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整个人好晕,现在自己是在哪里?
耳边传来嗡鸣声,许多人说话的声音皆被收入耳中。
自己不是在浴室洗澡的吗?然后摔了一跤,接下来的……
只要一往下去想脑子仿佛就要裂开一样,像西瓜砰的一声撞裂在墙上。
耳鸣声渐渐褪去,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王,白狐国都附近集结的军队恐怕不怀好意啊!”
威严肃穆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恐怕连他们国家内部也不清楚这支军队从何而来。”
自己旁边立马有人接话,“也是啊,现在白狐国都的小王子与姐姐争王位这件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了,这支军队与其说对我们不利,不如说对白狐国都的形势更加不利。”
头顶的王又开口了,“新的秋猎马上要到了,一转眼两国已经合作两百多年了,作为老朋友,我还是看在情义上提醒一下他们吧。”
“亲爱的附生者,恭喜您复活啦!”
违和感极强的声线出现在谭祝耳畔,谭祝东看看西看看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但是和刚才一样,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不好意思,在这个世界里面你被多夺走的是视力。”
头痛本来缓解不少,因为这一句无厘头的话,谭祝又开始头痛了。
谭祝不敢开口,自己可以感受出来现在自己估计是议事厅里面站着,和周围的人一样在拜谒自己国都的王。
“这边给你一个建议,你的攻略对象在白狐国都,你现在最需要争取出国呢。”
谭祝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更专注地聆听大家讨论的声音,显然是先接受了脑中声音的建议。
“秋猎轮到我们去白狐国都了,我会带一个人出发去白狐国都。”是王的声音。
一个更年轻的声音出现了,“母亲,这次还是我去吧,谭祝如果去另外一个国度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去。”陌生又恬淡的声音打断了那位还在说话的人。
谭祝不敢多说害怕说多露馅,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具身体,颤音躲进嗓子里,口水的吞咽止住了咳嗽的**。
谭祝能感受到有一道严肃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谭祝只能尽可能地维持自己认为的正常站姿直挺在王庭上。
“你决定好了?”王只是这样说。
谭祝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才能打动王,结果王只是这样问,于是谭祝点头道,“对,我要去。”
于是去秋猎的人选竟意外顺利地定下来了,人如潮水般退去,谭祝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谭祝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和议论声,才泄气似的弯下腰,准备蹲下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握着一根盲杖。
看来自己的身份真的是盲人啊。
“附生者,恭喜来到新的世界。”
“什么意思?”谭祝慢慢找回发音声线。
“你在现实世界里面的身体已经荣幸去世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灵魂,把你拉进来的。”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我可以理解为你就是我以后的上司了,对吧。”
“因为你是我的有缘人啊!”
“说人话。”谭祝已经心力交瘁到没有耐心来应付这个兴奋的像在过生日唱歌的莲花灯的新上司。
“你需要在每个世界都攻略一个人,那个人在每个世界都有着不同的性格碎片,只要好感值和恶意值都满值后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啦。“
谭祝在听上司说话时,自己开始尝试使用盲杖自己走回寝宫,结果发现自己熟悉的世界突然变得危机重重,在盲杖没有敲击到的一个台阶,谭祝整个人从台阶上踏空,狠狠的摔倒在台阶的下一个平台上。
扭到脚了,谭祝蜷缩在冰凉的瓷砖上,忍住骂出口的脏话,“你认真的吗?就凭现在的我吗?”
“这个小缺陷我相信是难不倒你的,而且作为补偿,你还拥有万人迷的体质哦!”
