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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探情

作者:夫子哂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到县衙二堂,余晖也正好从验尸房出来,脸上带着疲惫与困惑。


    “大人,”他行礼道,“经过复验发现,死者口唇干裂起皮,舌面及口腔内壁泛红,有中毒之象。然其胃囊中残留食物甚少,且并无毒性残留。毒,恐非下于饮食之中。”


    “那熏香……”苏彦清看向吴昭音。


    吴昭音神色肃然:“大人,依我看,凶手只是将剧毒的曼陀罗花、莨菪籽等物晒干研磨成细粉,再混合易燃的艾草等物,压制或卷制成线香。一旦点燃,毒烟随呼吸入体,剂量足够,便能使人精神狂乱,产生恐怖幻象,甚至……诱发自残或他杀行为。”


    “曼陀罗?”苏彦清瞳孔微缩,“可是那别名‘胡茄花’,全株都有剧毒?”


    “正是此物!”吴昭音肯定道,“此物虽有外敷镇痛、古方麻醉之用,但内服或过量吸入烟尘,便是夺命剧毒。按律,凡药铺售卖此类剧毒药材,无论剂量多寡,买卖双方均需实名具状,在官府备案留底,以防不测。”


    话音未落,堂下衙役匆匆来报:“启禀大人!衙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大人故旧,奉御史台苏大人之命而来!”说着,双手呈上一物。


    苏彦清目光落在那物件上——一根通体紫黑、油光发亮的长箫。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光彩:“陈聘!是陈聘来了!”他豁然起身,脸上多日来的沉郁被这意外之喜冲淡了几分。吴昭音、珠儿、余晖闻言,也都露出欣喜之色,紧随苏彦清快步迎出。


    衙门外,一个身材魁梧、身着劲装、风尘仆仆的汉子正昂然站立,腰间挎刀,背上负着行囊,正是陈聘!他见到苏彦清,咧嘴一笑,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大人!”苏彦清高兴地将其迎到了堂内,又吩咐仆人上茶。


    “老爷在京城放心不下,卑职便自请来赣县,给大人当个跑腿听用的!”陈聘压低声音道。


    故人重逢,情谊自不必多言。“来得正好!”苏彦清精神一振,连日查案的疲惫仿佛也消散几分。他引陈聘入二堂,屏退左右,只留吴昭音、珠儿和仵作余晖。烛火摇曳,将曾元良离奇暴毙、香炉毒种、伤口疑云等情一一详述。陈聘听得浓眉紧锁,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


    “如此说来,那害人的是熏香?”陈聘沉声道。


    “正是。”苏彦清点头,他转即垂眸思忖了一瞬,即开口道:“明日——明日还要劳烦你与昭音一道,将赣县县内及左近乡镇所有药铺、香料行都问一遍。近三月内,凡经手过曼陀罗花、莨菪籽等剧毒药材者,无论数量多寡,名姓、用途,统统记录!”


    他转向吴昭音:“待此案一结,我便让陈聘亲自护你回岭南如何?”


    陈聘武艺高强,又知根知底,有他护送自是极好。吴昭音敛衽一礼:“有劳陈大哥了。”


    “赵虎!”苏彦清唤过候在门外的衙役赵虎,“你们几人,轮班值守曾宅内外!进出之人、所携之物,皆需暗中留意,详加记录!另外,曾家所有下人,每日分不同时辰,带三两人来衙门问话,问些日常琐事,留心其神色言语有无异常!””


    众人凛然领命。


    接下来的一日里,赣县的药铺掌柜们算是遭了殃。陈聘与吴昭音主仆带着衙役,一家接一家地查问、翻看账册、核对签名画押的具状文书。药铺掌柜们战战兢兢,翻箱倒柜,账册堆得小山一般。


    然而,忙碌一天,结果却令人沮丧——所有记录在案的曼陀罗、莨菪籽等毒物买卖,皆有迹可循,用途明确,且无一人与曾家或曾元良本人扯上丝毫关联。


    傍晚时分,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陈聘与吴昭音主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县衙复命。


    吴昭音落后陈聘半步,看着他那厚实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快走两步与其并肩,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陈大哥,苏大人……与京中御史台的苏淳礼大人,是叔侄之亲吗?”


