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封印术吗？”
雪久回过头，微微抬起下巴，看向了男人的脸。
非常惊人的一双眼睛。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脑袋里的想法。
比起苍白的皮肤，尖锐、妖冶的紫色眼影，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另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种食物——果冻。
胶质，泛着罕见的亮光，似乎是透明的。
她看到了那一双竖起的瞳仁。
蛇的眼睛。
她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第一次见面，果然被惊到了吗？
有着阴冷、黏腻查克拉的大蛇丸，居然有一双这么美丽的眼睛。
虽然从他的名字来看，长得像蛇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世界之大，什么样动物塑长相的人都有。
但是……
女孩并没有意识到，将蛇的眼睛视为美丽之物，似乎也是很少见的。
“是……一种简单的封印术。漩涡一族的术，我现在还无法掌握。”她将束好的卷轴插入腰间的忍具袋。
大蛇丸当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他只能看到女孩与他短暂的对视一眼后，就低下了头。
恐惧吗？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对焦上女孩的头顶，红色的发丝因微风的吹拂，稍显杂乱。
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嗯，这倒是并不意外，他的面孔似乎很容易使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害怕。不过这个姓氏为漩涡、身具另纲手无比激动的木遁的孩子，胆量仅限于此吗？
但是，有天赋的孩子并不一定有与之适配的胆量。
他决定对她宽容一点。
“纲手给我了你的细胞……应该说你的血液，我对它们进行了一些研究。”
女孩抬起头，他看到了她微微透亮的眼眸，在他心里产生莫名的震荡。
“很有意思，你想看看吗？”
“能被大蛇丸大人邀请，是我的荣幸。”雪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他敏锐地注意到她挂在腰间的一把苦无，比一般的苦无小一些，很钝，并没有开刃。
上面刻着飞雷神的术式。
波风水门。
男人天生有着弯曲弧度的唇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雪久跟在大蛇丸身后，默默想着，超绝不经意露出水门送给她的飞雷神苦无——她成为下忍的礼物。有这根苦无在，水门就能随时出现在她身边，前面这位在玖辛奈口中名声不太好的大蛇丸，应该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吧。
但也不一定……虽然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蛇一般的长相和气质，嗯，总之她并不信任他。
缩小版苦无被紧紧攥在掌心，女孩似乎想从这上面吸取并不存在的力量。
水门……我一定会变强的！
另雪久松了一口气的事，大蛇丸并没有带她去什么偏远隐蔽的地方，而是就在火影大楼旁边一栋建筑物内的实验室。
他从实验室门口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的大褂，披在身上。
雪久站在门口，没有移动，但他并没有给她要穿的白大褂，于是她就这么穿着粘着草籽的衣物走进大蛇丸一尘不染的实验室。
男人将两个培养基摆在她面前。
“知道哪个是你的细胞吗？”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凝视着桌面自己的作品。
雪久仔细观察着两个培养基。
每个里面都有两种不同的细胞培养物，大约平均地分为界限并不清晰的白色和橙色。
大蛇丸的意思是让她区分白色和橙色哪个是她的细胞吗？到底谁的细胞会是橙色的……
好吧，其实她对生物学一窍不通。成为医疗忍者一直是琳的目标，生物书上区分不同的细胞，琳做的比她好多了。
“……白色的？”她试探性地说。
大蛇丸的嘴角有一瞬间僵硬。
“每个人的细胞培养物都是白色的，起码大部分人都是，这里面包括你。橙色的部分是人为染色的，用以区分不同的细胞。”
“哦。”雪久有些尴尬，这么说，是让她在两种白色细胞里选一个了。
她弯下腰，脸靠近培养基，更加仔细地观察。
大蛇丸走到桌子的另一面，没有打扰她，也没有说话，可能在检查别的物品。
她总觉得他也在观察她……虽然这没什么错误，但还是令她很不自在。
“看着完全没什么不同呢。”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几分钟吧，长时间的静默让她更加不自在。
“雪久其实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孩子的说。”玖辛奈曾这样调侃她，“被别人多看几眼就会不自在，还容易脸红。”
是这样的吗？她只是……不喜欢被观察而已。任何可能被暴露弱点，被发现破绽的视线，她都不喜欢。
我现在脸红了吗？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还是很正常的温度呢。
