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成阴湿“白莲花”后》 第1章 第 1 章 “狗贼,哪里逃!” 刀剑相碰时清脆又响亮,几声震天的呵斥声惊连鸦鹊,在静谧深处能清楚听见有人正急促而来。 “唰——”疾驰的剑铮铮作响,寒光反射着双眸。 “尾号6768的顾客在吗?”符玄无在意四周微妙的变化,夜黑风高,他想早点干完这单回去,蓦然间,一把利剑略过发梢定在了身后的树上! “!!!” “狗贼,我看你往哪跑!” 符玄呆痴地转过头,直愣愣看着插进树里的那把剑,银色的剑身照射着他那苍白的脸庞,他甚至不相信这是把真剑—— 修长白皙的手指略过剑边,即使一点力没用也被划出血珠,殷红的一点肉眼可见而出,跟止不住了一样涌个不停。 他后知后觉,这是把货真价实的真剑! 符玄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已经站了一人。 他缓缓抬头看去,此人面露凶煞,手中还拿着一把大砍刀,盯着他的眼神异常兴奋,似乎在看什么猎物。 “玄家的小子,怎么不跑了?” 符玄一头雾水,硬着头皮发问:“你是?” “哈哈哈哈!”手持大砍刀,那人笑的无比轻狂:“不知道我是谁不重要,只需要知道杀死你的人是我就够了。” 他手中的砍刀挥起即落,符玄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心脏狂跳个不停,下意识紧闭双眼撇向一边。 “慢!” 锵的一声,砍刀被扔来的飞刀弹开,恰好错开了符玄的身,如此不轻不重的威力却将一众树拦腰斩倒。 “姓武的,你想干嘛!” 只见半空中飘下一人,白衣黄袍,袍上还携有五行八卦图,稳稳落地后站在符玄的身边,作势要保护他的样子。 “李兄,万万不可杀他。” 李奎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他身后的符玄,大声道:“玄家的小子与你有何干?杀他也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符玄在他们的对峙下睁开了眼睛,宕机的大脑开始梳理起发生的一切。半个小时前他还在送最后一单外卖,顾客填写的地址在一处偏远又僻静的别墅区,骑来的电瓶进不去茂密的丛林,所以他拿着外卖徒步而行…… “正是因为他是玄家的人,才万万不可杀。” 李奎毫不在意的笑了两声:“岌岌可危的家族罢了,多一人少一人又有谁会在意。” 玄家。符玄唯一知道的玄家是前几天看的一篇玄幻修真小说,四大家族之一的玄家,也同样如那人所说的般,岌岌可危,被人算计所致。 “李兄,你且饶他一命,日后必有好处。” 李奎显然还不打算放过符玄,目光再次攀浮,更加贪婪奋然:“他这颗人头,可是有三千黄金。” 砍刀从拿起就没再被放下,李奎打定了主意今夜非杀符玄不可。 “姓武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安静离开。”李奎道,“否则刀下无情。” 符玄终于从困惑的处境中明晰起来,他悄悄看了身前人的背影,四大家族的武家,主张善恶明非,不可袖手旁观,他并不会置于水生火热之中。 “如果我说不呢。” 李奎眉头一蹙,须臾又舒展开来,奸笑道:“听闻武家有独一套的武功秘法,又深不可没。你与我过几招,你若是赢了,我便留他一条狗命。” 武清晏道:“那便失礼了。” 武家功夫刚柔并济,名门望族又岂能是鼠辈能够挑战的,李奎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武清晏。 一道凛冽的剑气如山崩地裂猛然迸发,在半刻中又幻化成数十道,李奎以刀为御,剑气铿锵速过,将他身后的大石瞬间击碎。 李奎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武家,也不过如此。” 武清晏并未多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他。 “该我……噗!咳咳咳!”砍刀四分五裂,就连身上的衣物也被尽数割裂,李奎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眸中是惊疑。 武清晏淡淡道:“你好自为之,这个人我带走了。” 符玄方才才看过一场打斗,表面平静波澜不惊,内心却属实被震惊到了,这份震惊不仅仅是武清晏只一招把李奎解决,还有他穿书的这个噩耗。 他此刻累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任由武清晏把他带回。 玄家,正堂。 武清晏并未声张,本意把符玄带回去就悄悄离开,但刚踏进玄家大门的那刻,扫地婢女一见此便大声呼唤,他根本来不及制止。 这不,转眼间,他被请着到了正堂。 玄家家主得知了前因后果,对武清晏热情招待:“此次多谢出手相助,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谢。” 武清晏道:“家主言重了,我武家主张的便是出手相助,何况我也没出多大力。” 玄家家主笑脸相迎,目光轻移符玄身上,从进门起,这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武清晏又道:“既然人已经安全送回,我也该回去了。” 玄则立即派人互送他回去,却都被武清晏推搡拒绝,临走时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符玄,都未曾得到过眼神回应。 符玄哪有心思在他身上。 待他走后,正堂突然凝固气氛,符玄被刺杀且差点被杀的消息上下传遍,许多人也都同往看戏。 “呦,没本事还出去干什么,差点连命都丢在外面了,真丢玄家的人!” “玄三这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 听着他们的讽刺声,符玄缓缓抬起了头,脸色苍白无比,连唇色都少有血色,阴恻恻道:“你要点外卖吗?” 玄则脸色一变,眉毛一皱,大“哈”了一声:“你疯了吗?” 符玄看着他,眼底毫无波澜:“可能吧。” 一朝穿书,什么都未搞明白,还是单纯去送个外卖,然后被追杀。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天道无法,他保持现在的平静已经很难得了。 “爹,我看你还是赶紧给玄三驱驱鬼吧。” “你且闭嘴,”玄家家主目光转移符玄,道:“今夜你也受到不小的刺激,好好休息。” 符玄仰头看他,须臾点头又转身要走。 “就这么让他走了?爹,你也太偏心他了吧!” 玄则又道:“玄家本就被别人看不起了,玄三出去差点被杀,那今后随便出去一个人都能被追杀,爹为何不惩罚他?” 还没等家主发话,符玄已经转过身道:“你若是觉得不安全,缩在家中等死便好了。” 玄则愣了三秒,刚要反回去时,正堂内已不见符玄的身影。 “刚刚那是三少爷?” “玄三说话何时那样了……” 家主一挥袖:“都回去吧。” 符玄被领回房,一头栽到了床上。 他混乱无比,已经接受了在送外卖的路上魂穿他人身上的事实,现在另外的问题使他苦恼。照如此剧情发展下去,玄家不仅会很快走向灭亡,上上下下几百人都会死。 这一切的手笔全都是因为他。 玄三,全书中最烂的好人,性格软弱,有实力却总是为别人而活,死到临头还在担心杀他的人是否会被谴责。 符玄看到此处再无心情观摩,像他这种铁石心肠,恨不得惹他不顺心的人全都消失,是最不能看到这种傻X的行为。 然后老天看中了他,派他来解救着几百个人的性命? 符玄想了有好一会儿,突然就释怀了,他从床上惊坐起,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儿获得了水。 这世上唯一能难倒他的事儿,还只有生死离别。 原玄三体验的是背叛、算计、无人在意,一身功夫成了负债品,换他再走一遭,拯救这上上下下几百人命,他定要不同。 屋中简朴极致,看得出生活的拮据,一面铜黄色的镜子映照出他的模样。 那是一副称得上无与伦比的面容,仅仅是还有点苍白,凤眸柳眉,轮廓柔和似薄雾,优美的唇瓣茱萸一点,白月般的发丝散乱两侧,却也衬起了一种独特的美。 符玄盯着这张脸,半晌轻视一笑,也就这张脸算得上唯一的优势。 众多武功强者,尊者之者,唯有势力是说话的底气。 第二日,午上。 从前门到后院,整个玄家窃语声不绵于耳。 玄则刚从练武之地归来,被迎面闲谈的奴婢撞了个正着,抬头一看是二少爷玄则,奴婢吓得当场跪了下来。 玄则在练武地早已听过几声窃语,貌似是谈论玄三的,他挑了下眉,问道:“你们口中说的‘他’是谁?” 跪地的奴婢互相对视,谁也不敢接这个话。 玄则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想死了?” 