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商量好之后,开始实行,人员迅速的动了起来。
秦钰有些担心岸边躺着的那个贵女。
吩咐了声,转身离去。
回到岸边,贵女还在火堆旁躺着,秦钰心下安了不少。
摸了摸她的脉搏,已经平稳了许多。
秦钰歇了口气,她还真怕贵女就此香消玉殒了。
起身又去林子里捡了些柴火续上,捡完材,选了一个又直又长的木棍,解下小腿上的绑带,绑上她的匕首,挥了挥,很结实,举步抬手往河里扎去。
不一会儿,就从河里扎了些鱼上来。
用刀把鱼鳞刮干净,剖腹把内部都清理干净。
拿根刚从路边随手薅的草,三两下搓成草绳,把鱼穿成串。
这些年没少跟四师姐在河里扎鱼。
苦啊!
如今也学会了如何快准狠的下手,抓鱼简直信手拈来。
吃鱼的一百种方法。
真香!
最后还是因为调料有限选择了小烧烤。
取下腰上挂的小荷包,拿出各种调理和特制的小刷子,开始变翻转,边刷酱料。
说实话,跟着四师姐混,她倒是也学到了几分手艺的。
阵阵香气入梦来。
文秀睁开眼睛,一阵模糊的光,还闻到了梦中的香味,腹中传来一阵饥饿的鸣叫。
模糊的光中,隐隐约约看到篝火旁,一个人的弧度,在烤什么东西。
文秀吸了吸鼻子,是梦里香气。
然后感觉额头好像长角了,脑后却破了一个大洞。
破大防!
双手交叠放于腹间,缓缓去逝。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
人生三大问,文秀在心里缓缓的问候自己。
作为爹不疼娘不爱的代表,文秀在环狼围饲的情况下,凭借着优异成绩加上国家助学金,以及各种比赛奖金中,快速又及其漫长的度过了她的学习生涯。
又在国家扶持新青年创业的时候,从三千企业存活一的重重困难之中,支撑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令人敬仰的地步,成为学校邀请的优秀校友之一。
作为新青年创业成功的优秀代表,出席讲话,文秀并没有自鸣得意,这只是她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事业版图还没有开创呢!就半道崩殂了。
起因是她进行每晚的夜跑,哪成想突然出现一个夜骑的自行车,把她撞飞了!飞了!
最重要的是,她明显感觉到头磕到石头上了,还没来得及发表遗言,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此时文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对方肇事逃逸了,留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草地上,并没有看到周围环绕的大山。
半晌,头晕恶心都轻减了许多,眼前开始由模糊到清晰。
一个青衣人的轮廓闯进了文秀的视线里,一串香喷喷的烤鱼就这样杵在她眼前。
文秀不由得动了动鼻子,腹中发出饥饿的鸣叫。
抬头看向帅的超越了她所见过所有的男明星,双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在火光之下更加耀眼,殷红的嘴唇,因辣而更加的红,扎了高马尾,头发干净利索,并没有什么勾栏样式,穿的素色青袍,并无其他点缀,皮革镶金腰带,腰带上左右各挂了一个荷包,脚踩黑色皮靴。
如果真的不是眼前杵的是烤鱼,文秀以为他想要杀自己灭口。
倒不是秦钰有多吓人,而是此刻的文秀犹如惊弓之鸟。
“醒了就起来吧!”
看到贵女手动了,但是只是把双手搭在腹间就不动了,一副安然去世的样子。
秦钰不由得嘴角抽搐,倒也没到这种地步。
整挺好,还知道给自己整理一下遗容遗貌,脑子没事儿。
看贵女没事儿,秦钰就不管了。
继续烤鱼,都烤了几条了,贵女才醒过来。
看到她睁开眼睛,秦钰起身走过去,把刚烤好的鱼递了过去。
她老早就听到了贵女的腹鸣,不堪其扰。
先别管死没死了,吃饱才是正事。
看到她愣神,就把烤串塞进来她手里,然后坐回了篝火旁。
松了一口气。
如果文秀有游戏系统的话,就对得到一下词条。
“您的胃通过鸣叫骚扰到了过路的好心人,得到了好心人特制烤鱼一串。体力加五。”
可惜并没有。
文秀下意识的接过了烤鱼,又看了看在篝火旁吃烤鱼的青衣人。
文秀的胃终于反馈到了她的脑控中心,下达命令一口咬在了香喷喷的烤鱼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完烤鱼,看着一直盯着她看的青衣人,文秀才后知后觉的害怕。
可能是失血太多,让她过于渴望眼前的食物,失去了一向的警惕性。
也是,都差点儿死了,谁还想那么多。
回过神来,文秀也意识到了,不是对面青年撞飞的自己。
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特别的干净,跟看地上的草,路边的石头,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带了点悲悯?
他在可怜自己?
可怜自己什么?
