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烬翎略微用余光瞄了眼被宋季言抓着的袖子,不合时宜地想起她在荒山古墓里约莫也是这般扯着叶南扶的袖子,不禁有些赧然,她连忙甩掉这点小心思,安抚了一下惊慌失措的宋季言后,几步上前。
木门正大开着,贴着墙面,殷烬翎拉过木门,发现门背后有数条十分清晰且深刻的印记,类似狗爪印,最深者甚至入木三分,想来宋季言以往在厨房偷食时听到的古怪声音便是这个。
殷烬翎摩挲着门上的爪印,头也不回地问道:“季言,你有没有向旁人问起过,是否也听到类似声响?”
“没有。”宋季言声音闷闷的,像是蒙了什么东西在脸上,“我来厨房偷食当然都是趁没人的时候来的啊。而且我后来问过厨房里的厨娘婢女什么的,都说从未听到过。”
这竟像是,专门弄给宋季言听的。殷烬翎心下思忖着,转头往宋季言看去,却发现他头上居然套着个不知哪儿来的布袋,还不敢往这边看过来,顿时把殷烬翎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的宋季言在袋子里声音含糊而焦急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别光笑不说话啊,有没有妖怪都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着跑啊!”
殷烬翎一把拎起着他头上的麻袋拿掉,瞧着宋季言闭着眼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笑道:“行了,什么也没有,只是几个爪印而已,用不着慌成这样。”
宋季言微微睁开一只眼朝那里看去,确定了什么都没有才松了口气,但旋即又紧张起来:“它不会躲在这些柴堆里吧?万一我搬开一捆柴,掉出来个什么血肉模糊的尸首我会疯掉的啊啊!”
殷烬翎哭笑不得:“别瞎想了,有我在牛鬼蛇神都得绕着走。”说罢她看了眼手里的麻布袋,疑惑道,“这袋子你哪儿来的?”
“就这旁边捡的啊。”宋季言指了指边上一个柴堆。
殷烬翎绕过宋季言,俯下身来一瞧,发现被他扒拉开的一个柴垛底下有个不大的空间,除了她手上这个,里面还放有两三个麻布袋,而且似乎并不是空的,她探手进去取出来一个,掂着还颇有些分量,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好几枚锥子长钉之类的工具,她拿了一枚在手里仔细查看,发现顶上尖头似乎有不少磨损的痕迹,一些小缝隙里还卡着细碎的木屑。
看样子,划出门上那些状似爪印的深痕的,便是眼前这一袋子的工具。
她又将剩下的布袋都扯了出来,挨个翻过,都是些诸如锤子铁箍剪刀之类的工具,俱是崭新的,并无使用过的痕迹,而在其中一个布袋里,却发现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东西。
一小枚圆润的白玉碎块在这堆粗糙锋利的铁器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几乎是立刻便被殷烬翎挑了出来。她捏在手上打量了片刻,尔后擎给宋季言,问:“这个你认得么?”
宋季言一见先是“啊”了一声,接着凑了近来细细辨认一番,迟疑道:“这是……刘叔的东西……”
此言一出,殷烬翎顿时有几分尴尬,宋季言不再与她闹别扭才没一会儿功夫,在他面前提到刘管事,可不又得像上次那般不欢而散了,而且一想到这档子事她便脑壳疼得厉害。
“那个,别担心啊,我也并非是非不分的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就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宋季言见殷烬翎露出苦恼的神色,忙解释道,“不过这个确实是刘叔的,应该是他爱不释手的那个白玉扳指的碎片,他从前惯爱戴在手上,就寝都不曾摘下来,我时常能瞧见,这两日他被父亲关禁闭,我去看他时发现他没再戴着了,问他说是摔在桌案边磕碎了,所以应该错不了。”
这证物看着似乎是刘管事躲在这里划完刻痕收拾工具之时,锥子不慎磕碎了手上的扳指,碎片落进了这布袋中,他虽已将大部分碎块都捞出来了,却仍遗漏了一个,如今被她寻着了。
在先前的接触中,殷烬翎的印象里刘管事应当是一个布局周详、心思缜密之人,一直到最后都不曾找到能证明他纵火的直接证据,最后还是仗着他不识得仙家法术,诈供出来的。
可如今这证物明晃晃摆在她眼底下,像是在冲她高声叫嚣着“对,犯人就是我刘管事!赶紧来将我抓走吧!”
这未免太可笑了些,起先还极力辩解反驳的犯人忽然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
若在这之前,刘管事在隐瞒杀害灵槐的凶手一事还只是叶南扶的一个猜测,这下可真是将猜测落到实处了。
如今看来,只是隐瞒还轻了,他还为此特意放了把火转移众人视线,甚至还在证物里放上自己特有的东西,企图包揽下所有的罪名,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就能办到的。
“刘管事他……可有什么妻子孩子在这府内嘛?”
