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专业毕业的吗,1 1可以等于2也可能大于或小于2,但Addend(1)和Sum(2)不可能不存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已知范围!你给我清醒一点,半夜不睡抽什么风。”
死党韩维也觉得他是在做梦。
难道自己真的会梦游?
顶着两个黑眼圈,撑着疲惫的身体,俞青爬起来啃了几片面包勉强恢复生气。
今天是开学典礼,又是建校三百周年。
据说现场会很热闹。正好趁这个机会跟班里的同学认识一下,方便以后打交道。
不过在出门之前,他要再去案发地看看。
浴室门口摆着两个桶,拖把斜放拦住了门。俞青刚要靠近,一个明显斯坦国家长相的人走出来,暴躁地拍了拍门上的告示,大声喊:“没看到吗,周一清洁日,浴室不开门。”
“你好,我昨天洗澡把沐浴露忘在里面了,可以帮我看一下还在吗?”
中年女人用俄语不耐烦地吼道:“什么沐浴露?什么东西?里面什么都没有,赶紧走。”
什么都没有,俞青的心沉了下去。
但大妈的表情,确实不像是看到血腥场面的反应。
他伸长的脖子闻里面的味道,企图闻到一丝血腥味,可惜的是,除了各种洗浴产品的香味,什么也没有。
见他还杵在门口不走,大妈嘴里骂骂咧咧,哐当——!将门猛地拉上,差点夹到他的头。
那昨天换下来的带血衣服怎么解释。
想起这件事,俞青赶紧打开准备扔掉的垃圾袋。
他的睡衣干干净净躺在里面,没有一丁点异味,就是沾了水有点湿。
种种迹象都表明,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难不成他身上那些印子全是梦游的时候自己掐出来的?
俞青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意味着比撞鬼更完蛋的事情出现了。他的心理再度出现了问题。
穿梭在城市的小道上,明媚的阳光照得人浑身暖洋洋,但俞青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沉。
当年幼儿园被查,他被接回了家,偶然间被父母发现他做梦的时候经常掐自己,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肚子,有时候,是脖子。
父母找来了当时最好的心理医生,最后诊断为创伤后梦境,伴有一定的睡眠障碍或焦虑,长期心理压力过大可能会变成躯体化。
当时还小,身体上对幼儿园的恐惧还在,通过医生的调节和慢慢长大,那种情况早就消失了。
如今,是怎么了?
难道说潜意识里,他在惧怕这个地方。
十五分钟步行,一栋宏伟的红色横楼伫立眼前,沿着楼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视野越来越开阔,走出路口,一片蔚蓝宽阔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徐徐展现在眼前。
校园和马路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学生,大家都在往一片空地走,那里是开学典礼的主会场。
振奋人心的音乐和热场声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他迷失在了人流中。
注意到广场有很多人举着不同标志和颜色的旗子,他猜测这应该代表不同系。
依照标识很快就找到了数学系。
一个棕发男孩孤伶伶扛着旗子,表情无聊地坐在花坛上。
“你好,是数学系吗?我是研一新生,俞青。”俞青走过去主动介绍。
看到他,男孩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语气兴奋:“你好,我叫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你可以叫我瓦西里,我也是研一。”
他站起来,几乎比俞青高出整整一个头还要多,棕色头发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像一只高加索犬。
“哇!你的俄语说的很好,没有口音。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没有人来,我以为数学系的那群家伙都在睡懒觉,你刚刚像天使一样降临了,青,you saved me。”他捂着心脏。
“你来自中国哪里?北京?上海?对不起我只知道这两个城市。”
他真的很像那种很喜欢人的大狗,看到人就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俞青再一次深化了对他的印象,不由得也被他感染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正当两个人聊着今年公费名额缩减的时候,人群四散开来让出一条道。
一伙从穿着和气质都透露着“我很高贵”的队伍走进来,红色的旗子上写着经济系,上面画了个王冠。
不明所以的人群纷纷投去目光,瓦西里拉着他往后退,开始介绍这只西装革履的队伍。
学校王牌专业之一,经济系。里面的学生要么是本土寡头的子女,要么家里是高官。
他们围成一个圈,轮流站在圆心介绍自己,主持活动的是一伙看起来资历很老的学生,估计是博士生。
人群中心,俞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昨晚宿舍走廊上和他打招呼的那个金发男生。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跟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脱离队伍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俞青有种想要立刻拔腿跑的**。
对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颇具压迫的身子俯下身凑得很近,绿色的眼睛挑逗似地眨了眨,语气轻挑:“我的中国朋友,你好像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质问的语气,俞青很不喜欢。
“抱歉,我不认识你。”
对方挑了挑眉,伸出手:“马克西姆·亚历山大罗维奇,昨天去宿舍找我的朋友,你呢。”
“俞青。”浅浅握了一下,俞青迅速收回手。
“我们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他拿出手机,打开telegram添加好友那一栏,然后递过来。