“有屁用。”
“不要那么暴躁嘛,你有了万人迷的体质之后,见过你的人都对你过目不忘,和你说过话的人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你柔软润滑的嗓音,你会像长着玫瑰的荆棘缠住他们,时刻刺痛着爱慕者爱而不得的内心。”
谭祝在哪里跌倒干脆就在哪里躺下,不过肿胀的脚腕时刻提醒着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去冰敷休息。
“你还有什么作用。”问完这句后,脑子突然涌入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给你传输这个世界的背景以及记忆。”
“你的传输延迟有点高,我要换上司。”
原来自己是赤狐国都的二公主,自己还有一个姐姐,估计就是刚刚在大厅里发言的年轻声音,王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因为先天性眼盲与王位无缘,母亲像是为了补偿自己一般,给自己的寝宫是最大的,拿到邻国的上贡也是先给自己,可以说从出生就是被宠爱浇灌长大的。
就连自己的姐姐对自己也宠爱无限,丝毫不计较母亲对自己的偏爱,对自己的饮食起居可谓是无微不至,甚至比母亲还关切自己。
好像姐姐还送了我一个木制哨子,是当年她在雕刻课上新学的,雕刻的第一个成品。
说只要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吹响这个哨子就会立马赶过来见自己。
谭祝按记忆中的位置往腰带上一摸,就感受到哨子样的物件挂在自己腰间。
谭祝立马取下来吹响,内心好像干过很多次一样,开始默数着姐姐赶来的时间。
在快一分钟时,躺在地上的谭祝听见匆忙的脚步声,“祝祝!你怎么了!对不起,是姐姐的错,不应该先自己去处理政务的。”
谭祝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护住自己,慢慢地把自己背起来,谭祝没来得及抓住盲杖,低呼一声,“盲杖!”
姐姐谭琪像背小时候的谭祝一样,拍了拍谭祝的屁股。“不要这个了,一点也不好用,姐姐再给你定制一个不会让你摔的。”
谭祝心虚地想是自己还不太会用盲杖才摔的,但还是闷在心里没说出来。
谭琪以为妹妹是摔疼了所以一直不说话,于是急忙加快赶回寝室的脚步,又用双手固定住背上的妹妹,生怕颠到她。
姐姐动作很快,两人不一会就到谭祝的寝宫了,谭祝在姐姐的背上感受着久违的亲人间的关爱。
在谭琪把自己轻柔的放在沙发上前,自己默默地加深了搂住谭琪脖子的这个动作,又默不作声的在被发现前松开了。
谭祝看不见,但五感除去一感,其他感官为了补偿这一缺陷变得异常灵敏。
谭祝一进自己的寝宫就闻到了五颜六色的香味,有紫罗兰的花香,又有红土沉香的香薰香味。
谭祝抬手闻了一下衣袖,果然,是葡萄甜腻的果香。
脚腕传来一阵冰凉,谭祝飘远的思绪被扯回当下,一只温暖的手握着自己的脚后跟,一袋冰袋敷在自己的脚腕上面,疼痛缓解了很多。
“要是我再快一点赶来就好了,你的脚腕就不会那么肿了。”谭琪边上药边在自责。
谭祝想告诉姐姐没关系的,抬手本来想抓姐姐的手结果高度没有预计好,摸到了姐姐的头,于是谭祝就顺势揉了揉顺滑柔软的毛发。
“谢谢你姐姐。”声音从笑容中流露出来,谭琪抬头看见沙发上明媚的妹妹,整个人被背光的妹妹吸引住双眼。
谭琪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耀眼的妹妹,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性格也乖巧可爱惹人喜欢,每次看见妹妹出现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会被吸引,人人都愤懑她因上天忌妒而被夺走的双眼,如果有眼睛那眼前的人又该会多夺目。
“姐姐?”谭琪太久没有说话,才适应黑暗的谭祝内心又升上来些不安。
“哦哦,妹妹,你先休息着,再过五天你和母亲就出发去白狐国都了,你想想要带些什么去,姐姐这几天给你准备好。”谭琪回神,不再盯着眼前的妹妹遐想,嘱咐完这些话颇为慌张地离开了。
寝宫又恢复一片寂静,谭祝还没有克服黑暗的恐惧于是开始扯话题和上司闲聊,还好上司事事有回应,于是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以后叫你小王吧。”
“为什么?”
