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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040

作者:青石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羽灼。”褚景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吓着她了。”


    那道黑影闻声转身,月光恰好照亮他半边脸庞,竟是张清秀得过分的面容,唯有眉骨延伸至太阳穴的刀疤添了煞气。羽灼显然没料到太子会出言维护,怔忡间仍死死盯着时宁,像猎鹰审视突然闯入领地的生灵。


    时宁被他盯得脊背发凉,假意轻咳两声,“我……来得不巧?”


    “般般你且先坐。”褚景指了指身旁的软椅,转而看向羽灼,“但说无妨。”


    羽灼薄唇抿成直线,疤痕在烛火下微微抽动。良久突然抱拳,“属下明日再来。”玄色衣袂如夜枭展翼,悄无声息融进夜幕的阴影里。


    时宁指节拽着衣袖,偷偷瞥了一眼褚景。他正垂眸拨弄金丝炉的灰烬,腕间露出清瘦的胳膊,仿佛在等她先开口。


    “我可以先离开的。”时宁小声说道。


    褚景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何要离开?”


    时宁顿了顿,“他既夜间前来,想必是有重要之事。”


    褚景轻笑一声,“我也有重要的事。”


    “什么?”时宁皱眉问道。


    褚景朝她招招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为你寻个老师,不然我平日忙起来也顾不上你,况且温大人不知为何竟也松了口,明日申时他便会来东宫,我已让嬷嬷收拾出了迎善阁隔壁的秋院,你到了时辰过去便是。”


    时宁知晓他是担心自己不懂文化,可为何学习之事总是与温淮远脱不了干系啊!


    她讪讪答应,心中想到该如何缓解此事的尴尬。


    二日,时宁巴不得时间过得慢些,今日褚景果然不在东宫,一大早便去了陛下哪里。


    时间挨到午时,时宁用过午膳在房中坐立不安,露珠看出她的不安,笑道:“姑娘你怎么还紧张上了?”


    时宁看她一眼,“好露珠,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露珠听她这般说立马来了兴致,狠狠点头,“放心吧姑娘!”


    主仆俩聊得火热朝天,半炷香时间时宁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这下轮到露珠开始不安了,“那......那此事被殿下知道!岂不是完啦!”


    时宁狠狠点头,“是啊!所以我在纠结!”


    露珠吓得不行,“这可是大事,按照殿下的性子,你与温大人怕都没好果子吃!”


    时宁将心中压抑的事情说出来,心情也放松不少,反倒没有那般紧张了。


    露珠眼珠一转,“姑娘不如你装病吧!”


    时宁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又立马紧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话音刚落,又叹一口气,“罢了,暂且装吧!露珠你去拿个毛巾来给我敷上,我且躺上床。”


    露珠赶紧应答:“好!”


    ——


    一路上从督察院到东宫,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温淮远走得心中惴惴不安。明知如今的般般已是太子妃,与他再无可能,可他终究不甘,若去年便能高中,或许两人早已成亲,何至于走到如今这般境地。


    脚步迈入东宫,这陌生宫苑里,他仿佛能看见般般终日困于深墙的身影。


    忽闻一声猫叫,温淮远下意识四下望去,引路的公公含笑解释,“温大人,是太子妃带回的猫崽在叫。”


    温淮远脚步微顿,她还是如小时候一般,爱养这些小生灵。


    他被引至东宫一侧的秋院等候。


    虽是冬春之交,庭中积雪渐消,墙角有嫩绿悄探枝头。


    他今日答应太子殿下的话来到东宫,确有私心而言,可他心中也愿多教她些深宫中的道理,好让她在宫中处境不那么艰难。


    只是,今日这书,怕是读不成了。


    茶盏中的热气渐渐散尽,一如他心底那点微末的期盼。通传的公公去了许久,回来时环着手,面含歉意,“温大人,太子妃今早起来偶感风寒,头晕难支,今日的讲学恐怕要暂歇了,太子妃特意吩咐,劳您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风寒……”温淮远轻声重复,目光掠过院中那半融的残雪与初萌的草芽。


    这病,倒也应景,恰如这欲暖还寒的时节,阻隔了本该破土而出的相见。他何等聪慧,岂会不懂这“适时”的风寒背后,是她划下的清晰界限。


    他起身,整了整衣袍,向着内殿方向执手躬身,“请禀太子妃,春日邪风易侵,务请善加珍摄,臣……告退。”


    转身离去时,一阵冷风卷过庭阶,扬起些许雪沫,沾湿了他的袍角。


    他原以为,至少还能借着教学的光,远远见她一面,如今连这仅有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被这般轻轻抹去。


