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第1章 第一章 闹自杀 姐姐又出事了,她自杀了。 头两天她一直联系我,想见我,让我辞职回去陪她,我挂断电话,意外的是,第二天我才接到她朋友的电话,那天是阴天,雾蒙蒙的。 “你让她安分点!”我烦躁的踢了一脚桌子,脚尖巨疼地对着电话怒吼。“我是她妹,不是她妈!” “……”电话那边的人没说话,叹息着等我回复。 我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我忍不住想砸手机。 可是穷人不配这么发泄,我终究愤然放下了手机。 上了两个连班的我,这时候真的情绪很崩溃。身体极度疲倦,走起路来几乎飘起来。 好累。 我感觉胸口里面有疼又窒息,看了一眼玻璃门,上面是二十来岁,阴着脸的女人,看着就是一个憔悴得要死的社畜。 老实说我请假被领导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当时的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不干了,可是人活着就得吃饭。我点头哈腰的,各种道歉讨好,领导才高贵的准了假期,但是她说要扣钱。 我最终还是赶了最早的高铁去她的城市找她。感觉那一趟车非常非常的漫长,路上的风景很阴沉。 到了z市,我来不及等地铁了,打车过去她的小区。 “嘟嘟嘟…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嘟嘟嘟…” 门卫不让进,她像个死人一样,电话打不通。我真的真的感觉我快要爆炸了:“我姐出事了!你付的起责任吗?让我进去!” 门卫为难的看着我:“什么情况?你有急事吗?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说完他叫我登记,然后拿着对讲机叫了同事过来顶班。 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好不容易到了,该死的又打不开门,在门口疯狂敲门:“开门!开门!夏哲,你真死了是吧!” 门卫拦住我:“你好女士,请小声一点,也许你姐睡着了。你别着急,要不要叫开锁师傅?” 很快我想起来我有一把备用钥匙,我用钥匙打开门,我看见那个女人颓废的躺在床上,感觉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奄奄一息的缩在出租屋里,呆傻的盯着我。 出租屋里黑黑的,我站在门口盯着她:“你真可恶。” 一点小事,就做出这么奇葩的事,除了寻死觅活威胁我,她还会做什么? “…对不起。” 她嘴唇颤抖着,苍白的手腕下面压着一团暗红色的血液。 闷在屋里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逼的我差点吐出来,我皱着眉上去抽了她几个耳光,她眼泪掉了下来,推开我的手:“你疯了?你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请假一天扣多少钱?傻逼吧你,疯女人!”我口不择言叫起来。 “夏哲,我看你是越活着越疯了,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简直是快被气疯了:“你他妈的就是个贱人。没脑子吗?为了个傻逼折磨自己。” 我简直要哭出来了,摊上这样一个没有求生欲,还天天黏糊的姐姐,好痛苦。 我叹气:“夏哲!你这样放弃自己生命,来逼我就范,我拼命赚钱有什么意思?” “不…”她摇摇头,急促的呼吸着,看着像要窒息一样:“求求你…别这么说…”她拽住我的袖子,我挥手打开了。 “别碰我!”我大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上班有多累?你这种人,除了麻烦我还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门卫离开了,房门也关了。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我总是很不高兴。 “我每天上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我几乎要跪下来了。求她有点智商,有点自尊。 “你总说自己压力大。”我压着她的脖子,冷笑着说:“现在在家里休息也这么累吗,我给你钱就是为了让你作践自己?” 她永远一副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蠢货样子,我恨她。 我捂住她的下半张脸,感受这掌心她炽热的呼吸,喘不出气憋红的脸。 我竟然在头脑昏沉中,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我摸向她的大腿,那里一片淤青。 她眼泪朦胧的摇头,含糊不清道:“夏桐…”我粗暴的拉开了她的手:“不许动。” 我伸进裙摆里,一层薄薄的裙子布料被我的手指挤开,我抚摸炽热的伤口,她颤抖着。 她憋气着仿佛要断气了,我恶劣的捏她。 她永远是这样,我愤愤不平给她包扎伤口。 她喘息着,而后痛呼一声,声音变得美妙而绵长。 她已经开始掰我的手,顾不来双腿的伤:“放开我,夏桐,你疯了!” 她双腿发软的蹬我,却不敢用力。 “夏哲。”我俯下身用肩膀抵住她的胸膛,叫我回家,不就是为了…… 为了勾引我。 发丝婆娑着彼此,这一刻,才觉得这人生是真实的。 她沉默着,我不甘心。 我用力的握住了她的伤口,她痛叫出声,耳边布满了她的哭声。呻吟着,我感觉我胸腔里一片火热。 我看到她回避着我。我恶劣道:“我们可是血肉至亲啊…姐姐,你这样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脸色潮红的注视着我:“……” 我看见她乌黑的瞳孔,漂亮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潮红汗湿的脸颊。乌黑亮丽的发丝好像在轻轻抚摸着我的心脏。 我浑身颤栗着,手指痉挛握住她,心脏跳的太激烈。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低头祈求她的原谅,可是这是不应该做的。 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真虚伪啊,我淡淡的想。 “也对,因为姐姐你自己堕落下去,坏人得意。姐姐你认输了?你的骄傲呢?你屈服于那些垃圾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痛苦,我却很扭曲的感到很高兴。 “你难道没考虑我的感受吗?我早起贪黑的给你赚生活费。” 她哭了,看起来很愧疚。这证明她心里此刻满满的都是我…全都是我… 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煽动,与我相似的脸颊变得苍白。 唯有云朵似的肌肤火热的挨着我,颤抖着,似乎有什么狠狠的折磨着她。 窗外天空,白云朵朵。 阳光穿过窗子,晒进来铺在她的肌肤上,窗帘被风吹拂着。 “今天的阳光很好,姐姐。”我抚摸着她的耳朵,她颤抖了一下,安静的靠着我。 “可惜,在这儿的不是那个人,没想到吗。”我终于俯下身亲吻,咬她的嘴唇。血腥味蔓延开来,她牙关紧闭,木木的看着我。 我觉得她甜腻得仿佛一块放了超量白糖的蛋糕。 “姐姐,你喜欢的人也是这么对你的吗?用恶心肮脏的爱情来诱骗你,你是不是很相信他的真心?” 我死死的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濡湿的睫毛。 是的,我嫉妒所有靠近她的人。包括那些始终不离的该死的爱慕者,痴心一片又怎样? 我固执的觉得她这种人,没有心的。 “我没有。”她终于避开了视线。我的心脏仿佛柔软湿润云朵一样、飘荡着。 “姐姐…你骗我我也高兴…” 她死死咬着牙,柔软的手臂遮住眼睛不让我看。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我垂下头,发丝浮动在她脖子上,她颤抖了一下:“你想干嘛?夏桐…” 她的声音细细的,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咬住了她的脖子,柔韧的肉被我仔细研磨着,她快要哭出声来。 水渍打湿了她的脸颊,黑发黏腻的贴着她修长的脖子。 姐姐,和我一起死,一起坠入地狱吧。 我本来计划带她去大海,去看看海,去旅游。 我心里觉得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因为我们血肉至亲。 “夏哲…”没有任何人能拆散我们。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怎么眼泪掉下来,她温柔的擦去我的眼泪,认输似的抱住了我的脊背。 “别哭。” 她的胳膊紧紧勒住我,我很快我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下午,姐姐不在身边。我打开门向楼上爬去,我知道她喜欢顶楼。 二月的雨,如泣如诉。 连绵不绝地打在z城的每一个角落。天空昏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地面的积水泛滥,疯狂地涌动着,似乎要将整个城市淹没。 这个月就是今年的终结,一起过年的应该只有我和她。 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却看到夏哲独自站在楼顶,任由风雨侵袭。 她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在深渊中迷失。 夏哲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灵魂仿佛离体。 她的面容憔悴扭曲,神情恍惚,我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想抱着她,我感觉理智与心脏在脑海中激烈地争斗。 一方想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让她沉沦在虚假的快乐中,一方则拼命地拉住她。 在这场内心的较量中,快乐是幻觉,是虚伪的绵延,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存在。 她仿佛渴望陷入深渊恶魔的怀抱,渴望摆脱理智的束缚。 她迈向那条黑暗的路,每一步都充满决绝。 我在不远处的角落默默注视着她,心里满是担忧和无奈。 我也许知道夏哲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却无法替她承受。 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夏哲和夏桐的身体短暂的纠缠在一起,我们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却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姐姐。”我上前一步,我们到底是骨肉至亲。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假的,而我始终在坚守着我的理智。 我始终觉得世界是虚假的。 “夏哲。”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她没有回头,没有理会我。 然而,时间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我的脚仿佛钉在地上,我仿佛被钉在恶意的棺材里。 我只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莫名的悲伤和无奈,但也许正是这种挣扎和痛苦,让人们更加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 在从今往后,我们的命运将如何交织?这场幻梦如何终结?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而在这等待的过程中,我耐心的观看着她。 我的姐姐非常漂亮,一身白色睡裙,宛如天使降临人间。 她曾经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轻轻飘逸在肩膀上,微微露出她优雅的颈部线条。 她的眼睛像明亮的星星一样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假如微笑都能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 就连她高中时期发疯最严重的时候,瘦骨嶙峋,叛逆到死喝酒泡吧混乐队,都有一大堆男男女女追逐着她。 然而现在就好像一颗明亮的星星落幕,她日渐颓废的脸,耷拉着的眉毛,郁郁寡欢的寻死觅活的样子。 很难说我的心情,她高高在上的时候我渴慕她。厌恶她,嫉妒她。 她从天上坠落时,我没有珍而重之的对她,反而心里更加隔开了距离。 我很无奈,今天注定是一个阴沉的日子。 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姐姐站在天台边缘,看着雨滴纷纷扬扬地落下。 她单薄的身躯仿佛要坠落,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姐姐,要我陪你吗。” “姐姐,下雨了,我饿了,你想吃什么?我们回去做饭吧。”我问道。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忽视转身默默地注视我。 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姐姐最近这是怎么了?又是自杀,又是淋雨。 过了一会儿,姐姐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吗?这场雨下得特别大,就像是天空在哭泣一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姐姐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天空会哭泣吗?因为它也在想念一个人,一个它永远都忘不了的人。” 我不知道她说的谁,也许是她的某个前女友?前男友?谁知道呢。 我要已经嫉妒不起来了,浑身无力。 原来姐姐是在想念别人,我不过是…她腻了的,脏了的玩具。 需要我了一个电话,不需要我了不理不睬。 她在想什么?曾经给过她温暖和关爱,也曾经让她感到幸福和满足的人是谁? 但是,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冷漠和无情的我。 我这个不乖巧也不美丽的无趣的妹妹。 我走过去,胳膊穿过她的胸口抱住了姐姐,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她在我的怀抱中微微颤抖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我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直到这场雨渐渐停歇。 果不其然,一场雨而已,我又感冒发烧了。 躺在出租屋一整天,都起不来去上班。我得赶紧好起来,还得买车票出发去s市继续工作。 “姐姐…”我抬手遮住阳光,浑身发抖的爬起来。 [让我康康]狗血虐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闹自杀 第2章 第二章 昏迷 我爬起来上厕所,软乎乎的靠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借着阳光看清楚了自己脸上那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皱纹,额头,疲惫的眼睛,嗅觉变差,布满血丝的瞳孔暗淡。 成年人的世界,苍老和死亡,是永不停息的。 姐姐似乎不在,口渴也没理我。 不过,我得走了,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我得回到另外一具身体上面去,如同行尸走肉的身体。 不把每天的这件事搞定了,我一定会影响我这边的一切生活。 天幕漆黑。 朦朦胧胧之间,耳边有声音轻轻唤我:“柳柳,饿不饿?喝水不?”紧接着就有湿湿热热的贴在嘴唇上。 一点濡湿感觉让我醒过来,眼睛却依旧朦胧,看不清,触感是柔软的被子,一双细腻纤细的手腕扶着我起身。 “柳柳,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对方柔软舒适的声音响起,还有一阵呼吸声在耳边。 “嗯。”我知道,又是那个女人,这具身体的妈妈,她是一个优雅而温柔的女人,颇有教养,不像我和姐姐那样阴郁而有病。 我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有可能这样来一趟,更关键的是我的工作差点因此而丢掉。 “我喉咙疼。”我忍着想要咳嗽的感觉说。 她连忙呼叫医生,指挥保姆,家里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一通诊断,开了药,包扎了身上莫名的伤口,我又说:“我想出去看看。” 对面沉默,医生说:“柳小姐眼睛受了伤,暂时不能见风。” 一双手再次扶着我的脊背:“没事,开车,柳柳不吹风。”她立刻就满足了我,我被几个人围着,又是轮椅推着,抬着。身边那双手暖烘烘的牵着我:“柳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都愿意你心情好。” 很久之后,车子启动,我依靠在她柔软的怀抱里,不自在扭头看窗外,朦胧的一团光。 喧闹的感觉扑面而来,行人匆匆。 声音洪亮的妇人牵着孩子讨论学习,工作繁忙的上班族因太过专注讲电话,险些跟形色匆忙的人撞在一起。 穿着漂亮高跟鞋的女士结伴而行,香气袭来,周围的人谈论着味道不错的餐厅。 能通过一些声音分析出来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看不清楚,只能发扬一下嗅觉,触觉,听觉。 甚至连味觉都是时灵时不灵。 怪可怜的,我过来以前这身体还是植物人。 过来之后可怜的人变成了我自己。 一开始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排泄都得靠那些仪器和照顾的人,又恶心又难受又屈辱。那几天我整个人都快疯了,过了快一周我才能慢慢动弹,抓住身边的手,捏了捏。 慢慢的醒来,能起身,也能渐渐的自主进食。 我还没有完全活过来的感觉,这具身体的妈妈已经高兴的大告天下。 她到处打电话发消息,说宝贝女儿柳柳醒来了,我这才通过只言片语凑出来事情真相。 我知道了这具身体出事,是因为和她妈妈吵架以后,出去和狐朋狗友玩闹,赛车,不小心出了事故,躺了快两年。 这会儿我细胳膊细腿,肌肉萎缩,整个人没有胃口。纯属来坐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这笔恶债? 也许曾经我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一天变成有钱人怎么过日子,但是现在每天被这种看不见,吃不下,走不动的生活折磨,我是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我想回到姐姐身边。 风轻轻吹拂着我,为了避免我的眼睛受伤害,随行的医生给我眼睛绑了纱布。 我说:“我想出去走走。” 医生急忙说:“柳小姐,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健才能…”突然她噤声了,一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没关系,我带着柳柳试试,小王帮我把轮椅推下来。”主人家发话,在场的人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我被连带着轮椅搬下去。 抱我的人有一双强健的肌肉,应该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因为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这让我尴尬不已。 我感觉做残废的感觉很不好,我还是怀念我生龙活虎的躯壳。我叹息了一声,抱我的人连忙关切道:“柳小姐哪儿不舒服吗?” 她声音低沉,中气十足听起来就很健康,我有点不高兴。“没事…” “小心一点!”女人呵斥道。我感到有目光投射到我身上。冰冷而寒冷,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也许我还是不相信任何人,也许没有人看我,这只是我的错觉,可我控制不住的焦虑难受。 “是,老板。”大个子把我放地上,再没有啃声。我感觉有人推着我向前,那双手也没有再扶我,我不安道:“这是去哪儿?” 沉默片刻,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有人凑过来在耳边说:“柳柳猜妈妈要带你去哪儿?” 一股香味淡淡的钻进我的鼻腔,我浑身抖了一下。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女人捏了捏我的肩膀:“柳柳怎么不叫我…妈妈?”她的手轻轻搂住我的脖子,亲密无间。 我想都没想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靠我太近,不舒服。喘不上气…” 她僵了一下:“晚点你爸爸也要来,你别和他闹别扭。” 我没说话,因为晚一点我可能又再次回去了,这个身体说不定又会陷入沉睡,昏迷。 我也不想和这些陌生人周旋,但愿这具身体的灵魂早些真正醒来吧。 不需要我这个冒牌货来帮助她醒来,假的就是假的。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这样来回的穿梭对我的折磨一直没有结束。 我在姐姐的城市重新找了工作,她三天两头不回家,我经常到处去找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夜。 我在一个繁华的街看到了她,一身洁白的旗袍,姿态优雅,她身边高大帅气的男人搂着她纤细的腰。 看起来很般配,我只能这么想。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我带好口罩跟了上去。 她在喂他吃饼干,她喂他吃樱桃,她亲了他,看起来她很开心很开心。 他带着她买了不少包包首饰,是平日我绝对买不起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她戴那些奢侈品,没见她穿的这么雍容华贵,像一只狐狸。 那个男人一幅风流倜傥的样子,途中趁夏哲离开还有不少人搭讪,偷拍。 他还摸了一个漂亮销售的手腕,我开始反胃想吐。 我冲去了洗手间,几乎没怎么看途中遇到的人,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夏哲,她不小心撞到了我,我头也没回。 紧张的打开了一个隔间进去了,我在里面吐得昏天黑地。 感觉胃都在抽搐,喉咙嘶哑。双手控制不住的紧紧按着马桶,感应不小心出发,水溅到了我的手上,我深深的无力的跪倒在地。 突然,心脏开始激烈跳动,头昏昏沉沉的,我一头栽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我不想回去那具身体!我不想去。我绝对不要去!我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腕,我感觉剧烈的痛苦和血腥的味道把我的意识唤醒了。 “里面有人吗?”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我连忙说:“稍等一下。” 我看了一眼血糊糊的伤口,扯了纸巾擦拭手腕的鲜血,地上的。 着急的清理了马桶,带好口罩开了门。 门外的女生笑了笑,她捂着肚子冲了进去。 原来外面排了队,到处都是人,我低头整理着自己,用纸巾擦拭干净脸颊,手腕。 我看了一眼镜子里人,面色潮红,眉毛下压着,唇色苍白。一身白色运动服耷拉着,头发乱糟糟的,我笑了笑。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没精神,就好像一个孤独的鬼。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戴上运动衫的帽子,一下子又变成了阴沉的女人。熟悉的丧气感,安全感。 万幸,夏哲还没有走远,但是还不如别让我看到。 她和他去了酒店,我偷偷开了她隔壁的房间。刚进房间就再也忍不住了,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关了门,跪在地上靠着墙,想要听清楚声音,不得不说,不愧是花了几千块的五星级,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我只能绝望又自我厌恶的靠着墙。 