸手揉了揉膝盖,依旧冰冷入骨,更重要的是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夏哲去哪儿了,我受不了任何人这么亲近她。
我没理他,他自顾自的说话,很快他坐电梯去二楼换了衣服下来。一身纯黑色,在视线里移动,逐渐清晰。
“周姐,饭好了吗?”他大咧咧的坐在餐桌前的真皮沙发上。
我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应该就是这家男主人前妻的儿子孙蒙。
他母亲是带着中英血统的舞蹈家,所以,孙蒙眉骨带着点西方人的高挺,眼眸深邃,瞳仁颜色浅,鼻梁高挺。
他薄薄的嘴唇看着红而艳,看起来薄情而风流。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我,漫不经心笑了笑:“柳寅,我的好妹妹,你终于醒了。”
他的眼睛上挑,睫毛弯弯,脸型带着东方人独有的温柔轮廓。他笑起来,眉眼低垂时,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我醒了,你不高兴?”我说完,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他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你这样刺我干什么?”
他敞开腿,细细的腰从衣服里伸出来,他挺翘的臀部动了动,瘫坐在沙发上。
我眼神不由自主的盯了一眼,扭过头看着桌子没说话。我又想起夏哲了,她的腰更细长,腿软而柔腻。
她漆黑的眼睛如同一湾湖水,诱人深入。
我想回去,我想回到属于我和她的家。她也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
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我靠在轮椅上。
肩膀沉重,心情压抑难堪。
我和这个富贵的家庭,格格不入。妈妈再爱我,也不是我的。我剥夺了属于柳寅的爱,我不该在这里。
很快吃了饭,我几乎是机械的倒进嘴里,麻木的吃完,被专门照顾我的女人抱进卫生间梳洗。
我的腿上肌肉好了一点,丰盈了不少,但是还是站不住多久,所以她在身后搂住我,我半靠在她怀里。
我透过镜子看到她高大修长的身躯,冷淡的脸。镜子里的我头发垂在肩膀上,很快,滑落到她手腕上,她立刻伸手扎了起来。
她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我,很快移开视线,她依旧扶着我的身体,但是远离了一点。
“柳小姐,你等下要沐浴吗?”她眯着眼睛说。我只知道她姓王,我平时都叫她小王。
“…如果等会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叫个人帮我。”我只能这么说,因为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也不想碰。
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觉得她是知道了,我也似有似无的点头“我要去躺一下。”
她弯下腰,握住我的腿弯搂了起来。熟悉的双手麻利地推过旁边的轮椅,就像平日里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动不动就抱起我。
我连忙抓着她的衣领,面色僵硬的靠着她。我是想拒绝的,我想说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当残废。
我其实是想走过去的,很快就被她放在了床上。很快她就去清理浴室了,一股淡淡的香氛味道传来,我很快沉入梦里。
有什么东西放在我的头上,像一团火挨着我,脸上柔软的像一团棉花糖。
有人轻轻解开了我的衣服,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我下意识的抓住了那只手:“姐姐别闹。”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她低声说:“柳小姐,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她声音沙哑,轻轻推了推我,我感觉很困,没搭理她。
她轻轻将我抱起来,她的怀抱温暖而宽阔。
让我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有点像小时候姐姐拥抱我,举高高的那种感觉。更久远的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她轻轻松松将我放到水里,水温温的,香香的。我意识更加散,逐渐的睡过去了。
那双宽厚的手软软的搓弄着我的头发,额头暖暖的,很舒服。
再醒来的时候,我坐在酒吧里,周围都是热闹的人群。
不知道怎么的,头一直疼,巨大的音浪让我耳朵难受。
我怀里还搂着两个年纪小的女孩,还有一个男孩在喂我酒。我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我问怀里的人,左边的女孩长发及腰,她抬着小巧的下巴说:“姐姐,是你点了我们啊…”
她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突兀的凑过来吻了我的脸颊。
我感觉一下子就不好了,我说:“我付过了吗?”她笑了笑:“姐姐用的支付宝花呗,刷脸支付。”
我一下子去掏手机,兜里没有,我站起来,怀里的两个人只得坐到旁边去,昏暗的灯光下,我在沙发上摸索,桌子上看。
突然那个男生凑了过来:“姐姐在找什么?”他贴着我耳朵说话,我不耐烦的说:“手机。”
他弯了腰,在地上摸索一阵,递给我一个手机,屏幕几乎全摔碎。我真是服了,我一把推开了凑过来的人,勉强打开了手机,账单让我眼前一黑。
消费了大概五万块,呵呵。那个柳大小姐真醒了?居然花我这么多钱…
我一辈子都没来过这么高端的地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奢侈的花过钱。
她倒是享受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我食不知味的坐下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盯着我。我拉着脸说:“要不你们走吧。”
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凑过来说:“可是,点我的钱还没给。”
我有点想逃避现实了,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哈哈哈,柳寅你好样的。
大小姐花我的钱也这么大方,她真的不会羞愧吗?我可从来没有花她的一分钱。
在她家的吃的喝的不能算,又不是我想去的,我自我开解了一下。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余额,大幅度缩水的余额,真的想笑。