奴婢头低的更狠,颤颤巍巍道:“回四少爷,是……关于三少爷的……” 玄则道:“他怎么了?” 奴婢又道:“三少爷他…把头发染成了黑发……” 玄则眉头紧锁,喃喃道:“他又抽什么疯。” 今日所见的符玄就跟换了个人皮一样,白发被染成黑发,白衣换成红衣,平常温和如玉的模样变得寒气逼人,惹得人不敢靠近他。 玄家中窃语的内容,大抵都是他被夺魂了。 符玄也可以准确的告诉他们,没错,他就是那个夺魂的人。 只可惜没人问。 玄则的到来让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这人每次见他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无事自怒,非要讨到一点好处才肯离开。 “没有爹的准许,你怎敢把头发染成黑的?” 符玄不吃他这套,淡淡道:“我未剪只染,更何况家主都未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若再好欺负,真当一头撞死在此。 第2章 第 2 章 三道九流的世界,分为师、仙、尊三个等级。上一世的玄三最高只达到了“师”的地步,在成尊成仙的路上有着万般阻挠,即使离修仙触手可得,也在家族兴亡那一刻全盘覆灭。 上分三等,也是于玄、武、聂、孟四大家族的根基所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涌动。玄家也并非一直这样堕落,苍穹山有门派,是修炼的必经之地,曾经的玄家是掌握苍穹山派树根的命脉。 如今,蠢货太多,针眼太密,早已被踢出去了,据说抓住命脉的手换成了武家。 道法,纯心,是武家的宗旨,明面上与苍穹山派所达一致。 每三年,是苍穹山派招生的时候。不过进去求学修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筛选这件事不管是在如今还是过去都是不可缺的步骤,苍穹山会出示任务卷轴,唯有达到要求的才可步入门派修炼。 上一个五年时,玄三把争取来的机会让给了玄则,即使这样好心,也没换来好心的对待。 符玄绝不会再让这次机会溜走。 苍穹山弟子送来任务卷轴,如金阳般的卷轴在他的施法下慢慢展开,墨黑的字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上面: 乱葬岗,一者一百,屠尸,狩猎。 苍穹山弟子道:“即日起便可出发,为期三天,届时你们会领到尸囊,将尸气放入其中卷轴便可记录你们杀了多少尸。” 说着,卷轴上面从一开始的任务变成了此次考核的人员名单。不出意外,符玄看到了他的名字,至于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再未去留意。 派发了任务,那弟子本要走,忽的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了,要是不想参与此次招生考核,又或是怕有危险,不去便是。” 玄则把目光放在了符玄身上,挑衅的看了几眼,道:“的确如此,我看三哥还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免得被死尸吃了。到时候我可没空去救你。” 考核并非儿戏,死尸也不是简单的傀儡,乱葬岗上的是煞气极重的怨尸,被抓伤感染了尸气也极有可能一命呜呼。 符玄斜睨了他一眼,冷嘲道:“傲者哪有不死的分?况且,你觉得你会比我强?” “…你!”来回几天,再也从这人身上讨不到一点上风,玄则看着他心中自然不爽,他从小看符玄不爽,长的像女的就算了,性格也像女的。 温和、细腻、说话都从未大声过,别人说东就是东,从不往西走。可现在,再也不会给他个好脸色,说话也极度不好听。 见他还想再说什么,符玄冷冷道:“还是省点力气去杀尸,免得玄家还要披麻戴孝。” 苍穹山的弟子脸上冒着虚汗,干笑了两声道:“几位,期待在门派见到你们。”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 月下,乱葬岗。 此处寂静成诡异,腐土腥秽,唯有风声穿过,尸骸遍地的死尸却荒芜,什么也没有。 符玄身着红衣,以往着装的宽衣宽袖被他换成窄衣窄袖,将他腰身衬托的无比颀长削瘦,恰到好处,竟从柔美透出了几分飘逸。不熟他的人一眼还认不出。 武清晏便是如此,他虽与符玄算不上挚友,但先前也算半个朋友,他那张独一份的面孔绝对会让人永不忘怀,这番模样他却是第一次见。 他走到符玄身边,道:“玄兄,早早就看到卷轴上有你的名字。” 符玄看他一眼,对于武清晏,玄家灭亡与他无关,只有一心的正道。 “上次武兄出手相助还没来得及感谢。” 武清晏笑道:“无事,碰巧遇见出手相助罢了。” 在乱葬岗相聚的人也算热闹,四大家族的人多少在场几位,符玄并不眼熟,自然也没搭理,但他却受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常年没出过外的玄家三子,竟然是个骨相甚美的美人。 肤若凝脂,眼神但凡往四周飘一下那就是在勾人,有人对着符玄吹起了口哨。 聂怀问旁边的玄则:“那是玄三?” 聂怀,聂家二子。 玄则看向那边,半晌没出声,还是聂怀用手肘碰了碰他才说:“是。” 聂怀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喃喃道:“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时苍穹山弟子从黑暗中出现,卷轴飘在空中,道:“各位,狩猎即将开始,你们现在就可以拿尸囊,一人一百,尸囊满了后到达山的那边找我核对。”说着,他指了指乱葬岗远处的那座山,不高不低,却格外陡峭。 收了卷轴,又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多人中有人道:“这乱葬岗内哪有怨尸?我们上哪杀去?” 苍穹弟子道:“尸,是要各位去找的,另外,这尸并不是最低等的,他们可同聚,也可幻变,大家要多加小心。” 见没人再提问题,苍穹弟子拱手:“那便预祝各位取到好成绩。” 须臾,他的身影如蒸发了一般瞬间消失。 三日,但尸只有夜里出现,拿到一百个尸气并不容易,符玄半秒也不打算浪费,抬步就要去找。 武清晏跟上他,道:“玄兄,考者说这尸可同聚,你一人走是不是太危险了?” 符玄看向他,道:“若是同行,那尸又如何分?” 确实是个问题,武清晏思忖了一会儿,道:“你看到的算你,我定不会拿。” 符玄道:“武兄为何这般帮我?” 武清晏爽朗道:“武家家训,扶强帮弱。” 符玄笑了下,那日救他,确实把他归为了弱方一类。有武清晏的帮助,屠尸或许能更快一些。 他道:“多谢。” 足下泥淖松陷,如踏尸骸,来来回回走过依旧不见怨尸,好像故意躲藏起来了一样。 符玄在头顶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腐腥味,他抬头看去,残枝枯杈上是倒挂着的怨尸,抖动的声音簌簌作响,长滴口水落下,滴在了他的脚边。 甚至有人以为下了雨,仰头看去,惊叫出声:“啊——” 怨尸倒挂在树枝上面的场景过于诡异,头颅侧边,可怖的脸上尽是狰狞,“啪嗒”几声,树枝被压断,怨尸一个接着一个掉落。 如若不是这会儿停下了脚步,怨尸就跟天降雨样砸到他们的身上。 砸下地的怨尸以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血口大张,白眼空洞,移动速度极快朝他们跑来。 武清晏蓦然站在了符玄的身前:“玄兄,我保护你。” 符玄看着那堆怨尸,不以为意道:“这怨尸我全都看到了,该怎么办?” 武清晏愣了愣,很快又道:“那就全归你。” 符玄笑道:“武兄大方。” 他说完,武清晏就提剑把扑来的怨尸尽数斩完,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被斩杀的尸立即变成一团尸气,由尸囊收入。 “快杀啊,不能让武清晏一人把尸全拿了!” 符玄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没多久,第一批怨尸已经被杀光杀尽,场上一人未伤,看来是最低级的尸。 将尸气收入,符玄扔给武清晏,道:“这尸囊里装的有二十只。” 武清晏把尸囊挂在腰间,道:“谢了,玄兄。” 符玄转身去往屠尸的第二个地方。 同行的聂怀刚好看到他的身影,将折扇一收,看向身旁的玄则道:“武清晏何时和玄三走那么近了?” 玄则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确实是他说的那样,武清晏一直跟在符玄身边。 “那夜被追杀,也是武清晏将他送回。” 