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昨日她见过的哪吒。
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穿着身古人的袍子,对她怒目相视,将清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惜眼角青了一块,脸颊和嘴巴上还有淤紫,俊朗气质被掩盖,狼狈中透着凶狠。
“喂!问你话呢!”
瑶夭被他这么一呵,配上他凶神恶煞的神情,有些悻悻,解释着:“我…我,是他叫我来的。”
少年龇牙咧嘴,瞧上去气极了,却没有动手。
从头到尾都是用眼神恶狠狠瞪她,好像他的伤和她脱不开关系一样,嘴里嘀咕了一阵,才一瘸一拐迈步向她走来,“我带你去找——”
话音未落,斜处飞来一朵红莲,“啪”的一下把他打飞了。
这下轮到瑶夭瞪大眼睛。
小少年被撞在柱子上,平常人要被这么重击一时半刻肯定爬不起来,他却哼哧哼哧又起身。
瑶夭急忙要去扶他,才走两步,蓦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淡的唤。
“瑶夭。”
清冷的声线,直接,干脆,像冷冽的雪。
瑶夭转回头,发现方才飞来莲花的那个方向站了个人,红袍慵懒地搭在身上,他倚靠在廊柱下,懒散看她。
他生就一副极好的相貌,眉心有一点红痣,更显得肌肤若皓雪冷月,艳灼的印记也不会叫人分散在他脸庞上的目光,反而更加聚焦,只是站在那儿便天地失色,比任何人都好看。
只是,眼神比臭脸少年还恐怖。
瑶夭站在原地,听着小少年气愤不已地说“你别靠近我”,只得朝着廊下少年的方向要拜:“拜见哪吒三太子……”
但廊下那少年并没有动。
依旧环臂倚在朱柱下,他打量了她片刻,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三太子?”
瑶夭有些拘谨,半晌又无措地唤了声,他才似回过神来,勾起唇角,自然应着:“嗯。”
被打飞的那少年见他如此态度,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愤懑地哼了一声,像是看不得他这样。
哪吒视若无睹,只对着瑶夭,又道:“昨夜怎么不来?”
其实瑶夭在来的一路都在思索,见了这位大神要说什么。
这竟然是非常真实的哪吒三太子,真的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她想他可能会问她妖气的事,没想到上来就被追问这个,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明明她昨晚就醒了片刻,他怎么知道,她磕绊道:“三太子大神明鉴,我昨晚还伤重,太痛,实在走不动。”
哪吒没多纠缠这个话题,“昨晚便是要叫你来治伤。”
瑶夭微怔。
原来是这样吗?
她看了眼一旁的小少年,低声问:“那要不要给他治一治?”
“不必。”哪吒随口道,看了没看那少年,“死不了。”
小少年忍不住怒喝,“你——”
瑶夭:“……”
瑶夭没说话,哪吒又道:“自己伤未好,还顾着别人。火尖枪上附着的是三昧真火,不是普通凡人的伤药能治好的。”
“那,我要治。”瑶夭一听,急了。
哪吒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往宫殿走,她连忙追去,盯着他的后背,还是觉得这样的开场……
有点不对。
像是多年的熟人。
却连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就直入主题。
“三太子。”
瑶夭鼓起勇气,又唤了前面带路的少年神仙一句。
哪吒走得很稳,赤红的衣袂微扬,明明也没有跨多大的步子,还是让瑶夭有些跟不上。
听闻她唤,他脚步未顿,但还是懒懒回应了,“嗯?”
“不知三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这座小道观,是我将您召唤出来的吗?您今日叫我过来,除了疗伤,是不是…还有其余事?”
哪吒没说话,似乎是想等她一口气说完。
于是瑶夭也收敛了客气,继续问:“师父和师妹与我说,我们道观里有妖气。您也知晓这事,那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拜托您……”
她想妖气尽快除去,也希望,下月能回家。
师父好像什么也没问出来。
既然哪吒大神主动叫了她,她觉得自己也该为师父和道观问些什么。
哪吒的回答言简意赅:“我没说要替你们除妖。”
瑶夭一顿,脚步也停了,似乎有些疑惑。
哪吒明明站在她身前,此刻却也随之停下,折回头,“他骗了你,山中确有妖气,却多数是魇妖,魇妖不伤人。”
他说起话来,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顾忌。
瑶夭很快想,许是他已经知道了些前情,却没有解释的太清楚,只有一句话戳穿别人谎言的直截了当。
瑶夭对妖没什么概念,更想不明白——
“师父……骗我?骗我什么?”