慢慢的意识沉甸甸的,人也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膝盖冰冷,周围很安静。我睁开眼睛,能看见一点朦胧的灯光。 这是将近一年治疗的结果,比刚开始好多了。 “哗啦”一声响起,我看到池子里一个黑发男人冒了出来,我那一瞬间感到惊悚。 他趴到岸边,仰视着我。 “柳寅。”他平淡的叫了一声。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水池边,轮椅上。腿上的毯子不见了,难怪这么冷。 我不自觉的扣着手指,冷冷的盯着那团影子。 直到他凑近了伸手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开,他就抓了旁边的外套盖在我腿上。 “柳寅,饿了没?” 他凑过来,眼睛深邃,面容秀丽,看起来认真的盯着我。这么近的距离,让我一下子看清了他,湿漉漉的脸颊,湿润的睫毛,柔顺的黑短发。 “你是谁?” “我是你哥,叫声哥哥听呢。” 他接话,推着我往餐厅去,我伸手揉了揉膝盖,依旧冰冷入骨,更重要的是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夏哲去哪儿了,我受不了任何人这么亲近她。 我没理他,他自顾自的说话,很快他坐电梯去二楼换了衣服下来。一身纯黑色,在视线里移动,逐渐清晰。 “周姐,饭好了吗?”他大咧咧的坐在餐桌前的真皮沙发上。 我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应该就是这家男主人前妻的儿子孙蒙。 他母亲是带着中英血统的舞蹈家,所以,孙蒙眉骨带着点西方人的高挺,眼眸深邃,瞳仁颜色浅,鼻梁高挺。 他薄薄的嘴唇看着红而艳,看起来薄情而风流。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我,漫不经心笑了笑:“柳寅,我的好妹妹,你终于醒了。” 他的眼睛上挑,睫毛弯弯,脸型带着东方人独有的温柔轮廓。他笑起来,眉眼低垂时,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我醒了,你不高兴?”我说完,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他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你这样刺我干什么?” 他敞开腿,细细的腰从衣服里伸出来,他挺翘的臀部动了动,瘫坐在沙发上。 我眼神不由自主的盯了一眼,扭过头看着桌子没说话。我又想起夏哲了,她的腰更细长,腿软而柔腻。 她漆黑的眼睛如同一湾湖水,诱人深入。 我想回去,我想回到属于我和她的家。她也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 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我靠在轮椅上。 肩膀沉重,心情压抑难堪。 我和这个富贵的家庭,格格不入。妈妈再爱我,也不是我的。我剥夺了属于柳寅的爱,我不该在这里。 很快吃了饭,我几乎是机械的倒进嘴里,麻木的吃完,被专门照顾我的女人抱进卫生间梳洗。 我的腿上肌肉好了一点,丰盈了不少,但是还是站不住多久,所以她在身后搂住我,我半靠在她怀里。 我透过镜子看到她高大修长的身躯,冷淡的脸。镜子里的我头发垂在肩膀上,很快,滑落到她手腕上,她立刻伸手扎了起来。 她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我,很快移开视线,她依旧扶着我的身体,但是远离了一点。 “柳小姐,你等下要沐浴吗?”她眯着眼睛说。我只知道她姓王,我平时都叫她小王。 “…如果等会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叫个人帮我。”我只能这么说,因为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也不想碰。 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觉得她是知道了,我也似有似无的点头“我要去躺一下。” 她弯下腰,握住我的腿弯搂了起来。熟悉的双手麻利地推过旁边的轮椅,就像平日里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动不动就抱起我。 我连忙抓着她的衣领,面色僵硬的靠着她。我是想拒绝的,我想说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当残废。 我其实是想走过去的,很快就被她放在了床上。很快她就去清理浴室了,一股淡淡的香氛味道传来,我很快沉入梦里。 有什么东西放在我的头上,像一团火挨着我,脸上柔软的像一团棉花糖。 有人轻轻解开了我的衣服,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我下意识的抓住了那只手:“姐姐别闹。”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她低声说:“柳小姐,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她声音沙哑,轻轻推了推我,我感觉很困,没搭理她。 她轻轻将我抱起来,她的怀抱温暖而宽阔。 让我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有点像小时候姐姐拥抱我,举高高的那种感觉。更久远的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她轻轻松松将我放到水里,水温温的,香香的。我意识更加散,逐渐的睡过去了。 那双宽厚的手软软的搓弄着我的头发,额头暖暖的,很舒服。 再醒来的时候,我坐在酒吧里,周围都是热闹的人群。 不知道怎么的,头一直疼,巨大的音浪让我耳朵难受。 我怀里还搂着两个年纪小的女孩,还有一个男孩在喂我酒。我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我问怀里的人,左边的女孩长发及腰,她抬着小巧的下巴说:“姐姐,是你点了我们啊…” 她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突兀的凑过来吻了我的脸颊。 我感觉一下子就不好了,我说:“我付过了吗?”她笑了笑:“姐姐用的支付宝花呗,刷脸支付。” 我一下子去掏手机,兜里没有,我站起来,怀里的两个人只得坐到旁边去,昏暗的灯光下,我在沙发上摸索,桌子上看。 突然那个男生凑了过来:“姐姐在找什么?”他贴着我耳朵说话,我不耐烦的说:“手机。” 他弯了腰,在地上摸索一阵,递给我一个手机,屏幕几乎全摔碎。我真是服了,我一把推开了凑过来的人,勉强打开了手机,账单让我眼前一黑。 消费了大概五万块,呵呵。那个柳大小姐真醒了?居然花我这么多钱… 我一辈子都没来过这么高端的地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奢侈的花过钱。 她倒是享受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 我食不知味的坐下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盯着我。我拉着脸说:“要不你们走吧。” 那个男生犹豫了一下,凑过来说:“可是,点我的钱还没给。” 我有点想逃避现实了,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哈哈哈,柳寅你好样的。 大小姐花我的钱也这么大方,她真的不会羞愧吗?我可从来没有花她的一分钱。 在她家的吃的喝的不能算,又不是我想去的,我自我开解了一下。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余额,大幅度缩水的余额,真的想笑。 我勾着女孩的脖子,笑眯眯的说:“点你们大概多少钱?我忘了。” 短发女孩捧着杯子凑过来,和我敬酒完说:“我们两个是六百,那个男生是你从外面叫来的,我不知道。” 我揉了揉额头,指了指他:“你多少?我扫给你。” 他咬了咬嘴唇,尴尬的看着我:“…姐姐,你点我包夜的,大概是两千。”他似乎怕我不认账,接着说:“少一点也行,姐姐我是第一次…” 他尴尬的盯着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伸手来搂我的腰,我一皱眉,他闪电般收了回去。 “不用了。”我冷冷的说:“你把手机掏出来。”他神情恍惚的盯着我,掏出了一个烂手机。 “收款码给我。”我提醒他。 他手忙脚乱的点开了,借着光我看见了他脸上劣质的化妆品,和他几乎有些过于稚嫩和漂亮的眉眼。 我将两千块扫过去,他惊讶了一下,过来和我喝酒。我不太爱喝酒,对他挥挥手:“你走吧。” “您要赶我走?”他咬住嘴唇,眼睛仿佛有光暗掉。 但是他厚脸皮一样,不仅没有走,反而过来挤走了靠在我肩膀的短头发女孩。 他做得更过分,他硬生生地挤进了我的怀里。 一米八的个子,他不别扭我还难受呢,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几乎是崩溃的将他推开了。 “你坐好。”我恶狠狠地警告他,伸手掐了一下他的下巴推远。 看起来他应该不差钱,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衣服,却意外的合身。质感非常好,熨烫得非常整齐。 我用力撑了一下沙发想起身,腿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不是走不了路的。 我拿着手机,叫女孩去叫人来买单。很快又痛失一千多。 经理人很贴心,她说会帮我存好酒,还互相留了联系。让我有时间再去玩,不开玩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一次。 我发誓。 我推开企图跟上来的人走了,临走时女孩还要加我微书。 我受不了女孩恳求我,只得加了再走。等我打车回酒店,隔壁的房间正打开着,保洁阿姨在收拾卫生。 我连忙追出去,匆匆办理了退房。 前台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急忙追了出去。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天空在下雨。已经晚上了,这周围都是商业街,周六,人非常多。 我看到那个男人捉着她的双手,把她压倒在车窗边上亲吻。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的颤抖,她的挣扎。 我想,她是被逼迫的。我像一个救世主一样满腔怒火冲了过去。 我还从路边的水果摊顺了一把香蕉顺着车窗扔到了男人脸上,他怒吼着推开了夏哲,打开车门扑了下来。一拳砸在我的脸上,我毫不怀疑我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可我一声不吭,我姐姐却吓坏了,她过来推那个高大的男人,拼命的推他:“你干什么!章建国!这是我妹妹!你疯了!” 那个男人涨红着猪肝色的脸,用力的揪着我的衣领,骂道:“臭婊子!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你敢和我动手?” 水果摊老板呆呆的站在不远处,从义愤填膺变成呆滞。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还有人举起了手机。 我感觉身前的衣服缠来扭去一片凌乱,我姐手里拖着大袋小包的,坠落在了污水里,她站在灰蒙蒙的人堆中央。 她突然像是回过神,她使劲抱着男人的手臂喊着:“放开我妹妹!” 我挣扎着躲开了男人的拳头。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姐姐!姐姐……” 水果摊老板挤出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推搡着四处搜寻。她很快捡了我掉了的鞋回来,还苦口婆心地劝了劝那男人:“哎呀!莫和小女娃娃计较,是个误会嘛,莫动手嘛。” 她一口四川话,小心翼翼的劝着,也没怪我拿了她的香蕉。我不禁脸红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水果摊老板。 她壮硕的身躯挤在我们姐妹前面,那男人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差点吐我脚上,他推开我姐走了。 “这事没完!夏哲,你给我等着。”他推开老板走了,踢了一脚袋子,里面的包包衣服都落到脏水里,夏哲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她拉着我若无其事的去给水果摊老板道谢:“对不起啊老板,香蕉多少?我赔给你。” 她拉着我,沉默的回到了出租屋里。鞋子被她拎着,也没给我穿,我感觉她有点不高兴。 我看她弯腰坐在床边,手按着额头,好像头很疼,我在门边看着她。她拆开一个快递,叮叮当当的响。 她把金属链条在手腕上裹了两圈扯了扯,她叹息着看着链条尾端垂下来,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 她反手倒了一下箱子,地上一副手铐和一个项圈,都是金色的,很冰冷。 “喝点水。”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说。 我很累,很饿。一身酒味,胃疼。没理她,她自己给我喂了几口水,被我推开了。 我有点困,躺在床上一觉睡醒天蒙蒙亮,醒来发现周围的环境都变了,不是狭窄的出租屋,而是灯光辉煌奢华的房间。 一切都很陌生,她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她桌边的饭凝固着油花,我看着她蹲在桌边发呆。头发乱糟糟的,背脊挺拔。穿着西裤,腰细腿长,臀部浑圆,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但是浑身软绵绵的,头晕。我话都不想说,眯着眼睛看她在干什么。 她似乎不想吃饭,她又站起来坐在床上摆弄她买来的链条,她一端固定进床柱里,另一端是活动的。 “你想做什么?”我轻声说。她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说:“你最近很不乖。” 她眼睛通红,黑眼圈好重。看起来比宿醉的我还要疲惫。 [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昏迷 第3章 第三章 情敌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她最近不是更加过分吗? “我想把你关起来。”她调整下项圈想戴在我脖子上,我捏住她的手腕:“夏哲,你在开玩笑?” “你知道这是犯法的,你读书比我多,应该懂非法拘禁是要坐牢的。”我瞪着她,她瞪着我。 她笑了一下,轻轻将头发捋到耳后。 我以为她已经放弃了。 下一秒她将我摁到床上,我几乎有点窒息,她将手从我脖子移开,我才重新呼吸到空气,头疼剧烈,四肢发麻。 我突然意识到了,她给我喝的水有问题? “你饿不饿?”她去外面端了饭进来,热气腾腾而且很香。 如果她没有这么对我,我会吃,可是她这么粗暴,我可能有胃口吗? 她举着一筷子菜,到我嘴边,见我没有吃,她皱着眉。 这一瞬间她又揉了揉头,似乎又头疼了,她去外面的药箱里找了片药过来,她看着我,我闭着眼。 她突然低头来亲我,我没反应过来就有苦涩的东西抵到了喉咙。 下一刻她喂水我就喝了,因为太苦了。她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吃药,我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你最近总是不睡觉出去玩,熬夜不好。” 我咬咬牙,没说话。她手心的疤痕硌着我的脸颊,我又心软了。 她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医生,现在我简直快想不起来她曾经光辉万丈的模样了。 只记得她颓废,疯狂的那段时光。 “他打我。”我脸上有点疼,就开始抱怨起来:“你干嘛和他好?我还不够吗?” 她呼吸沉重起来,下一秒,她走开了。我不知道她干嘛了,过一会,她走过来,棉签轻轻落在我脸上,我困呼呼的:“痛。轻点啊。” 更加轻了,她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眼眶:“没事的,我一定会收拾他。” 我不想睡,眼睛睁开看着她。 夏哲单腿跪在床边上,伸手拉了一下项圈:“你睡不着?” 她力气很大,我被拉得头抬了起来,又被按着落到枕头上,忍不住道:“别弄我!” 我努力将自己的手从她身体下抽出来,然后朝她伸出两只手搂住她。 她目光如炬的往下移,落到我下巴附近。 她俯下身子,长发如墨垂落:“夏桐。” 我明白,这是暧昧的信号,我很上道的吻住了她,在水声呜咽的亲吻过后,她抱着我,压坐在我的腿上,隔着项圈吻我的脖子:“腿张开吧,乖。” 她反手过去摸了一下我的大腿,我抖了一下,一把推开她。 “你疯了吧,放开我。我可不是死同性恋,要不是可怜你,我才不会碰你。”她的压迫感太强了,让我有些防范起来。 口不择言的后果就是她又按着我开始亲,她眼睛水盈盈的,眼睛有点红,仿佛是一块要碎掉的糖一般。 她有点痛苦又放纵自己的亲我,嘴唇都被她牙齿磕疼了。 嘴里有铁锈味,微甜。 我咽了咽口水,感到喉咙发紧,于是我艰难的扯住了她的袖口:“夏哲,脖子不舒服。放开我吧…” 脖子上贴着项圈的皮肤冰冷,我扯了一下,她摁住了我的手:“你是不是很抗拒我锁着你?我赚钱养你也不行吗?” 她的表情很认真,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肩膀上,她的白衬衣洁白,散发着温暖的感觉。眼睛漆黑如同泼墨。 我不由自主的的想起了学生时代的她,人群里总是穿着实验服,或者白衬衣西装裤。 永远是带着微笑,身边永远围满了人。 她是我视线的焦点,她更是人群里最具有存在感的女人。 我故意恶劣地说:“你不是和那又丑又恶心的粗暴男人在一起吗?我都看到了,他亲你,你们还去了酒店。他还给你买奢侈品,你是要这样养我吗?” 我冷冷的笑了一下,她眼睛颤动了一下,立刻垂下了眼睛,睫毛遮住了眼球,她的嘴唇张了张。 我不清楚她的想法。过了几秒,她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你误会了。” 我闭上眼睛,有点想逃避这个让我感到难堪,屈辱的话题。 “你的手已经恢复了,你不去学校吗?”我只好转移话题,夏哲手受伤之前在本地的医学院学的临床。 她摇摇头,我有点困惑,因为她这个学年本来要去实习,所以才过来租房子。 “为什么?这里是哪里?你之前那个便宜的房子退租了?”我忍不住追问。 她不耐烦的扭过头:“我会和老师联系,你能不能少管我的事?” “你不去找实习?还是等你老师安排?”我很不满意她逃避我的问题。而且我真的搞不懂,那么金贵的一双手,她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捉住她修长的双手,摸索着那几道伤痕累累只觉得心如刀割,恨意涌上心头。 “我真想杀了那些畜生。”我恶狠狠的说。 她挣扎了一下,手指痉挛着在我掌心弹了几下。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大得很,雨水甚至飘进窗内。 夏哲出去时将窗子掩上一半,雨水顺着早已湿漉漉的窗户往里面的方向飘。 我看见朦胧的光线里,一个暗暗的人影立在那儿。 单薄的衬衣已经被飘雨打湿,在摇曳的树影下透着些许白色。 后脑勺在灯下亮亮的,她的面容也是半明半暗,看不清,反而显得她人消瘦和阴郁。 是真的,看不出来她曾经的模样了。除了那张脸变化太大,就是她身上的肌肉也单薄了。 以前她脸上丰盈,面容带笑。 她的臂膀常年都是有一层薄薄的肌肉,长发束起,眉眼弯弯。 逢人就是三分笑,又因为她专业成绩好,就人缘极好,师姐妹们都喜欢她。 也看不出前几年那荒唐的一天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有些责怪自己当年做出的事情。 “姐姐。”看她老是盯着窗外,面容阴郁好像要化蝶飞了一样,我心里不安,不由喊了一声。 她扭头瞄了我一眼,淡淡的:“嗯。” “夏哲。”我听她回应我,更加努力的喊了一声。 “什么?”她走过来几步,轻轻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不舒服吗?”我有点冷,她温热的手指覆盖过来,我有些满足。 “没有。”我有点困了。可是不想睡,而且她还锁着我,怪怪的。 我撒娇道:“我也想看雨。” 她叹了口气:“我抱你过来。” 说完她真要伸手抱我,我吓了一跳:“不用了吧。我走过去就行,你把这个打开。” 我指了一下脖子上的金属,她看着我,却没有动,既没有过来抱我,也没有开锁。 窗外,停了一会儿的雨,却又渐渐下了起来。 窗台上的积水隐隐地泛着一丝凉意,外面的花枝探进来,香味并着土腥味被风送进来。 我打了个冷战。慢慢爬起来,她看着我良久,在我慢腾腾挪下来的时候,她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拆开了项圈上的链子。她几乎是半抱着我往那边走。 她比我高一点,虽然瘦得硌人,却力气很大。 我几乎半靠在她胸膛挪移着,她坚韧柔软的胸膛起伏着。我却觉得心情平静不少。 我看了一眼底下,数了一下楼层。应该是第三层,楼下一个宽敞的停车场被隔在院子的外面。 院子绿化带做得很漂亮,花叶攀附在栅栏上绿茫茫的,夹带着些蓝色,白色,紫色的花朵。 各种叶子,花盛开,枝头上各种一簇簇鲜活的颜色。风把花瓣和绿叶子吹落,围栏的下方泥土裹着花儿,像是铺上了一层层颜料的画布。 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脸上的风更加急,是她伸手打开了窗子。 我用余光瞄到她捡起了什么,在手里碾了几下。 她脸上一层晦暗不清的光影,眼睛眨了一下,漆黑的瞳仁专注的盯着什么。 她的嘴唇微红,干燥。我不由得悄然侧过去一点偷看她。 假如我现在凑过去亲她,她一定会很惊讶,也许会顺从的张开嘴,然后我的舌头轻轻松松打开她。 她的嘴巴一定是柔软,潮湿的。 周遭的一切仿佛全部都消失了一般。 我盯着她的时候太专注,她似有察觉的转头来看着我,一双如同山泉一般清澈的眼睛静静的望着我,墨黑的双眉挑了一下。 她对我露出了最近一段时间最温柔的笑意:“夏桐,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我连忙说,生怕她想到我的肮脏念头。我不想丢脸,尤其在她面前。 “可是,我想吻你。”她的眼睛真挚而热烈,诚恳却温柔的盯着我,而后下移到我下巴附近。 她抬了一下手,光芒一闪而过,我才留意到她袖口有一枚桃红色宝石袖扣,特别精致,闪闪发光。 “嘟——”随着敲门声,一道声音响起:“大小姐,您起床了吗?”那声音低沉温柔。 夏哲和我看向门口,她说:“起了。” 门轻轻打开,一个穿着一身西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的头发高高挽起,鼻梁骨高,尖下巴却不显得刻薄,脸上有点红润,我个人总结她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她面上带笑,微微欠身鞠躬:“大小姐,早餐已经做好了。”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她走了过来,视线轻轻拂过我的面颊,然后面向夏哲:“我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小姐。” 夏哲抱着双臂看我:“她是我妹妹。” 女人微微转过身向我鞠躬:“欢迎二小姐回家。我是大小姐的管家,您叫我小贺就行。” 有够怪的…真的,这一切都很奇怪。 我半开玩笑的说:“这是Cosplay嘛,一大早的就给我来这一套?夏哲,你什么时候发财了?” 夏哲摇摇头,面向小贺:“你不用在意这些,小贺你出去。” 小贺正准备过来搀扶我,夏哲就让她出去,我觉得这是在和我作对。我蛮不讲理的说:“不用出去,小贺来照顾我。” 我抓了小贺的手,她颤抖了一下稳稳握住了我的手腕。低垂的视线抬起来,快速扫了我一眼:“大小姐…” 夏哲皱着眉说:“那好吧,小贺你先照顾她,我去一下书房。” 她走到一个帘子前,帘子打开她走了进去,站在镜子面前开始脱衣服。我连忙转过头,随着小贺的搀扶前进。 她和我差不多高,大概173左右,我整个人没力气笨重的走着,她也没抱怨,全是她拽着走。老实讲她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我看了一眼她板着脸,没有一点笑容。 洗手间还挺智能的,而且很宽敞,几乎快赶上柳家了。水龙头还可以拿起来洗脸,甚至我站哪儿不用动,那女人就自己动手给我洗起来了,好尴尬。 