先前殷烬翎思索第二场火的种种细节之时便有所察觉,第二场火如果只是为了凑足火与狗叫这两个要素从而试探宋大公子的话,无论在何处起的火,起多大的火,都没有什么影响。
但这个凶手偏偏选择了在邻近水源之处放一个势头较小的火,火灾带来的直接损伤也是十分轻微,这不禁令人疑心,这凶手会不会不想让宋家遭受过多财物损失,要么是他在这府内待久了,对宋家生出情谊来了,要么就是他自身与宋家利益息息相关,并不想让这靠山因此倒台。
“有啊。”宋季言几乎是立刻道,“刘婶是我母亲院里的,平日不大接触,倒是那刘家的阿陶哥哥与我相熟,常同我玩在一处。”
“能跟我讲讲这个刘陶嘛?”
“嗯,他比我大好多岁……好像就比我大哥小两岁的样子,不过听说他不是家生子,原本是跟刘婶一同住在外头的,给人家药铺盘账,那时候刘叔也不过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小厮,后来刘叔逐渐做大当了管事,想培养个小管事来分担自己事务,便与父亲提议将阿陶哥哥和刘婶一并接了来。不过这都是我听来的,我那时候还没记事呢。”
与宋伯乔年纪相仿,符合。
入宋家时日少于十五年,也符合。
“阿陶哥哥虽然比我大那么多,但就是与我比较和得来,而且与彻日忙碌的大哥不一样,他的工作只是在刘叔忙不过来的时候帮衬着分担一些,所以经常能得空与我讲些奇闻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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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那你常来厨房偷食这事儿,他也是知晓的?”
“这哪儿瞒的过他啊,有几次正巧撞见了我还帮我支开厨娘呢。这要是换了大哥,准得说上我几句。”
也知道宋季言常来偷食。
这状况,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若刘管事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又当如何?
殷烬翎一边思索,一边拿起一把锥子走到门后,手握着锥子在门背后的划痕上比划了两下,蓦地一愣,尔后轻轻在远侧划了两道,又仔细比对了一遍,微讶地张了片刻的嘴,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来第一个舒心畅意、神采飞扬的笑容。
“哎,季言,你那个阿陶哥哥,是个左撇子嘛?”
“是啊,他右手好像是受过伤来着,不大好使,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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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殷烬翎踏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几句不知名的小调推开自己客房的门。
“哟,回来了。”
叶南扶的声音从旁边飘来,慵懒傲慢得像只刚睡醒出来觅食的猫。
殷烬翎见了他,愉快的心情顿时被兜头浇了下一盆冰水,她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睡饱了?”
“嗯。”叶南扶恬不知耻地点头,“睡得可香了,还梦到得到了一大笔钱财。”
殷烬翎额上青筋跳得厉害,这该死的玩意儿,这都过去多久了,还在嘲讽我之前做的发财梦。上天是不是看我过得太安逸了,要给我命里安排个劫难,才派下这么一个对头来搞事。
“行了行了,一边去。”殷烬翎挥手挡开他,“日头都要落了,你不回自己屋里待着去,老赖在我这儿作甚?”
殷烬翎直接下了逐客令,以防他继续在跟前晃着破坏她难得的好心情。
叶南扶侧着身子半躺半靠在椅背上,闻言摇了摇头,道:“你有正事要办,我就没有了吗?”
“哦?如果插科打诨、胡吃海喝、蒙头大睡都算正事的话,那你确实还挺忙的。”
“呵,肤浅。”叶南扶不屑。
殷烬翎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过去拿鞋尖踢踢他:“赶紧起来,滚回自己那儿去,我等下真有正事没闲工夫跟你扯皮。”
叶南扶稳如老狗不动如山:“我也是真有正事,不跟你开玩笑,根正苗红的正事。”
殷烬翎还待说什么,前一瞬还宛如瘫痪的叶南扶却一下直起身来,黑瞳在眼内略微动了动,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贴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正事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下叩门声传来,接着是一个明朗的青年声在门外响起:“叨扰殷姑娘了,不知可有闲余听在下几言,不会耽搁姑娘太久。”
是殷烬翎未曾听过的陌生声音,她不由心下起了嘀咕,疑惑地看了叶南扶几眼,后者给她使了个安心的眼神,她这才犹豫地上前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位面目清明利落的青年男子,举手投足甚是彬彬有礼。他先是对着殷烬翎作了一揖,朗声道:“失礼了,殷姑娘,在下刘管事之子刘陶,不知可否容在下进屋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