聂怀拉长语调,揶揄道:“莫非他们……” “不可能!”玄则几乎是下意识反驳,但看着聂怀迟疑的表情又改变了说法:“真恶心。” 聂怀浮笑了两声,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想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关系,试试就知道了。” 玄则疑道:“怎么试?” 聂怀撑开折扇轻轻扫着,笑而不语。 * 听道观里供香的人说,乱葬岗有一株包治百病的草药,草药是极阴,乱葬岗也是极阴之地,两者互融便成了极阳之药。 楚天阔背着个采草药的竹筐,仔细在地上寻找着那一株草药,天微微亮着,但光线还不是很好,供香的人又说,此草药只有晨明才会出现,天亮里只会躲在土里。 他跪在一片茵草之地,艰难的一根略过一根草寻找。 寻了半天,眼瞅着天都要亮了,他还没找到。楚天阔耷拉着脑袋,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放弃,不到天亮他也不打算回去。 找着找着,没留意到前方的陡坡,楚天阔前臂腾空,滚了好几个滚头,不过还好在没掉下去前拉到了一个结实的藤条。他现在灰头土脸,拉着藤条正要往上爬。 “啪”一声,藤条毫无征兆的断了,他又疾速往下掉。 楚天阔不知自己滚到了哪里,爬起身时,余光猛然瞥到了一抹红色,他以为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觉是个人。 他爬了过去,戳了戳那人毫无反应,从脚边看向此人的长相,呼吸陡然停住。 月白的头发盖住了脸的一侧,雕栏玉彻般的面容,眉目如画却紧闭,纤长睫毛投下淡淡阴影,一抹鲜血自唇角蜿蜒而下,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楚天阔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发愣足足有半刻,后知后觉才想起要把这人带回去。 他放下竹筐,扶起上半身,后又惊喜地发现那里有他要找到草药。 “太好了!” 楚天阔把草药摘下放进筐里,又把符玄背上身,竹筐就放在胸前背着。几根发丝划到他的脸庞,酥酥痒痒的,左肩忽然一沉,符玄的头靠在了上面,他放缓了脚步,连呼吸都缓慢。 第3章 第 3 章 楚天阔年纪并不大,背着比他重许多的符玄多少有点吃力,额头汗珠滚落,他却跟感觉不到累似的,一声不喘把符玄背回了道观。 道观里坐着位老者,白发虽苍苍,但神采奕奕的,从楚天阔进门的那刻起便注意到了他背上的人。 老者道:“小友,你这是又捡伤者回来了?” 楚天阔终于舍得把头抬起,就算如此,也没拨开符玄搭在脸旁的发丝,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了,大爷,我找到能治你病的药了。” 说着,他将竹筐放下,走到自己睡的草铺,刚想把符玄放下,但又觉得草铺不是那么干净,转头对老者说:“能麻烦您将我的外袍脱下垫在草铺上吗?” 老者摸着胡子笑呵呵道:“小友,这是你什么人?如此怜爱?老夫可记着昨晚可没这待遇。” 楚天阔不好意思道:“抱歉了大爷。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应该会爱干净一些。” 老者起身把他的外袍脱下,又铺在了草铺上,楚天阔这才放心把符玄给放下,经过那么长的路程,那原本紧皱的眉头松懈了些,脸色苍白透不出一点血色,就连唇色由原先的红变为青。 楚天阔大惊:“她这是怎么了!” 老者抻头看了一眼,惋惜道:“那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短命鬼。” 方才还不是这样,楚天阔有些着急,又是伸手去探符玄的鼻息,又是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耳朵还未碰上胸部,又突然停了下来。 那处,是他不能碰的…… 老者被他羞红的脸逗笑,道:“小友,你救了他回来,是死是活是他的命数,你不会折煞的。” 楚天阔道:“不行不行!他还有气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老者又摸了摸胡子:“那你该怎么救她?” 楚天阔看着符玄吐出的气都那么微弱,生怕下一秒他就要死了,灵机一动,他想起从乱葬岗采回来包治百病的草药。 想都没想就要拿出来给符玄喂下。 老者急忙挥手:“哎!小友,那药是给我治病的。” 楚天阔道:“大爷,您先等一等,这姑娘快要死了,草药先给她用,明日我再去给您采。” 老者无可奈何道:“这药即使给他吃了也没用啊!” 楚天阔手下动作一顿:“为何?这草药不是能包治百病吗?” “治的是百病,”老者缓缓道,“但治的不是尸气。” 楚天阔不解:“尸气?” 老者道:“这姑娘身上中的是最高一等怨尸的尸气,如果老夫猜的不错,这姑娘体内应当是有些法力的,不然早就死了,哪还等着你背她走那么远一段的路程回来。” 楚天阔征征看着手中的草药,又看向老者,眼巴巴道:“那怎么才能救他?” 老者见他如此,笑了笑:“你当真要救他?” 楚天阔用力点了点头。 老者又道:“你就不怕他是坏人,醒来后非但不感恩你,还会把你杀了?” 楚天阔愣了一下,须臾又道:“不怕。” 老者忽然唉声叹气,道:“你这小友,心肠到底有多红,见谁都救,就连路过的狗都要扔个馒头,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吃饱……” 楚天阔不以为意,道:“大爷,告诉我吧。” 老者:“救他很简单,你将你的手指割破,喂他你的几滴血便成。” 楚天阔得到了办法,丝毫没有顾虑,咬破了手指就往符玄嘴边送。 老者:“……”当真一点不怕。 奈何符玄的嘴唇紧紧闭着,滴在唇边的血半分没流进嘴里,楚天阔血都快流干了。 “小友,你就是把全身的血滴尽,也喂不进他的肚中。” 他的血已经把符玄的唇染红。 老者道:“你以嘴渡给他,用舌头深探一些,逼他下咽不就行了?” 楚天阔眨了眨眼睛,盯着符玄的唇一直没下手,心里纠结万分。 “现在他的命又不重要了?” 楚天阔仿佛恍然大悟,喉结滚动几下,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刺痛感让他短暂蹙了下眉,随后什么也不再顾虑,对着符玄的唇吻了上去。 * 道观里的香气有些熏鼻,符玄皱了下眉,须臾慢慢睁开眼睛。 破屋漏壁,一尊神像前供的有香有食物,道观里没有其余人的身影,符玄坐起,身上的黑袍滑到腿,身下是杂乱的草铺,他拿起黑袍看了看,却不见这衣的主人。 “嘎吱——”道观的门被推开。 楚天阔手里端着热腾腾的粥,与坐起的符玄四目正好相撞,他眼中仿若闪过光亮,道:“你醒了。” 符玄冷淡地看着他,一字未言。 在乱葬岗时,他与武清晏分道,还未走到下一个屠尸点,丛林中突然飞跃出怨尸,此怨尸身上充满了阴紫的煞气,与杀过的那些尸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它像是受人驱使般,只冲符玄杀,且凶猛强悍。符玄万万没想到,他的法力如被人封锁了般,竟使不出,毫无一点还手的能力! 他狠狠皱眉,回想究竟是谁…… 楚天阔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做了点粥。” 符玄脸色已经恢复原本的颜色,看样子恢复的还挺不错。 “你救了我?” 楚天阔把粥放在他身边,听到唤他,立即抬起头,浓密长睫下那双动魄的美眸让他多看了两眼。 发呆片刻,又赶紧低下头,“是。” 这人光从外表看都不难看出是个老实人,清秀纯真的面容,玉骨清奇,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丝毫看不出一点有害杂质,是符玄懒得搭理的那类。 “想要什么?” “啊?”楚天阔不解道,“姑……”话到一半又陡然停住,明白了符玄的意思:“我什么也不要。” 符玄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便要走。 “等等!”楚天阔喊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符玄顿下身,侧目而视:“不劳费心。” 算计他的人,还等着他去找。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衣袂翻飞间不带半分迟疑。楚天阔不仅担心他的身体,还没问他的名字,只怕这一面就是永远,抬步就赶忙去追。 符玄还没走出这片道观,身后便传来痛喊声。 