文秀回头看向自己身上,头上缠了布条,血已经止住了,并没有想象中的烂个大洞,一切都是她放大的恐惧。
只是那种濒死感,粘腻的湿濡感,头上跳动的神经,一股一股的血,湍湍流出,身上那种阴冷的感觉,仿佛生命正在缓缓流逝,而她也正在逐渐死去,眼前也在走马观花的旁观了她从呱呱落地的一生。
甚至有种死了很久的阴冷感,挥之不去,真的很难让她相信,现在没事儿。
可现在,她确实好好的在这里坐着,还能吃下一条鱼。
只有可能,青年身上有什么神奇的药,快速的给她止住了血,阻止了她生命的流逝。
吃完烤鱼,她才有时间思考,这是野外,自己和青年都穿的古装,自己对面干净整洁,自己身上破破烂烂。
排出杀人抛尸的可能性。
倒像是逃跑之间被树木灌丛挂蹭产生的,身上也有许多细密的伤痕,之前注意力被转移了,从不曾察觉,如今发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只见青年抛过来一个药瓶,转身背了过去。
“伤药”文秀莫名其妙的看懂了上面扭曲的字体。
奇怪!这明明说她从未见过的字体,她为何能看懂?
文秀露出古怪的眼神看着瓶子,盯了良久,最后还是因为身上的疼痛,唤醒了她。
回过神来,还是先上药再想其他吧!
衣服早就在身体的体温和周围的篝火烤干了,所以她轻松脱下,看到脚边的葫芦,想到了酒葫芦,打开果然是,先消毒,再涂药。
周围都是用匕首割好的白色细棉布,布条。
把严重的地方包住,其他地方轻轻上了药。
打开脚下的包裹,一个套黑色劲装,金玉腰带,看了眼背对她的青年人。
折腾了半天终于换上了。
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并不整齐,有些大了,而且被她乱七八糟的系着,显得没有那么整齐,但总比穿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好多了。
眼下不知道情况,秉承着说多错多,文秀也没说什么。
从旧衣服中发现了一个玉牌,上面写着裴字,转身写着文秀。
这是她的身份证明?
“裴……文秀……”文秀默念,有几分生涩。
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一幅幅画面飞快在脑中略过。
“文秀,来娘这里。”妇人和蔼的笑着朝她招手。
一个婴孩儿跌跌撞撞的朝锦衣妇人伸手爬去。
“文秀,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女孩子应该文静!”一个带着胡须的严肃青年,派人打掉了她手里的木刀。
五岁小童撅嘴,泪珠挂在脸上,却倔强的站在原地,想等一个解释,或者安慰,却只看到一个个冷漠的背影。
“女孩子学什么刀,这刀归我了!”表兄得意洋洋的笑着,拿走了她心爱的木刀。
她的脚像生了钉子,把她死死的钉在原地,第一次生出了不甘。
“小姐,这是今年的账本。”圆脸严肃的丫鬟低头禀报,身后是下人抬进来的木箱子,一抬一抬的放在她面前。
十三岁的少女一手拿书,一手拿笔,放下笔墨,信手一挥,下人们鱼贯而出。
只留丫鬟在耳边细细耳语。
“文秀啊!此处入京并不容易,熬了十年,好不容易平调入京,这允洲知府平调到京城吏部侍郎,为父走了十年……”中年男人语重心长的说着。
文秀并不说话,这十年冷板凳,又不是自己让他坐的,明明是他自己办事不利,关系也不硬,家资也不厚,说的好像多么不容易一样,要知道能保住这个位置,都要靠她经商的家财,更不要说把他往上推了。
如今好处都是他们的,苦楚却要自己咽下,文秀是不甘的,但是表面却笑着称是。
“我与你父亲先行入京打点,你留下把允洲的产业收拢,我们在京城等你。”妇人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拍着,端得慈祥面孔。
文秀依然轻轻笑着,内心却毫无波澜。
“你那两位哥哥都在京城书院里,嫂嫂们便在书院旁边买了个院子,好照顾你哥哥们。辛苦你了文秀!”妇人和蔼可亲的模样,印刻在她心间。
少女点头,一副乖巧模样。
“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妥帖周全。”
少女行礼,妇人更加满意了。
文秀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画面就截止到了她进京的路上遇见山匪,慌不择路都时候,一脚踩空,从山上摔下来,脑袋磕到石头上,就戛然而止了。
第二个画面和之前一般无二,并没有区别,梦里的少女,依然听从着父亲母亲的意见,放弃自己喜欢的,被规矩所束缚着,做一个顺从的人,兄妹三人,两个嫡兄,她是嫡女,还有几个庶姐被嫁与高官为妾,几个庶兄娶了高官家的庶女,而她在去了京城之后,自然另有一番价钱。
只可惜,她并没能成功进京。
和第一个画面唯一不同之处的是,第二个画面在遇见山匪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从来不曾在她记忆中出现过的青年。
摔下山去,撞到石头,也没有绝望的失血过多而死去。
而是又遇见了那个青年,止了血,被救了。
文秀蹲下抱臂,埋头痛哭,她活下来了,她活下来了!
