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南方,阴雨连绵。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如黛的青山谁在迷蒙的雾里,江南水乡,似是一卷朦胧的画卷。
舒槐踩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街快步行走, 急切地找一个避雨之处,所幸,她找到了一处宽大的屋檐,屋檐下挂着一串精致的风铃,在雨中飘扬,迸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悦耳声响,不过舒槐无心聆听。
舒槐无暇顾及其他,她拨开自己湿了大半的黑色长发,展示出微卷的弧度,原来洁白的长裙如今已沾上泥泞,凌乱又有些狼狈。
她暗道倒霉,来到这镇上已是好几天了,可还是迷了路。
这就是顶级路痴吗?她暗自奚落。
雨水带走她的体温,她觉得冷,搓了搓手臂,她抬手望了望天,乌云始终占据着大半个天空,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她只有静静等待雨停。
眼下视野里却出现一块洁净手帕,“擦擦吧。”清润的男声。
舒槐这才发现身旁有一位同样在避雨的人。
男人。
好看的男人。
她偏头看了眼,带起长发的微微晃动,那个人就这样闯进她的视线。
男人身段挺拔,目测一米八五加,穿着休闲长裤,上面一件洁白T恤,鼻梁高挺,眉眼处生得极好,黑色瞳孔极亮,细长浓密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片淡淡的影。
他的眼不带任何情绪的,仿佛和这个阴灰色天气融为一体。
但他整个人挺拔笔直。
舒槐下意识的脑海里就蹦出来一个词。
——茂林修竹。
她着了眼男人一直举着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一处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看上去很适合画画或者弹钢琴,这个想象一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
舒槐侧了侧头,目露疑惑,又带了些警惕,上面不会有迷/药吧?陌生人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接。
她没接,婉拒道:“谢谢,不过不用了,雨小了,我先走了。”
说完看也不看男人,转头便跑进了雨幕中。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飘着,她的白裙刹那间就被缝进灰色的雨幕,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的男人忽地一笑,默默将帕子收了回来。
“分明还下得这么大。”
*
第二日,天初晴,空气清新,混着湿润泥土与青草的独特气味。
这种气味天生就带有让人舒爽的力量。
舒槐推开木头做的窗,闭着眼感受了阳光,嗅着混着湿润泥土和花朵芬芳的空气,身心舒畅。
正当她要掏出电脑来完成今日的写作量的时候,忽的她感受到来自下方的一抹注视,她循势望去,怔了一瞬。
怎么是他?
立在庭院中的男人身姿高挑,穿搭简单,如见秋日之枫,看向舒槐的眼神礼貌又疏离,唇角带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阳光倾泄向下,将他的皮肤照得更加白皙,庭院周遭的花草刹那间黯然失色。
舒槐猛地关上了窗,心脏止不住地上下跳动,像一台失灵的老式录音机,滋滋的播放着令人心痒的电流。
他难道也住这?
舒槐背靠着窗子,等到心脏渐渐平息,她抬手理了理因慌张关窗而凌乱的微卷长发。
他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
不应该啊,有这么帅的——变态吗?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小心翼翼地扒开木窗的一条缝,正好可以看见一楼庭院。
空无一人。
“咦,人呢?”舒槐喃喃道,眼睛轱辘转了一圈,没看见那人的身影。
她豁地打开了窗,阳光刹那间占据了房间的大半个角落,也照亮了她浅栗色的发丝。
她四处张望,还是没有那人的身影,下一秒,她感受到了肚子的叫嚣,饥饿充斤着她的感官。
她的胃提醒她应该进食了,于是她决定先吃饭,还是填饱肚子比较重要,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她利索地从窗边下来,顺带关上了窗。她换下了一身稀疏平常的休闲居家服,换上一套蓝色玫瑰印花吊带长裙,外搭一件米白色镂空小开衫,脖子上戴上一条银色玫瑰项链,随手扎了个半扎发。
几缕微卷富有光泽感的长发垂落胸前,虽简单却又散发出令人沉醉的可人气息。
她随手揣起一把透明伞便出了门。
她在手机上看到别人的美食帖子,说这个镇上有一家馄饨店非常好吃,她决定去试试,顺便逛逛这个镇子。
天气时阴时明,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青石路上,低低溅起几粒污浊水滴,她毫不在意。
她静静走在路上,偶有人骑着单车坎坷地从她身旁经过,目光频频在她身上停留,而她只是用手抚模过一片富有年代气息的白墙,因着岁月的积淀,而带上一层别具蕴味的青灰。
有风刮过,带来一片树叶,舒槐双手合拢将它置于掌心,新鲜的绿色,繁复但又清晰的脉络,像是大树的掌纹。
她掏出手机找了个不错的角度拍下了这片树叶,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树的掌纹。
然后她就让这片树叶又归于风中。
她的目的地是一家在当地广受好评的馄饨店。可不幸的是,她再次迷路了。
一阵无奈过后,舒槐还是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导航。“哎,果然路痴就是路痴,出门在外一切都得靠导航。”几经波折后,她终于到了那家店门口。
店面不算大,但却很有生活气息。
迷迷蒙蒙的雾气腾腾而上,香气充盈食客的感官。
舒槐找了个空桌坐下,“老板,来碗馄饨!”。
“好嘞!”老板热情地回应。
舒槐环顾四周,店里人不算很多,一对母女,一对中年夫妻,一位七十左右的老爷爷,还有一位…嗯?