楚天阔被蛇咬了一口,可能跑的太快不小心踩了它一脚,那蛇猛地跳起来给他口,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 这片丛草毒虫遍地,蛇肯定也是毒蛇,被咬的地方正冒着黑血,要不了多久毒素便会蔓延全身。 楚天阔本以为自己会就此丧命,陡然间,一道黑色的影子笼罩了他。 抬头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符玄。 符玄把他带回了道观,解开他的衣一看,被蛇咬的两个尖牙印子四周都是乌黑一片,受害者类似在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既然他救了他一命,那么当场还这个人情从此也就两不相欠。 从楚天阔的视角看去,符玄的脸正慢慢凑近他下腹蛇咬的那处,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后—— 楚天阔猛地捧住符玄的脸,急道:“万万不可!” 符玄道:“放手。” 楚天阔的感觉这才回到双手捧着符玄的脸上,看着白皙摸起来也滑腻,意识到出格后把手松了下去。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懂?” 楚天阔还没反应,符玄就已经碰上了那处,用嘴吸出黑血,扭头又把黑血吐在地上,来来回回十几下,黑血被吐尽,正常的血色重新涌现。 在尝到这血时,符玄体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法力似乎在体内运转了起来。 他抬手一挥,果然有法力涌现。 从乱葬岗逃生,想必他也中了尸气,算计他的人是想要他的命,不过——符玄突然好奇这“老实人”是怎么把他救活的。 便问:“我身上的尸气你是怎么解开的?” 楚天阔身上逐渐恢复了力气,闻言抬起头,脸上红红的,道:“我的血。” 符玄懂了,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阔回道:“楚天阔。” 楚天阔,那便不奇怪了。纯阳之体,天赋异禀,有着不同寻常人的独门体系,书中说他年纪轻轻便达到了最高等级的实力,并还有上升的空间,是个不可预测的实力无底洞。 唯一缺点,与上一世玄三所差无几,被人所利用,满腔的能力变成了屠杀的傀儡,后又忍辱不了自己的造孽而自尽。 他的忠诚与可信都是顶级的,这种你对他好他就会百倍对你好的人,是个可塑之才,也能成为符玄的第二把利刃。 符玄道:“北边有片玄武之地,那里有座山,名为苍穹山。从今日起,你便离开这道观,徒步而行,路上不许停歇,直至走到苍穹山下,向内里弟子请示你要做名杂役,清扫落叶,洗净尘土。” 楚天阔思忖片刻,没问他前因后果,只是道:“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符玄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以为然道:“你能抵达此山并进入门派,便能再见到我。” “真的!”楚天阔喜笑颜开,“要多久?” 符玄没给他个准确的回应,道:“你且行且待。” 说完,符玄站起身,就要出道观门。 楚天阔又跟了上来。 “现在,你哪也不能去。”符玄淡道。 楚天阔有些失落,但还是问:“可否告知名字?我日后好在苍穹山上找你。” “不必,”符玄道,“时机成熟后,我自会来找你。” 前行还未三步,符玄又回头道:“再给我些你的血。” * 一路回到乱葬岗,三日已过两日,尸囊内只有原先武清晏清扫的那波尸,通过考核还远远不够。 一者一百,屠尸,狩猎。 既是屠尸,也可狩猎。 符玄还未去寻狩猎的对象,便恰好与玄则和聂怀撞了个满面。 “玄三?”玄则的脸上挂着惊疑。 毫不掩饰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曾经干过什么事儿。 符玄冷着眯了眯眼睛。 聂怀敲着折扇,笑着:“三日屠尸快过,不知……” “轰!”聂怀话甚至都没说话,符玄就已经一击把玄则砸到了石头缝里,石块瞬间碎落一地。 聂怀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平日里脾气温和的玄三竟然会动手打人。 符玄走的轻快,擦过他身,走到玄则那边,毫不避讳的拿过他的尸囊。 聂怀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符玄望他一眼,眸子里是寒光:“拿回我的东西罢了。怎么,你也想试试?” 他被怨尸追,其原因绝对不是玄则,聂家手笔最为丰富,教出来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现在不是挑衅聂家的好时候。 符玄本不想再理他,聂怀却不愿他意:“慢着,你可知你这是作弊。” 符玄勾唇笑道:“屠尸,狩猎,狩的是什么猎,有很多种可能。” 聂怀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就这样让你走吗?” 符玄静静看着他。 一柱香过后,他拿着两个尸囊满意离开。 楚天阔给他的血已经用尽,符玄不由想,这纯阳之体全身果然都是宝,日后他再慢慢汲取。 第4章 第 4 章 考核三日已过,抵达苍穹弟子所说的那座山,日头刚出还未全亮,只见山下已经站了不少人。 符玄带着三个尸囊走了过去。 武清晏是早早到的那批人,自从和符玄分开,他救完人回来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不由多想符玄是不是找了其他人组队。 但现在见到他,孑然一身,不像是有伴的样子。 武清晏来到身边,想问个清楚:“玄兄,我去救人时,你怎么先走了?” 符玄看着他,眸中的寒光转瞬即逝,又毫无波澜道:“没什么,见到其他地方有尸便过去了。” 一点小把戏便把武清晏支走,从九死一生中回来符玄才发觉不能靠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是他软肋,同样,依靠他人也相当于走向慢性死亡。 时辰已过,苍穹弟子巡视一圈在场的人,须臾打开了卷轴,“先恭喜各位通过了考核,现在喊到名字的将尸囊交于给我。” “李大明,屠尸数量,118。” 被喊到的人过去交尸囊,转身冲其他人骄傲笑道:“小水平小水平。” 118个尸,成绩可以说还算不错,但那副嘴脸惹人鄙视。 “蔡阳,屠尸数量,104。” “单珠,屠尸数量,127。” ……卷轴上的名字已过大半。 “武清晏,屠尸数量,198。” 武清晏的身上豁然聚焦了许多目光,众多人都在打量这位骨骼惊奇之人。 “孟姜云,屠尸数量201。” 只见人群当中,有位身着玄衣金纹,白银发冠将黑发束起一半,衣冠楚楚,温润如玉的男子。孟姜云,名门孟家子弟。孟家一向以“神秘”二字为主,书中的描写也只是个中立态度。 符玄对于书中的内容只了解其三,后者因为“烂好人”玄三利落劝退了,所以根本没看到屠杀玄家全族的罪魁祸首是谁。 能让一个百年基业的家族灭亡,少不了众多人的手笔,故符玄一直与这些人保持距离。 孟姜云是目前为止屠尸数量最多,对他唏嘘的声音由轻变重。 “早就听闻孟家人凶狠残暴,不然哪能屠那么多尸。” “对啊对啊,心狠手辣才能做到片甲不留的成绩!” 孟姜云微微一笑,道:“不知可否告诉我一声造谣的人是谁?” 谈论二人身体一僵,身后就是孟姜云,不知是不是在阴暗处的原因,只觉得此刻他的脸无比阴森。 两人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嘴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符玄将目光从那边收回,看向苍穹弟子继续喊道: “玄三,屠尸数量,30。” 听到三十,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没?三十也能过来?这人是不要脸还是脸皮厚?纯过来受辱的么? “哈哈哈哈!三十也能有脸过来!” “那玄三可是玄家的人,没想到玄家人不仅沦落成这样,脸皮也很厚!” “赶紧回家吧,别丢家族的脸了,三十个尸哈哈哈!” 苍穹山弟子脸色稍微一变,很快又恢复,接着道:“狩猎,300,共计屠尸,330。” “…?” “我们是不是笑得有点早了?” “不是,这还能狩猎吗…” 符玄一声不吭,走到苍穹弟子身边,把三个尸囊都交给了他。 苍穹弟子收下,目光瞥向他:“玄三,你可知狩猎是种错误的行为?” 符玄长睫扇动,淡淡道:“狩猎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又怎能算错?” 苍穹弟子看他,只一味不语。 符玄交了尸囊便走下,武清晏到他身边询问:“玄兄,你狩的是谁的猎?” 