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李氏笑了,“让我孩子抬不起来头的人,怎么会是我?明明是他的父亲啊,我的儿子该以我魏融才是,绝不跟龌龊之人同流合污。”
“你……你真的是无药可救。”孟老夫人咬牙切齿。
更让她觉得难堪的是这是在靖王府门口,连累的她的好女婿也跟着丢人。
“什么事进来说!”
孟李氏看了看人群,想着这里好歹是天子脚下,那么多人看着自己进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高估了这群人。
沈岁岁听到有热闹看就跑过来了,可惜她只看到了舅母进了靖王府的门,根本就没来的急阻拦。
她倒是想去靖王府,不过却被拦了下来,她也不好硬闯。
只希望舅母在里面好好的。
靖王府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门外的喧嚣与窥探一并隔绝。
青砖铺就的甬道肃穆得很,孟李氏攥紧了袖口,指尖因用力泛白,却依旧挺直脊背,不肯在孟老夫人面前露半分怯。
“你看看你这模样!” 孟老夫人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发抖,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进了王府还不知收敛,你自己作死,还要让我们所有人都跟着被看笑话吗??”
孟李氏淡淡瞥她一眼:“笑话早在孟昭做出那等事时就闹尽了,与我无关。”
沈清崇皱着眉头,他虽然很想跟孟家划清界限,但此时风口浪尖上,那样只会让他也备受诟病。
他也是进退两难。
可要是两个人和离了,惠宁郡主跟孟昭的婚事就会更被笑话,他不得以出言相劝,“弟妹,为了大局,你委屈些吧,可换句话说,日后朗儿记在惠宁名下,比你这个商户之女的名下要好很多,换言之,这是好事啊!”
孟李氏听到 “朗儿记在惠宁名下” 这话,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冰水,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清崇的眼神里淬着冰,连声音都发颤: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朗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让他认一个与人私通的女人做母,这是好事?我儿若想得到什么,大可以堂堂正正的去争取,他这样只会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
“惠宁郡主是什么品行,京城里谁不知道?王爷为了所谓的‘大局’,让我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她越说越激动,鬓边碎发都散乱了,却字字泣血。
“我李暮云虽然出身商户,是不如郡主金贵,可我干干净净做人,坦坦荡荡做事!我儿跟着我,至少能抬起头来,认了那样的女人,他这辈子都别想挺直腰杆!”
沈清崇被她这番话堵得脸色青白交加,他没料到这个素来温顺的弟媳竟有如此利齿,更没料到她会如此油盐不进。
“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清崇沉下脸,端起王爷的架子,“你真要闹到众叛亲离,连朗儿都无依无靠才甘心?”
“众叛亲离?” 孟李氏忽然笑了,笑得苍凉又决绝,“朗儿不会无依无靠,我就是他的依靠!”
她转向孟老夫人,目光锐利如刀:“母亲总说我不顾全大局,可这‘大局’,从来都是用我的委屈、我儿的前程换来的!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儿 —— 这婚,我和离定了!朗儿我带走,往后是死是活,都与孟家、与这位郡主无关!”
孟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你个毒妇!你是要毁了孟家,还要带走朗儿?”
“毁孟家的不是我,是孟昭,是惠宁郡主!” 孟李氏字字铿锵,“至于朗儿我更不想让他在这样的人家长大,我带他回李家,教他学本事、做人。”
沈清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孟李氏竟如此油盐不进,半点不给王府留颜面。他冷声道:“孟李氏,你可想清楚了?离了孟家,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能有什么活路?”
“便是讨饭,也比在孟家做冤大头强!” 孟李氏挺直脊背,像是拼尽了毕生的勇气,“王爷若真为朗儿好,就不该如此劝我,贬妻为妾,还让我欣然接受,我李暮云从不是如此没有骨头之人,若不合理,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做妾!”
这话一出,满室俱静。
孟老夫听到“除非我死”几个字后,眸光闪动,似乎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沈清崇盯着孟李氏,见她眼底没有半分虚怯,只有玉石俱焚的决绝,有些头疼地看向孟老夫人,“孟家的是还是您做主吧。”
孟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真的不后悔!”
“不悔!”孟李氏想也不想地道。
“好,我答应,不过……昭儿的性子你只是知道的,他怕是不愿意,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他对你是很有感情的,你且住下,我好好劝劝他。”
“不必了,住客栈的钱我还是有的。”孟李氏只觉得讽刺。
有感情还去跟惠宁郡主做出那等事来。
他的感情可真廉价。
“你就不想见见孟昭了?他如今还起不来身呢,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已经答应你了,便不会反悔,你又何苦这么急呢?你想走,我不留,但就算为了朗儿,也别把事情闹的太大了,他日后总是要做人的,有个声名狼藉的爹,是什么好事吗?”
孟李氏点了点头,“希望您老说到做到。”
孟老夫人点点头,“去见见孟昭吧,他定是有话要跟你说的,你不想听听他的苦衷吗?”
说实话,孟李氏不想,但她怕好不容易答应的孟老夫人再反悔。
自家只是商贾,权势地位都比不过孟家,更何况还有个靖王府。
如今她破釜沉舟才争来的一切,她不想失去。
孟老夫人看着她没有再闹腾,松了口气,但这事情还没完。
孟昭还是住在前些日子他们来京住的院子,孟李氏站在院子里,却是一步都不想往里走。
“暮云,是不是你?快进来,给我上药,这些人的手脚笨死了。”孟昭早已经知道母亲和妻子上京的消息,但他不知道李暮云真正的心思,前院的人还没来得及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