怎么又是他?
早上见过的男人此刻正与她坐在同一家店里吃着馄饨。
舒槐猛她转回了头,疑窦丛生。
怎么哪都有他?
正巧这时老板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馄饨,“来,姑娘,你的馄饨。”
“谢谢。”舒槐礼貌地说 。
算了,吃饭要紧。
她拿起勺子兜起一个,一咬,皮薄馅多,汤汁鲜美,盐味正好,一下吃了两颗,暖意包裹了全身 。“果然好吃。”她两眼放光,又果断埋头吃了两颗。
跟他隔了几桌的男人正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了会,先一步结了账,走出了店面。
等舒槐吃完再看时,那人早已经没影了。
上午空气中氤氲的水汽还未完全蒸发,混在空气中显得潮湿,带有微微凉意。太阳的光线穿透云层,照射到地上的坑坑洼洼,像是洒落了一地的金子。
舒槐漫无目的地在青梧镇里逛,想要在诗画一般的江南打通闭塞的灵感。
潺潺流水,风飘杨絮。
舒槐站在桥上,望着小河上划着船浆的五十老翁,唱着她听不懂却悠扬悦耳的江南小调;望着船行过处激起的阵阵清波涟漪,一圈圈地涤荡开,最终隐匿在岸边草丛;嬉闹的孩童举着糖人从桥上跑过,而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动态的与静态的两相呼应,构成一幅和谐的水墨画卷。
逛了一圈后,舒槐跟着导航算是顺利地回了云归小馆。
小馆里没什么人,很寂静,花儿也静止不动,绽放着朝向湛蓝天空。
舒槐脚步轻盈,一路哼着小曲儿雀跃地回了房间,裙摆带起的风颤动了花草,摇起了微小的幅度,她看也没看径自回了房。打开窗,花香扑鼻,微风渐起,望着远方雾气缭绕的巍峨高山,想起今天那个男人,灵感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她抱着电脑,坐在窗边,安静无言地又极其顺畅地敲下了她脑海中的文字,再将它们编织成句,组织排列,修改润色,最终构成一篇对舒槐来说还算顺眼的文章。
合上电脑,舒槐伸了个懒腰,太阳已经悄悄换了个方向。
她揉了揉肚子,“哎,又饿了,下去吃点东西好了。”
她踩着一双白色平底拖鞋,单穿着蓝色吊带裙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咦,对面的门今天怎么开了?”她疑惑,她之前还以为对面没人的。
对面的房门半掩,正好可以瞧见五六分的屋内景象。
色彩丰富。
墙上挂了几幅油彩画,地上散落了一些画笔和颜料,画架上有一幅未完的画。
是个画家?
木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慌忙收回视线,扒着门小心翼翼朝楼梯看去。
那个最近阴魂不散的男人正用他骨节分明的手举着一只毫无装饰的智能手机打电话,时不时地蹙眉。
察觉到上方的视线,男人抬头看去,两人视线相交,俱是一愣,男人的脚步略微停顿,接着又径直上了楼,停在舒槐门前的公共空地,他挂断了电话塞进黑色长裤的兜里,推开了原本半掩着的门。
门内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舒槐在不引起男人的注意下又多看了两眼。
正当男人要跨进门的前一刻,他蓦地转身,将舒槐吓了一跳,却听他好整以暇地问:“小姐,你好像对我的房间很感兴趣,要进来看看吗?”
不要随便进陌生人的房间!
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
小说切勿当真!
留心留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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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