刷牙她都想上手,我看着震动的电动牙刷有点无语:“这个我自己来。” 她后退了几步出去了,我婆娑了一下洗手台的大理石面盆,有点联想到柳家,夏哲真发财了?我想着就有点兴奋。 但是转念一想那个垃圾男又有点无语,总觉得这些谜团越来越多了。 过了一会她进来将一套衣服放在后面的台子上。她打开了换气的,我头顶有点发凉。 “二小姐,请问您要沐浴吗?”她双手交叠握着,站在我身后问。 我有点尴尬:“不用这么叫我,叫我夏桐就好。” 我说完她没理我,尴尬死我了。 我又困又累,出去吃饭,一个阿姨端了一桌子菜,我吃几口就没胃口了。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再醒过来我已经没有在客厅了,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哪,浑身疼得发抖,蜷缩着动不了。 耳边有人骂我。 “臭婊子。” “就你啊,还配纠缠我女朋友。” 我抬起头,一只脚踩在我的喉咙处,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的,穿着校服。 “不要再去骚扰我女朋友,听到没?死同性恋。”他踢了我一脚,蹲下来又扇耳光。 我被打的眼泪都出来了,这都什么情况?这个柳小姐惹麻烦了吗? “你是谁?”我费力的说:“打人是犯法的,你懂吗?” 他旁边的几个小跟班凑了过来:“你又装傻?老子看到你亲嫂子了。” 一个小混混而已。 我长出了一口气:“放开我。” 那个穿校服的颠子踹了一脚我的胸,我感觉整个人已经痛傻了。 “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恶狠狠的说,我撑起来身体,想爬起来揍他,可是浑身痛得不行。 我的双手双腿直哆嗦,也不知道柳寅在这儿挨了多少毒打,不是我说谁家富二代这么惨。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终于爬了起来,哆哆嗦嗦靠着墙,他抓了抓头发,耳朵上的耳钉闪了一下:“柳南宁的一个私生女,哈哈,上不得台面的贱人。你觉得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过来抓住我的衣领,我这才发现今天穿的好像也是校服,难道柳寅已经恢复到可以去上学了? [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情敌 第4章 第四章 被殴打 他拽住我,将我扯到一辆车上去,我使劲扒住车门:“放开我!畜生!” 他身后几个黄毛混混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往车里塞:“大哥送你回家哈哈哈,你看看柳南宁能怎么着。” 我吐了一口口水到对面,几个人似乎都受到了这圣洁的洗礼。“不用谢,一群不学好的小畜生。” “多大了,还搞校园暴力。老娘看不起你们这群以多欺少的畜生玩意。”我痛麻木了,胸腔里一团怒火烧着。 小混混抬手企图给我一下子,我又吐了一口口水。这下子他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笑了一下。 我听到耳边那贱人说:“野种就是没教养。” 说完,那带耳钉的男的嗤笑一声,启动了车子。 “你说什么?杂种!”我大吼一声。 “你才是野种!畜生!”我脑内嗡嗡作响,怒火中烧的我从副驾驶探过身去拽了一把方向盘。 “你这样的畜生没救了!那你就去死!去投胎吧。” 怒火中烧的我猛然将方向盘打向路边的墙面。 车子“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都被震得摔来摔去。 “臭表子!你他妈的疯了???”他大骂道。 一切都变得迷迷蒙蒙,如同雾里看花。 我几乎失去了知觉,只隐约听到一声咒骂,我被曝出的安全气囊挤得说不出话。 浑身几乎像是断掉了一样的疼痛。 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我这一次太冲动了。 可是不后悔,这种自以为是天之骄子的富二代,不能忍受别人的任何冒犯,他要踩碎我的尊严,来证明他的权威,压迫弱者达到目的。 可是他采取了过于激烈的暴力行为,这是我绝对无法容忍的。 这是校园暴力,这是体型差距太大的单方面霸凌。 他这样的人,我只在社会新闻看到过。 典型的没教养的富二代,不把人命当回事,从来不尊重底层。 我就算是旁观者,我也忍受不了他这么对待刚恢复身体健康的柳寅。 就算真的柳寅和那女生发生什么,那个女生也是独立的个体,他没资格干涉她的生活和感情。 他不仅不尊重女朋友,也不尊重他眼里的底层。 在他眼里,柳寅是私生子,任由摆布,母亲不管父亲不疼。 他真是将傲慢与偏见进行到底了,不可理喻。 我醒来之后在一所私人医院,独立病房。旁边有柳南宁,还有日常照顾我的大高个女人,王金霞。 柳南宁面色苍白的坐在我床边,拉着我的手。沉默一会她说:“柳柳…” 她注视着我,我努力的将视线凝聚起来,看着她愧疚的神色和紧张的态度。 她欲言又止,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是谁?”我咬牙不再看她,侧过头看着窗外。 她说:“他是你爸爸的生意合作伙伴,不要因为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给爸爸惹麻烦。” “他是孟家人,孟家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得罪得起?何况,他是孟家的幺儿,千娇百宠的,你让他吃了这么大亏,他闹起来了你爸爸也为难…” 她握住我的那只手,冒着汗,黏腻得心慌。 果然是富二代,家里的太子,不把人当人,肆意羞辱。殴打,甚至受害者还得登门赔罪…哈哈哈。 我立刻就有点难堪…奇怪的是还有失落。 这又不是我的母亲,难不成是柳大小姐心里不舒服? 我揉了揉疼痛的胸口,几乎有些说不出话。 “要不…”她迟疑着,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话语,咽下去了。 我看着窗户玻璃上她的影子,她也凝视着我的背影。 “我不会去的。”我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我答应了,柳大小姐会答应吗?她才是苦主。 我是倒霉蛋,话说她为什么亲一个女人?和夏哲一样变态! 我揉了揉额头,忍不住叹息。 这一年来,我算是了解柳南宁了,还有她的一些**。她看起来温和,却是不容违背的,不允许女儿脱离掌控。 柳南宁不置一词,很快起身走了,她接到了孙玉的电话。 她一向这样,爱情大过天,没名没分的跟着那个浪荡子。 还舔着脸和他前妻的儿子孙蒙住一起,接纳对方。很搞笑…真的。 她几乎没有得到什么,就拿了孙玉一套房子,还是以前上大学怀孕那会儿同居买的。 为了标榜她的爱情,她在男人结婚的时候,离开了他,又在他离婚后被三言两语哄回来照顾儿子和家庭。 女儿的教育和学习,她几乎都没太在意。 孙玉对女儿的冷漠她几乎忽视,她不是看不见。她只是一切都以男人为先,这正是她的可悲之处。 我叹息了一声,王金霞立马过来给我喝水。擦汗:“柳小姐,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我摇摇头,在医院呆着真的很难受。而且浑身疼:“我这个严重吗?” “您想出去走走吗?”王金霞知道我要干什么,她很体贴的推过来轮椅。 她了解这个身体,知道怎么讨好照顾人。我却不知道她怎么看待一会是夏桐,一会又是柳寅的性格,可能她会觉得我们像精神分裂。 我自己觉得这很有趣,她很快把我抱上了轮椅。打石膏的右腿和左手她一点没有碰到,很细心。 我其实想找笔和本子,或者和这具身体联系上。但是因为一直忌惮她的脾性不敢让她了解我的生活。 脑海里回想起来,她前几天清醒后花我钱的样子。 我很快克服了心理障碍,人脸解锁打开了她的微书,很轻而易举。 我看着99+的消息,快速略过。犹豫着输入了自己的账号,点击添加。 很快对面通过了好友,此时王金霞自然的转过脸颊没有偷看。“推我回去房间。”我说。 回到房间,我看了看她说:“我有事,你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我正在想怎么说,对面就弹来了视频申请。 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柳寅…”我看向屏幕,对面的女生翘着二郎腿,将手机放在平行的地方。 她一身丝绸睡裙,黑发湿漉漉的披着。似乎刚刚洗漱完毕,她顶着我的身体高傲的抬着下巴观察我。 她不满意的努努嘴,没好气的说:“你就是夏桐?怎么样?在我家是不是遇到孙蒙那神经了。” 她还挺关心我? “我没搭理他,倒是昨天我过来那会差点被打死。”我苦笑不得,她皱眉,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用我的脸做出急躁的表情:“怎么着?遇到什么事了?” 我恍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连忙静下心理了理思绪:“我昨天刚过来,就被一个带耳钉的男的带人围殴了。” “他说你亲他女朋友。”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表情:“然后那王八蛋差点把你踹死,现在胸口还疼。” 她面色大变,蹭一下站了起来,被子碰的一声摔地上,她看起来火冒三丈,面色恐怖:“这个王八蛋!你给我转钱!我叫几个人过去弄死他!!” “柳南宁让你去道歉…”我面无表情的告诉她这个噩耗:“她让你别给你爸惹事,而且你干嘛用我的身体打架?夏哲会担心的。” 她又重新回到屏幕前:“我就去!你能怎么着?” 她桀骜不驯的瞄着我,一幅很强势的样子,就一会又似乎有点看不惯扭开头:“我不管!你用我手机,给我转10万过来。刷脸支付就行。” “你是不是偷偷花我钱了?”我压着火瞪着她,看她身体僵硬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道:“本小姐花你钱是给你面子!哼,那你转过来15万,我还给你呗!小气!” 她尖尖的叫了几声,我捂住耳朵叹息听她说:“不就几万块钱!你家很穷吗!我看还蛮有钱啊!” 看来,她过来的时候不久,也没有和夏哲过多交流。看不出来她心思蛮缜密的,我更加疑惑的是:“你为什么亲别人女朋友?” “不许问!这是我的事情!多管闲事!快给我转钱!不然我把你家砸了。”我听她狠狠踹了一脚桌子,然后皱着眉揉脚,我被她蠢哭了。 “啊啊啊啊好疼啊!都怪你都怪你!”她尖叫着哭喊。 她尖叫起来魔音贯耳,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身体里有那么多能量。 我哂笑:“知道了大小姐!别叫了。”我揉了揉疼痛的胸口,给她露出打石膏的手和腿。“你看你被打这样,我在这儿受罪。” 她震惊了一下:“夏桐!!!!你被打这么惨!你不会打架吗?该死!肯定是韩慎那孙子嫉妒我和姐姐亲近!哼。” “韩慎?谁啊。”我瘫坐在轮椅上,听她讲韩家。在她的各种鄙夷不屑的描述里,我理清了关系。韩家是开什么星级酒店的,z市开了不少连锁大酒店都是他家的。 在柳寅嘴里,是韩慎狠刀夺爱。抢走了她高一那会的女朋友赵佳。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别人已经订婚了,而且我估摸着赵佳家里条件很好,不会允许女儿和一个私生子在一起,更加不可能同意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你到时候去道歉?”我商量着说。“不知道那个垃圾有没有撞死。”我回忆了一下,什么都没想到。 柳寅瞪我一眼,哼了一声:“我就算被打死也不去道歉,我恨不得他去死。” 我疲惫的瘫坐在轮椅上:“你之前为什么出车祸?” 她眼神闪烁:“我想带赵佳过生日,带她看日出。” “你当时还未成年。”我冷静的指出问题:“你这是犯罪,别以为未成年做错事就没关系。” “胡说!胡说!明明是韩慎他!”她抱着头争辩了一下,又瞪着我:“关你屁事!你也配管我?” 说完她挂了电话,我很快给她转了钱,看着银行卡余额里剩下的3000多,我叹气了一声,虽然不是我的钱,但是她真不把钱当回事啊。 而且赵佳,韩慎也怪怪的。几年前的车祸也是怪怪的。比三角恋畸恋奇葩多了,我都说不清韩慎还是她才是插足的小三。 很快微书弹出消息:【大小姐:收到了,会给你留一些的。】 【桐:别过来,让我姐担心。你别和她说太多漏了破绽。】 等了很久,对面都没有回复。 真是大小姐脾气,我揉了揉额头。发现门边一道黑影动了动,我看身高就知道是王金霞。 她身高180左右,看起来木讷寡言。天天一头短发,表情冷漠,天天到处藏着一叫就出来很好辨认。 “小王。”我叫了一声:“我饿了。” 她推开门进来,今天她穿了浅色的衣服,不像在柳家那么严肃。她拎着保温桶过来,给我放桌子上:“柳小姐,您先吃。” “今天周几?”我喝着汤,吃了一口白米饭。 “周五。” “请假了?” “柳夫人说您受伤了,需要休息一下。她和班主任说过了,不用担心。”王金霞站在旁边给我递纸巾。见我没接她自己给我擦嘴:“有脏东西。” 我想回家了,我不想搭理赵佳和韩慎。两个**烦,柳南宁也是怪怪的,恋爱脑一个。 柳寅这个坏脾气,敏感性格就是她养出来的。小小年纪开跑车,夜不归宿,出去打架惹事。不好好读书她也不在乎,是觉得有钱就行? 我根本看不出来她到底爱不爱这个女儿,哪怕身体里面关一个人,她还是不在意。她根本没感觉到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样不咸不淡的修养了几天。还是没有换回去,这样也太过分了。 我没忍住给柳寅打去电话,她没接。连续打了几次,我都快放弃了,她突然接了:“干嘛?我和夏哲一起呢。” 她笑呵呵的,听起来很有活力。旁边夏哲说:“你慢点吃,喝点果汁。” 很温柔,声音轻轻的抚摸过我的耳朵,我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抖了一下:“你和夏哲在一起?” 她嚼着东西:“嗯,我开公放呢。你干嘛呢?” 我死死捏着拳头:“你为什么和她出去?” “夏桐,这是谁?”夏哲突然问了一句。我听见柳寅笑了笑:“姐姐~你猜猜呢?” 夏哲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对我还有秘密?” “我…我挂了。”我手忙脚忙的按掉了通话,难过得不行。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对柳寅笑,她是不是更喜欢那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明明我们才是亲姐妹,她怎么这样! 我正伤感着,柳寅的信息发过来了,一个定位,一个餐厅。我打开导航发现距离这里大概30公里,我连忙发消息:“不是叫你别来吗?你干嘛带夏哲一起来?” 对面发语音:“我想你这个朋友了不行吗?夏哲闲着呢,就一起来了。” 我深呼吸一口,给王金霞发了定位:“带我去这里,我朋友找我。” 王金霞看了一眼手机,犹豫着说:“夫人和主治医生都让你最近别出去玩,骨头得好好养着,不能…得好好养病。” “你别管。”我不耐烦。 “哦。”她眨眨眼睛,木呆呆地。 “她问起来我来说。”我叮嘱道。 到达目的地后,正是中午。 我隔着木质屏风隔断看过去,夏哲挨着柳寅坐着。 越走近,感觉阳光越耀眼。我眼睛刺疼,仿佛流泪了。不,是太阳太晒了。 窗外的阳光罩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就像被一一片光晕罩起来。 她听到声音回头,眼睛看着我,眼珠子黑黑的,漂亮得仿佛阳光照耀的水面,睫毛眨了一下。 走到面前时柳寅也抬头看过来,漆黑的眼睛让我有些窒息与恐惧。 她穿着白色衬衣,一看码数就知道是夏哲的码。有些大了,头发乱糟糟的披着。 很快,她眨眼睛笑了一下,看起来放松很多,她看见了我。 “夏…柳寅!你怎么来这么晚!?”柳寅差点说漏嘴,她掩饰后气愤的说。 “等你半天了!”她抱怨着,可很快她又有些蔫,并不在乎夏哲也在旁边,“你…哎呀快过来!坐我旁边!” 她支起手粗鲁推开了夏哲,我听到夏哲疑惑的说:“你和这个朋友很要好?” 声音很轻,我却听见了。就好像她是故意的一样,接着她拍了拍柳寅的肩膀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这家火锅店环境很好,很清雅。不像夏哲以前常带我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我暗暗的打量着她,那个陌生的态度。我有点满意她对陌生人的冷漠,又有点吃味她认不出我。 “你是夏桐的姐姐吗?经常听她说起你。” 我举着饮料和她碰杯,她八风不动的坐着,倒是旁边的柳寅皱着眉来和我碰杯:“唉,你…你别这个样子。” 她看过来倚着我肩膀,凶巴巴的说:“你能不能上点台面?你这幅可怜巴巴的表情做什么?” 她应该看着自己的脸一幅温和的样子不习惯。我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她悄悄说:“管你什么事?本小姐乐意。” 她借着桌子的遮挡摸了一下我的手腕,撩起裙摆看了看腿伤:“那个大块头呢?你不叫她一起吃。” 她指了指送我过来后在门外徘徊的王金霞:“你叫她一起啊,抠搜什么。本小姐差一顿饭钱?”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给王金霞发消息【梧桐:进来吃饭。】 【保安队小王:好的,柳小姐,我马上过来。】 我被她的新名字震了一下:【好。】 她很快进来了,一身浅色的衣服,个高腿长一米八很拉风。 柳寅得意的笑,轻声说:“不愧是我的保镖,就是威猛,我赌她能打趴在场的所有人。” 我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个人:“那确实。柳南宁挑选的人。” 说完后我看见柳寅咬着牙,冷冷说:“笑死,其实就一般吧。仔细看看,真的很一般。” “你叛逆期到了。”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抬头发现夏哲看了我一眼,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警铃大作,她为什么看我?是认出了我吗? 还是突然“夏桐”冒出来一个朋友,还跑那么远她有怀疑什么? 我正思索着,下一秒,却听见柳寅附在耳边低语,“要不小王挨着夏哲坐。” 我耳朵一麻,感觉耳边萦绕着热气,微皱眉,侧头躲开些许。“别靠这么近。” 柳寅分明看出了我的躲避,却勾唇一笑,仍旧十分自我地将身体越压越低,原本撑在桌上的双手甚至一寸一寸地下移,缓慢而又坚定的落在我双腿上。 “自己的样子,也害怕?你也太敏感了。”柳寅笑了笑,突然凑了过来。我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别这样!” 刚说完,她手里捏着一个东西凑过来,我看得汗毛直立,她瞬间放松,那可怜的小虫飞走:“瞧你吓得,脸都白了。是吧夏哲?” 我分神发现,夏哲笑了一下。 柳寅说完指挥王金霞坐到对面去,我看小王很听话的坐过去了,似乎对这样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气很熟悉。 柳寅总算老实了,玩够了,我才强压住尴尬和不爽快说,“谢谢。” 在她们的寒暄中,我移开目光。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的缝隙,日光将夏哲背后的窗帘镀上一层金色光辉,悄悄铺洒在她的耳朵上。 她挽起来的发丝被风吹动,莫名地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和与温暖 金丝框眼镜放在桌面上,尘埃在淡金色的光下宛如一小丛燃烧的花朵。 它们在空中跳跃、旋转,仿佛在为这静谧的时刻增添几分动感与生命力。 夏哲的身影显得格外柔和而宁静。与平日里阴郁烦躁的样子不同,她坐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 就好像她变得有温度了,我情不自禁用各种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她,可是我越看她越想念她。 也越难过… 我仿佛被明艳的色彩灼伤双目,几乎逃避一般的站了起来,“我想去洗手间。” 王金霞立刻也过来了,她小心翼翼的扶住我,问一个服务人员:“厕所在哪?” 我上了一下洗手间,艰难的用右手理好裙子挪出来。 洗手台镜子里王金霞单手插兜,一幅酷酷的样子,正站在旁边暗暗的摆姿势,我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变得拘谨的她。 “很有气势,真的。” 她嘴角上扬了一下:“谢谢小姐的夸奖。” 我们穿过走廊,栏杆外的窗户映出了金色,她时刻严肃呆板的面庞呈现出淡金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分心了一下,差点摔跤,她连忙拥住我。及有分寸的力度,一手贴在我后腰上,另一只握住我的手臂。 我脚腕刺痛,难堪不已。 “柳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回头看去,是夏哲。她冷淡的问了一句,似乎是出于礼貌。 俄而又转过头,慵懒的靠在落地窗前,一边喝着手里的果汁,一边欣赏着底下的绿化带。 阳光依旧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而她,也在这光辉中,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更加鲜亮明媚。我察觉她又看了我一眼,连忙移开视线目视前方。 “我没事。”我瞬间努力站直,腰背挺直,脖子僵着。 她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很巧,她和柳寅今天都穿白衬衫。 白衬衫其实很难区分品牌,但从剪裁和材料能看出不差,她穿的应该是定制款,肩线完全恰到好处,袖口也是合身的。 她的衬衣领口微微服帖的开着,修饰着她细长的脖颈。 很少见到夏哲穿这么风骚,我有点不习惯。 我抓着王金霞的运动服袖子,尽量自然的走过去,可还是控制不住脚底的痛,胸口闷。 有些难堪的走了过去,好在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可很快,她的脚步声跟在了后面。 我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被手臂上的力量搀扶回去。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狗韩慎是孟家人为什么姓韩?柳南宁说的不清楚,我得问问柳寅。 坐下没多久,锅里开了,热腾腾的红油特别吸引人。我忍痛看了一眼,把毛肚放进了菌汤锅。 柳寅缺心眼的问:“你不喜欢吃辣?” “受伤了,不能吃辣的。”王金霞连忙解释。 吃完饭夏哲结账去了,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发呆。柳寅踢了一下我的拖鞋:“唉,你等会带我回去呗?” “夏哲呢?”我觉得夏哲应该不会放心的离开,也能隐约感觉她对我的排斥。 “你说呢?也去?”柳寅靠坐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哎呀,你好矫情。反正我要去,免得孙蒙那家伙给我惹事。” 祖宗!你不惹事就行了,我心下想到孙蒙,映像不深又不了解,“韩慎什么人?柳南宁说是孟家人。” 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你好啰嗦,烦死了!烦死了!” 我吃了一惊,有点不理解她。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崩溃尖叫,有点不能沟通。 “…” “哎呀!那个人好恶心的,你等我收拾他!你别管。你老实上学吧,交给我。”柳寅板着脸,抱着手臂说。 很快夏哲过来了,她将手搭在椅背上。几乎将柳寅圈进怀里,我心脏激烈跳动着。 在面色僵硬前,我开口说:“你们是来c市玩?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夏哲狐疑的看我一眼:“夏桐想去吗?”她垂头问。 很快我们就出来了,王金霞开车,我和柳寅坐到车后排。 夏哲坐在副驾驶,车子向柳家驶去,没过多久,在一个小巷子,突然一个东西击碎了车玻璃。 碎片飞进来,我脸颊一疼。柳寅瞬间呆住了。她怒喊一声:“该死的!居然敢这么搞我!小王,撞飞他们!王八蛋!” 我诧异的看过去:是一伙年纪轻的小混混,有可能是高中?或者辍学的学生。每一个都杀马特似的,头发颜色凑了个彩虹。 这么多人堵在车子前后,车总不能拿去撞人!我抓着柳寅:“不能撞人,违法的!” “小王听话!快撞他们!别让他们进来车里把你家大小姐伤到了。” 柳寅气急败坏的瞪了我一眼:“哼!出事了有柳南宁呢!怂包。” 王金霞躲避不开,她很快从座位底下抽出来一根棒球棍。 真看不出来,就像是看不出她打架这么厉害,身手居然还可以。 她很快打趴了一个黄毛,她身后的牛仔衣混混突然掏出了什么,这一下柳寅突然开了一下她左手的车门,快准狠的用车门将偷袭者拍飞在地。 很糟糕,车门再也关不上了。