“可能需要显微镜之类的，肉眼实在无法分辨呢。”她直起身子，为自己找补。
观察细胞本来就需要显微镜啊，虽然给了她她也不一定会操作就是了。
大蛇丸笑了笑，很像一条蛇咧开嘴巴。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瓶液体药剂，用滴管分别滴了一滴进两个培养皿里。
“那现在呢？”
雪久硬着头皮继续观察。
在不知名药剂的作用下，她发现两种细胞的活动肉眼可见加剧了。
第一个培养皿内，白色细胞的规模以远超橙色细胞的速度快速变大，挤占了一定橙色细胞的位置，爬上培养皿的内壁。
加入的是加速细胞分裂之类的药剂吗？她暗想。
而第二个培养皿内的变化更令她惊讶，白色细胞以不可阻挡之势吞噬了橙色细胞。
没错，是吞噬。她换着角度观察了好多遍，二号培养皿内再没有橙色细胞的影子，只有白色细胞缓慢地扩张着。
“这……”她的表情游疑不定。
“我加入的，是激发细胞活力的活化剂。”大蛇丸以与他外貌极不符的温柔语气说道。
他有着阴柔的长相，然而，或许是冷盖过了柔吧，他的气质让人觉得他会是个有着惊人冷酷的人。
而他现在，确实是在温柔的注视着她。
或许是实验室的空调太冷了，雪久小幅度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很快，他语气中的温柔慢慢被眼中的狂热压倒。
“你发现了吗？你的细胞，在吞噬。”
这么说，她的细胞在二号培养皿内，那一号……
“一号，是初代火影的细胞。”似乎是料到她的疑惑，大蛇丸没有停顿地解释道，“初代火影的细胞分裂速度远超常人，这就是他能快速自愈的原因，虽然死的也很早就是了。”
“而橙色的，是普通人的细胞。”他轻笑一声，“在你和初代火影面前，我姑且算是普通人吧。”
人的一生中，细胞分裂的次数是有限的。在和平时期的木叶，初代火影死的似乎是有点早了。
……她和眼前这个实验狂魔一样，对初代火影毫无敬畏心呢。想到这一点，雪久叹了口气。
“我曾能与大蛇丸大人相比。”她垂下眼睛，“我不过是一个下忍而已。”
大蛇丸对她故作谦卑的模样付之一笑，示意她展示自己的木遁能力。
经过半年的练习，雪久很熟练地使蓝绿色藤蔓长满了实验室的地板和墙壁。
“可能是我愚钝，我并没能开发出任何关于吞噬的能力。唯一值得一提的，只有治愈。”
她拿过桌上摆着的一排柳叶刀中的一根，划伤掌心，伤口中迅速长出小小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裂开的血肉“缝合”起来。
一眨眼，她的手掌就完美如初了
“真是奇异的能力。”大蛇丸紧紧盯着她释放能力的手。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她的藤蔓能给别人传递查克拉。对于查克拉量庞大的漩涡一族，这个能力可谓实用之至。
不过雪久并不想贸然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展示，她可能会惹怒他，也可能会激发他更大的兴趣。
嗯，目前来说，她不希望和这个令她直觉危险的男人有过多纠缠。
吞噬的能力很强，但我没有，请让我走吧，女孩的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当然，这是真的，半年来对血迹的开发令她无比了解自己的盾术。吞噬是不可能做到的，不然她绝不会放过这么犯规的能力。
大蛇丸金色的竖瞳紧紧锁住她的面庞。
“这样吗？”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说，“细胞和血继界限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他顿了顿，似乎并不想给她解释这二者的复杂关系。
“但是，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发现。如果你允许，雪久，我能在你身上做一些实验吗？”
“……不能。”
雪久忽然想到，她并没有告诉过他她的名字，而他却擅自说出口了。
虽然从三代，纲手那获知易如反掌，但她还是感到有些不悦。
她盯着他的眼睛，这双她曾惊艳她的眼睛中倒映着她警惕的脸庞和微微绷紧的身体。
“我讨厌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被误会了吗？”看着面前戒备的女孩，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多么矮小的孩子，多么脆弱的生命……他动动手指就能杀了这个藏着秘密和奇迹的孩子。
想把她据为己有，似乎很麻烦呢。
波风水门，漩涡玖辛奈，纲手，还有老头子……
既然如此，就暂且忍耐吧。
“不是人体实验哦，大概是……和医院的治疗一样，就是躺在一个台子上……嗯。”他说着自己听了都想发笑的话。
编不下去了吗？大蛇丸。雪久有点想笑。
她知道大蛇丸不可能在火影大楼旁边的实验室对她做出什么，甚至连把她打晕带走都很难，在这栋楼的走廊上，和外面一窗之隔的街上，她都能看到一些熟悉且给人安全感的面孔。
“很抱歉，大蛇丸大人，但我想我的智商足够我研究我的血迹了，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嗯，毕竟我只是不擅长观察细胞而已，女孩暗想，别的我可是很擅长的哦。
大蛇丸的气场一瞬间冷了下来。
之前只是一条蛇，现在，她仿佛置身蛇窟。
一滴冷汗从雪久额头上冒出来。
他转过身，摆弄着桌上的仪器，似乎不再打算理她。
“那我先告辞了，大蛇丸大人。”
她逼迫自己转过身，拉开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