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瓢泼大雨,楚辞穿着一身单薄的居家服,孤身伫立在窗前,屋内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手里照片上的人。
他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放不下却也拿不起,他不敢开灯直视那个人的面容,只能借着月色偷一抹残影,可是这样的雨夜,又怎么会有月亮,楚辞讨厌下雨天,他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楚辞被吓了一跳,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有一种做了贼的心虚,他赶紧把照片放进手边的抽屉里,锁死!然后把钥匙揣进口袋里。
“今晚这雨真大”,来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春天里下这样的暴雨,真是少见”。
“是啊”,楚辞余惊未了,语气里有一丝难掩的颤抖,“山里气温低,你初来乍到会不会冷”。
“还好”,霍垣好似并未察觉到楚辞的心虚,他拿起沙发上的薄毯递给楚辞道,“我看了CAISER的记录,你一向畏寒现在又处于特殊期,披上吧”。
楚辞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接过那条毯子,“谢谢”。
闻言霍垣递毯子的手一顿,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窗外豆大的雨珠拍打着刚长出来的嫩绿枝叶,噼里啪啦的,天空中偶尔传来阵阵雷鸣,即便房子隔音再好,这样的雨夜也难免让人心烦意乱。
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切都不该发生的......
这几天楚辞陷在发热期里没有什么意识,为了逃避互相标记这个他们都无法承担的后果,霍垣放任自己沉浸在无休止的情事里,忘记自己是谁,也不清楚此刻在干什么。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过去,永远不要醒来,可是楚辞的发热期很快就结束了,在这场春日的暴雨中,楚辞醒了过来,他也不得不醒过来......
他们四目相对,很快又沉默着转移视线,AO标记不可逆,此刻楚辞白皙的后脖颈上一片红肿,脆弱的腺体里散发出阵阵栀子花香,那本是属于霍垣的味道,这所有的一起都预示着,在生物学上他们将是彼此此生唯一的伴侣。
楚辞完全背对着霍垣,看不见一点表情,霍垣一颗心沉到了湖底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互相标记,然后不得不屈服于生物的本能与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而楚辞,他从业十余年从未与任何alpha单独相处,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痛恨alpha的人了。
楚辞一声不吭捡起地上的衣服,强撑着酸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往浴室走去,霍垣看着他的背影手足无措,突然间余光瞥见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第一秘书陈煜的来电。
他随手披了件衣服过去接起电话,“有什么事”。
“您终于接电话了!”陈煜喜出望外,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是落下了,“您突然消失了三天,董事们都快急疯了,就连虞先生都打电话问我您的消息。”
“是吗”,霍垣眼神一亮十分意外,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母亲是绝对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危的,“他是想确认我死没死吧。”
“您想多了”,陈煜肯定地答道,“虞先生是真的很担心您,霍董跟他说您可能被谋杀了,他很悬心。”
不出意外,果然是父亲又拿自己试探母亲,但他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只怕会巴不得有谁能谋杀成功吧。
见他不说话,陈煜试探着追问:“所以您这几天究竟去哪了?”
霍垣看向浴室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良久道:“我标记了一个人,一个无辜的omega。”
“什么!!!”
陈煜两眼一发黑,只觉着耳朵里嗡嗡的,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他跟了霍垣八年,是霍家名副其实的太子伴读,霍垣向来沉稳,是个十分省心的上司,八年来从未给他添过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头一次闯祸就惹这么大麻烦!
什么叫标记了一个omega,请问这跟被谋杀了有什么区别?
陈煜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剧烈起伏的胸膛问:“是谁?”
希望别是什么碰不得的人!
霍垣平静地回答:“楚辞”。
陈煜:!??
“哪个楚辞?”他在电话那头绝望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楚辞吧???”
霍垣依旧是波澜不惊边系衣带边说:“是他”。
……
……
……
陈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家伙,碰了个最碰不得的,饶是霍家给的薪水再高,此刻他也认真考虑起了辞职。
要是别人还好说,那可是楚影帝!先不说他对alpha深恶痛绝这件事世人皆知,再就是人家已经多次明确表示过不会恋爱更不会结婚,要不是没有腺体会死他早就把他那严重威胁自身安全的omega腺体摘除了,您说您标记了他???