几只手扒住了门,可马上他们就顾不上车门了,因为被王金霞回头用棒球棍了几棍子,抽得嗷嗷叫。 紫色头发的男子身高和王金霞差不多,捏着沙包大的拳头砸了过来。 我这边的窗户碎了,夏哲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个东西,我看了一眼是一个玻璃瓶。 她拿瓶子干嘛?我疑惑一秒就看到她打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去了柳寅那边,狠狠敲了一个头。 我徒劳的看着,心里一团乱麻。 “小心!”我大吼,地上一个混混爬起来,捡了一把匕首。 我着急的想下去,柳寅拉住我:“你会打架?我去。” 这太严重了!这说不定会死人!我连忙拿出手机:“我们报警!”我按下110,柳寅冲下去。很快在地上捡了搬砖,一板砖将拿刀的人拍翻在地。 王金霞看上去还算游刃有余,就是左手好像有点不舒服,她甩了几下手腕,又捏住了一个混混,踹到地上踩住。 她不但力气大,看起来还受过专业训练,拿住手腕上以后对方疼得面目扭曲的求饶,我得承认她的身手真的很不错。 柳寅更加让我意外,她的原装身体看起来细眉细眼,瘦瘦小小,长相清秀,却还会打架。而且没落下风,会耍阴招。 我亲眼看她踹了几个□□,虽然不美观,但是很是有几分霸道的打法。 她打架起来,面目狰狞,大吼大叫。看起来寡淡的模样反而显得很有气质。比我平时的样子更加生动,我看到夏哲护在柳寅身后,帮她挡住拳脚。 我难受得双眼酸涩:“小心!” 我摸出来一根拐杖,递给了夏哲,她一耳光扇走了一个抢夺的人,道了声谢。 “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夏哲将沉重的拐杖舞起来。这打得太利落了,王金霞也靠了过来,她这身手明显有受训的痕迹,肌肉超大块,一拳一脚都是力求高效、狠辣快速。 丝毫没有现在的竞技武术软绵绵的表演味道。 那股杀气先声夺人,一下就震慑住了一群人,有一些自己开始逃跑。 我脑海里乱糟糟的,下意识的看向柳寅,只见她走过来摸出来我的手机:“你还是打电话给柳南宁吧。和她说一声,再回去。” 柳南宁的助理接了电话,她说柳南宁在做瑜伽。 柳寅撇撇嘴,又耸耸肩膀“我就知道。” 回程路上再没有风波,柳寅絮絮叨叨的说她妈每天热衷于练瑜伽,茶艺、弹钢琴,画画。 总之这几年,她也融不进去那些贵妇圈子,她自觉丢了脸,所以下意识躲在家里拒绝社交。 我在她那边在她那里住的这一年,就感觉她快得道成仙了一样,每顿饭只吃一点点,各种抗糖减肥。 不仅是小鸟胃,还经常因为饿晕倒叫医生。 孙玉也是个畜生,他经常出去外面应酬,搞七搞八的。 长久下来,感觉柳南宁的精神状态更差。 一路都在沉思默想着些没着落的事,很快到了柳寅家里。 汽车穿过花园,满院的浅粉色月季和广阔的巨型阔叶植物形成天然的遮蔽,太阳落到地上是朦胧的光斑。 停车后,王金霞二话不说又给我抬到轮椅上,清淡的香味袭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推着往前走了。 我们刚到客厅,就看到一个穿青色旗袍的背影。 听到声音她缓缓回头,青丝浮动。修长的身躯扭动,她停下脚步看来。 她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一身青绿却不落俗套,真是神仙中人,世无其二。 看到她,就像看到悬崖边的青松。 她看了一圈众人或多或少挂了彩,她眉心微蹙,眼神与我对上:“她们…这是怎么了?” 我愣住了,身侧一动,只见柳寅叉着腰站在前面说:“哟,我当是谁呢,你们孙家的人,回家还得挨审问?” 她阴阳怪气真是…有一手。我看向柳寅,她得意的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不过那人却没有生气,她默默的听完,避开了话题“不是这个意思,柳寅,你带你的朋友们上去你房间吧,一会留下吃饭。” 她笑了笑,让人心头一颤。柳寅小声说:“这是孙蒙的女朋友,死呆板,家里是当老师的。你别惹她,脑子轴得很!” 我挑眉,那你惹她干嘛? 柳寅努努嘴:“你叫她姜晓月就行,我们上去了……小王,你让人搞点甜品啥的。” 王金霞看了一眼我,我点点头,她把轮椅放下了。 我悄悄看了一眼夏哲,不知道她会不会对这古典美人也看呆了。 她抬头对视一眼,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很放松。 对面的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了眯,竟然就这么走了。 等柳寅一行人坐电梯去了3楼,她们上去了,我等了等王金霞。 她来了我们一道再上去,正看到姜晓月抱着一壶茶立在门口,看着像听墙角似的,我一过来她抖了一下。 还有点躲避我的视线,我会心一笑:“来送茶的?” 她拽着我的袖子:“小王…你们两个遇到什么事了?” 她的眼睛细长,湿漉漉的仿佛要为了我伤心落泪一样。 我摇摇头:“没什么,没事。” 她失落的嗯了一声,将茶壶递给王金霞,端走了托盘,我看她垂着头没走:“怎么了?要一起吗。” 她点点头:“也可以。” “…那你进来吧。”我无奈的说,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柳寅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她跟着我们两个进去,我看一群人窝在沙发上打麻将,柳寅身边放了几叠钱。 夏哲在她旁边撑着下巴发呆,夏哲旁边还剩了位置,我正犹豫着,只见她目光如炬盯了过来,我只好从轮椅上起来,缓缓走过去坐下来。 王金霞坐到了我旁边,只有对面一个空位了,姜晓月却非要站在我旁边,又没有位置,窘迫的盯着我。 我只好说:“要不你在这儿挤着坐一下?” 她立刻点头了,似乎怕我反悔似的。然后她目光对准王金霞。 王金霞连忙坐到对面,反驳都没有,一贯沉默寡言,或许是因为职业原因,也是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任何事她都不感兴趣,只执行。 就打架她比较狠,是最有生命力的时候。她木木的看了我一眼:“柳小姐,我不太会麻将。” 我没说话,将视线看向真正的柳小姐。柳寅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打着玩。” 有输有赢,我也不太热衷这个,不熟练,整场下来姜晓月输最惨。 她面无表情的撑着下巴,好像累得抬不起眼皮似的。 她青绿色的旗袍花纹在日光里看不清,只有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隐隐约约的光落下,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很平静。 我想,姜晓月好像是一个比较腼腆的人,凭借她优越的长相、学业与家世,她如果愿意,身边少不了围绕着一群的爱慕者。 窗外的阳光忽而消失,仿佛是被瓢泼的大雨势浇灭。 窗外的花树被雨打落。潮湿的花香气味和春末时节风云变幻。 我曾经亲眼目睹的两个人的雨中的漫步,再一次如同梦魇般萦绕心头。 那是一种如同噩梦一般,反胃而恶心的梦境。 我至今记不清楚,到底是事实还是我臆想的真相。 夏哲被一个人抱在怀里,伞落在地上。 这是非常非常久远的梦魇,我咬着牙,努力压下心头的闷疼。 冷汗落下,我瘫坐在沙发上,看向神色各异的三人,打着圆场说:“也许,是伤口太疼了?” 窗外雷雨轰鸣,过了一会,姜晓月贴过来抓住我的左臂,我疼得抽搐了一下。 她扭头对王金霞说:“叫医生来看看!要不就立刻送柳柳去医院!” 我嘴唇抽动了一下:“还是叫医生吧。”我疼得几乎昏过去。 迷迷糊糊脑子短路了一下,再睁眼,我看见夏哲搂着我,说:“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看向对面,是柳寅。她疼到面目扭曲的尖叫:“我要杀了韩慎那个畜生!啊啊啊!好疼。” 她使劲按住胸口,左手无力的乱摔,无意中她一巴掌扇在姜晓月的脸上。 我只看见姜晓月瞬间脸上出现一个巴掌印,她瞪大眼睛捂住脸颊,胸口剧烈起伏不定。 不过伴随着医生的到来,很快没人顾忌她的想法了。 “看起来有点可怜…”我含着笑,轻声调侃她,她躺在床上,其她人都出去了,她抖了一下,“别笑了,怪恶心的。我胳膊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把身体往后仰,避开我给她擦汗的手,向后躺着调整姿势拉开距离。 她哼了一声,说道:“夏桐,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难受?那个贱种下手这么狠,我们总要有点回报吧?” 她右手解开衣领,看了一眼胸口淤青。动了动右脚,她痛的叫了一声:“那个韩慎!我早晚弄死他!” 我还坐在床边,整个人的影子笼罩着她,她脸上愤愤然地咒骂着,我对这种场景是再熟悉不过了。 柳寅大小姐能忍下这口气?我都动过念头。 我忍不住讽刺她:“您是大小姐,您有什么手段。亲赵佳的时候没想到会挨揍吗?” 她脸色一阴,暴戾的瞪着我,看起来像要爆发了一样:“你快和我换过来!我去收拾他!” 我被她扑起来拽住衣领按到床上,我皱眉闭着眼:“我凭什么换给你?我可不想坐轮椅。你自己想办法。” 她咬着牙,一拳打在枕头上:“夏桐!我给你钱行了吧!十万够不够?” 我心里一跳,顿时怒火攻心:“你真当我有什么魔法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之前出车祸以后我莫名其妙穿过来,每天都是死尸一样瘫倒在床上!你以为我想来你的身体里?” 我越说她越心虚,失语的看着我。半晌嗫嚅着说:“十万还不够吗?你之前转过来的我放在你账户上没用过…”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她居然脸红了,她突然心情很好的说:“别这么看我!你这任性的脾气,我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我翻了翻眼睛,赠送一个白眼。“你别压我身上!”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下一刻柳寅被毫不留情推了下去,她大概是伤口疼,哀叫一声。 “谁啊!”她平复了一下痛苦看过去:“夏哲?你干嘛这么粗鲁!我又没干什么!” 夏哲阴沉的看着她:“你怎么压在她身上?你在搞什么?” 我莫名其妙的,什么搞什么?两个女人能搞什么。 柳寅嗤笑一声:“虚伪。” 过了一会,柳南宁来了。她叫柳寅去书房找她爹,刚好输液完毕,柳寅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依旧一幅不耐烦的样子。 她叫我扶着她过去,很有尊严的没有坐轮椅。 书房很宽阔,一股书香气息。 孙玉一脸严肃,可能是表情的原因,让他的脸部线条都深刻了不少,头发往后梳显得成熟。 他穿着蓝色的西装,一只手放在大腿上,身体靠在红木椅上,看到柳寅过来,微他微倾身,严肃的看着她。 “你怎么惹了那个韩家公子了?”他指着柳寅不耐烦道:“让你去道歉而已,一点小事情就闹脾气!” 柳寅怒极反笑:“别人打了左脸,还伸过去右脸。这是你的做法,不是我的人生标准!” “砰!”孙玉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他的眉毛皱起,对峙中显得阴郁暴戾,不像父女之间,甚至显得过于严苛。 柳寅颤抖了一下,她突然上前去将茶杯扔到地上:“我没被那贱种打死你不满意是吧!还道歉!我偏不!我绝不!!!!”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双眼通红,都顾不上受伤的右脚,一瞬间就脱离了我的臂弯。书房一地狼藉,女儿与父亲直愣愣瞪着彼此,面上各自冷笑。 书桌对面的女孩身材修长,面貌与中年男人三分相像,双目圆睁,腮帮子一侧肌肉在怒火中微微颤动。 中年男人穿一身定制西装,头发凌乱,拼命压抑着什么。 我心惊于他居然没顾及女儿的面子,在外人面前这么斥责她。 又被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震住,我有些不习惯这种场景,想出去就悄悄退了几步。 过了一会,孙玉轻蔑的掏出烟点燃,翘着二郎腿倚在桌子上:“不就是骨折吗?你做事情一点都不成熟,能不能学学你哥哥弟弟?” 柳寅怒极反笑,双眼通红:“孙蒙,孙磊又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可做不了哪种混账事!孙磊初中就把人女孩搞怀孕,这种人有什么责任感?孙蒙订婚了出去乱搞上了新闻,以后老了说不定拔你氧气管!” “也就你把你两个宝贝儿子当个人物!在外面谁不知道就是两个草包?也就脸蛋好,仗着老子有点钱就肆意妄为!两个美丽废物罢了!和你很像吧?” 孙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用脚底碾灭烟头,视线投向我:“你瞧瞧,这丫头吃我的用我的,还养成这么躁狂的性子,早知道就送去封闭式学校,军事化管理,磨一磨那臭脾气。” 他和蔼可亲的笑了笑,目光依旧没看柳寅:“和她做朋友很辛苦吧?听我助理说你们下午遇到了什么小混混?车也烂到不行了。” “够了!你这个虚伪的人!” “装什么!现在还演慈父的把戏了!恶不恶心!” 柳寅脸气的通红,怒气冲冲的踢了一脚桌子,然后强忍着泪花一瘸一拐的冲过来,拉住我就走:“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恶心的地方了!我们走。” 桌子边的男人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你敢走出这栋房子,我就当没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柳南宁刚推开门便对上擦眼泪的柳寅和明显不大高兴的孙玉,顿时眉心一紧,目光下意识飘向一旁的我。 她拽住柳寅手腕,又用力的搂住她:“柳柳,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她求救般的盯着我。 我连忙扯了纸巾给她,她温柔的擦拭柳寅脸上的泪水。 “别碰我!他赶我出去呢!”柳寅奋力挣扎着,奈何她胳膊疼腿疼落了下风。 她拽住我的胳膊:“我给你钱,你带我出去!我才不稀罕这里!” “让她走!白养她了真是!天天惹事生非,谁家女儿像她这样?”一声怒骂响起。 我往后看去。 孙玉单手解开西服外套,一手撑着额角,脑袋微垂,闭上眼睛长喘气,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扇参差的阴影。 我突然明白柳南宁看上他什么了:不过是孙玉这幅皮相,实在是优越。 柳南宁突然面色冷下来:“你的意思是不要我们母女俩了是吗?你当年抛弃我们两个!孩子这么大了,你还说这么冷漠的话来刺疼她,你有没有一个父亲的责任?” 孙玉一怔,他张了张嘴:“宁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几步跨过来:“别生气,我就是着急,就想让她给韩慎道个歉,这很容易吧?”他搂住柳南宁不松,柳南宁搂住柳寅。 一家人还吵个不停,我看柳寅没再嚷嚷着要走,我看着觉得有点尴尬,连忙悄悄出来了。 夜晚,柳家灯火通明。孙蒙一进门,就有佣人接过他的外套,厨房的大姐迎上前。 “孙少爷回来了,你阿姨爸爸就等你呢,孙二少爷也在客厅等你。”她接过外套放到盥洗室交给一个年轻的女人。 又连忙去张罗着开餐,上菜,炒了几个新的蔬菜。 我无聊的看着电视,夏哲坐在旁边抱着电脑处理文档,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一下午都很专注。 耳边听着些许动静,过了一会王金霞推着柳寅从电梯下来了。 孙蒙和孙磊走楼梯,一前一后下来。 两个男人差不多高,哥哥孙蒙穿着衬衣西裤,弟弟孙磊穿着黑色家居服,睡眼朦胧的。 孙磊路过柳寅,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哟,这怎么坐轮椅了?难道是太嚣张被打断腿了?” 柳寅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少发神经,滚。” 孙磊一听,立马坐她旁边的椅子上:“嚣张啊,不知道还以为你已经得到孙玉的遗嘱继承了呢?”柳寅翻了翻眼睛:“懒得理你,好女不跟狗斗!” “你也就这张嘴巴厉害,被人欺负了就哭。” 孙磊无语的撇撇嘴,掏出手机发消息,我猜他应该在吐槽私生子柳寅的伶牙俐齿。 这时他突然抬头看我一眼,很没礼貌地翻了翻眼睛:“看什么看?你谁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就看柳寅怎么说,反正我不想认识他。 柳寅伸手恶狠狠地扭了一把他的胳膊:“消停点!她是我朋友,你有没有礼貌?” 孙磊噌一下站了起来,坐到了孙蒙那边,阴阳怪气道:“哎呀…也不知道这个家最没教养的是谁。” 孙蒙看了一眼他,摇摇头:“你们两个真幼稚。别说了,怎么这么欺负姐姐?” 孙磊不耐烦的说:“别说了!我可没这个姐,烦死了。”他突然踢了一脚桌子腿,然后跳着脚骂:“你们真是虚伪!烦死了!”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钱拿去充游戏了,饿了三天,天天宿舍吃泡面,笑死了。”柳寅吊着嗓子说话,仿佛自己觉得很幽默,自顾自地笑得前仰后翻的。 “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她冲着对面做了个鬼脸。 这回孙磊没理会她,低头玩着手机。 几人算是休战了,趁着空隙,夏哲回头看了一眼我:“你饿不饿?要不我带你出去吃。” 我刚想说话,柳寅就拉住了我:“我不许你去!你得陪我!” 我为难的看着她,夏哲不耐烦的敲着键盘:“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想带夏桐出去玩几天。” 柳寅抓住我,她迫不及待的抢答:“我也去!” “还撒娇呢!”孙磊鄙夷不屑地从手机上方瞄过来:“多大人了,厚脸皮,别人把你当回事吗?” 这话说得,我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事,柳寅想去就一起,我只是担心她的伤。”但是看到柳寅不高兴,我难免有点不舒服。 比起孙磊这样说话带刺的大号熊孩子,我还是更加欣赏柳寅这样真性情的女孩子。 夏哲带着我两出去玩了几天,入夜就会被王金霞接回来柳家休息。 很快,柳寅假期结束,哀嚎着去上学。 她和孙磊就读的高中是c市著名的私立名校——c市东川实验高中。 [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被殴打 第5章 第五章 强吻 好几任c市政要和富豪子弟曾就读于此,学校紧邻c市最火的地标商圈——春喜路,在市中心一环位置,建筑却古色古香,绿化养护极好。 通身黑白或者浅蓝校服的少女少男们在花树下行走打闹。几乎都是青葱年华的人,眼神明亮,头发乌黑。 我顶着柳寅的身体走入校园,周围久违了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我淹没,令我浑身僵硬,生怕遇到韩慎那伙人,或者柳寅招惹过的人。 我将要走近教室,却敏锐的发现玻璃门的反光上映出一人的身影,那个男生身形挺拔,乌黑发亮的短发,脸上满是阴森的云。 …是韩慎!倒霉啊! 然而赵佳也出现了,很漂亮,简单的校服西装裁剪合宜,包裹着少年人纤长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身形。 她画了淡妆,更凸显出她富于中性美的五官线条。 我无法令自己不去注意她嫣红的脸蛋,和丰润的嘴唇,一点画龙点睛的颜色,衬得她肌肤如玉,眼神深邃而专注。 这诡异的站位却让我如坠深渊,她在看着我,韩慎的视线也如影随形。 隔着几步距离,她的目光如有实体,我的皮肤感到微弱的麻痒。 我听到左右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她们在举着手机发信息。 我感到手脚发麻,一阵轻微的眩晕。 高二教学楼校区中央,极少有高三学生。四面灌木疯长,水泥缝中杂草丛生。 几只飞蛾飞过,扑愣着翅膀纷纷飞向天空。 三个人对峙着,没有人率先开口。 过了一会,赵佳推了一下韩慎的背脊:“你答应过我的。” 韩慎一步三回头,怒火冲天的走了。 女孩拉着我的手,穿越灌木丛,来到一个角落。她紧闭双眼,浓黑的睫毛颤动着。 我发现自己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看着我,仿佛受到蛊惑,抚摸着我的的发间。 她的嘴唇却是滚烫的,我几乎要燃烧起来,她张开双手搂住我收紧手臂,柔韧纤细的身体把我包裹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踉跄后退,在她毫无章法的吻面前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她笨拙地以唇舌探索我口腔的轮廓。 “柳寅…为了你,我和韩慎闹掰了…我也想尽快退婚…可是你知道的,我爸不允许。”她喘息着说。 我感觉头脑清晰了许多,如同是坐了激烈的蹦极,终于脚踏到陆地的感觉。 腾空而坠落的瞬间已经结束,□□却还保留着惯性。 明知道摇晃浮动的不是世界而是自己,依然会不由自主踉跄着下沉重心,想要伸手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稳定支点。 我听见我的声音不经过我的思考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地下恋情的意思吗?” “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对吗?”对方期望的低头看着我,说着又低头亲吻过来。 ——却忽然被一只手推开了。 我看见她惊讶的表情,然后我看见我的双手摆脱开了她的桎梏,一股脑跑了出去,风景在眼前扭曲,脑内嗡嗡作响。 赵佳徒然的追了几步后停下,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柳寅回来了,不过我为什么还在这儿? 我试探着说:“柳寅?” 我感觉身体猛的抖了一下:“是谁!谁在说话!” 我连忙说:“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在这,快上课了,你快去教室。” 我感觉脸上一热,她捂住了脸颊,跺脚道:“你居然听墙角?” 我无奈的说:“你没听见我说的重点吗?你想迟到?” “你好奇怪!我们之间的事,你怎么可以偷听?”她涨红着脸说。 我闭嘴假装我没在,她也老老实实去上课。 从这天以后,韩慎那伙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高中的最后时刻就这么悄然结束。 柳寅上了理想的学校——是和赵佳的志愿一样,她们悄悄的和好了,就好像谁都忘记了她有一个未婚夫。 直到大学毕业,戏剧性的一幕来了。 赵佳背着柳寅和韩慎结婚了。 却意外被柳寅看见了消息,我又一次来到了柳寅的身体。 这一次,她的灵魂好像彻底的消失了。 就好像是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就好像一个吻就能唤醒她。 我在属于她的躯壳里,就好像永远被困住了。 这一切—— 就好像一座牢笼一样禁锢着我。 我只能和夏哲商量着将属于我的身体,送去医院。 夏桐的躯壳就好像一具木偶认同摆布,我都快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就好像庄周梦蝶,谁是庄周?谁是蝶? 我偶尔会以为自己才是柳寅。 很多年以后,我突然回想起那天的教学楼,赵佳拉着柳寅的手,小心翼翼亲吻她的那一幕。 柳寅是那样的鲜活,勇敢。她的爱炽热而真诚。所以在我成为她之后,得知真相的女人承受不住的选择了那么激烈的手段。 那个女人比起少年时期,更加成熟稳重,只有提起柳寅,她会发疯,会哭泣,看起来痛苦不堪。 “赵佳,祝你婚姻美满,百年好合。” 她捏着柳寅的日记本,柳寅给她置办的婚房,哀嚎着哭泣,不顾餐厅里皱眉指指点点的人。 她拽着我的衣袖,看着我眉头紧锁,她咬牙忍住了哭泣声,蹲坐在地上:“我经常去…看。 ——她就躺在床上,医院消毒水那么难闻,我又不敢带她出来。” “那你为什么抛弃她?” 我情不自禁的问,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柳寅又在说话。 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你们的声音,说话的方式明明一样,可是我却能听出来不同。我好恨自己…如果当时我不妥协,是不是就不会害了她…” 她喃喃自语:“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她介意呢。” 我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的表情,却分辨不出她的真假。 “你也不用太难过,你们当年毫不拖泥带水的好聚好散,她也说到做到。 还来参加了…你们的婚宴。你还不满意吗?” 她抬头看着我满面的微笑,眼睛通红,却再也掉不出来一滴泪。 她嘴巴颤抖着,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板上,服务员过来担忧的看着我,我说:“没事,买单。”