场上只有一半人来,另一半考核全都失败,武清晏也不明晓会有“狩猎”这一说法,明摆着是屠尸不够,然后去抢夺。 符玄道:“玄则,聂怀。” 武清晏略微有些吃惊,但没多问,只是道:“竟是他两人。” 苍穹弟子收了卷轴,在他手中的尸囊全都打开,很快飘向空中汇成一团黑气,弟子仅仅挥手两下,黑气便形成一颗黑丹,他又将黑丹装进一个玉器中。 “各位通过了门派考核,接下来就可以前往门派请示,门派会根据各位的实力和骨骼送往不同的宗门拜师。对了,考核第一名,有任意选宗门和选师的机会。” “玄兄,你打算去哪个宗门?”武清晏问道。 符玄道:“怎么,你想和我一起?” 武清晏干笑了两声,道:“我可能去不了苍穹山了。从家里逃出来迟早要被抓回去,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参加考核去了苍穹山,我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符玄看他一眼,心想着来乱葬岗考核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解闷么? “玄兄,祝你一路顺风,也希望我们日后能再见。” “嗯,”符玄点头,“你也是。” * 苍穹山派分为许多不同同根不同源的宗门,可掌握元素之力风、火、雷、土,也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宗门奇法。 符玄上辈子是个药师,善于借草木之力修炼战斗,但他还是以炼制灵丹妙药为主,从不施展法力。宗派虽然无用,他的能力以及深道却高于云楼,利用对草药的独门见解,也能修炼出一套特别的功法。 现在的符玄不会再重走老路。 药师助人助己,却在富有攻击的宗派功法前弱到极致。 楚天阔在苍穹山内已做了两日的杂役,始终没见到他心中想见的那个人,他有些苦恼。 “天阔,你那边落叶扫好了没?” 楚天阔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还在纠结当初就应该硬着脸皮问出“她”的名字,不然也不会那么难熬了。 蓦然间,耳边响起一道高声。 “楚天阔!” 楚天阔从思绪中猛地被拉回,捂着耳朵惊醒起。 “阿瑶师姐,你怎么来了?” 铃瑶不满道:“喊了你那么多遍,你到底在想什么?” 楚天阔道:“抱歉师姐。” 铃瑶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道:“算了。落叶都已经被你清扫干净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楚天阔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这片地他来来回回已经扫过很多遍了。 他刚要开口说话,不远处的长阶下,一名苍穹山内的白衣弟子身后跟随着一众人,服饰与山派的毫不相似,看样子那些人是从外面来的。 楚天阔问道:“师姐,他们是谁?” 铃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告诉他:“清风师哥带的那些人,都是通过考核进入门派的。” 楚天阔没经历过这些,“考核?” “是啊,”铃瑶道,“听说这次考核的地点还是在乱葬岗,那个地方都是怨尸,可脏了。” 楚天阔就跟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似的,倏然抬头,眼睛闪烁着明光:“乱葬岗!” 铃瑶不解地看他:“你激动什么?” 捡到“她”也是在乱葬岗,那么说来,“她”也是考核之中的其一。 太好了! 楚天阔继续朝长阶下看去,不多时,果然看到了最想见到的那抹身影,红衣…头发却是黑的,他又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 那名姑娘分明是白发。 铃瑶不知他的情绪变化为何忽高忽低,明明上一秒还满脸兴奋,下一秒又垂着头。 “那里面的人有你认识的?” 楚天阔道:“不算认识,只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铃瑶貌似懂了,笑起来:“你想再见到她,是不是?” 楚天阔忽然不说话了。 苍穹山巅,云海翻动。五年一度的“宗门招生”使得各宗位坐满了有脸有面的师长。清风将通过考核的人员带入,道:“各位,不久会有测试的灵石,你们只需注入一丝法力,灵石便可测出适合出实力。” 说完,灵石从长老手中飘来,清风带着走过第一个人面前。 注入法力后,灵石显现出红色的光芒。 清风道:“气力不够,修为也没达到基础。抱歉,你被淘汰了。” 被淘汰的人满脸惊疑,后又怒道:“什么!怎…怎么会被淘汰!我可是通过了乱葬岗考核!” 清风淡淡道:“乱葬岗考核只是其一,灵石测试是其二。” “我不服!我明明通过了考核!这灵石一定是假的!” 清风道:“不是你的机遇,即使强求也抓不住。” 不由他再说什么,两名弟子走到他身边半拖半拉的将他弄走。 灵石测试一轮,有些人依旧被淘汰,剩下的那一部分便顺利进入宗门。 孟姜云入的是丹宗,他只一眼被丹宗长老相中,也恰巧是此宗门的骨骼。 清风走到符玄身边,道:“你是屠尸第一,但灵石测试还是要进行的。” 符玄没多说什么,朝灵石注入法力。 清风看了眼,道:“药宗。” 药宗长老的目光朝他看来,对他也算满意,是个不错的可塑之才。 符玄却道:“我选术宗。” 术师,可布阵,也可上推演天机,下镇封山河。是造就强攻强法的不错选。 清风提醒:“你骨骼最为贴近药宗,术宗的练武之法会有难度,确定想好了?” 符玄没有犹豫:“想好了。” 好不容易爬上山巅的楚天阔,一眼便定在了符玄的身上,这下看的更仔细了些,除了发色不同,符玄就是他要找的人! 楚天阔心中又由悲转喜,看来他们的缘分还未尽。 写完一章,眼痛腰痛,一坐就是三小时,求星星[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符玄顺利进入了术宗,坐拥南北气蕴极佳的术宗门派,是苍穹山内最为古老神秘的宗派之一。 术法,上塑千年,下至如今,用途极泛,想要精学并非一件易事。 待在术宗的这些日,符玄多则看了几十本关于术法的术,少则画了七八幅布阵图,却迟迟没有运用法力转化为已。 自上次乱葬岗遭遇暗算,又中了尸毒,符玄才后知自己全身的筋骨脉络和法力都被人封禁,所以当时才会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像个废人差点被杀。 后来就是楚天阔发现了他并把他救回,符玄不禁眯了下双眼,这些情况的发生在书中并未有过出现,封禁他法力的人又究竟是谁…… 还不由他多想,矗立在院中央的长亭外,有很轻的脚步声,不慎踩到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楚天阔心中又惊又慌,立刻停下脚步,顿了有几秒钟才敢歪头朝院内看去。 黑顶红柱的长亭下,已空无一人。 楚天阔以为符玄走了,有些失落,刚要转过身便听见清冷一声: “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蓦然看见那张他极度想要见到的面孔,心脏险些要跳出,头皮发麻道:“我…我…我……” 符玄听着他打结巴。 楚天阔镇了镇心神,把打结的舌头捋直,道:“我在这里打扫。” 符玄蹙了下眉,他是让楚天阔来苍穹山请示做一名杂役没错,山内众多山派,杂役也分高低,他是刚来的,理应会被分配到苍穹山脚下,怎么会跑来这术宗当杂役? “谁让你来这里的?” 楚天阔眨了眨眼,双目澄明如清泉:“这里缺人,我就来了……” 符玄看着他,一味不语。 楚天阔生平没撒过慌,这还是头次,看着符玄冷淡的表情,他还是实话说了出来:“因为…想见你…” 对于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这样说是不是过于直白了,他突然有些懊恼。 符玄自然不会把他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当不以为然。楚天阔于他而言,仅仅是一个锋利的利刃且不会背信弃义的忠诚人士,他浑身上下都是宝,天赋是,体内流淌的血对他也亦是。 纯阳之体的血虽然是不可多得的法宝,但也会有危险所在,非一定融合的情况下,这股力量可能会成为负担,承受不住这血带来好处的人会七窍流血而死,意外的是,符玄对于这力量的掌控十分称心得手。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楚天阔的重要原因。 另符玄唯一担心的是楚天阔本身的天赋异禀会被其他人更快发现,他的出现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起他人的注意,只能尽快将他收归麾下。 