师父养了她近二十年,如师如父,好端端骗她做什么?
哪吒见她如此懵懂的模样,倒起了些兴致,“那要问你自己了,你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瑶夭沉默一瞬,她如何能知道。
而且,实际她也并不太理解哪吒在说什么。
哪吒不介意她不答,漫不经心打量她,蓦地,又问道:“想看看妖是什么样的吗?”
从前没见过神,自然也没见过妖,瑶夭听出他话里藏着莫名的跃跃欲试,似想展示什么,她有些害怕,又好奇,最终点头。
紧接着,她便见少年随手一指。
没有夸张的灵光,甚至连动作都很简单,抬手虚握,下一瞬,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飞来,坠入他的掌心。
是一道黑影。
瑶夭不自觉眨了眨眼,些微瞪大眸子,觉得它的轮廓眼熟……
似马,又是人脸的轮廓,周身泛着黑漆漆的雾气,缩在少年白皙如玉的掌心里,像一个诡异又离奇的小手办。
模样倒不是很恐怖。
“我见过。”瑶夭脱口而出,她反应过来,“这两天我总做梦,入睡前就见过它。”
哪吒未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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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他只是又问:“看清楚了?”
“嗯。”瑶夭点头。
她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或是解释。
可少年神明什么也没说,握拳,那只妖就这样随意被他捏死了。
她的心跳忽地停了一拍。
不同于活着的时候,这只魇妖被人捏死在掌心,血液是一种说不清的色彩,泛着淡淡荧光,从对方修长的指节漏下来,一滴一滴,变得刺眼。
“哪吒…三太子。”瑶夭喃喃着。
哪吒看似好耐心,“嗯?”
“……您方才不是说,魇妖,不会伤人?”
哪吒笑了。
这是一个常被世人言为少年神明的仙,他没出现在世人眼前时,也能有许多的形容词可以用在他身上。
瑶夭最常听到的,或许便是:桀骜不驯、嫉恶如仇、意气风发……
但此刻,她觉得什么形容词都不真实。
他一笑起来,薄唇轻弯,连带一双乌黑的眸也微扬,明明极为漂亮,疏朗玉质,却冰冷至…近乎乖戾。
他反问瑶夭,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那又如何?我想杀,便杀了。”
瑶夭脑子忽然有点发昏,忍不住咬着唇。
眼前发黑,耳边发鸣,喉咙像被人掐住了般说不出话。
她心想,方师兄说的不错。
这果然是,大凶。
“我……”刚开口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瑶夭眼中开始蔓延慌乱。
哪吒的注意被她不住咬紧的下唇吸引。
瑶夭的唇形生得非常精致,像微张的花瓣,饱满且水润,唇色也是恰到好处的红,被她牙齿一咬溢出些用力过度的白痕,反而更加娇嫩。
他的眼神深了深。
“进屋,治伤吧。”
可瑶夭还在慌乱,甚至是一种极为显著的慌乱,像是想将自己缩起来,眼神躲闪,这回儿脸颊已经漫上红意。
其实不是因为哪吒。
瑶夭生了退缩之意,因为她的五感渐弱。
——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起初她可能会一次性五感尽失,看不见,听不见,摸不着。
第一次被发觉是因为婴儿时期的她突然呆愣愣地僵住,爸妈急得团团转,带去医院看却又什么病也查不出来,之后,又一再发作。
直到她来了妙云观静养。
这种怪异的毛病好了许多,她一次只会有两三种感觉失去,渐渐地,一次只会失去一种。
每当这时,她都该回到自己的寮房静养,因为在开始前她会有片刻失神,结束后更是会浑浑噩噩。
而且她料不到,会失去多久。
她从来不想让外人瞧见她如此模样,从前云师父和温师姐都会替她遮掩,旁人都没发觉。
何况这次会发觉的人,是哪吒,是一个神仙。
她觉得异常难堪。
“瑶夭?”哪吒再度唤她时,眉目稍淡,眼见失了耐心。
瑶夭张了张唇,只有沉默。
这次,失去的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