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出支付宝,幸好今天点菜不多,我的消费水平跟得上。 柳寅的手机放在一边,闪了一下。 屏幕是柳寅的自拍,青春活力,依靠着赵佳的手臂。 赵佳瞄到了,她震惊的看着,然后恳求我:“能不能…” “你觉得呢。”我神情温柔,她一瞬间就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不能。”下一刻我冷漠的拒绝了她,买完单走了。 服务员搀扶着她起身,她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上车了,夏哲让她的司机过来接我。 穿越街上挤挤攘攘的车流,伴随着一声轰鸣,一辆黑色保时捷911瞬间从远处飞驰过来。 车停在我身边,我身边一个女人,车上一个女人,估摸着能吃瓜似的,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我揉揉额头,这女人真是,改不了装逼的毛病。 车上的人降下车窗,侧脸转过来,那女人中性打扮,看起来就像性冷淡似的。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商务西装,看起来就很嚣张。 贺兰溪屈尊降贵看了一眼我,打开了车门锁。我艰难的挤上了后座,下一秒,她的目光从后视镜看过来:“柳小姐…这是?” 我看着死命扒拉着车门的赵佳,无奈的开了车门,对方立马也跟着挤上来。 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连呼吸声都很小。 就好像她惧怕我这个鸠占鹊巢的小偷,带着她心爱的人消失了。 她再也不愿意承受哪怕一丝一毫的意外或者分离。 贺兰溪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启动车子前行。 这个车后座真的有点挤,坐人有点勉强,感觉放条狗还行。 我看了一眼驾驶座,贺兰溪冷笑一声,戴上了蓝牙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我正襟危坐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淡淡的香味靠近些许。“我可以靠你一会儿吗?我有点难受…”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我有什么资格拒绝?柳寅那么喜欢她。 “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应付你?她藏着一腔真情,你却结婚了。她的期待和爱意——被你狠狠践踏。” 我恶意满满的说着一些刺伤她的话语:“你真以为你是什么珍宝?一个人她要天天围绕着你?你结婚了她也要等你?” “说不定…她是被你气死了。”我最终闭上了嘴,听着耳边她隐约的呼吸,肩膀的蕾丝花边已经打湿了。 我再也说不出来一句重话,只能僵硬的坐着,前面的贺兰溪笑了,在后视镜了盯了我一眼。 高速路旁的车灯在玻璃上一闪一闪,树的影子再道路旁呼啸而过,黑暗中是更加诡秘的黑暗。 夜色暗涌,我在夜色里默默盯着她,她的容貌在柳寅身边围着的那群人中间还不算多出挑。 假如她不是赵家女儿,她不是柳寅喜欢的人。 她会是一个人堆里不算起眼的年轻女人。 好在她皮肤细白,身段修长,黑色长发如云散步在脸颊边和背脊上,她笑起来很有几分姿色。 真不懂,——柳寅这样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会被这样一个女人掌握在股掌之间。 “柳小姐,你与赵小姐还是去医院吗?”贺兰溪说话时,缓慢而优雅,神态中永远带着掩饰不住的傲慢:“——还是有别的安排?” 我记得几年前见面,她还是“小贺”。几年不见,她变成了贺总。和夏哲一起开公司做生意。 就连夏哲也更加冷漠难以揣摩了。 我听照顾贺兰溪的女人说,贺总每天穿的衣服都讲究得很。 她的衬衣不会过时,也不会过季节,几乎是换着穿,穿了扔,扔了买。款式都是老牌裁缝或者品牌推到她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里挑选。 那个女人靠贺兰溪养着,平常也要负责各种衣服、配饰的养护,细节龟毛无比,家里不允许出现第三个人,什么做不周到,贺兰溪就会好几个月不回去,不联系人。 这人发达后,十足变态控制欲,想到这儿我浑身一寒,鸡皮疙瘩掉一地。 况且——她们住在麓湖那边的别墅区。 出行得靠游艇,那边至少得花个几千万,真搞不懂这两人背着我干什么了。 我几乎再也想不起来曾经和夏哲过的苦日子,朝不保夕受人驱逐,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身边的人已经直起腰,默默擦干净泪水,看起来有几分冰冷的表情,她说:“去医院。” 我觉得有些好笑,片刻之前她沉溺于这具皮囊,不过立刻恢复了理智,惦记起爱人的灵魂。 贺兰溪没说话,我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赵佳,好笑的说:“先去医院。” 然而在医院病房前,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二十四岁左右的男人,秀眉舒展,眼若秋水,一米八多的身高已隐约是成年人的坚硬身板。 他闻声回头,神情间还带着一丝疲倦,便显出三分秀丽而脆弱的美感。 他看了一眼我,厌恶的撇开视线对准他的妻子:“赵佳…你为什么老是来这里?你还和这个旧情人一起?”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抓着女人的双臂,轻若无声的说。 赵佳冷漠的越过他,走去病房后马上反手关门。 我爱莫能助的耸耸肩:“韩老板…你可真不受她待见,怨不得我。” 他应该非常、非常讨厌我。 我看见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而后挫败的蹲在病房门口:“算你赢了!柳寅,你真是阴魂不散!” 我好笑的看着他的后脑勺:“韩老板多威风啊,抱得美人归,徒留下旧情人以泪洗面。” 他猛然抬头看来,我装模作样替柳寅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作伤心状。 他扶着墙站起来,再也看不见他曾经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样子,浓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他走过来,我一动不动任他贴近,他在耳边说了什么,热气袭来。 我感到胸口憋闷、焦躁起来。“韩慎,麻烦你离我远点。” 他很容易就被我推开:“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她一颗心思扑在你身上?我和她一起长大,从小就是注定了的…” 他双眼无神盯着病房门口,水光潋滟着不肯落下:“一个女人而已…我不明白。你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我等了那么久。” 砰—— 突然耳边一声巨响。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能不能别发牢骚了。”突然门打开,女人满脸寒霜地推搡着他。 “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也不会和她分开!”她眼眶湿润,腮帮子鼓着。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现在在这吵架干嘛?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路过的护士立马呵斥她:“麻烦这位女士小声点,有什么不要在病房门口。” 然后她深深看一眼我:“对不起,我这就送他走,打扰你…和她了。” 贺兰溪慢悠悠晃了过来,每次都这样,需要她立马出现,不叫她就玩躲猫猫似的。 “要我送吗?”她慢悠悠地说,目光盯在韩慎脸上:“这么漂亮的男人,你怎么把她惹哭了?” 赵佳脸黑了一下:“他自己贴上来,我又没叫他!” 我看了看三个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三个有点像在**。” 贺兰溪优雅的白了我一眼,褐色的眼睛却很漂亮,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 赵佳很快拉着韩慎走了,看起来男人心甘情愿,一幅痴心不改的模样。 到底是不甘心呢?还是爱而不得?我可不懂这么超纲的问题。 贺兰溪去送她们两个去了,我走进病房,关上门,依靠在床边。 我看见沉睡中的人眉头紧缺,就好像一个噩梦困住了她。 她身上遍布了仪器,身上好像换了衣服。请的专业护理在旁边小床睡觉。 刚才赵佳应该已经给她护理了,身上干干净净。 她很细心。 就连灵魂盛放的躯体也这么上心,回忆起刚给赵佳说的时候,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就想笑。 在病房的消毒水味道里,仪器的滴滴声音里,不知不觉我趴在床边睡着了。 黑暗侵袭而来。 树影摇曳,车流中,司机开车载着我和朋友,我们准备去b市旅游,放松一下心情。 我困倦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刚才肯定没睡好,司机打了个转向灯,准备让开左拐的车,却忽然瞥见一道影冲着撞过来。 我悚然一惊,瞬间意外就出现了。 车身□□撞,我们连滚带爬的滚下几乎报废的跑车,在路边的草丛里却摸到了几个冰凉绵软的物体,同行的女人惊悚的抬起头和我对视一眼。 她拉住我的衣袖:“什么情况?我好害怕…我们快走吧!” 我低头看去,路边的草丛里,哪怕在晦暗的月光下也能看到… 是很恐怖的存在,我们几个女人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不动声色拉着她的衣袖:“我们快走,先离开。” 没过一会儿,我们重新回到车旁边,一个男人从旁边走出来,他憨厚的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车灯好像失灵了,要不然我赔偿给你们吧。” 他过来从旁边拉车门,“要不我开车载你们吧,你们这车看着有点危险,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意外。” 他面容普通,服装朴素。看起来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中年人。 可是我们几乎吓坏了,就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而且,他看我们几个女生开豪车,年纪小,有什么歹心呢? 我要还是以前那个夏桐,我压根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我没说话,司机偷看了我一眼,几乎同时,她锁了车门并且启动了车子,猛然之间,性能极好的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中年男人踉跄着跟了几步,连忙上车跟了过来。他焦急的大喊着:“你们几个小女孩开车别太快!要不叔叔带你们去附近的修理厂看看吧!” 司机放了音乐,借着嘈杂的音乐驱散了恐惧,我们几乎是飙车的速度重新回到了闹市区。 远离了盘山公路,远离了恐惧。司机报了警,我旁边的女人紧紧拥抱着我:“我好怕…我好像看到了…路边有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寸头,但是…” “我是不是看错了…”她嗫嚅着说,仿佛在恐惧着什么。 我拍拍她的头,没啃声。 司机对我说:“当时车祸现场那个男的,我们也没有联系到,我感觉他也怪怪的…” 这件事几乎就这样结束,那个男人和他的车牌就这样消失无踪。 报警之后那边好像也没在盘山公路发现什么,我也没看见什么新闻报道,我几乎以为是一场梦。 过了一阵子飙车比赛,我们几个人伙同一伙人开着修好的跑车又去盘山公园跑。 玩了几圈,逐渐腻了,速度就开始慢慢落在后面。 又到之前遇到的地方,路边有一个小山崖,杂草丛生。 我对女人说:“你坐到驾驶证,别熄火。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有事你先走。” 我吻了吻她颤抖的眼睛,“我知道你害怕,别怕。” 月光照射下,她褐色的眼睛湿润的看着我,她揪着我的衣袖:“不要…柳…寅…别去…” 我看着她,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直到蹲在草丛里被击打了一下后脑勺。 黑暗袭来的瞬间我才反应过来… 这是属于柳寅的记忆,她遗忘的事故现场… 梦境的最后,赵佳猛然开车撞了过来,我旁边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的瞪着我,只好躲开,然后往车坐里挤,赵佳接连s弯将他甩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好像是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医院朦胧的意识,再醒来陌生的环境,是夏哲的家里,还有贺兰溪。 最后是“我”坐在酒吧里消费花钱如流水,记忆再次中断。 一阵熟悉的味道包裹住了我寒冷的脊背,“柳小姐?” 她推了推我,我缓缓醒来,白色的阳光照射进病房。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我不小心睡着了,手麻了。”我神色复杂的看着赵佳,背对着她打开了手机,搜索盘山公路。 “震惊!【孙氏制药】未成年女学生飙车竟然意外发现命案!” “震惊!某工地施工现场三位男性竟然失踪!” “恐怖惊魂!某男子竟然对三位高大男人做出这种事!” …我看着辣眼睛的标题皱眉,这年头标题党也太不敬业了。 我细看下去才发现,几个人是因为一些日常的摩擦而起的矛盾。 那天几个人吵起来,就下了嫌疑人的车,嫌疑人认为这几个工人不服管教,是有意给自己下马威, 喝酒后,冲动之下他驾驶汽车准备吓这几个人。 谁知道车子打滑,一不小心滑了出去,真撞飞了人。 他也飞快逃离现场。 过了几个小时,凌晨他再次路过,做贼心虚又遇到了柳寅一车人撞破现场的场景。 在焦虑中他破坏了现场,将路边三具男人的尸体推下山崖。 再一次看到柳寅的车,日夜蹲守中被官方执法人员勘察过现场的嫌疑人一怒之下再次犯案。 这一次却被赵佳撞断了腿,又报了警。很快他被抓捕归案。 事情脉络从碎片化的新闻稿提取出来,我深深叹息。 那个凶手是谁敢袭击孙玉的女儿,加上命案,按法律法规,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孙玉再怎么不看重女儿,孙氏制药新任老板孙建国的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摆着,c市谁不给他点面子。 柳寅再不争气将来也得去孙氏制药上班,谁敢动他女儿,谁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从晦涩的梦境中缓缓醒来,我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 病房内,阳光苍白而无力,透过窗户洒在每一个角落 赵佳换了一身浅蓝色连衣裙,正坐在病房角落的陪护椅上翻看文件,宽大的西服外套把她衬出来几分形销骨立的感觉。 她好像有些累了,没看两页就揉了揉鼻梁,闭目养神起来。 夏哲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会儿,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查看昏睡在病床上的身躯。 她仿佛没有看见我,把我当空气。 在她眼里,柳寅是一个爱惹麻烦的私生子。她厌恶的那种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我才是夏桐,可是这该死的意外,让我变成了柳寅。 对“柳寅”来这儿探病,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极限。 姐姐… “让一下啊!大小姐。”她不耐烦的拽了我一把,我才发现她准备给床上的人换衣服,这也太奇怪了吧! 看着别人给自己换衣服,太奇怪了。我脸通红:“要不我帮她吧?”我连忙说。 我眼疾手快地接过来睡裙,她坐在靠里那边,穿着西装比在学校的时候成熟。 她将床上的人左手握住放在自己膝盖上,像是很麻木的样子,抬眼没什么精神气地看了我一眼,有什么思绪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抓不住了。 “贺兰溪送你来的吗?”我没话找话的问。 “公交车。”她没看我,低着头说。 c市的夏天越来越热,差不多40℃,这两年她瘦了很多,但是接近180身高,腿又长。在公交上得坐着还得微微收着腿才行。 想想就会觉得她很委屈。 一路这么热摇过来,够难受了。高温早高峰那么挤,到这会儿,她样子就比平时狼狈多了。 她头皮上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液体,平常看起来冷漠到有些刻薄的脸也热到潮红。 但她衬衣还是穿的笔直有型,扎在裤腰里丝毫未松,整齐的扣上去到倒数第二颗扣子。 “你饿不饿?”我问。夏哲不理我,我又看那边看资料的赵佳:“唉!你饿不饿?” 赵佳把西装外套扔床上,从包里掏出一支烟一个打火机:“你饿了?我们一起去医院食堂。” 她叼着烟看向夏哲:“你呢?给你带包子?” 夏哲摇头:“不用,一会我上班路上吃,小贺要过来接我。你们吃好了,对了。”她看向我:“柳小姐如果忙,不用经常过来。”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好点点头,被赵佳搂着肩膀出去了。 她怕护士姐姐说她,也没敢点燃,手指夹着:“唉,你还没告诉你姐?” 她凑近我,像是曾经养成的某种习惯。下一刻看清我的抗拒,她苦笑着拉开了距离:“我真搞不明白,太诡异了,我宁愿是一场恶作剧…或者噩梦,你懂吗?” 我叹息一声,摇摇头。 “你以为我愿意?我还是适合以前那种混日子的活法。现在还经常被柳寅她**着去公司,你知道的。” 她拍拍我的肩膀,“那两兄弟,是不是经常事儿精?” “你说呢?”我不置可否:“他们也在公司,就那什么,一山不容二虎?” “是三虎。”她拉着脸讲冷笑话。 逗得我狂笑不止,前仰后合的笑,差点撞到人家她连忙搂住我:“祖宗!别摔着。” 我懂,这是又心疼上了。 我们两个吃完饭,赵佳也走了。 我带着包子,稀饭回病房,打开门看到夏哲正准备走。 差点撞到,我把东西递给她,她不接我不让。 过了一会听到“咚”一声。 我回头正看见她从垃圾桶旁边迈步走了。 柳寅在床上睡得很熟,人瘦弱了许多,平时顶着我的脸拽了吧唧,一点就炸。 整天一脸老娘最酷的样子,现在睡着的样子还怪叫人心疼。 我想起来一会还得去一趟公司,我叮嘱陪护把赵佳的外套收起来,给夏哲买一床被子。给她微信转了一千,她笑眯眯的应了。 怕孙磊那家伙又搞幺蛾子,晚上一帮二代们给孙蒙女朋友办生日Party。 孙磊还阴阳怪气的叫我务必赏脸。 我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在耳边叫了一声柳寅,她握了一下我的手。 这只是植物人的一种生理反应,不代表她会立刻醒来。 我无所谓和哪一帮人鬼混,但是太乱太脏的我也不去碰,主要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前几天说是有个公司聚会,到头来也是在找我事,都是混着喝,我玩一半就要溜了,结果走之前硬是又被灌了一杯。 走了还有一个小白脸过来扶我,差点跟上车了。 还好我虽然是直女,但是不会来者不拒,而且我有洁癖。 十分动心然后拒绝了,也不是对夏哲有什么想法了就是单纯的觉得用柳寅的身体来点暧昧,不合适真的。 搞不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朋友多了,但是为什么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孙磊是个垃圾人,他哥孙蒙也没差。长得人模狗样的,玩的又花又恶心。 主要是今晚姜晓月要去,她过生日。我顶着柳寅的身体,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这对于一个不爱社交的女人来说,真的很痛苦。 上班的时间就很漫长,而且我虽然被公司里叫一声“柳总”但是签字审核的还是孙玉。 每天跟着跑市场学业务,业绩提成倒是很丰厚。 比我以前那累死累活的强多了,但是不踏实。 我之前总想着重操旧业,但是孙玉知道了发火了,说我丢人,柳南宁也劝我,就当来公司学习。 没办法,只能暂时妥协,等柳寅醒了,我非得狠狠敲她一笔。 她倒是躺着了,那之后她换回来我那身体能走路吗?还能抗100斤的货吗? 我看着消失的腹肌就想哭。 “柳总?”正寻思着,带我那个主管来了,她叫张倩,能力很强,眼里不揉沙子——我是她看不惯又没办法管的那种。 “柳寅,昨天让你写的报表呢?”她说话很直接,很效率。 我也就直接掏出空白的文档给她看。 她瞪着电脑屏幕,我盯着她裂开的表情。 她双眉紧蹙:“柳寅,不要拿工作开玩笑!”听起来很有气势,很霸气。我感觉是这样,可是,我不得不提醒她一件事。 “有加班工资吗?张经理,你看看你几点发的消息?” 不能因为柳寅变成植物人了,让我这人免费加班吧,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工作。 我最讨厌那套自愿加班的说辞,什么狼性文化,抛头颅洒热血,我不吃这套狗资本家理论! “你不想上班可以不上!你这个工作态度我一定会汇报给孙董!”她噌一下就站起来,出去了。 孙董?孙玉他爸“孙文博”不至于吧,这都隔代了,孙文博重男轻女,从来不正眼看这个孙女的。 柳寅,很抱歉。我琢磨着说不定她这么一告状,我就凉了,你醒了别怪我。 我拍了拍胸膛,假装安抚一下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柳寅消失后,我总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这个世界几乎再也没有人和我亲到这份上了。 夏哲也不理我,说了她也不信,她以为我有精神病。 气死了。只有赵佳一个人信,搞的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太正常。 孙文博会不会把我开除了? 我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小王:“张经理人呢?” 她挤眉弄眼的,手里不停敲键盘,我纳闷,她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你不摸鱼了?” 她抖了一下,看起来更加精神了:“柳总,你自己不勤奋就算了,怎么能无中生有这么说我?” “柳寅,孙董找你。”耳边张经理说,我回头才注意到她来了,一身黑西装,怪严肃的。 她还真告状了?? 张倩冷下脸的时候,眼神锋利,能让人联想到老虎,霸气又危险。如果我是男人,应该会很喜欢这种带刺的。 可是我是一个苦命的社畜,真的好烦她。她老针对我,前几天她非让我搞个工作微书,我的天,那种我行我素的画风让人崩溃! 小王怎么在她手里活下来的?我才来实习三个月已经要疯了。 要不是为了实习盖章,我肯定早跑了。 “张经理,走着瞧。”我还是没忍住,放狠话了。有没有可能,这是柳寅的脾气影响我了。 张经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办公室发表了一番杀鸡儆猴的言论。我给气笑了,小王佩服的看着我,其她三个实习生也在偷看我。 我很拽的转身走了,差点走出公司大门。 突然想起来孙文博的办公室在楼上,十三楼。从6楼上去一般要等电梯,我心安理得的窝到沙发上等着。 过了一会张经理看我这样估计不太爽,她给我刷卡,让我坐领导专用电梯,我给气笑了。 挨骂还得加速啊。 我偷看一下她,整天拉着脸,一幅死了爹的脸一样。就知道盯着我折腾,不会是孙磊那家伙派来的卧底吧?还是单纯看我不爽? 电梯很快到了,她按着电梯门,“柳寅,孙董办公室就在左边第三间。尽快下来把文件整理了,去年和今年的都要。” 我真服了,没理她就走了。她也没在意,她知道自己能拿捏实习生呢,整天那副鼻孔看人的架势,害。 我真不喜欢应付这样的,整天劲劲的,逮谁咬谁。 干燥的风吹过来,我咬了一下嘴巴,唇有些起皮,伴随着一点撕裂感。 张倩那双细长的眼睛撇了我一眼,扭过头按电梯下去了。 我走了几步,掏出手机玩,微书里很多信息,我看了一眼置顶,备注是太阳。 宝贝:我要结婚了,对不起。 然后是柳寅发的:为什么这么对我? 然后是红色感叹号,赵佳说不定解除黑名单了,不过我没有理由发消息过去。 新好友验证发过来了,一个男生的侧脸头像,是韩慎。他加过来干嘛? 我通过了验证,对方发来一条一条信息。 慎:你怎么样才能不缠着她。 慎:开个价,行不行。 我满头雾水,我没有,别乱讲。是她自愿的。 