符玄道:“既然你想留在这里便谨遵三条。第一,不可与我太过亲近,第二,不可与任何人说话,第三,不可做善事。” 楚天阔不解道:“为何不能…亲近?” 符玄微微仰头,在他身上的目光冷淡:“这是要求。” “……”楚天阔静默片刻,接着抿了抿唇,须臾才道:“是。” 符玄点点头,衣袂翩然离去。 楚天阔看着那道背影,求铃瑶师姐数日,她才答应他从山脚下换到术宗门派内。虽然不能与符玄亲近,但他没有气馁,因为在术宗他还能再见到符玄。 * 天守阁,明道幽关。 聂怀来到此地,身上还带着一些伤,聂家服饰由墨绿袍服为主,衣身用金缕线密密绣着大团簇拥的宝相花,故在他来之后的半刻钟内便有人相接。 要知道,聂怀的大哥聂明臻可是这天守阁的掌门人之一。 聂怀伤势并不显眼,仔细看才能看出,即使聂明臻是这天守阁的掌门人,他也并未失了风度。 “聂掌门去哪了?” 弟子答道:“掌门去了术宗,很快便会回来。” 聂怀点了点头,道:“我在此等会儿。” 半柱香的时间,聂明臻便从术宗归来。 见到聂怀,他先是眉头一皱,道:“你怎么来了?入学考核不是先择宗门么?” 聂怀喊他一声“哥”,接着道:“我考核成绩被人抢了,他还把我打伤了。” 聂明臻眉头皱的更深,聂怀被打他漠不关心,但敢对聂家动手的人才是活的不耐烦了。 “谁打的?” 聂怀张口道:“玄家人,玄三。” 从云谷涧回往住处的路上,符玄遇到了聂怀,此刻他的身后还跟着从天守阁下来的人,掌门聂明臻的光采尤为应眼。 符玄心不惊,见到聂怀便已经知道是来找他算乱葬岗那次的账,还是先装傻:“你们这是?” 聂怀眼中是对他的嘲弄,道:“玄三,你做了什么事还要让我提醒吗?” 符玄没看他,目光掠向聂明臻道:“堂堂天守阁掌门竟是为了出风头而来的?” 他的语气以及态度都让聂明臻迟疑了一下。 聂明臻很快道:“有关聂家的事,我一律会管。” “哦,”符玄道,“那就是要出风头了。” 他的不作为和冷淡态度定惹得人心不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其中还有个掌门。 同跟下来的还有位门生,名为罗则,为聂明臻护前护后,一副狗腿子模样。 “聂师弟说他考核的成绩被你夺走……” 还不等他说完,符玄便打断:“屠尸狩猎,考核上面的内容清清楚楚,何是争夺?是没本事守住的东西被拿走?” 聂怀脸色一变,清楚记得那日符玄爆发出的法力有多可怕,但他又觉得蹊跷,明明在被怨尸赶杀的时候符玄并未做出任何对抗,又怎会突然间有如此力量。 难不成这人从头到尾是装的?也不应该啊…… 聂明臻仰起下颚,极具掌门风派,其实不然,聂明臻年轻有为,称得上是全派中的小辈。从他十六岁开始便通过考核,之后的几年大有作为,深受天守阁前掌门人的喜爱,直接内定给他,这也惹得许多人不服气,聂明臻有这个实力让他们慢慢服气。 “是考核内容不错,但为何要伤我聂家人?” 符玄道:“晚辈调皮,我这个做长辈的教导一番理应不算过。” 聂怀指桑骂槐道:“谁是你晚辈!” 跟符玄这人扯上关系,简直有损他阳刚之气! 符玄却不以为然,淡淡对聂明臻道:“你也看到了?” 聂怀立刻恢复文雅,方才是他激动了,何况罗则还在,折扇“唰”的一开,又道:“哥,依我看,玄三是故意的。” 聂明臻短暂蹙了下眉,很快又舒展。 罗则则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心想他在故意什么? 聂怀:“玄三曾经对你有仰慕之心,但自从你来到了苍穹山当了天守阁的掌门,他与你见面就变得不容易,这下他就有了见你的机会。” 罗则稀里糊涂的听完他说完,又稀里糊涂的消化这个内容……也就是说,符玄把聂怀打伤,是为了见聂明臻,且他曾经还仰慕过聂明臻? 如果不是今日这样听过,符玄差点还没记起有这一回事儿,玄三确实仰慕过聂明臻一段时间,不过那是曾经,不是现在。 现在,他一心修道,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说完了么?”符玄目光一瞥,寒气逼人道:“若是聂掌门不介意这段话传出去……” 聂明臻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即使这样了还是稳重十足,“我不关心过往是怎么发生的,但你伤了我聂家人,这件事儿也要有个说法。” 说罢,他从罗则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剑,那剑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冷气环绕,聂明臻又道:“聂怀,你拿起这把剑与他对过三次,不论结果怎样,这件事儿便算结束。” 符玄看着那把剑,如若他猜的没错,那剑是从天工坊打造出来的,世间数一数二的剑坊大门,会根据使用者的法术和气蕴打造。 竟然不是自己出手么?到底是怕有损风度,还是其他原因,符玄不得而知,他清楚的是聂明臻并不是持中立态度,否则也不会把剑给聂怀。 “三招?” 聂明臻道:“三招一过,再无纠葛。” 好在楚天阔的血有持续的效果,符玄也未退缩,只是这次过后,法力也该殆尽。 聂怀哪碰过剑,聂家顶梁柱唯有聂明臻,剑法练习他哪来过几次,简直屈指可数。 符玄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丝毫没有分神,法力环聚一处,指尖灵光膨胀,瞬间划出锋利白刃劈出。 聂怀拿着剑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一时都忘记了可以躲闪,聂明臻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过于灼热,让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白刃快到眼前,他只能用剑去挡。 轰! 尘土白灰满天飞,聂怀身上没感觉到疼痛,缓缓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聂明臻挡在了他的身上,一旁掀起了巨大的尘土。 聂明臻微侧过头看他,眼神晦暗不明。 方才他的一击被聂明臻轻松挥袖避开,改变了方向,飞向一边。 符玄冷笑道:“聂掌门,这算是作弊么?” 聂明臻道:“胜负已定,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 符玄静静看他,明晓再挣下去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符玄转身离去,不多久便消失在了云谷涧。 聂怀看不见聂明臻的神情,半晌过后才听他道:“回到聂家后,我会派人每日教你剑法。” 而符玄,他们来日方长。 楚:微笑面对生活~[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夜半子时,昏黑宁静的屋子内时不时传出一两道轻微的呻吟声,声音甚能让人浮想联翩,但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快。 符玄浑身虚汗,一阵冷又一阵热,五脏六腑似被人捏在手中般,难受的他在床上不停翻滚。 “哈……” 他挣扎从床上坐起,背上已然出满了冷汗,仿佛无数细小的银针刺着他,炙热的火焰包裹他,下一秒又跌入万丈冰渊。 强忍着剧痛,符玄披了件衣袍下床。 楚天阔从杂役房内出来已经是三更半夜,头顶上的明月亮的为他照明道路,泉池里的水清澈不惊,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杂役的其余弟子都已回到寝屋休息。 他解开腰带,正要剥下身上的衣物,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冲来一个人,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就已经被按倒在地,外衣被压在腰下,那人扶住了他的肩。 楚天阔只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十分熟悉,眨巴了两下眼睛,借助月光的光亮才看清了压在身上的人,竟是符玄。 “姑娘?” 符玄被折磨的一时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轻声道:“别动。” 楚天阔呼吸一滞,果然不动了。