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坊下方的丛林茂密,山体凹凸不平,微微一阵风拂过,凉意袭满全身。
符玄用红绳绑着的发轻飘着,李奎看他的眼神与那晚相似,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既然如此,那便费点力气将这个人杀了,以绝后患。
李奎还没意识到眼前的符玄和那晚只知逃跑的人大径相庭,背上的砍刀已蠢蠢欲动。
“看来我们还真是缘分未尽,上天那么快又让我来收你的命。”
符玄微微抬颚,那样子似乎做好了被屠宰的准备。
李奎误以为他识趣,哈哈两声大笑:“放心上路,来年在你坟前我定会多烧点纸!”
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吹草动声,李奎还等着上去拔剑,即刻从背上取下砍刀,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道:“我的刀很快,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符玄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壮硕的身体如狂风般朝他冲来时,他脚垫一点,踩过李奎的头顶稳稳落在他的身后。
这一举动太过于侮辱人,李奎迅速转身,怒道:“你怎么敢!”
符玄轻视他一眼,道:“你是觉得你能杀我,还是我能杀你?”
说话的语气以及镇定强大的模样让李奎顿了顿,这才发觉他确实不一样了,但那又何妨,子虚乌有的势力怎么可能把他吓到。想罢,再次抡起砍刀冲向符玄。
只见符玄这次没有退缩,身体往旁一侧,躲下他一刀,再一弯腰,躲下他两刀。渐渐的,李奎越抡越慢,力气已不向当初那样有力,符玄见准时机,后侧身一脚踢在他胸前,将他击飞甚远。
李奎身后的巨石碎了一大片,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符玄冷冷道,“是你太弱。”
李奎的脸色格外不好,再没多说什么作势的话,敛去了凶狠,道:“是我小瞧你了。”
李奎当家的本领远比他想的更弱,如此一来对符玄今后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留他一命也无妨。符玄转过身不再对他有杀念,目光朝前方看去,涌上山峰的身影渐渐少了。
那剑诀果真威力十足,螭骨剑又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法器,对他修为大大有助。
被封禁的法力,只能靠楚天阔的血渡过一时,若出了什么差错,身边没有一把利器,很难熬过一劫。
符玄内心想法只一取到剑,对身后的李奎放下了戒备之心,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嘴角掀起一抹寒笑。
李奎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拿起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仅几秒间闪到符玄的背后!
符玄感受到异常时已为时已晚,根本来不及以法力防御!
*
天工坊的防御系度在一轮轮的抢夺神剑中逐渐力不从心,御剑的弟子一站就是数刻钟,从头到尾都在集中毅力操控,不可有半点分神,这太过消耗法力。
从苍穹山派借来的丹宗师者已在来往的路上,不知何时能到达,御剑弟子已是满头大汗,腿脚不稳,随时都有倒下的风险。
“你们再坚持坚持,丹宗派来的人很快就到。”
御剑弟子还是没能撑到最后,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少了对剑操控的人,就如同生命失去了魂魄,一瞬间有者更上了一层。
这可给坊内人急得来回踱步。
“快看!”
闻声循去,只见更上了一层的人被道黑色的身影踹了下去,那人的动作无比流畅利索,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解决了数人,接着他又快速冲进了剑影中,挨个踹人。
“那是…?”
“丹宗派来的人。”
孟姜云任务完成后,似轻雁般落地,他抬起头,上空中已没有人再去峰顶拔剑,而他的脚下尽是他踹下的人。
拍拍衣肩,没什么灰尘,孟姜云来时未言去时也未言,看样子就只是单纯为了完成宗门派的任务而来的。
他扬长离去,耳边是风呼呼的微声,倏地他停下脚步,往另一处看去。
符玄双手硬是接下了李奎的砍刀,刀下仅离他有几毫米的距离,如若他松了手,这张脸便会一刀两半。
李奎见僵持了半晌都没有对符玄造成伤害,索性手腕转动,砍刀由竖变横,划伤了符玄的肩膀,这一下威力并不轻,肩膀上涌出无尽的鲜血。