我没有回复,锁屏走到孙文博办公室敲门:“孙董,我是柳寅。” 我打开门,一群人瞬间鸦雀无声。偌大的办董事长公室内,约莫有十多人。 我正疑惑间,有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晚上安排好了天香园吃饭,各位老总可千万赏脸。” 我循声看去,一个中年男人占据着所有人视线中心。 他神情温和,个高腿长。 一身深蓝色西服,领带系得端端正正,整个人都很放松。 他的气场以压倒性的优势胜过了在场所有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向秘书交待了几句,起身送客户去茶室,过了一会,秘书走过来让我去休息室坐一下。 秘书看起来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女人,头发整洁的盘起来,穿着深色西服很是职业风,和我差不多高,平底皮鞋走路几乎悄无声息。 她找了个窗户边的沙发椅,“柳小姐,我给您泡杯茶解解渴。” 她没有多解释了孙文博的去向,又贴心给我泡茶,她的动作优雅,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一点点特意讨好的感觉,但就是让人心里服帖。 她和我说抱歉,处理点工作,就坐到沙发对面开始看文件。 她戴着黑色框架眼镜,没有化妆,看起来一股精英范,贼帅。 她低着头,光线从浓黑的眉毛,越过琼鼻,花瓣一般的唇瓣,一双桃花眼冷下来透着一股清冷。 无疑,这是拥有极佳的皮相,却又不想像靠脸吃饭的人,刚才她站在人群中央,却与一众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男们格格不入。 我想假如她去当明星网红也绰绰有余,不过她现在这样反而更酷,一股商场打拼的味,我要是女同我就爱上了。 看她的穿戴,手腕上那块金灿灿的表就知道生活质量很好。 因为我不太认识奢侈品,却能看到logo标志是劳力士,还是蛮有钱的。 我盯她,她不动如山,她这么安静我都不好讲话,只好掏出手机看看新闻浏览八卦。 默默搜索:植物人两年还能醒吗? 五花八门的广告看得我两眼一黑,我又在心底呼唤柳寅,很希望她能醒来,我在这儿感觉像坐牢。 “柳小姐是不是很无聊?” 见我抬头,秘书笑了,“今天张经理来的时候我也在,你别怕,孙董应该不会为难你。” 我惊讶了:“真的吗,秘书姐姐!” 她莞尔一笑:“我是孟穹,你叫我名字就行。你” “孟穹?”名字好怪!想偷瞄一眼她的表情,不动如山,佩服。 “嗯。” 我晃着小腿,放下手机:“那你叫我…柳寅就行,别这么客气啦。” 她点点头,揉了揉脖子:“好,孙董应该快要忙完了,你是才大学毕业吗?” 我怎么感觉好像一个长辈在问话?好怪,摸了摸鼻子:“哈哈…对啊。孟穹你呢?感觉你还很年轻,就已经成了秘书办的人,直接对接董事长,好厉害。” 她低头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复。 “我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柳寅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好吗?”她看了一眼手机后起身,收拾文件准备出去,我连忙挥手让她去忙。 她前脚刚走,后脚孙文博就来了,他嘴巴上叼着一支烟,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扫了眼已经合上的门,他说:“孟秘书呢?” 我摇摇头:“孙董找我?” 他点点头:“你最近在公司还适应吗?” 我耸耸肩:“这不是我大学的专业,我跟着张经理学习,她带着我业绩还可以。” 他点点头,年过六十,几根银丝若隐若现看起来却还是保养得当。 他坐在暗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我皱眉屏住呼吸,移开视线。 他侧过头向后靠去吐出最后一口烟。接着,手指间夹着明灭不定的烟被他随手摁倒进烟灰缸。 这陌生的场景犹如迷雾,让我有点隐约的尴尬。 习惯了随时下达命令,而别人只需服从的他,也仿佛被一种莫名的沉默氛围笼罩。 我双手交握,努力控制自己不向柔软的沙发靠去,尽量直起腰端正的坐着。 他不说话,我就在心里琢磨着他此刻的态度。 按我看来,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其实就是轻视,因为不在意,不会生气,才更加不会教育和培养。 果然,他开口继续说的是别的事:“你也劝劝你妈,这么多年了,又不结婚,你户口都上不过来,名字也改不了像什么样?” 他提了一嘴,仿佛是根本不太在意:“对了,晚上那些领导吃饭,那个老赵家的公子也来,你也到年纪了,就去看看吧。” “我不去。”我抗拒起来,他几乎每句话都没有尊重过柳寅,全是自以为是的安排。“晚上孙磊他们叫我去参加赵佳的聚会。” “哪种聚会推了就是了,要不就叫那个赵志远也去陪你们?年轻人嘛,有话题。”他很快又自顾自的安排好了,别人的聚会,这个我可干涉不了。 “知道了,孙董。没事我出去忙了?” 我站起身往门外走,他笔直的坐在沙发上。 沉默片刻,他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神色复杂的盯着我:“你怎么不叫我?” 我感觉我吞了黄连一样:“…这是在公司,当然要公事公办。” 逃也似的走了,出来了心口还狂跳,太夸张了,难怪柳寅不喜欢他。 在他面前,又压抑有没有尊严,他理所当然的充满了家长的掌控欲——哪怕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柳寅,也从没有在意过她的学业。 柳南宁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孩子,长大了他就认了。 以前他可是从来没出现过!言语之间仿佛还想撮合柳寅和那个赵志远。 真是恶心! 把柳寅当什么了?以为一点点认可和亲情就能把柳寅心甘情愿的卖出去联姻? 今天是没心情工作了,我都没回办公室,去楼顶的游泳池游泳泡水去了。 我换了一身连体泳衣,戴上护目镜。头发扎到泳帽里,避开晒太阳的人,去了深水区游泳,扎进去就凉快多了。 在水里很放松,一上午的垃圾人都忘光了。 因为我就是个废物啊,就算这份工作丢了,我也相信柳寅不会怪我。 无所谓了。 阳光撒下来,落在我脸上,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圈光斑,好像是白色的蝶飞过眼帘。 这真是最好的时刻,哪怕晒到满面通红,浑身热汗我也不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边的人都走了,估计是太热了。 这样正好。 突然,一罐冰冰的橙汁贴到我颈侧,我斜着眼睛看过去,一支细长苍白的手腕,我记忆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手。 我避开一点,回头趴在岸边,避过太阳抬头看去。 “我们认识吗?”我冷淡的问。 他沉默片刻,慢慢蹲下身来,脸上有些茫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很是楚楚可怜。 “姐姐,这个手机怎么在你这儿?”他指着我那个摔裂开的手机说。 哦,那是身为夏桐的我的手机,柳寅昏迷后,我拿过来了。 我拍拍额头,想起来了,是以前柳寅用我的身体在酒吧玩的时候,点过的那个小家伙。 当时看起来他还算青涩可爱,阳光明媚的男孩子。 怎么现在变了个模样?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眼角眉梢藏着些不属于青年男人的郁闷,和疲惫,仿佛是在逃避这世界的一切。 他还在等我的回复,沉默的盯着我的脖子以上位置,看来很有教养。 “这个…”我指了指手机,“那个人在医院,所以暂时被我保管了。” 他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那边那个兼职的,别去骚扰客人!”突然这边的管理过来了,她穿着工作服向我道歉,然后领着青年走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跟着走了,我观察着他忙忙碌碌,被指挥得团团转,有些好玩。 有点想到我自己的实习生涯,一个字:惨。 过了一会,我身上感觉都泡木了,不急不缓的起身,爬到岸上,裹着毛巾找地方休息。 我看了一下腕上柳寅的手表,正是11点多,不知道现在下去会不会遇到孙文博和张经理。 我从泳池转出去,去了女浴室,淋浴后吹了头发换衣服。穿了干净的衬衣半身裙,整个人爽快多了。 今早那一套有烟味,我就寄存在这边了。暂时不想再碰,就先别看到这套衣服。 没找到偷懒的地方,我正准备出去他又来了。已经12点多了,看来他午休了。 好像之前那两个女生有给我发微书,说这个人在找我,但是我没回复。 我挑眉抱着手臂靠在电梯旁边,袋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他默不作声的过来捡起来:“姐姐…我可以去看看她吗?之前她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不上班了?” “我兼职,按小时算钱的,我和经理说一声就可以走。”他犹豫着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说:“姐姐,会耽误你的时间吗?或者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 高级病房,他自己去可进不去。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非要去探病?为了钱吗?搞不懂这男人。 我打车,他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 到了医院门口,他扭捏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我的袋子被他**着,他看起来莫名让人看着很舒服,应该和他漂亮的脸蛋有关。 哪怕他现在没有几年前那么脸嫩,也还是奶油肌,二十来岁年轻男生里拔尖的那种气质和长相。 加上他性格很好,温顺有礼,算得上是非常讨人喜欢。 他推门进去,我到陪护床上坐着,陪护大姐出去了。 一路上几乎都有人不停注意他,故意擦着他身体过去的,还有自以为小心地扭头偷看的。 他颤抖着躲开的样子过于可怜。 他在的时候,几乎是很多人目光焦点。 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估计很吸引肮脏泥沼里面的人的视线。 这些年接触的那种所谓好圈子,开些垃圾派对玩得花了,什么男男女女甚至——搞一下禁忌的东西。 还有些恶心的,有些尤物被几个狐盆狗友升或者那种畸形关系的亲缘人物围猎。 还有的不要脸的偷吃嫂子,大哥冲冠一怒,没有血溅五步那么夸张,但是闹的很难看,体面的一家人就成了个大笑话。 有钱人家的媳妇也不好做,大多数都有婚前财产协议,离婚背债的多了去,而且一个人奉献太多,就成了疯子。 那个女人夹在两兄弟之间也不好过,离婚了听说也没拿到财产和孩子抚养权。 婚姻这个东西,就如同那句老话,智者不入爱河,这也是可以对应的。 不被长辈知道也无所谓。 有些人物搞的垃圾事,还会在各种八卦或者社会新闻看到。 还有什么新闻的几十个男人在民宿啊或者哪儿群体性聚会pdf等等。 之前还拍到某个玩转网络知名的二代出入一个已婚男人的别墅,如果只是两个普通男人谈公事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还有已婚男人某推发的一些资料。 在某个圈子pdf啊,长图就传开了。 澄清删除后大家都在笑,他是去一个玩的花的男人家做什么的?什么都能装,唯独网络世界不可能不留痕迹。 各种蛛丝马迹,各种吃瓜,让我的精神状态很懵。 看到漂亮男人就想到网友那句话:“c市好看的男人都是男人的。” 一套损话,却活灵活现。这固然是因为c市是一个包容很强的地方,市中心的春喜路经常都有打扮妖娆的美丽男人。 有钱男人也爱围猎他这样漂亮而俊美的忧郁少年,导致我现在看到漂亮男人就怀疑对方的取向。 [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强吻 第6章 第六章 恻隐之心 连我都欣赏他的外表,更别提别人。 我绝对无法接受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无论如何,柳寅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沾手,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沾手。 就等她醒来面对这几年的一地杂碎关系了,难不成她还会左拥右抱? 他看完柳寅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 “请收下吧。”他捏着一叠钞票塞给我,几乎是恳求我,“我做了很久兼职赚的。” “能加一下你的微书吗?我兼职发工资了转过来。你帮我给她…或者请按摩师傅帮帮她…可以吗?我感觉这样躺久了不太好。” 谁能拒绝他?我想着,垂眸看对方真诚期冀的脸。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嘴唇花瓣一样颜色红润,黑色的发丝蓬松地垂在后脑勺。 我收下了,扫了他二维码他才走。 我告别他之后,盯着护工给柳寅擦身体,换衣服。她细心的给她清理排泄,心里如同千百只蚂蚁啃食着我,难受的不行。 我在她耳边咒骂,让她醒来,别当缩头乌龟。 还说她妈不要她了,说不定已经要结婚了,还说她在不醒来我就把她的工作搞砸,让她得不到一分钱家产。 我看着她睫毛颤抖,双手死死捏着拳头。观察半天发现依旧没有醒来… 于是我就回家了,就算比不上贺兰溪的大别墅,但也算是我十几岁那会儿,曾心心念念的想要买的狗窝。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两卫的套间,不大,白多个平方,主要是在市中心,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小区的租客比较多,比一般小区也要复杂一些。 也热闹很多,周围是一条夜市,卖花的小姑娘,摊煎饼的大娘,煎饼又大又圆。还有在旁边场地玩滑板的女孩子们,我最爱盯着楼下发呆。 我习惯性的坐到阳台上,我看着楼下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 奥,又是恶俗的爱情?可是看着看着,我发现那个女生有点眼熟。 长长的头发,高挑的身材,被肥头大耳的男人拽着不放。 原本我没认出来,可是看着那个男人去开一个车门我才反应过来,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是章建国。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那个女生是之前柳寅在酒吧点过的。我看到煎饼摊老板死死拽着女孩子,好像在说着什么。 此刻已经下午7点,周围人群围得死紧,可是没有任何人帮忙。 我很快做了决定,拽着棒球棍下去了。 “你放开我!我们早就分手了。”女人使劲拉着车门,章建国掏出手机:“你在闹一个试试?矫情什么?出来卖还装什么?” “我没有!!”女人右手被章建国拽着,左手被煎饼摊老板拉着:“你一个男人,在外面干嘛这么对女孩子?” 她被不断辱骂的章建国推搡着,煎饼摊也被掀翻了,双眼通红,畏惧又勇敢。 “草!快给我上车,踏马的别拍了你们这群人吃饱了撑的?男女朋友吵架,别拍了别拍了!”章建国把前面的男的手机摔了,对方敢怒不敢言。 “再拍就等着收律师函吧啊!”他神色不渝的拉着女人打开路边的车门:“快给老子滚上车!丢人现眼。” 我握着棒球棍看着,要真是男女朋友,我可帮不上忙。 那女人惊恐极了,不停咒骂:“死肥猪!放开我!谁是你女朋友!你撒谎!你撒谎!。” 骂也不管用,她又开始示弱:“章老板,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大姐,能不能别让大哥为难。”一纹身小伙子不耐烦地冲着女人大吼,嫌她闹事。 说完推开煎饼摊老板:“老娘们,别他妈多管闲事!” 他一字一句:“你要再插手,看着你这摊子,老子砸烂一次!” 煎饼摊老板弱弱的说:“可是…这女孩看着不愿意啊…” 纹身小伙翻了翻白眼:“摆脱大姐,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大哥开宝马,家里几套c市别墅,还有个公司,你懂不懂?哪个女人不愿意?” “这么说这男的条件不错。”边上看热闹的人说。 “没意思,有钱人养小三吧!” “一看就是。”一男的挤眉弄眼的说着,腆着啤酒肚走了。 “哟,看来你们两个男的看上人大老板了?”我站在他们两个身后,幽幽的说。 “神经病啊!”男人瞅了一眼我手里的棍子:“这年头人都不正常,快走。” 他跟旁边的矮子男一步三回头走了。 “没意思”“回家了。” “现在这样的女人真多啊!为了钱闹得别人家庭不合!” “这娘们太辣了,看这身材哈哈。” 很快,在纹身男的花言巧语下,行人三三两两走光了。 那个摔碎手机的男人拿了一叠钱点头哈腰的走了,再三保证不会乱说什么。 我阴着脸看着这滑稽的闹剧,我等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是王金霞,她骑着摩托一路奔驰过来,取下头盔后她提着走过来,宽阔的身躯遮挡住了路灯的光芒,她说:“你没事吧?柳小姐。” 我看了一眼章建国,说:“我看那个女孩子不愿意,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忙?” 王金霞看了一眼僵持的女人,扭头看我,压着嗓子说话:“柳小姐想帮忙,我却之不恭。” 我喊了一声:“章总!” 章建国回头看见我,疑惑不解的皱着眉:“你是?” 纹身男咋咋呼呼地:“大哥,这女人拿着什么棍子,你先上车吧。” 我抿抿唇,面色肃穆,“章总,您身体还好吧。” 章建国把女人塞进车里,没再理我。 王金霞自己几个跨步走了过去,仗着自己比对方高大,一脚踢到纹身男裆部,让对方差点原地打滚。 她拽住了章建国,一把掀开了对方的外套向后束缚住了。 “草!你们两个谁啊!招惹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我哈哈大笑:“你爹死了,我是你妈我知道。” 踹开对方后她拽着女人下车,我们三个动作迅速跑路了,三个人挤在摩托车上,穿过几条巷子很顺利的甩开了人。 我们蹲在一个大学旁边,在烧烤摊点了一堆炸串。 学校外面来来往往的青春少年,还有花花树树,天气热,人就像浮在滚烫的热水里。 三人找了处阴凉地,坐在大树下的木椅上。目睹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 吃着老板现烤的烧烤,大姐手艺还不错,吃着不太辣,也不咸,反而很香。 本来还闲聊几句,城管一来老板跑了。 她边骑车边抱怨“先走了哈!等会回来!麻烦死了…害。” 她的桌子啥的也没来得及收,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煎饼摊老板:“唉,那老板当时拽着你干嘛?” “我叫陈思宇…”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们了。” “她是担心我,当时我在买煎饼来着。”陈思宇笑着说,看起来很安静乖巧,一点不像前几年那样,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也不必搓穿。 “你煎饼没给钱?”我笑嘻嘻的打趣她。王金霞安静的吃烧烤,我怀疑天塌下来她也这么镇定。 在夜风里,她不知不觉说起以前发生的事情。 事情要追溯到2015年,原本她与章建国毫不相识。 后来父亲赌博欠债卖房卖车,自己被债主带去拍了私密照片,中间有一段她含糊过去了,只说后来他借钱给自己还了债,后来纠缠着就在一起了,因为感恩。 本来她以为章建国会和她结婚,可是一切都是虚假的承诺,她也只是几分之一中的一份子。 所以她分手了,逃跑了。 多余的钱和送的礼物都卖了,这些年存的钱也打给对方,没想到还会纠缠不清。 和当年她借的钱相比,已经是足够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不爱她,已经分手几个月了,却还是不愿意轻而易举放过她。 我不知道怎么劝解她,她似乎也只是在倾诉。 夜风寒凉,陈思宇只穿了件吊带裙,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路过的车灯照在她脸,一明一暗。 很快她就调整好表情包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谢谢你们,我好多了。柳寅,王金霞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哈!” 她俏皮的摇着手机:“柳寅,微书联系,今天太感谢你们两了,我吓坏了。” 她的身影愈来愈远,在夜灯下隐隐约约。 我只觉得莫名胸闷气短,一直到看不到那个人了,那股不舒服还没褪去。 王金霞看了一眼吃完的签子,擦嘴站起来扔进垃圾桶后。一屁股坐到她宝贝车上启动车子,贼拉酷一个大高个。 她回头招呼我:“柳小姐…” “额…”我还没有骑过机车,有些怕。 刚才三个人我坐中间还好,现在坐后面有点不安感。 我抓住她的衣摆,想坐到她身后,机车有点高。她立刻善解人意的轻扶着我的手腕用力拽我上去。 我立刻牢牢抱住她的腰,命令道:“你送我去赵佳那里,今晚上她生日。” 她回头撇我一眼:“柳小姐,戴头盔安全一点。” 她递给我一个粉色头盔,自己戴了黑色的,我只好戴了。 机车很快穿过热闹的市中心,去往目的地,傍晚风冷,她架好车后走过来,我冷的浑身哆嗦,王金霞就陪着我一起。 “冷吗?” 然后她很突然的蹲下来替我捂了膝盖,搓揉着小腿。 “不…”我连忙拒绝,她动作没停,持续而快速的搓揉着我冰凉的小腿,我尴尬死了。“我没事。” 周围路过的人都在看,她这是干嘛? “柳寅…”门打开,赵佳一身青绿色的旗袍,瘦削的肩膀上披着珍珠流苏披肩,长长的卷发,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她惊讶的看着我,“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她靠近我身边,蹲在台阶上,头发若有若无蹭在我裸露的腿上,热乎乎的。 “我等下就进去,刚刚太冷了,歇了一下。”我不好意思的说。 高大的女人继续不声不响的给我揉着小腿,她看起来蹲着也是一大坨有些委屈巴巴的可怜样,我有些想笑。 她宽大的手掌很暖和,握着我的腿弯,力气用得足,却没有不适感,腿上酥麻又温热,让我有些放松。 她低着头,小小的马尾辫儿,有些短短的发丝扎不住,溜出来桀骜不驯的翘着:“你头发乱了。”我用手指碰了一下。 她压低头颅躲过去,依旧头也不抬地说:“嗯,知道了…我等会扎。” “嗤…” 赵佳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打火机,她瞥了一眼我,她把烟叼进嘴里。 然后突然伸手解开了流苏披肩,站起来后,披到了我身上:“我这个是羊绒的,你先穿一会。” 温暖又带着栀子花的香气,一瞬间包裹住了我,我整个人都舒坦了。“谢谢你。” 她修长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肩膀:“跟我进去吧,我让人给你换一套布料厚一点的长裙和披肩。” 她上挑的眼睛撇了我一眼,睫毛弯弯的,长得像一个狐狸精似的,她脸上却一向没什么表情:“还是说要穿西装?我的行吗?” 我点点头,其实都行。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穿她的码?她比我高,胸部也比我大一些。 还是说衣服是新的? 她这样,和孙蒙感情究竟怎么样?谁也不清楚。不过订婚是早就板上钉钉的事了,只等着两家父母点头。 我其实不太喜欢孙蒙,赵佳这样温柔的人和孙蒙那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不适合,她可能会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我拉住了她的手臂想说些什么,她却停下了脚步,拍了拍我的肩膀,“累了?就快到了。” “咔哒…” 身后一道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着,我这几年都快习惯了,她很尽职尽责,我不知道柳南宁给她多少工资。 但是她基本随叫随到,从不抱怨,叫她干嘛就干嘛,基本不会反对。 换位思考假如是我,我可能做不到。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恻隐之心 第7章 第七章 逃跑 赵佳的生日会很热闹,一堆她的同学。 还有孙蒙的狐朋狗友,他女朋友姜晓月在旁边发呆,孙蒙那狗爪子无缘无故的就搭上去了,他攀着那瘦削的肩膀,无端惹人厌烦。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膈应,趁着没人注意到我,躲到门外面,中庭植物茂盛,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氛围灯。 