须臾他目光转动,看到符玄的头埋进他的颈处,滚烫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洒在皮肤上,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符玄即使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提前告诉了他要干什么,只是他的语气过分的轻柔:“有点痛,你忍一下。” 痛?楚天阔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脖颈侧一瞬间刺痛,他没控制住“嘶”了声。符玄咬破了那处的皮肤,紧接着更热更热的东西包裹着那处,细细舔舐着,缓解了刺痛。 他不敢乱动,手也不知要往哪里放,索性就放在地上,任凭符玄埋在脖颈侧。 半刻钟后,符玄身上的疼痛消失,也恢复了神志。从脖颈侧抬起头,看见的先是楚天阔的眼睛,凌乱不整的衣物,而他,此时此刻正跨坐在他的腰间。 “……” 符玄站起身,相较于楚天阔的狼狈,他并无太大变化。 楚天阔目光停在他身上一会儿,然后也慢慢爬了起来,捡起外衣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你还好吗?”楚天阔问道。 杂役弟子所在的地方与像符玄这般修炼之师不相近,何况他也没告诉过符玄他在这里,又是怎么找来的…… 符玄怎么来的当然不会告诉楚天阔,但意图告诉了他:“我需要你的血。” “我的血?”楚天阔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侧,原来咬破这处是为了血,对于符玄为什么要他的血并无太大反应,只是问道:“那还需要吗?” 符玄的眸光微微波动,他没说话,无私奉献果然是“烂好人”的特点之一,也不为自己的安危留个心眼,不过没关系,日后他会慢慢教他改变。 夜里的剧痛他思忖到也许是因为云谷涧和聂怀对峙时,法力急剧流失,多半是因为那把剑在聂怀的手中时吞噬了他的灵光,故超出了本身的范围,有了反噬效果。 天工坊的剑,当真不是一般普通的剑。符玄暗想,他确实也该找一把得心应手的剑。 楚天阔已经把衣袍穿好,虽然看上去还有些凌乱。 符玄道:“暂时不需要了,日后我会再找你要。” 楚天阔点了点头,想到符玄曾经对他说过不能与他亲近,便不再吭声,默默在心中暗想还要不要洗浴…… 三更半夜的,杂役弟子住的寝屋应该也该关门了,符玄若是汲取到好处就这样潇洒离去,他怕是要在这里凑合一夜。 符玄最起码的人性还是有的,对身后人道:“跟上。” 楚天阔愣了一下,是让他跟上吗?看着他即将走远的身影,确定没听错后立即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后,才发觉这是符玄的住处,干净宽敞的院落,杂草都被修剪利落,眼见着符玄走到了屋前,他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 符玄推门,见身边没他的影子,便回过头,楚天阔就站在院落中央与他对视。 “你想在外面睡一夜?” 楚天阔抿了抿唇,垂着头道:“这样不太好……” 符玄蹙起眉:“有什么不好?” 楚天阔想说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若是睡在一起……后果很严重,但话还没说出来,只见符玄目光中尽是对他扭捏的不耐烦,生怕再多说一句符玄就该把他踢出门外永不再见。 “…没什么。” 符玄不再看他,走进屋中,片刻后,楚天阔才终于踏了进来。 符玄的床宽敞,足以能躺下两个人且能自由翻滚,可那么干净整洁的床,自己则是一身沾满泥土,实在不好意思躺上去。 楚天阔道:“我可以睡在地下。” 找什么虐?符玄看他一眼,这话没说出,要说真的找虐,日后确实少不了。 “上来。”他的语气稍微加重。 楚天阔思来想后,才道:“我身上脏。” 符玄觉得好笑,只是因为身上脏?对他道:“浴房内有热水,你去洗。” 楚天阔点点头,转身就要去,却又被叫住了。 符玄记得他这里还有几套送来的弟子服,翻找出来扔给了楚天阔。 “去吧。” 手中的衣服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味,楚天阔心头发热,“谢谢!” 符玄看着门边消去的背影,弯了下唇,对他心存感激可不是一件好事。 浴房里的热水十分舒畅,这是杂役弟子享受不到的,楚天阔心里甜滋滋的,穿上符玄给他的衣服轻手轻脚回了屋。 屋里还有一盏给他亮的灯,床上的人背对着他,长发如瀑布似泄在身后,削瘦的肩和劲瘦的腰都能在单薄的衣下看出。 楚天阔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将灯弄灭后摸黑找到了床,每一步都轻的不能再轻,就这样他躺在了符玄的身边,一颗心提紧。 符玄已经入睡,呼吸很浅,几乎听不到,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一夜半梦半醒,再一睁眼天已微明,这次扭过头,符玄的脸就在眼下,长睫轻扑,尽显美好。 楚天阔蹑手下床,把衣服脱下,换上了他原本的,整理好后才推门离开。 屋内,符玄睁开了双眸。 一路狂奔回到杂役寝屋,鼾声如雷,所有人还没醒,他找到自己的床位正要钻入,忽然听到有人说道: “你上哪找欢去了?” 楚天阔赶忙回过头看是谁醒来——没人醒,在他身边的人闭眼做梦呓语。 “我…也要去!” 重重松下一口气,钻入了被褥里,楚天阔丝毫没有困意,满脑子都是昨夜的经历。 * 天工坊是世间打造武器名声最燥的地方,锻造过无数把神兵利器,符玄一大早便动身去了那里。 巍峨雄伟的山脉之上,仙气缭绕,几只云鹤掠过,符玄御力飞在高空之中,正要落到山脉之下,倏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符玄目光移下,脚踩树枝上,只见天工坊山崖之上,有几个人跃跃欲试往上飞,似乎要拿到什么东西,但又有人会阻止。 那山崖之上,是一把插在山体上的剑。 符玄脚尖轻点,踩过几颗树,稳稳落到那处。 “又有人来抢剑了?” 他出现的那一刻,众人虎视眈眈看着他。 天工坊的人出现在此,好言相劝道:“各位道友,此剑并不是坊内锻造之器,是前任苍穹门主的利剑,此剑与山峰紧密契合,万万不可拔出!” 人群当中有人站出道:“早就有所听闻叶苍门主的‘螭骨剑’定在天工坊山峰之中,这把剑蕴含了门主的生前法力,拿到这把剑就等同于传承了门主的功法,只是这把剑认主,只有剑所认定的人才可拔出。” “放肆!” 清冷的声音自云雾中传来,符玄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广袖长袍的女子凌空而立。 “你们可知,如若这把剑被拔了出来,整个天工坊便会轰然倒塌。” 有人“嘿嘿”一笑,道:“这就不管我们的事儿了,天工坊神兵利器那么多,要是全都埋进了这山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分到一把!” 天工坊内的人不知如何是好,看向那女子,“师父,这该怎么办?” 对这把剑动过歪心思的人远不止这一批,但从未有人碰到过那把剑。 “不怕死的,可以试试。”女子寒声道,“通知所有人,一旦发现有人登峰拔剑,剑诀处置。” 符玄看向山峰之上的那把剑,螭骨剑的最后一任主人便是楚天阔。 他身上有楚天阔的血和气息,能拔出这把剑有一半的几率。 天工坊对外来者闭门,上空中飘着数百乃至数千把剑,若是有人越过,所有的剑就会整齐迸发。 第一个人以身作则,冲上了那道线,顿时飘着的剑全都动起,从他全身各处划过。 拿到螭骨剑就相当于少走数十年的高强度修炼,甚至有者可一跃成仙。 数十道身影同时冲向上方,人影与剑影融为一谈,场面混乱无比,被剑划伤的人甚多,天空飘起了一阵红色的血雨。 符玄不打算与他们一样如蜂窝般冲进千剑之中,巡视有力地形,天工坊的后方是剑最少的地方,火力大多集中在前。 “呦,我当这是谁,原来是玄家小子。” 符玄闻声看向身后,说话的那人是那日要杀他又被武清晏赶走的人,名叫李奎。 第7章 第 7 章 天工坊下方的丛林茂密,山体凹凸不平,微微一阵风拂过,凉意袭满全身。 符玄用红绳绑着的发轻飘着,李奎看他的眼神与那晚相似,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既然如此,那便费点力气将这个人杀了,以绝后患。 李奎还没意识到眼前的符玄和那晚只知逃跑的人大径相庭,背上的砍刀已蠢蠢欲动。 “看来我们还真是缘分未尽,上天那么快又让我来收你的命。” 符玄微微抬颚,那样子似乎做好了被屠宰的准备。 李奎误以为他识趣,哈哈两声大笑:“放心上路,来年在你坟前我定会多烧点纸!” 