直接就是输入电话号码,呵呵,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
瓦西里从后面揪了揪他的袖子,不赞同地摇摇头。
那双绿色的眼睛迅速锁定,宛如毒蛇似的盯着瓦西里,带有警告意味冲他咧嘴一笑。
俞青还是把联系方式给他了,因为他有预感,拒绝会更可怕。
得到了联系方式,马克西姆行了个绅士礼心满意足走了。
“青!他想泡你!我知道他,而且他都已经结婚了。”瓦西里愤愤不平。
校方演讲结束后,所有人都要移步至海神柱旁的广场,在那里所有学生将放飞自己的“小白船。”
一路上,瓦西里都在给他讲这位经济系花心王子的情史。
瓦西里读本科时和经济系的学生在一栋楼里上过课。
据他所说,这个马克西姆的父亲是当地的房地产和寡头。仗着这个身份,马克西姆在学校里横行霸道。
“我听说,他好像跟三年前的一桩跳楼案有关。”
不知为何,俞青心头一跳。
“我们在这里——”
远处走来几人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来的是同届数学系的同学,还有几个博士的学长学姐,跟瓦西里约好了在河边碰面。
由于缩招,数学系的中国人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女生,季蕴。女孩大大方方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青,这是我们的学姐陶雪,博士生,她也是中国人,很厉害的。”
在瓦西里的介绍下大家很快添加了联系方式,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聊起来,刚才的话题转瞬就被抛在脑后。
十二点,远处海面上准时驶过来一排印有学校标识的帆船,在操作者出神入化的掌控下,白色的帆迎风而来,在天与海的湛蓝中雄赳赳气昂昂。
彼得保罗要塞一声炮响,一名穿着学校文化衫的老头走到最前方,在众人的见证下,将第一支小白船顺着水流送到海面。
接下来就是新生们放飞小白船的环节。
从工作人员的手里领到了折好的纸船,大家纷纷在想,该写什么样的愿望。
同班的季蕴嘿嘿一笑,果断在上面写:五分!红本!money!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俞青想了想,在纸上写下:顺利毕业,平安回国。他的要求不高。
河边挤满了人,他们四处找空位暂时分开了。
俞青从头走到尾,总算找到一个狭窄仅可容纳半个身子的位子,见缝插针挤了进去。
他的小船被颠簸的浪几次打了回来,俞青蹲在河边守着,不停用手将他推到更远的地方。
很快,小白船布满水面,载满了所有人的愿景。
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后面有一只手推了他一把,蔚蓝色的水面在眼前无限放大。
那一刻,俞青已经想好了救命应该用哪个俄语单词。
紧闭双眼调整好呼吸和入水姿势,然而,他的身子只是稍微倾斜打了个趔趄,被一只充满凉意的手搂住腰捞了回去。
等他站定,腰上的那只手消失了。
回头看去,人群中一张俄罗斯面容露出懊恼的表情,嘴里骂了一句,随后隐入人潮。
他在马克西姆身边见过那张脸。
旁边的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惊奇地一直哦咦哦咦,竖起大拇指:“哥们,这都没摔进去,腰不错,练芭蕾的吗?”
俞青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找自己的同伴。
推他的是一只热乎乎的手,周身空气中留下了特别浓烈的香水味,还夹杂着被掩盖的膻味,推完就跑了。
而搂住腰的那只手,像冰块一样。
这让他自然而然想到了昨晚梦里的那个人。
问题是,他现在没睡觉,很清醒。
刚才那种情况,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进去洗个澡,但他居然完好无损。
逆着人流往高处走,踏出阴凉处,身上的那股寒意还在,人群中冷不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发现是陶雪。
伸手在眼前挥了挥,一脸关心:“想什么呢?一直喊你你都没反应。”
“没事,正打算联系你们。”俞青故作轻松打了个招呼。
“走吧,活动结束了,我们要去吃中餐,去吗?”
他们去的是一家开了很久的川菜馆,据说便宜量大,味道也好,就是环境不怎么样。
在地铁站附近一个小巷子里,低矮的门头和饱经风霜的招牌是一大特色,弯腰进去的时候还有些逼仄。
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竟然发现这里离宿舍只有八百米。
陶雪看起来和瓦西里以及季蕴他们很熟悉,非常了解各自的口味,快速点了几道家常菜便开始聊起来。
问起住宿问题,其他人要么在外国公费生的宿舍,要么在夏宫那边。
“俞青,你是公费应该在17宿吧,我和季蕴也在,没事儿来串门啊。”
“哇塞,原来咱们系两个公费,还有一个就是你呀。陶姐就住我楼上呢,你住哪一间?”
面对两人的热情,俞青感到一丝丝久违的温暖,但很快又沮丧摇摇头:“太可惜了,我住18宿。”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陶雪眼睛瞪得浑圆,妩媚的面容瞬间凝固起来变得有些可怖,瞳孔瑟缩盯着他。
这怎么会呢?她脸色阴沉连说了几个不可能,把一旁的季蕴吓得收起了笑容。
瓦西里更是把嘴巴张成O型,打开手机开始疯狂翻找什么。
看他们的反应,俞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18宿有什么问题吗?”
陶雪脸色煞白,略带同情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分到那边去了,我劝你,赶紧申请换宿舍,立马搬。”
还没等他问为什么,一张被马赛克堆满,模糊的图像递到了眼前。
马克西姆刻意别开眼睛不去看它,语气抱歉:“虽然会影响你的胃口,但青,雪说的很对,你最好赶紧搬出来。”
这个时候,俞青脑海里只有一个回音。
文子意对他说:你搬出去吧。
俄罗斯大妈恐怖三连问:Чё? Чё такое? Что ты?
抓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青宝贝:真相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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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