我缩在门后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凉的玻璃幕墙。中庭的龟背竹叶子大得像撑开的伞,月光从叶缝漏下来,把地上的鹅卵石铺成碎银。 远处廊柱下的氛围灯亮着暖黄光晕,却照不进这片被藤蔓缠绕的角落,只有风穿过棕榈叶的沙沙声,和自己咚咚撞着肋骨的心跳声。 有些小飞虫在飞舞着,惹人心烦。 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呀,人倒霉了,走个路都能平地摔踩着狗屎。 韩慎那畜生来了,这可不是件好事儿。这家伙都在这儿了,那个孙蒙肯定也在。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晚真是有一出好戏可看。 我叹了口气。 决定等他走了再去花园儿,左等右等,他还是坐在老位置。怎么了?伤心断肠了?还没见过他这么失意的样子。 我躲在旁边,有个喷泉,还有几棵树,我缩在秋千上看月亮。 月亮朦朦胧胧的光照着我。 让我想起了夏哲,她的眼睛很明亮,她不像月亮照着很多人,大多数时候,她只照着我一个人。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别人应酬的时候给我的。掏出火柴点燃,还没抽几口,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 柳寅这身体很脆皮,怕被别人发现了和柳南宁告状,麻烦。我只好快速熄灭了它,怎么快呢?用手。一下子就给掐灭了,然后赶紧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我有洁癖,而且有素质,我干不出来扔到地上这种事儿。 赵佳和姜晓月走出来,两个人躲在拐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姜晓月穿的黑色小礼服,赵佳反而穿了一身青绿色旗袍,简直是审美互换一样。 我出去透口气的功夫,看见夏哲从黑色奥迪里钻出来时,她身边的男人正给门童甩钥匙。 车窗降下的刹那,我透过香奈儿墨镜瞥到后座男人手腕上的金表。 我的指尖无意识碾过一朵花苞,不小心揪落,忽然觉得心里刺得慌。 她脖子上的红痕在路灯下晃眼,张扬的手还搭在她腰上,指尖陷进绸缎里,倒让我想起昨天在拍卖行,他老子举牌时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的声响惊飞了垃圾桶旁的麻雀,也让夏哲回头时,施华洛世奇耳环晃出细碎的光,上周她还戴着我曾经送的耳环,现在‘夏桐’昏迷,她倒是自由了。 我一双眼睛喷火的瞪她,心里骂这个不知廉耻的人。 “哟,这不是夏哲?” 我故意把“夏哲”二字拖得老长,摘下墨镜时,看见她腕间新换的珍珠手链正硌着我送的珍珠手链,有些磨损的珍珠配不上她这一身奢侈品礼服。 张扬皱着眉打量我,金表在夜光里闪得人眼疼,“你谁啊?” 我笑出声,走上去指甲粗鲁划过他西装袖口:“张少不认识我?柳氏集团的柳寅,上个月你爸在慈善晚宴上,还说要给我介绍你当我对象呢。” 夏哲攥紧拳头的动作落入眼底,指甲掐进掌心,可下一秒,她却对张扬挤出笑:“别理她,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我夸张地捂住嘴,卡地亚钻戒在便利店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夏哲,你怎么不说自己马上要当副市长儿媳了。”我故意凑近她,闻着她发间陌生的男香。 “那样,我当场就拒绝我爸爸了。”我夸张的说完,两个人脸都是黑的。 当然是骗她的了,实际上张扬也知道,我当场就给拒绝了,一点儿面子也没给。 她脸色霎时发白,裙摆被风吹起,露出膝盖上暧昧的红痕。我想起刚才侦探发来的照片,张扬搂着她进五星级酒店时,手腕上的金表正擦过她后颈。 “攀高枝也得挑干净的地儿。”我用手帕擦了擦指尖,像嫌沾了灰,我恼火了一个晚上,现在才算是泄了点儿火。 我说这些年,她过上好日子了。 都是假的,她出去卖了吧,前面有一个男的,我算是当场抓住了,现在又来一个男的,真恶心。 张扬不耐烦地拽住夏哲:“我知道你,孙氏制药的千金,可是……柳小姐管太宽了。” 他话没说完,他肯定想说,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不过估计是同病相怜吧,他自己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他就住嘴了。 他的车启动时,我看见夏哲隔着车窗看我。 我看不懂她。 回到顶层公寓,我把香奈儿礼盒扔在地上。 我盯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高定的肩线衬得锁骨冷硬,整个人有点憔悴。 夏哲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还没说话呢。 我就想惹她不开心,故意把声音放柔,“张扬家的真皮沙发磕着疼吗?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去私立医院?哦对了。” 我顿了顿,听见楼下汽车引擎声,“你妹妹送你那条珍珠手链,戴着睡觉不硌得慌?” 什么妹妹,明明是我自己不高兴,我连说出口的立场都没有,夏桐,你好虚伪。“你妹妹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倒好,出来钓凯子来了。” “你什么意思?”她生气了。 我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手机被我摔在地毯上。 挂了电话,我走到阳台。张扬的车停在楼下,夏哲从副驾下来,头发乱得恰到好处,脸上连道红印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眼我公寓的落地窗,指尖无意识摸了摸颈间——那里本该戴着我送的、刻着她名字缩写的项链,现在却空着,像她当年说“要当医生治好所有人”时,眼里空掉的光。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神经病啊!过来干嘛呢?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夏哲。”我对着雨幕轻声说。 “再见。” 再见,姐姐。 文件袋里装着我的身份证,手机,还有有关夏哲的那本笔记,是以前的一些日记,怕现在的自己忘了,也经常看来回忆。 我攥着它们,像是要逃离某种既定的宿命。 来到了一个小地方,南方小城永远浸在湿漉漉的雨幕里,梧桐叶下飘着霉味,而此刻我踩着这片海滨城市滚烫的沙滩,咸涩海风裹着蝉鸣灌进耳朵。 我不知道要在这里停留多久,也看不清前路方向。 夏哲却像蒲公英,被风随手一挥就去了我不懂的故事里。 我终于明白,她不属于我。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潮湿雨季里疯长的情愫,都随着行李箱轮子碾过石板路的声响,碎成了海浪里若隐若现的泡沫。 咸涩的海风突然变得刺骨,我跌坐在沙滩上,文件袋里笔记本被浪头卷走一角。 泛黄的纸页在月光下舒展,露出夏哲用蓝墨水写的笔记,字迹晕染成模糊的蓝雾,想起我小时候生病,她俯身贴退烧贴时垂落的发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柳南宁发来的消息:“明天董事会,回来参加,不然你爸生气。” 锁屏壁纸是我从原来的手机传过来的,照片里的时间还停留在夏哲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咬着奶油蛋糕冲镜头比耶,背后是我偷偷布置的。 那时她总说我幼稚,却会在深夜翻墙带我去吃麻辣烫,自行车后座的风里全是她的笑声。 我向前走去。 海水的声音真好听。 潮水漫过脚踝,可此刻她弃如敝履的夏桐,躺在病床上,是个废人。 她和“夏桐”拥有的,分明是不同的另一种人生。 远处烟花在海平线炸开,橙红色的光斑映在我手背上,那里还留着掐灭香烟时的烫伤,和夏哲给我包扎伤口时的温度重叠。 “需要帮忙吗?”陌生女声惊碎回忆。 女孩蹲下身,帮我捡起被海水泡软的本子,她笑起来露出虎牙:“这本子看起来很重要。” 很明媚的女孩,她穿着薄荷蓝比基尼外搭渔网罩衫,不拘小节的蹲在湿沙上,罩衫下摆被潮水卷得半透明。 “你上来吧,那边有点危险。” 她捞起泡软的笔记本时,发绳上的贝壳坠子叮当作响,笑起来时泳衣领口的花边跟着颤:“看起来泡坏了。” “没事,谢谢。”我客气的说,往上走去。 海水从膝盖,逃离到脚踝,她也走了。 我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夏哲或许就像这场暴雨,来临时裹挟着所有炽热,离开时却让世界变得清晰。 海浪又一次涌来,卷走了我的裙摆,却在沙滩上留下半枚贝壳,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我应该试着喜欢别人,我们的关系是不对的。 明明是夏哲的错,是她带着我走入了错误的道路,可是她过的也太不堪了吧?背着我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容忍呢? 洁癖不能让我继续将就下去。 没错,我们是曾经是情人,亲人,我们有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关系。 可是那又怎样呢? 柳南宁的电话再次响起,我按下接听键,迎着海风站起身。咸腥的风掠过发梢,远处灯塔的光穿透雨幕,照亮了来时的路,也照亮了前方未知的方向。 “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明天我会准时回来。” “好。”柳南宁也不知道说什么,“乖女儿,钱还够吗?不够妈妈再给你打一点。” “嗯。”谁会嫌弃钱多呢?唉。 我忍着尴尬说:“谢谢妈。” 手机贴着发烫的耳际,柳南宁的声音像团毛茸茸的棉花糖,软乎乎地往心里钻。我捏着被角抿了抿唇,想说“别操心“,喉咙却突然发紧。 我还记得柳寅家里,玄关那张褪色全家福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正攥着妈妈的手指笑,玻璃反光晃得人眼眶发酸。 “最近降温记得加衣。“她的叮嘱让我愣了神。 六月的蝉鸣震得窗棂嗡嗡响,我盯着桌角没拆封的维生素。 “好好照顾自己。”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化成了电流声里绵长的沉默。 “玩开心,妈妈就不打扰你了。”柳南宁挂了电话。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逃跑 第8章 第八章 海边 海鸥高飞,蓝天白云。 我最终没有回去,柳南宁也没有来电话。 六月末的海风裹着咸腥的暖意,将我从拥挤的繁华都市拽进这片粼粼波光。 我更换了目的地,去了隔壁小岛。 车轮碾过蜿蜒的柏油路,蝉鸣透过半开的车窗涌进来,裹挟着咸腥的海风气息。 车窗外,成片的木麻黄树沙沙作响。 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仪表盘上跳跃,像撒了把破碎的金箔。远处的海岸线若隐若现。 沙滩旁边的海水正从雾霭中洇出层次分明的蓝,从黛青到孔雀蓝,最后在天际线处与云朵相接,晕染成一片朦胧的白。 路边偶尔掠过卖椰子的小摊,棕榈叶编成的遮阳棚下,青皮椰子堆得小山似的,冰桶里凝结的水珠顺着铁皮往下淌,在柏油路上画出转瞬即逝的痕迹。 司机打开收音机,闽南语老歌混着海浪声从喇叭里漫出来,忽然一个急弯,咸湿的风猛地灌进车厢,吹得太阳穴微微发麻,我望着后视镜里渐渐模糊的山峦,知道一场与大海的重逢正在前方等待。 刚把行李箱甩进民宿的刹那,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新消息:“今晚六点,沙滩篝火见?群里新来的小伙伴们都去!”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两秒,最终回复了个好。 其实来这座海岛前,我特意关掉了工作群的消息提醒,本想独自在海浪声里疗愈连续加班三个月的疲惫,却在民宿老板热情推荐的“驴友群”里,鬼使神差地点了加入。 今天太无聊了,我觉得逛一逛也不错。 海风卷着鱼腥味钻进鼻腔,我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挤进海边市场。头顶晾着的渔网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塑料筐里的螃蟹挥舞着钳子,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穿着花衬衫的摊主敲着铁皮盆吆喝,闽南语混着普通话在摊位间此起彼伏:“刚上岸的,活蹦乱跳嘞!” 八角形的冰槽里,各色海货堆成小山。带刺的海胆泛着紫黑色光泽,虾蛄蜷着青灰色的身子,偶尔弹起尾刺溅起水花。 几个戴帽子的阿婆蹲在角落,竹篮里码着用海藻捆好的生蚝,见我打量,立刻掀开草帘:“小妹,这可是今早挖的,鲜甜得很!” 我热的满头大汗,心情却很好。 市场尽头飘来油炸的香气,临时搭起的灶台边,油锅咕嘟咕嘟冒着泡,金黄的炸鱼块裹着面衣浮起,油星子溅在摊主黝黑的手臂上。 几个游客举着烤鱼串走过,酱料的甜辣混着炭火焦香,彻底盖过了海腥味。潮水退去的咸湿气息里,市场像个沸腾的大杂烩,每声吆喝、每滴浪花,都在诉说着大海的慷慨馈赠。 傍晚的沙滩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我踩着逐渐降温的细沙往人群走去。篝火堆已经燃起来了,橙红色的光晕里晃动着十几张陌生面孔。 忽然有串银铃般的笑声穿透海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正弯腰往火堆里添木柴,她穿的薄荷绿连衣裙随着动作扬起,露出脚踝处星星形状的银色脚链。 “新面孔!快来烤鱼!”有人冲我招手。 女孩闻声抬头,被火光映红的脸庞像颗熟透的水蜜桃,她歪了歪头,发梢沾着的细沙在火光里闪了闪:“要试试我的黑暗料理吗?焦糖棉花糖配烤鱼!” 是她?前几天遇到过的人。 “听起来比我加芥末的还猎奇。”有个男孩说。 我从背包摸出根香肠,在她震惊的目光里架上烤架,“没事。”我晃了晃她递来的鹌鹑蛋,“这个不会炸吗?” 苏夏眼睛突然亮起来,往我掌心塞了颗烤得焦脆的棉花糖:“没事!”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那天晚上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听着吉他手弹唱走调的民谣,分享各自带来的零食。 她说她叫苏夏,我说我叫夏桐。 我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这个名字不属于这副身体,这里的人又不知道。 夏哲不会知道。 柳寅的家里人更加不会知道了,没关系的。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做我自己就好。 苏夏从帆布包里掏出一袋盐焗鹌鹑蛋,分给每个人时总会特意叮嘱:“吃点。” 第二天清晨,闹钟还没响,手机就震动起来。 苏夏发来消息:“日出观测点,速来!附定位”。我迷迷糊糊套上T恤,抓着钥匙冲出门。 黎明前的海滩笼罩在靛蓝色的薄雾里,苏夏已经架好了三脚架,她指着海天相接处泛起的鱼肚白:“快!还有七分钟!” 她侧过头对我笑,睫毛上凝着的露珠比钻石更闪亮,“现在轮到你许愿了。”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施了魔法。 我们跟着当地渔民出海捕鱼,苏夏晕船晕得脸色发白,却仍坚持帮我拉渔网,最后两个人浑身湿透地躺在甲板上,看着天空中掠过的燕鸥笑作一团。 “早知道上一次遇到你,一起结伴过来。”她幼稚的说。 我没说话。 她突然撑起身子,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珠,“不过说真的,你晕船的样子,很可爱。” 在海鲜市场和摊主讨价还价时,她总能用现学的当地方言把价格砍到最低,然后得意地冲我挑眉:“学到了吗?这叫入乡随俗!”我举着战利品晃了晃:“那这位民俗大师,晚上要不要试试你的‘黑暗料理2.0版’?” 某个无风的午后,我们在礁石滩发现了一片很浅的海水。 苏夏蹲在浅水里,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拨动海葵:“你看,它像不像会跳舞的。”突然有只小螃蟹从石缝里窜出来,夹住了她的指尖。 “啊!” 她惊呼着跳起来,我慌忙帮她把螃蟹弄开,却发现她眼中闪烁的不是疼痛,而是兴奋:“这可是我第一次被螃蟹亲吻!” 有病吧,我想说。 我扯下袖口帮她揉了揉,“明明疼得眼眶都红了。” “不痛。”她突然凑近,海风卷起她头发:“因为我很开心。” 她没有说她开心什么,我也没问。第十三天的傍晚,天气预报说有台风来袭。 海风经年累月的雕琢,让海边的树木生得格外棱角分明。它们不再追求笔直向上的姿态,躯干永远朝着海的反方向倾斜,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推搡过百年。 树皮粗糙如风化的礁石,布满深褐色皲裂,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盐粒结晶,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树冠呈奇异的扁平状铺展,叶片细小厚实,表面覆着层蜡质的膜,如同给枝叶镀了层防水铠甲。 与陆地上舒展的绿荫不同,这些树木总保持着抱团生长的姿态,树根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像无数手臂死死攥住沙粒。 即便倒下的枯木也倔强地维持着扭曲的造型,枝桠指向天空,被潮水打磨得惨白光滑,成了海鸥短暂歇脚的白色航标,无声诉说着与海风为伴的日子。 原本热闹的沙滩变得空无一人,苏夏却拉着我跑到防波堤上。 狂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她却张开双臂大喊:“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不是像世界末日?”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我们笑着往民宿狂奔,雨水混着海水打湿了衣衫,她的笑声却比雨声更响亮。 “这样很危险,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有点害怕,努力劝说她。 “后悔跟我出来吗?”她甩着头发上的水珠,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滴。 我只好晃了晃手里的贝壳:“比起错过某个疯子的‘独特约会’,淋雨好像也没那么糟。” 暮色将天空浸染成葡萄酒般的绛紫色时,苏夏突然松开拽着我的手。 被我扔出去的石头歪歪扭扭坠入海面,她却像没察觉似的,转身时发梢扫过我手背,带着海水的凉意。“你知道吗?” 她踮起脚,她缠着我给她买的贝壳项链在锁骨间轻轻摇晃,“涨潮前的最后三分钟,大海会偷走一个秘密。” “那我得抓紧藏好。”我望着她睫毛上凝结的盐粒,心跳声混着浪涛越来越响。 咸涩的风突然变得粘稠,她的呼吸混着冰淇淋的甜香拂过耳畔。 当她的嘴唇触碰到我嘴角的瞬间,暴雨惊起一群贴着浪尖掠过的鸥鸟。 这个吻带着海盐的微咸和海风的湿润。 我想推开她,这一刻我想到了夏哲:“对不起,苏夏。” “你为什么道歉?”她有点垮着脸的偏过头,然后走开了。 她手中的贝壳风铃在相触时轻轻震颤,发出比浪涛更温柔的声响。潮水漫过我们的脚踝,冰凉的海水卷走了沙滩上未画完的同心圆,却将这个带着暮色温度的瞬间,酿成了永恒的琥珀。 那天,不欢而散。 最后一天清晨,我在民宿门口发现了苏夏留下的贝壳画。画面上是两个坐在礁石上看海的人,最后一条她发的信息写着:“潮汐会带走所有脚印,但有些相遇,本身就是礼物。” 她走了?我心里空虚。 海浪声依旧在耳边回响,我攥着贝壳画往海边跑去,远远好像看见曾经,在礁石上跳跃的薄荷绿身影,她举起贝壳向我挥舞,晨光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都化作了贝壳上永不褪色的星光。 海水开始慢慢往上涨了。 我决定去找她,她一个女孩,太危险了。 原本露出大片沙滩的地方,水已经漫上来不少,刚刚还能随便走的浅滩,这会儿水都快到小腿了。 海浪比刚才更凶,一个接一个地往岸边扑,卷着白色的浪花,打在石头上“哗哗”响。 退潮时露出来的礁石,这会儿大半都泡在水里,只露出一点点黑黢黢的尖儿。沙滩上的小螃蟹、寄居蟹慌慌张张地往高处爬,赶海的人也都拎着桶往回走。 风里的咸味更重了,远远望去,海水和天空的边界越来越模糊,感觉整片大海都在朝着岸边涌过来。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沿着海岸走,叫着她的名字。 “苏夏!” “你在哪儿?”我拼命打电话给她。 我攥着手机在民宿和沙滩间来回跑,电话拨了七八遍都没人接。 海风把头发吹得糊在脸上,我突然想起昨天帮她捡贝壳时,看见她袖口滑下来的那道疤——歪歪扭扭的,像条没愈合的小蜈蚣。 潮水已经漫过防波堤的台阶,远处的礁石只剩下灰扑扑的顶。我一边喊她名字,一边在沙滩上找薄荷绿的衣角。海浪声太大,喉咙都喊哑了,终于在灯塔下的礁石群里看见个人影。 她蜷着身子坐在湿滑的石头上,手腕上的疤痕在暮色里泛着青白。 “苏夏!”我冲过去时差点滑倒,抓住她胳膊的瞬间,她整个人像受惊的猫似的发抖。“你别吓我……” “夏桐!”她叫我。 “我讨厌你!夏桐!”她哭着说。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扑过来,肩膀一抽一抽的,海水混着眼泪蹭在我衬衫上,冰凉一片。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能承诺什么,我是个懦弱的人。 我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抵不过怀中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更让人心疼。 她的头发还带着海水的潮气,蹭过我的脸颊,发间的贝壳风铃随着抽泣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不安与伤痛都隔绝在外。 “夏桐。”她的双手犹豫着,最终环上我的后背,指尖微微蜷缩,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潮水在脚下汹涌,却抵不过此刻两颗心贴近的温度,我听见自己胸腔里剧烈的跳动,混着她逐渐平复的呼吸,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所有的恐惧与脆弱都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我想,就这一刻,我愿意让她开心一点点。 没关系的,就算我不喜欢她,我默认了她和我呆着,她笑嘻嘻的和别人说她是我女朋友,我也笑一笑,不反驳。 很多人没有那么敏感,女孩子牵牵手什么的很正常。 而且我问心无愧。 更新,日更,尽快更完[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海边 第9章 第九章 拥抱 “去我那里吧。”我带她去了我住的民宿。 “会不会打扰你?”她脸红红的,我摇摇头:“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不会打扰我,我可以睡沙发。 “这里房间很贵吧?”她絮絮叨叨的,我没说话。 “今晚吃饭了吗?”老板和我打招呼,我笑了笑:“不饿。” “奥。这是你朋友?”老板笑呵呵的,她把头发扎起:“很文静的小姑娘啊!” 苏夏有点害羞,没说话。 木质台阶被海水侵蚀得发白,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轻微的吱呀声。推开民宿的雕花木门,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铃兰香薰扑面而来,前台贝壳串成的帘子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 我牵着她的手腕上,一路走过来。 穿过铺着蓝白条纹地毯的走廊,推开客房落地窗,半人高的木麻黄树在眼前沙沙摇晃,树冠缝隙间,银鳞般的海浪正一波接一波漫上沙滩。 阳台藤椅上晾晒的渔网滴着水珠,在瓷砖上汇成蜿蜒的溪流,远处灯塔的光束掠过海面,将整片海域染成流动的碎钻。 “这里的海景很好看。”她说。 夜里枕着潮声入眠,清晨又被海鸥的啼鸣唤醒,推窗便是朝霞浸染的海岸线,浪花正将新鲜的贝壳送上沙滩,像是大海悄悄留下的早安吻。 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单调的嗡鸣,苏夏的帆布鞋尖不安地蹭着地板,在瓷砖上划出细碎的声响。 