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吹草动声,李奎还等着上去拔剑,即刻从背上取下砍刀,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道:“我的刀很快,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符玄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壮硕的身体如狂风般朝他冲来时,他脚垫一点,踩过李奎的头顶稳稳落在他的身后。 这一举动太过于侮辱人,李奎迅速转身,怒道:“你怎么敢!” 符玄轻视他一眼,道:“你是觉得你能杀我,还是我能杀你?” 说话的语气以及镇定强大的模样让李奎顿了顿,这才发觉他确实不一样了,但那又何妨,子虚乌有的势力怎么可能把他吓到。想罢,再次抡起砍刀冲向符玄。 只见符玄这次没有退缩,身体往旁一侧,躲下他一刀,再一弯腰,躲下他两刀。渐渐的,李奎越抡越慢,力气已不向当初那样有力,符玄见准时机,后侧身一脚踢在他胸前,将他击飞甚远。 李奎身后的巨石碎了一大片,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符玄冷冷道,“是你太弱。” 李奎的脸色格外不好,再没多说什么作势的话,敛去了凶狠,道:“是我小瞧你了。” 李奎当家的本领远比他想的更弱,如此一来对符玄今后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留他一命也无妨。符玄转过身不再对他有杀念,目光朝前方看去,涌上山峰的身影渐渐少了。 那剑诀果真威力十足,螭骨剑又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法器,对他修为大大有助。 被封禁的法力,只能靠楚天阔的血渡过一时,若出了什么差错,身边没有一把利器,很难熬过一劫。 符玄内心想法只一取到剑,对身后的李奎放下了戒备之心,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嘴角掀起一抹寒笑。 李奎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拿起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仅几秒间闪到符玄的背后! 符玄感受到异常时已为时已晚,根本来不及以法力防御! * 天工坊的防御系度在一轮轮的抢夺神剑中逐渐力不从心,御剑的弟子一站就是数刻钟,从头到尾都在集中毅力操控,不可有半点分神,这太过消耗法力。 从苍穹山派借来的丹宗师者已在来往的路上,不知何时能到达,御剑弟子已是满头大汗,腿脚不稳,随时都有倒下的风险。 “你们再坚持坚持,丹宗派来的人很快就到。” 御剑弟子还是没能撑到最后,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少了对剑操控的人,就如同生命失去了魂魄,一瞬间有者更上了一层。 这可给坊内人急得来回踱步。 “快看!” 闻声循去,只见更上了一层的人被道黑色的身影踹了下去,那人的动作无比流畅利索,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解决了数人,接着他又快速冲进了剑影中,挨个踹人。 “那是…?” “丹宗派来的人。” 孟姜云任务完成后,似轻雁般落地,他抬起头,上空中已没有人再去峰顶拔剑,而他的脚下尽是他踹下的人。 拍拍衣肩,没什么灰尘,孟姜云来时未言去时也未言,看样子就只是单纯为了完成宗门派的任务而来的。 他扬长离去,耳边是风呼呼的微声,倏地他停下脚步,往另一处看去。 符玄双手硬是接下了李奎的砍刀,刀下仅离他有几毫米的距离,如若他松了手,这张脸便会一刀两半。 李奎见僵持了半晌都没有对符玄造成伤害,索性手腕转动,砍刀由竖变横,划伤了符玄的肩膀,这一下威力并不轻,肩膀上涌出无尽的鲜血。 符玄浑身寒气逼人,看着他的眼眸中充满着杀气。 李奎被这眼神唬住,但受了伤的符玄又能拿他怎样,挑衅道:“你求求大爷,说不定大爷能饶你一条命。” 他话刚说完,瞳孔突然一阵,符玄的周身是无比骇人的灵光。 孟姜云找到声源,看到眼前的情景后,眉头狠狠皱下。 他所见的生者只有符玄,死者已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地坑下。平日中符玄的红衣是淡淡的,今日他身上的红衣就跟泡了血一样艳的发亮,他脸上有血,原本白皙的模样添上这一抹血变得十分妖艳,手中还提着把本不属于他的刀。 杀气逼人,美人冷冽,此时此刻这样形容符玄丝毫不为过。 孟姜云在暗处看他半晌,眸中由原先的惊疑逐渐的波澜不惊。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天工坊拔剑的事故解决完也该回去交差了,便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他忽视了一点,符玄也是拔剑人之一。 符玄身上的金色灵光黯淡下去,在手中聚集了一把火毫不犹豫的扔向被嵌在地坑里的李奎,稍后手中一用力,砍刀便弯曲了。 早在孟姜云来时,他就已有所察觉,迟迟没有反应是因为孟姜云作为丹宗门派的师者,来此定是为了拔剑一事。 地坑中的火焰烧的茂盛,很快把那具尸体烧成灰烬,符玄眼中倒映着火焰燃烧的模样,须臾抬步走开。 心存善念,果真是最大的弱点。 天工坊的弟子大多收了剑,以为危机解除,只有小部分弟子还在御剑巡视四周。符玄刻意躲过巡视的眼线,从前绕到侧,从侧绕到后,才终于抵达了 山峰之上。 山峰之上俯瞰,能看到整个奇景,再不远处,是苍穹山,云端彩峰,是触目不及的。 符玄发同衣袂相飘,风势强劲,没有足够的定力很容易翻下山。荒芜处竟有荆草杂生,螭骨剑安静的插在石缝中,旁边还立了一块牌,牌上仅剑名三字。 四周有灵力波动,忽强忽弱,能感受到这仅仅是螭骨剑微发的气息。 不枉有那么多人惦记。 符玄单手握上剑柄,顿时感受到十足的灵力。 “胆大妄为,就凭你也配将我拔出?” 四下无人,开口说话的是这把剑。 符玄微微眯了下眼睛,道:“我偏要将你拔出。” 螭骨剑高傲,即使不能摆脱符玄之手,却还是硬气道:“每年都有无数人想把我拔出,但都是虚张声势,没有那个本事,到头来也是空手而归。从你踏上这里,我便已经感受到你的法力被封禁,还是劝你收点力气。” “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符玄淡淡道:“那我便做这第一人。” “执迷不悟!”螭骨剑冷哼道,可随着符玄逐渐把法力聚集在拔剑的那只手上,语气又陡然一变:“你…这怎么可能!” 从他的身上竟然能感受到纯阳之血! 符玄没理他,“滋啦”几声,螭骨剑的剑身真的被拔了出来! 山峰抖动,天工坊也跟此遭殃。 “怎么回事?!” “有人在拔螭骨剑!” 江清雪脸色大变,且不说丹宗派来的孟姜云没能把所有人夺剑的人都赶走,令她震惊的是,螭骨剑的剑主居然会来那么突然。 她日日夜观天象,能拔出螭骨剑的人并未在星象内出现,甚至现在还不具有拔剑的能力,时机未到,后会有期。虽终有那么一天,但万万没想到是今日! 螭骨剑一旦被拔出,整个天工坊将会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峰上拔剑的符玄被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制止。 “且慢!” 云雾散去,只见一位发已白,身着宗主服的人落在符玄面前。 符玄一眼便认出他是药宗宗主。 “符玄小友,手下留情!” 匆匆赶来的宗主身边并未带一人,风尘仆仆的,劝阻着符玄拔剑的行为。 “这峰之下是天工坊数千人的性命,万万不可因一把剑送葬如此多人。” 符玄道:“剑与天工坊无关,我既有能力拔剑,何患这些?” 他们所说的严重过头,拔剑与灭门无太大关联,螭骨剑认主,他身上又有楚天阔纯阳之血的气息,自然能轻松拔出,拔出剑后,顶多是山峰会多震一会儿,并不会出现崩塌的情况。 叶苍当年为了庇护天工坊,特意将剑安置此处,后来天工坊为了扩大势力,将螭骨剑的名声一传千里,为此有不少人想来拔剑,人一多事态便不好控制,故有现在的“拔剑灭门”。 药宗宗主道:“我手中有秘籍,交给你你便放弃拔剑。” 符玄:“什么秘籍?若是药宗制药秘籍,那便算了。” 还有人嫌弃上药宗制药秘籍了?药宗宗主老脸不禁一黑,又道:“其秘籍卷轴一,炁。” 秘籍卷轴分为三卷,每一卷都大有修为,三卷若是齐全,仙者称仙,尊者称尊,这对符玄来说可谓是天降奇财。 符玄拔剑的手顿住,道:“为何?” 药宗宗主道:“你我有缘,你虽不入我药宗门派,但其‘缘’字说得了一切。况且,我若不以秘籍为交换,你怕也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