    内殿深处,暖意融融。


    时宁临窗而立,指尖冰凉,她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目送着那般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眼前。


    “姑娘,温大人走了。”露珠看着窗边那个发神的身影,忍不住提醒道。


    时宁回过神来,眼中竟氤氲一片,“是啊,走了。”


    晚间褚景回来时,想必已听嬷嬷说了她染上风寒未能去秋院习字的事。他进屋时,脚步放得极轻。


    时宁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心中却着实有些憋闷。


    只觉床榻微微一沉,他温柔的声音已在耳畔响起:“般般……”


    时宁这才缓缓睁眼,模样活脱脱是个病了的人儿。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带着几分无辜望向他。


    “听嬷嬷说你染了风寒?可是早晨我起身时,没替你掖好被角?”褚景说得真切,与从前那副冷淡模样全然不同。


    时宁浅浅一笑,摇了摇头,“不怪殿下,许是我自个儿早间在窗外站了会儿,吹了风。”


    褚景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触手温凉,并无发热的迹象。他眸光微动,却并未说破,只温声道:“既如此,这几日便好好歇着,秋院那边暂时不必去了。”


    时宁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似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这般体贴,反倒让她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


    “今日温大人来过。”褚景语气平淡,仿佛随口一提,“听闻你身子不适,便告退了。”他执起她的手,指腹在她微凉的指尖上轻轻摩挲,“说起来,我倒也没有听过这位温大人说课,下次有机会我陪你一同前去。”


    他话音落下,室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时宁感到他掌心的温度缓缓传来,却莫名让她心底生出一丝寒意,他这话,听着是关切,却字字句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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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在她的心坎上。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时宁摇摇头,坐起身来,“不过是些小毛病,明日我便去秋院。”


    褚景笑了笑,“不必勉强。”


    她心中属实想不明白褚景是何等缘故,但她心中也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秋院的屋子洒扫洁净,日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左右两旁倚墙立着紫檀木书架,累累古籍齐整陈列,纸墨的淡香在清冷的空气里若有若无地浮动。


    时宁今日来得极早,独自坐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微凉的案面。她原想一味躲闪,可终究明白这深宫之中,逃避终究徒劳。既然避无可避,不如坦然面对,既是来读书习字,那她便好好做一回学生。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逆着光,轮廓熟悉得让她心口发紧。时宁站起身,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温……温大人。”


    温淮远抬眸望来,目光平静如水,随即躬身行礼,姿态端正,“参见太子妃。”他的语气温和而疏离,倒听不出什么波澜。


    时宁稳了稳心神,向他轻轻一让,指向案前备好的座位,“有劳温大人今日为我讲读。”


    温淮远依言上前,于书案另一端端正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方紫檀木案,案上宣纸铺展,墨锭犹新,仿佛真是为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授课所准备。


    “今日,娘娘想读哪一篇?”他垂眸问道,声音平稳,目光落在眼前的书卷上,并未看她。


    时宁随手从案头取过一册《诗经》,指尖划过微凉的书页,轻声道:“便从《邶风》开始吧。”


    “是。”温淮远应声,开始讲解篇目之意,字词之源。


    他的声音清朗如玉,一如往昔在袁河镇为她讲解文章时那般耐心细致,字句之间,却始终恪守着臣子本分,不曾有半分逾越。


    日光缓缓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界限分明。屋内只闻书页翻动之声与他清晰的讲解。当讲到《绿衣》“绿兮衣兮,绿衣黄里”一句时,温淮远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


    这首诗,讲的正是睹物思人物是人非之痛。


    时宁下意识地抬眼,恰巧撞见他迅速垂下的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她心头猛地一悸,慌忙避开视线,指尖在书页上蜷缩了一下。


    温淮远却已恢复如常,语气平和地继续讲解下一句,仿佛方才的停顿不过是寻常的思索。然而那片刻的失态,却像一粒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两人心间漾开圈圈涟漪。


    两个时辰后,天色也暗下,在两人合上书本之时,温淮远突然开口:“太子妃的身子可好些?”


    时宁顿了片刻,点点头,“多谢温大人挂念,已经好了。”


    话落,无尽的沉默。


    沉默许久,温淮远这才又道:“臣告退。”


    还不等时宁回应,他已转身朝门前大步走去。


    时宁坐在椅上叹了口气,露珠候在门外见温淮远走远,赶紧进屋问道:“姑娘,如何?”


    “还能如何,读书呗。”她瘫在桌案上,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说起来上堂课真是心力交瘁,时宁是再也不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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