“因为我的前上司叫小王。”
“你很爱你的前上司吗?你一直念念不忘他。”
谭祝双手把沙发靠枕拧的不成形状,狞笑道:“用爱来概括太轻浮了,还是恨好,毕竟恨比爱更长久呵呵。”
之后几天谭祝的盲杖很快就被做好送到寝宫里给谭祝试用。
谭祝从一开始只敢在寝宫里面慢慢挪动来适应盲杖和黑暗的环境,到后面已经敢出寝宫,在花园里面缓缓地走了。
谭祝感受着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温暖的想让人睡觉,回想起这两天的生活,要吃的张口就有,睡的床也比自己小房子里面的床大,每天姐姐都会来找自己玩,一点也不无聊。
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多好啊!
可惜这时耳边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谭祝坐姿立马从斜躺变得端庄。
“谭祝,我们该走了。”是之前在议事厅头顶的那个声音。
“好的母亲,我的行李收拾好没?”谭祝徐徐站起来,顺着声源处敲着盲杖走过去。
“都收拾好了,走吧,前面有鹿车。”威严的声音离自己远去。
谭祝感受到身边有侍女来扶自己,于是就把方向和路线全权交给侍女,自己绽放出甜美的笑容,“谢谢侍女姐姐。”
身边侍女扶住自己的手明显紧张的无意识加重了力气,结结巴巴地回应谭祝,“服侍殿下,我的荣幸。”
谭祝觉得有趣也轻笑了几声,一直到上车,侍女才收回手,在鹿车旁,侍女双手背到身后贪恋似的揉捏着刚刚触碰过公主的皮肤的部分。
谭祝坐在鹿车上,这是第一次体验除了现实生活中经常坐的载具以外的车,谭祝背部紧贴着木制车壁,感受着鹿车的一摇一晃,新奇的感觉让谭祝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王与自己面对面坐着,谭祝在较为陌生的母亲面前有意识收敛自己好奇的举动,但一路上王并不是像大厅上那样庄严肃穆。
在鹿车里面,反而像解开了王这个身份的禁锢,一路上絮絮叨叨对自己交代着到白狐国都要注意的事。
谭祝在王身上找回些平常母亲的影子,也渐渐放开自己,和王打趣着,同时也丝毫掩饰不住自己出远门的新奇。
就这样走了一天,在黄昏时期,赤狐国都一行人终于到达白狐国都城门前。
高大的城墙隔绝了森林的蔓延,庞大的城门前列队着两行人。
谭祝看不见,但坐了一天的鹿车有些晕车,就把脑袋伸出窗户透气,缓解反胃的**。
鹿车缓缓停下,王拉住自己的手交代说:“待会下车跟着侍女走,如果有人来找你问候的话,是女生就叫宋凌云,是男生就叫宋伥。”
谭祝点点头,感受到王离开车,车里空间慢慢变大,直到侍女来叫自己。
“公主,请握住我的手。”还是刚刚扶自己的那个侍女,谭祝在搀扶下谨慎的下车,毕竟自己扭伤的脚还没有好,不想再摔一跤再添新伤。
就在自己跟着侍女走入城门,周围交流声随着自己的脚步越来越多,谭祝四周‘观望’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人们因为什么开始讨论,自己有些局促地摸着蒙着眼睛的那条绸带。
突然面前多了一个声音,“你好,我是宋凌云,你不介意我牵你的手,来带你介绍白狐城吧。”
声音似流水潺潺,安抚了谭祝内心的局促,谭祝也不吝啬地献出自己的笑容,“好啊。”
稍微冰凉的手代替侍女握住自己的手,谭祝牵了一会,忽然把宋凌云的手松开,就在宋凌云没想到为什么谭祝要松开自己的手微愣的那一刻。
谭祝用自己的手有些吃力地包住宋凌云的手,谭祝感受出宋凌云应该比自己高一个头,于是抬头露齿嬉笑道:“你的手有点冷,我体温高来暖暖你。”
宋凌云有一会没说话,就在谭祝以为自己让对方尴尬的时候,微凉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脸颊,把抬脸的角度往下压低一点,耳畔传来宋凌云带笑的声音,“我没有那么高,这个角度你刚好可以和我对视。”
谭祝脸上的手没有立马收回去,而是捏了捏才放下。
谭祝回味着脸上未褪的凉意,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