秦钰拿木棍戳火堆的手顿住了,哑然。
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文秀也终于理清了顺序。
她是裴文秀,一直都是,第一世,遇上山匪,在逃跑时候,摔下山去,撞到了石头,失血过多,凄惨的死去。
第二世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一个变数,遇见青年,撞到石头,被青年发现,及时的止血,捡回一条命,并觉醒了宿慧。
从来都不是她突然穿越,而是一直都是她,要不是这生死之间,她也觉醒不了。
在现代能在群狼环饲的情况下活下来,也能在古代这种极度重男轻女的时代活下来,断绝了学武的可能性,却展现了经商的才能。
爱是有条件的,她一直都知道,只有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她在家里的宠爱才日渐壮大。
哥哥们出生就获得的东西,却要她展现出价值之后,才获得的。
虚假的宠爱。
要是第一世她没有在进京的时候出意外,她也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不受胁迫,为自己选择一家好控制的人家,如果是好人家,可以得过且过。
如果不好,那就请君赴死。
哭够了的文秀,转身狠戾的看向秦钰。
审视着这个扮演救世主角色的青年,到底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秦钰被她看得一激灵,总觉得背后凉凉的,看着贵女满脸泪痕,可怜的很,眼神却无比坚定,像把锋利的剑,斩断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秦钰有些恍惚,她锋芒毕露的眼神,跟大师姐很像,不过大师姐更坚韧,平和。
而贵女的眼神多了丝凶戾,是那种想要拉全世界陪葬的感觉。
秦钰叹了口气,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从那个她第一眼看到的,从容,大权在握的自信,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能转身,不去看她的狼狈。
裴文秀收拾好了心情,生死之间大彻大悟,她今生还是前世,从未得到家人的爱,只是前世是暴露无遗的冷漠,而今生是虚假的包装之下的利益交换。
她差点儿以为,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好可惜啊!还是被戳穿了。
没有好人家,会全家进京,只留一个孤女,在家慢慢的收理家业。
这是把她当成一个免费的管家,等她出嫁了,不仅能把财产成倍的归还,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好险哦!差点儿就成功了。
不把他们家做空,她就不叫裴文秀!
目光转到战战兢兢背对着自己的面貌如皎皎月光的青年。
知道了这青年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还没有立刻离开。
她可是记得,最后的画面,青年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还有一个孔武有力的仆从,轻轻松松的逃脱,没有任何问题。
她可不相信这青年是专门来拯救她的,顶多算顺路。
心里有了想法,就出口询问,毕竟是这帮匪徒,才让她殒命,也是有因果在的,既然青年救了她,就不会让她现在死,所以裴文秀有恃无恐。
“你可是追着匪徒来的?有何计划?我能跟着你吗?”
秦钰转过身来,呐呐无言,不儿!
“你直接就问啊!要不是知道你是被打劫的贵女,还以为你是敌方的间谍呢!”
秦钰在心里呐喊,然后脸上木木的,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毕竟对面这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山上精兵两百,老弱病残妇女儿童三百,约是一个月前来到这边山上,之前从未听闻有匪徒。目前我方有一百人,对方行伍出身,强攻困难,不知道贵方有何高见?”
文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对方和自己也是倒霉第一次就遇见这匪徒,一同想到了上面削减军费,减少人员的事情。
立刻想到了,要是收容了这批人…………
只是,她的人要是被杀了,见了血,就不好处理了。
文秀皱眉。
大约是文秀表现的过于明显,秦钰秒懂,立刻说。
“你家家将仆从,被抓了,绑了起来,并没有被杀。”
所以,整个事故,无从伤亡,只死了她一个逃跑失足死亡的倒霉蛋?
文秀黑脸,更不开心了。
秦钰不明白她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死人还不好吗?
这群匪徒还没开张,还并没有那么狠决。
文秀呼了一口气。
“我要那批人。”
秦钰皱眉,这是她想要就要的吗?她有些讨厌高高在上傲慢的所有人!
“一百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还是蛮看好这位姑娘的,有情有义,有仁慈,仁爱之心,为了救她的下属,还给这群目无法纪的匪徒找好了生路,真真是菩萨心肠啊!
“一言为定。”秦钰立刻同意,生怕对方反悔,这可是有钱的狗大户啊!
“裴文秀。”文秀把玉牌丢给秦钰。
“秦钰。”秦钰下意识的说了真名,看了看身上,没有什么代表身份的,看了看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可送的,尬尴的笑了笑。
被美貌恍了眼,文秀转头,看向河面,秦毓?
有些耳熟?
托老爹是个知府的原因,她也多多少少知道当今皇室的名字,怕犯了忌讳,她还是知道的。
皇帝秦策,太子秦烨,晋阳公主秦玥,二皇子秦毓。
“二皇子秦毓?”文秀脱口而出,同时审视着秦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