还有楚影帝那性子冷若冰霜,平时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跟他谈都是问题,更何况人家在全球还有那么大的粉丝体量,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您老怎么敢的啊!
陈煜痛心疾首:“这怎么回事啊?”
霍垣刚想说话,就见那边楚辞的手机也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他的经纪人陆长谦,估计跟陈煜一样,这几天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
“回来再跟你说”。
霍垣挂断电话,拿起楚辞的手机送去浴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浴室门:“楚辞,你经纪人的电话”。
过了许久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于是霍垣靠近一些再次敲响浴室门,这次力道大了很多,楚辞不可能听不见。
霍垣站在门口留意着里面的动静,谁知浴室里安静如鸡,只传来哗哗的水声,伴随着窗外的惊雷显得格外诡异,霍垣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此刻他再顾不得礼貌周全,用了十成的力一脚踹开浴室门。
只见楚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晕倒在了浴缸里,浴缸里的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就快淹到楚辞的嘴边。
霍垣几步冲过去把他抱了起来,“楚辞!你醒醒!”
怀里的身体烫的吓人,这才没几分钟,怎么会这么烫,霍垣赶紧扯过一旁的浴巾把楚辞擦干净,然后严严实实塞进被窝里。
他先是拨通了首都医疗中心院长的电话,简单描述了楚辞的症状,院长大致了解情况后觉着楚辞情况特殊,他腺体受损严重怕是受不了奔波,好在今晚的腺体与信息素科是吴主任在值班,一会儿让救护车带上医疗设备送他和助手过来。
安排好车和人后院长对霍垣道:“楚先生的腺体情况太糟糕了,平时正常生活都会有负担,之前不舒服来过几次都是吴主任接收的,本来他这样的情况我们不建议进行任何标记行为,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终生标记,他的腺体根本承受不住任何刺激。”
说到这里院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先释放足量安抚信息素等吴主任过去吧”。
“好,此番真是谢谢您了!”
院长微微一笑,“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
霍垣挂断电话紧紧把楚辞搂在怀里,源源不断的安抚信息素从最顶级的alpha腺体里溢出,充满了整个房间。
窗外暴雨如注屋内落针可闻,霍垣就这么抱着楚辞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心如擂鼓,等待医生的这段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怎么还不来……
楚辞沉浸在温润的栀子花香里,像喝醉了酒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的体温没有再升高,过了一会儿脸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霍垣抬手放到楚辞的额头想试探一下温度,皮肤刚接触的瞬间睫毛居然动了一下,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见自己的信息素果然有效,霍垣赶紧释放更多,同时沉声叫楚辞的名字。
“楚辞,醒醒。”
许是这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太过温柔,过了一会儿楚辞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真的醒了过来 ,霍垣紧绷的神经舒缓开来,轻声道:“你醒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楚辞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下意识地皱起眉,他气若游丝地回答:“没什么,就是有点发热,以前经常会这样,别担心。”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楚辞真想抬起手抚平他眉目间的担忧,霍垣还是笑起来好看。
霍垣本就十分愧疚,此刻楚辞还一副都是我的问题不怪你的样子,更是让他的心揪着疼。
是标记的原因吗,事已至此楚辞非但没有生气,还这么为自己开脱,明明这株栀子花才种进它的沃土没几天,一向对alpha避之唯恐不及的楚辞居然对自己这个闯了滔天大祸的罪魁如此宽容。
也许人类真的无法对抗基因里动物的本能,毕竟就连母亲那样心智坚定的人都开始动摇了......
“靠我腺体近一点”,霍垣柔声说,“闻着我的信息素你会舒服些”。
说着他把楚辞往上抱了抱,让楚辞的脸刚好对准自己的后颈,因着这几天易感期的缘故,那里红肿的很明显,楚辞迷迷糊糊的,鼻尖不小心扫过一块柔软的凸起,被灼热的高温烫的一激灵。
待他睁开眼睛看清自己眼前的是什么,整个人瞬间醒了大半。
腺体是AO两性的第二□□官,属于绝对的私人领域,怎么可以这么毫不设防的放到别人嘴边,太危险了!霍垣不知道吗?
霍垣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碰到就碰到了”。
无论楚辞愿不愿意,从标记完成那一刻,这颗alpha腺体就已经属于他了,只是碰一下自己的所有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