符玄浑身寒气逼人,看着他的眼眸中充满着杀气。
李奎被这眼神唬住,但受了伤的符玄又能拿他怎样,挑衅道:“你求求大爷,说不定大爷能饶你一条命。”
他话刚说完,瞳孔突然一阵,符玄的周身是无比骇人的灵光。
孟姜云找到声源,看到眼前的情景后,眉头狠狠皱下。
他所见的生者只有符玄,死者已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地坑下。平日中符玄的红衣是淡淡的,今日他身上的红衣就跟泡了血一样艳的发亮,他脸上有血,原本白皙的模样添上这一抹血变得十分妖艳,手中还提着把本不属于他的刀。
杀气逼人,美人冷冽,此时此刻这样形容符玄丝毫不为过。
孟姜云在暗处看他半晌,眸中由原先的惊疑逐渐的波澜不惊。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天工坊拔剑的事故解决完也该回去交差了,便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他忽视了一点,符玄也是拔剑人之一。
符玄身上的金色灵光黯淡下去,在手中聚集了一把火毫不犹豫的扔向被嵌在地坑里的李奎,稍后手中一用力,砍刀便弯曲了。
早在孟姜云来时,他就已有所察觉,迟迟没有反应是因为孟姜云作为丹宗门派的师者,来此定是为了拔剑一事。
地坑中的火焰烧的茂盛,很快把那具尸体烧成灰烬,符玄眼中倒映着火焰燃烧的模样,须臾抬步走开。
心存善念,果真是最大的弱点。
天工坊的弟子大多收了剑,以为危机解除,只有小部分弟子还在御剑巡视四周。符玄刻意躲过巡视的眼线,从前绕到侧,从侧绕到后,才终于抵达了
山峰之上。
山峰之上俯瞰,能看到整个奇景,再不远处,是苍穹山,云端彩峰,是触目不及的。
符玄发同衣袂相飘,风势强劲,没有足够的定力很容易翻下山。荒芜处竟有荆草杂生,螭骨剑安静的插在石缝中,旁边还立了一块牌,牌上仅剑名三字。
四周有灵力波动,忽强忽弱,能感受到这仅仅是螭骨剑微发的气息。
不枉有那么多人惦记。
符玄单手握上剑柄,顿时感受到十足的灵力。
“胆大妄为,就凭你也配将我拔出?”
四下无人,开口说话的是这把剑。
符玄微微眯了下眼睛,道:“我偏要将你拔出。”
螭骨剑高傲,即使不能摆脱符玄之手,却还是硬气道:“每年都有无数人想把我拔出,但都是虚张声势,没有那个本事,到头来也是空手而归。从你踏上这里,我便已经感受到你的法力被封禁,还是劝你收点力气。”
“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符玄淡淡道:“那我便做这第一人。”
“执迷不悟!”螭骨剑冷哼道,可随着符玄逐渐把法力聚集在拔剑的那只手上,语气又陡然一变:“你…这怎么可能!”
从他的身上竟然能感受到纯阳之血!
符玄没理他,“滋啦”几声,螭骨剑的剑身真的被拔了出来!
山峰抖动,天工坊也跟此遭殃。
“怎么回事?!”
“有人在拔螭骨剑!”
江清雪脸色大变,且不说丹宗派来的孟姜云没能把所有人夺剑的人都赶走,令她震惊的是,螭骨剑的剑主居然会来那么突然。
她日日夜观天象,能拔出螭骨剑的人并未在星象内出现,甚至现在还不具有拔剑的能力,时机未到,后会有期。虽终有那么一天,但万万没想到是今日!
螭骨剑一旦被拔出,整个天工坊将会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峰上拔剑的符玄被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制止。
“且慢!”
云雾散去,只见一位发已白,身着宗主服的人落在符玄面前。
符玄一眼便认出他是药宗宗主。
“符玄小友,手下留情!”
匆匆赶来的宗主身边并未带一人,风尘仆仆的,劝阻着符玄拔剑的行为。
“这峰之下是天工坊数千人的性命,万万不可因一把剑送葬如此多人。”
符玄道:“剑与天工坊无关,我既有能力拔剑,何患这些?”
他们所说的严重过头,拔剑与灭门无太大关联,螭骨剑认主,他身上又有楚天阔纯阳之血的气息,自然能轻松拔出,拔出剑后,顶多是山峰会多震一会儿,并不会出现崩塌的情况。
叶苍当年为了庇护天工坊,特意将剑安置此处,后来天工坊为了扩大势力,将螭骨剑的名声一传千里,为此有不少人想来拔剑,人一多事态便不好控制,故有现在的“拔剑灭门”。
药宗宗主道:“我手中有秘籍,交给你你便放弃拔剑。”
符玄:“什么秘籍?若是药宗制药秘籍,那便算了。”
还有人嫌弃上药宗制药秘籍了?药宗宗主老脸不禁一黑,又道:“其秘籍卷轴一,炁。”
秘籍卷轴分为三卷,每一卷都大有修为,三卷若是齐全,仙者称仙,尊者称尊,这对符玄来说可谓是天降奇财。
符玄拔剑的手顿住,道:“为何?”
药宗宗主道:“你我有缘,你虽不入我药宗门派,但其‘缘’字说得了一切。况且,我若不以秘籍为交换,你怕也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