    陈聘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吴昭音一眼。残阳勾勒着她清丽却隐含焦虑的侧脸。他浓眉微动,随即坦然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并非叔侄。苏淳礼大人,是小苏大人嫡亲的舅父。大人原本不姓苏的。”


    “舅父?”吴昭音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强作镇定,“那……他以前……是否……失忆过?”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聘叹了口气,点点头:“许是如此。不过卑职也是道听途说。”他忽然压低嗓子,小声道:“我还是从苏大人的同僚那里偷听到的,据说他科考前郁郁寡欢,成日醉酒,竟从马背上摔到了河里。后来就——”


    “簌”一声轻响,吴昭音失手松开了手上的卷册。幸好珠儿眼疾手快接住。


    “小姐小心!”珠儿珠儿关切道。


    吴昭音却恍若未闻,虽然她早已预料,但此刻的揭晓仍让她心潮汹涌。是他!果然是他!郁郁寡欢?终日醉酒!


    她猛地低下头,借梳理手上卷册的动作掩饰泛红的眼眶。


    陈聘只当她连日奔波劳累,加上查案无果心情低落,也未深究,只沉声道:“药铺这条线,怕是断了。回去禀明大人吧。”


    二堂内灯火通明。听完陈聘和吴昭音详细而沮丧的汇报,苏彦清看着案上厚厚一叠抄录名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凝重。


    他缓缓开口,“凶手心思缜密,既能想到用如此隐秘的熏香下毒,又岂会轻易留下药铺买卖的痕迹?或许是从他处得来,或许是早有储备。”


    忽然,他看向吴昭音,柔声说道:“今日又叨扰你了,我让小厮们烧了热水,你快快回去歇息。”


    吴昭音与两人寒暄几句就径自回了卧房。


    苏彦清抽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纸条,推到陈聘面前:“陈聘,你明日一早,快马去邻县南康!查一查向知珩罢官下狱后,他的家眷、亲族、旧部,如今是何境况?尤其要查清楚,有无……下落不明者!速去速回,注意安全!”


    “是!卑职领命!”陈聘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人名地名,郑重纳入怀中。


    临出门前,陈聘脚步在门槛处顿住,回身看向苏彦清。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那惯有的爽朗笑意里,忽地掺入了一丝促狭。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揶揄:“大人,卑职还有一事……昨夜卑职巡夜至后院,月色朦胧间,似乎……瞧见吴姑娘的身影,进了您的卧房?”


    苏彦清正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温热的茶水险些泼洒出来。他耳根以肉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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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红,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嗯,知道了。”


    陈聘忍着笑,故意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追问:“那……若卑职下次巡夜,再‘似乎’瞧见……属下是当没看见呢?还是该……‘恪尽职守’,上前盘问一二?”


    苏彦清被他这问法弄得窘迫无奈,瞪了他一眼,故意低斥道:“少管闲事!”


    “得令!”陈聘终于忍不住,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抱拳道,“大人保重!卑职去也!”说罢,转身大步流星地融入门外的夜色中,留下苏彦清对着晃动的烛火,耳根的红晕久久未消。


    夜,深沉如水。赣县县衙后院,苏彦清卧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疏落的星子透进微光。


    一道纤细的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正是吴昭音。她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借着微光凝视着床上熟睡之人的轮廓。白日里陈聘的话,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仍未平息。她终于确认了,眼前之人,就是她魂牵梦萦、苦寻多年的萧哥哥!


    指尖拂过他微蹙的眉心,心头的怜惜与决心更甚。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针囊,捏起一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凝神静气,找准穴位,稳稳刺下。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试探,而是灌注了全部心神与力量,意图用更强劲的针法,冲开他记忆的淤塞。针落如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密集、深入。等到她拔针之时,更是捻转针尖,痛得苏彦清捏紧了床褥。


    “呃……”苏彦清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无意识地绷紧、扭动。


    就在吴昭音全神贯注地拔取最后一根针时,床上的人突然一个翻身!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拖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啊!”吴昭音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已被牢牢禁锢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两人身上都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肌肤相贴,温热的气息瞬间交融。吴昭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后背,震得她心慌意乱,浑身僵直。属于他的、清冽又带着一丝墨香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连日的奔波查案,心力已然交瘁,此刻被他这样猝不及防地抱着,那份强撑的困倦排山倒海般袭来。挣扎的念头只闪过一瞬,便被无边的疲惫淹没。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如同沉入温暖的海水,渐渐模糊。最后,竟在这令人心跳如鼓的怀抱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吴昭音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惊醒的。意识回笼的瞬间,她猛地僵住——自己竟还蜷缩在苏彦清怀里!他的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呼吸均匀悠长。她甚至能数清他垂下的眼睫。


    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吴昭音羞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从他臂弯里挪出来,如同受惊的小鹿,捡起一旁的针囊便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房间,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厢房。


    轻轻推开门,珠儿还在榻上酣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吴昭音捂着狂跳的心口,长长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爬上自己的床,拉过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假装仍在熟睡。只是那滚烫的脸颊和擂鼓般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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