我勾着女孩的脖子,笑眯眯的说:“点你们大概多少钱?我忘了。”
短发女孩捧着杯子凑过来,和我敬酒完说:“我们两个是六百,那个男生是你从外面叫来的,我不知道。”
我揉了揉额头,指了指他:“你多少?我扫给你。”
他咬了咬嘴唇,尴尬的看着我:“…姐姐,你点我包夜的,大概是两千。”他似乎怕我不认账,接着说:“少一点也行,姐姐我是第一次…”
他尴尬的盯着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伸手来搂我的腰,我一皱眉,他闪电般收了回去。
“不用了。”我冷冷的说:“你把手机掏出来。”他神情恍惚的盯着我,掏出了一个烂手机。
“收款码给我。”我提醒他。
他手忙脚乱的点开了,借着光我看见了他脸上劣质的化妆品,和他几乎有些过于稚嫩和漂亮的眉眼。
我将两千块扫过去,他惊讶了一下,过来和我喝酒。我不太爱喝酒,对他挥挥手:“你走吧。”
“您要赶我走?”他咬住嘴唇,眼睛仿佛有光暗掉。
但是他厚脸皮一样,不仅没有走,反而过来挤走了靠在我肩膀的短头发女孩。
他做得更过分,他硬生生地挤进了我的怀里。
一米八的个子,他不别扭我还难受呢,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几乎是崩溃的将他推开了。
“你坐好。”我恶狠狠地警告他,伸手掐了一下他的下巴推远。
看起来他应该不差钱,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衣服,却意外的合身。质感非常好,熨烫得非常整齐。
我用力撑了一下沙发想起身,腿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不是走不了路的。
我拿着手机,叫女孩去叫人来买单。很快又痛失一千多。
经理人很贴心,她说会帮我存好酒,还互相留了联系。让我有时间再去玩,不开玩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一次。
我发誓。
我推开企图跟上来的人走了,临走时女孩还要加我微书。
我受不了女孩恳求我,只得加了再走。等我打车回酒店,隔壁的房间正打开着,保洁阿姨在收拾卫生。
我连忙追出去,匆匆办理了退房。
前台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急忙追了出去。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天空在下雨。已经晚上了,这周围都是商业街,周六,人非常多。
我看到那个男人捉着她的双手,把她压倒在车窗边上亲吻。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的颤抖,她的挣扎。
我想,她是被逼迫的。我像一个救世主一样满腔怒火冲了过去。
我还从路边的水果摊顺了一把香蕉顺着车窗扔到了男人脸上,他怒吼着推开了夏哲,打开车门扑了下来。一拳砸在我的脸上,我毫不怀疑我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可我一声不吭,我姐姐却吓坏了,她过来推那个高大的男人,拼命的推他:“你干什么!章建国!这是我妹妹!你疯了!”
那个男人涨红着猪肝色的脸,用力的揪着我的衣领,骂道:“臭婊子!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你敢和我动手?”
水果摊老板呆呆的站在不远处,从义愤填膺变成呆滞。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还有人举起了手机。
我感觉身前的衣服缠来扭去一片凌乱,我姐手里拖着大袋小包的,坠落在了污水里,她站在灰蒙蒙的人堆中央。
她突然像是回过神,她使劲抱着男人的手臂喊着:“放开我妹妹!”
我挣扎着躲开了男人的拳头。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姐姐!姐姐……”
水果摊老板挤出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推搡着四处搜寻。她很快捡了我掉了的鞋回来,还苦口婆心地劝了劝那男人:“哎呀!莫和小女娃娃计较,是个误会嘛,莫动手嘛。”
她一口四川话,小心翼翼的劝着,也没怪我拿了她的香蕉。我不禁脸红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水果摊老板。
她壮硕的身躯挤在我们姐妹前面,那男人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差点吐我脚上,他推开我姐走了。
“这事没完!夏哲,你给我等着。”他推开老板走了,踢了一脚袋子,里面的包包衣服都落到脏水里,夏哲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她拉着我若无其事的去给水果摊老板道谢:“对不起啊老板,香蕉多少?我赔给你。”
她拉着我,沉默的回到了出租屋里。鞋子被她拎着,也没给我穿,我感觉她有点不高兴。
我看她弯腰坐在床边,手按着额头,好像头很疼,我在门边看着她。她拆开一个快递,叮叮当当的响。
她把金属链条在手腕上裹了两圈扯了扯,她叹息着看着链条尾端垂下来,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
她反手倒了一下箱子,地上一副手铐和一个项圈,都是金色的,很冰冷。
“喝点水。”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说。
我很累,很饿。一身酒味,胃疼。没理她,她自己给我喂了几口水,被我推开了。
我有点困,躺在床上一觉睡醒天蒙蒙亮,醒来发现周围的环境都变了,不是狭窄的出租屋,而是灯光辉煌奢华的房间。
一切都很陌生,她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她桌边的饭凝固着油花,我看着她蹲在桌边发呆。头发乱糟糟的,背脊挺拔。穿着西裤,腰细腿长,臀部浑圆,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但是浑身软绵绵的,头晕。我话都不想说,眯着眼睛看她在干什么。
她似乎不想吃饭,她又站起来坐在床上摆弄她买来的链条,她一端固定进床柱里,另一端是活动的。
“你想做什么?”我轻声说。她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说:“你最近很不乖。”
她眼睛通红,黑眼圈好重。看起来比宿醉的我还要疲惫。
[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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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