她攥着玻璃杯的指节泛白,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滴落在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客厅的白炽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在墙面上扭曲成摇晃的藤蔓。 “我喜欢你,还亲你。”她突然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她嗓音干巴巴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苍白的脸颊上却烧起两团红晕,像是被辣椒燎过一样,给我看惊讶了。 女孩褐色的眼珠湿漉漉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明明在追问,却又躲闪着我的目光,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那上面还留着的淡淡红痕。 她意识到我看她,把手腕藏起来了:“我……” 我没追问,她就没说话了。 沉默在空气里发酵,直到她猛地抬头,发梢扫过茶几上的杯子。 “我看你壁纸是个女的,我以为……”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是不是也喜欢女生?” 这句话尾音发颤,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却又在最后一个字泄了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的海风突然卷着沙粒扑在玻璃上,贝壳风铃叮当作响,像是替她说出了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话。 苏夏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像折翼的蝶。“夏桐,你怎么了?” 她发现我盯着她,慌忙别过头去,喉结上下滚动着,玻璃杯在掌心转了半圈又停下,杯底的水珠在木质茶几上洇出深色的圆痕。 远处传来涨潮的轰鸣,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将沉默切割成尖锐的碎片。 我目光不自觉落在她交叠的手腕上,那道歪歪扭扭的疤痕在白炽灯下泛着青白,像条蛰伏的小蛇。随着她手指攥紧杯身,凸起的伤痕也跟着微微扭曲,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个潮湿的夜晚。 “对不起。“她突然低声说,声音小得几乎被海浪吞没。 “是我误会了。” 发间的贝壳坠子随着颤抖轻轻摇晃,那串曾在篝火旁、在防波堤上清脆作响的风铃,此刻却像凝固的冰棱。她起身时膝盖撞翻了脚边的贝壳画框,画面里两个并肩看海的小人儿歪倒在月光里。 我蹲下身去捡,余光瞥见她下意识用袖口去遮手腕。 指腹触到画纸背面凹凸不平的字迹时,她突然扑过来按住画框,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手背:“别看!“动作带起的风里,我又一次清晰看见那道疤痕边缘新生的泛红,像是旧伤被撕开的痕迹。 “你这是……” 我们僵持着,直到她泄了气般松开手,蜷缩在沙发角落,薄荷绿的裙角揉成皱巴巴的布料。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她下意识抱住自己的手腕,将那道伤痕深深藏进臂弯,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所有的脆弱与不安。“你喜欢你壁纸那人?” “不是,她是我姐。”我解释。 雷声碾过天际的刹那,叮铃一声,我瞥见掉在沙发底下的东西,闪过一道冷光。 苏夏几乎和我同时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她慌乱的动作却慢了半拍——那枚银色刀片正躺在贝壳画框旁,边缘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褐色。 “你用这个?” “不是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在瓷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我蹲下身时,她突然用整个身体挡住刀片,发间的贝壳风铃剧烈摇晃,撞出破碎的音节。“别问...” 她的手腕擦过我的手背,旧疤在冷汗中泛着青白,新的红痕却从袖口边缘渗出血珠。 潮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绕过她蜷缩的脊背,将刀片拾起。 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刀片上细小的锯齿还残留着些微锈迹,不知是海水侵蚀,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把刀片紧紧攥进掌心,任锋利的边缘扎进肉里。 “夏桐,那天,你为什么……”苏夏突然仰起脸,睫毛上悬着的泪珠砸在我手背上。她伸手想要触碰我紧握的拳头,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用袖口轻轻擦拭我掌心沁出的血,“我吓到你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海风里的叹息,而远处的防波堤正传来海浪撞击的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道隐秘的伤痕呜咽。 “我那天……只是在发呆。”我解释道。 她好像看透我了,是啊,哪个正常人,站在海水里,摇摇欲坠。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我那天……只是在发呆。”我再次重复,我自己都能听见我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苍白无力。 她垂眸盯着我,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海风般的咸涩:“发呆会往深海里走?会在浪头打来时也不捡起来自己的文件袋?” “我都看见了,里面有你的身份证。” 她抬起头,褐色瞳孔里倒映着晃动的月光,“夏桐,你和我一样,都在用最笨的方式,试探这个世界会不会伸手接住自己。” “没人在意我。”她说。 “是不是,也没人在意你?”她来拉住我的手:“要不,和我凑合凑合,我长得不丑吧?” “你很漂亮。”我实话实说。 我喉咙发紧,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撑的笑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暴雨愈发肆虐,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震耳欲聋,与她颤抖的尾音交织成一片混沌。她冰凉的手指试探着勾住我的小指,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你知道吗?”她突然扯下颈间的贝壳项链,细碎的珠子滚落满地,在瓷砖上敲出清脆的回响,“这些贝壳,每一个都藏着我想结束一切的瞬间。”她捡起一颗螺旋贝,锋利的边缘抵住掌心,“但看到了你,我就觉得或许……或许还有人和我一样痛苦。” 血珠顺着贝壳纹路缓缓滴落,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我猛地打掉她手中的贝壳,将她颤抖的双手紧紧按在胸口:“别再伤害自己了!”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麻木,“那天在海里,我只是突然觉得,被海水淹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睫毛上的泪珠扑簌簌砸在我们交握的手背上。“所以你懂的,对吗?” 她的声音几近破碎,“那种连呼吸都觉得多余的窒息感……”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整个人蜷缩进我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活着好累。” 我紧紧搂住她单薄的肩膀,任她在我肩头放声痛哭。潮水拍打着防波堤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汹涌的悲伤里。 怀中的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诉说着那些被深埋的绝望;而我只是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的体温透过潮湿的衣衫传递过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重新洒进房间,照亮满地的贝壳碎片。 她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挂着释然的微笑:“夏桐,我们凑合过呗,好不好?”她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额头上,“从今天起,我们要一起看每一场日出,收集每一片贝壳,把那些黑暗的时刻都变成发光的回忆。” 我握紧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窗外的海风轻拂,贝壳风铃重新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远处海浪的低语应和着,仿佛在为这场重生的约定伴奏。 “不行。” 我喉咙发紧,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撑的笑容,手心里全是汗。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冰凉的手指轻轻勾住我的小指,像快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我没办法。”我拒绝了。 我攥住她的手往我胸口按:“别再这样了!”我声音发颤,“那天在海里,我就是突然觉得,淹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们在一起不合适,我没办法对任何人负责。”我郑重其事地说。“你适合更好的人。” 真实的夏桐,不过是一个懦弱的底层女孩。 现在,连她唯一的亲人也不会再爱她了。 她的身体瘫在病床上,她的灵魂也很病态,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我搂着她,听她哭着说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外面海浪轰隆轰隆,好像要把所有难过都卷走。等她哭累了抬头,脸上还挂着泪:“夏桐,我们互相照应着过吧?” 我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对不起,我做不到。”看她眼睛一下子暗下去,我咬咬牙接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真的没力气照顾别人……你得找个能真心对你好的人。”窗外风还在吹,贝壳风铃叮当作响,可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抽回被她攥住的手,在牛仔裤上蹭掉掌心的汗。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涨潮声涌进耳膜,白炽灯把她睫毛上的泪珠照得透亮,却灼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怕她死心眼,努力表现得更加冷漠。 “我不喜欢你。”我盯着茶几上晕开的水渍,声音像是从别人喉咙里挤出来的,“你留着那些自怜的话,去找愿意听的人。”她腕间的疤痕在阴影里扭曲,我突然想起沙滩上她蹦跳着捡贝壳的模样,此刻却觉得自己可笑。 她僵在原地,手里的贝壳项链散落成苍白的弧线。“你明明也……” “够了。”我打断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刀片,用纸巾包好了,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上脊椎,“别把我当成救命稻草。我连自己都嫌累赘,更没兴趣当你的。” 窗外的贝壳风铃发疯似的摇晃,她的呜咽声被浪涛撕碎。我转身打开客厅门,“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咸涩的海风灌进来,裹着她最后的哽咽:“夏桐,你真残忍。”我没回头,任由门板隔绝她的哭声,心里却清楚,这次以后,她应该不会搭理我了。 她把贝壳风铃摔了出来,夜晚的一切渐渐被潮水吞噬,像极了我们之间戛然而止的交流。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拥抱 第10章 第十章 回去 惹不起,只能躲着了,在海边玩了这么久,也够本了,我很快订票回去。 自从上次拒绝后,她半夜冲下去了,我追不上就算了,后面几天我再没有见过苏夏,我心里有些放松了。 谁知道临出发这天,我又见到她了。 我收拾行李,玄关的灯刚亮起,门铃猝然炸响。透过猫眼,苏夏的影子被楼道灯光拉得很长,手里还攥着那把印有卡通鲸鱼的雨伞,是我们在海边便利店争抢的最后一把。“快递说你拒收了我的包裹。” 我不得不打开门,她站在门口,一袭米色波西米亚长裙随风轻摆,裙摆处绣着的花朵图案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外搭一件镂空钩花的米白色针织罩衫,透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我看了她一遍,还好,毫发无损。 她今天背着亚麻编织的草编包,露出里面塞着的蓝白条纹沙滩巾一角。 脚上踩着双珍珠装饰的米白色夹趾凉鞋,脚踝处还系着串贝壳脚链,走动时发出细碎声响。发间别着朵半蔫的鸡蛋花,海水打湿的卷发随意披散,浑身都氤氲着未散尽的海盐气息。 看起来,她心情应该不算坏。这下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了,萍水相逢,多的我做不了,我没有那闲工夫。 她声音闷闷的,发梢还挂着水珠,“其实我只是想把贝壳风铃寄给你,你拒绝了我,我不好意思再收着你买的礼物。” 我攥着门把手的手微微发抖,我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声音:“额...要进来喝杯姜茶吗?”苏夏抬起头,睫毛上的水珠扑簌簌落进笑涡里。 我做贼心虚,怕她看见行李。 “其实我很胆小。“她忽然开口,声音混着雨声忽远忽近,“那天你拒绝我后,我下楼在你楼下的便利店躲了三小时,看酸奶保质期都看了五遍。“她转身时眼睛亮晶晶的,“但我总觉得,执着的人会得到双倍运气。” 千万别这么觉得,太执着了我只会为难。我抓着头发,憋着气,“其实我要回去了。” 茶几上的姜茶腾起白雾,氤氲中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密封罐。晒干的贝壳被她磨成心形,最中间嵌着枚淡粉色的海螺——正是那天我在退潮时没捡到的那枚。 海浪声里,风铃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像是谁在说,有些逃避,终究会变成命运的迂回重逢。 “我买了机票回去,你……好好游玩。”我笑着说。 她垂眸盯着地面,海风掀起裙摆上的贝壳刺绣,发出细碎轻响。 良久才抬起头,睫毛上凝着的水珠不知是海浪还是泪水:“其实这张船票,我买了双份。” “没想到。”她从草编包里抽出两张被海水浸得发皱的船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票根边缘,“结果你说要走了。” 我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骤然收紧,想着飞机的值机时间,“我恐怕不太方便。” 她突然轻笑出声,将船票塞进我掌心:“现在还来得及改签吗?灯塔下的海鲜粥摊老板娘说,台风天的晚霞配螃蟹粥最鲜。” “来不及了,下次吧。”我拒绝了。 返程的航班落地时,城市正下着细密的雨。 飞机轮胎与跑道剧烈摩擦的震颤从脚底传来,轰鸣声中,我机械地解开安全带。 舷窗外细密的雨幕里,城市的霓虹在水痕中晕染成破碎的光斑。 取行李时,行李箱滚轮卡在地砖缝隙里,刺耳的声响惊得我浑身一颤。 出了机场,雨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我鬼使神差地走向公交站台,那是曾经和夏哲常坐的路线。 玻璃候车亭上的水渍扭曲着人影,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夏哲为我撑伞的模样,她黑色的发偶尔垂在我肩头,而现实中,空荡荡的站台只有我和潮湿的晚风。 回到公寓,玄关处,我盯着鞋柜里那双落灰的运动鞋,夏哲买的,是有一次穿回自己身体的时候,被我偷偷带出来了,鞋带还是她帮我系的蝴蝶结。 手指抚过鞋面上沙粒留下的划痕,喉咙突然发紧,那些被刻意压制的回忆如涨潮的海水,瞬间漫过心头。 深夜辗转难眠,手机在枕边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后,一张模糊的照片跃入眼帘:灯塔下的海鲜粥摊在雨中亮着暖黄的灯,空着的座椅上放着两个碗,蒸汽袅袅升腾。短信框里只有一行字:“想你了,我看天气预报,你那边下雨。” 苏夏?她这是搞什么? 我猛地坐起身,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雨刮器在窗外规律摆动,将雨水切割成无数闪烁的星子。 我翻相册,却看到一张海边的图,惊觉自己竟存着那张没删的合影。 这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夏哲,我把那女孩的合照删了。 忘记这一次旅行吧,夏桐。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又被回忆缠绕着,呼吸中似乎也能感受到她,她的脸也更加清晰。 “我真没出息。”我情不自禁的想哭。 舍不得,我根本舍不得死,如果我死了,柳寅怎么办?而且,死了,夏哲会过得更自在,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陪谁就陪谁,我无法不嫉妒,无法不愤怒。 我怕我死不瞑目,死了也被她气活了。 凌晨两点十七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我盯着通讯录里夏哲的名字,喉结上下滚动,最终按下了拨通键。嘟嘟声像重锤敲击耳膜,直到第五声,那边才传来带着困意的不耐烦:“柳大小姐,深更半夜,你发什么疯?” “你说...执着的人真的会有双倍运气吗?”我攥着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听筒里传来床单摩擦的窸窣声,夏哲冷笑一声:“怎么,被哪个人甩了?早跟你说过别玩...”“我遇见了一个人。”我打断她,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她会在暴雨天追着我送贝壳风铃,会买双份船票等我回头,可我...” 话尾消散在颤抖的呼吸里。夏哲沉默良久,突然嗤笑:“所以你大半夜打电话,是想让我夸你魅力大?” “没有。”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风铃投影,那是苏夏留在我行李箱夹层的小物件,“你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叹息:“柳寅,如果不是我妹妹认识你,我想,我们不会有交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能说原因吗?” “单纯看你犯贱不顺眼。”我说。 “与你无关。”她冷冷的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夏哲,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一直对你那么温柔?我会一直容忍你背叛我? 我打开定位,看到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结婚私家侦探发给我的所有消息,我立刻下楼,很快我开着车出发了。 大概40多分钟,我来到了夏哲的小区。 我早就在这里租了一个房间,很顺利的让保安给我开了门。刷电梯卡上了楼,我叫的开锁师傅已经在了。 因为房门是挨着的,我拿着柳寅和夏哲的照片,和开锁的男的说我们是朋友,再加上我说给他500,房门很快开了。 开锁的很快走了。 我把门反锁上,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我来到卧室,轻而易举的制服了熟睡的人,不过几下,夏哲很快醒了,她挣扎着就要从我的身下逃脱。 “柳寅?你怎么来了?”她不耐烦道:“你这是私闯民宅。” “嗯。”我膝盖抵住她腰侧,指尖狠狠扣住她腕骨,骨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夏哲后颈抵着床头木框,喉结在绷紧的皮肤下滚动:“松开!” 她求饶:“我保证我不会报警。” “当我傻。”我嗤笑。她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床头夜灯将我们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像两具纠缠的困兽。我俯身逼近时,鼻尖撞上她微凉的额头,她混合着桂花味的呼吸喷在我脸颊:“谁告诉你的,我家地址?” 夏哲突然发力翻身,想将我反压在被褥间。我非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指尖深深陷进她单薄的肩膀。 窗外的风拍打着玻璃,卷着细雨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屋内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凝结。“柳寅?” “嗯?”我喉咙发紧,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怎么。” 她偏过头去,下颌绷得死紧,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跳动。“柳寅,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因为上次的事不高兴吗?” “你知道我和妹妹的事?所以你是为了夏桐打抱不平。”她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突然剧烈挣扎,膝盖猛地撞向我的腹部。 “呃——” 我吃痛松开手,她趁机翻身滚到床沿,发梢凌乱地散在苍白的脸颊旁,眼神里却还倔强地燃着怒火,“我有我的计划,你非要把一切都搞砸吗?” “还有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操心,希望你能保持距离。”她警惕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一头野兽一样。 我撑着床单坐起身,胃部的钝痛混着怒意翻涌:“计划?计划用身体换钱。” 夏哲的瞳孔猛地收缩,方才的嚣张瞬间瓦解。她攥着床单的手指关节发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想多了....”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劈过,映得她眼底闪烁的水光格外刺目。 她这么高傲,我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了,她怎么能忍住?她不骂我,也不揍我,她眼里始终没有我。 假如我一辈子都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岂不是一辈子都这么煎熬? 煎熬的只有我,那就太寂寞了。 夏桐:[愤怒][愤怒]回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